第209节(1 / 1)
皇子们为了争大位,各凭手腕心机在台下暗斗,但是当着魏帝的面,哪个不愿意戴着一副伪善的面孔,做个孝子贤孙?
魏帝这两年为了打压太子,对三皇子很是宠爱,时不时拉他出来,大搞平衡之术,为怕他坐大,还会拉别的皇子出头,玩的一手合纵联横。
有时候叶芷青都替这位帝王心累,每日殚精竭虑,与儿子们玩心眼,与朝臣玩心眼,还要考虑到民生之事,后宫又有一大票女人们等着他,不累才怪。
三皇子顿时乐了:“真没想到你这丫头脑子倒转的挺快。你不过就是个蝼蚁,本王弄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但是弄死你之后,却也一定能惊动父皇,却得不偿失了。得了,你也别怕,本王就是来问问父皇的病情,不会弄死你的,你只要老实告诉本王就好!”
叶芷青试着往围房方向慢慢挪,三皇子根本就不怕她跑了。看她大着肚子的模样,就算想逃也得能跑得过他。
他便慢慢悠悠跟着叶芷青走,乍一看倒真的好似三皇子在送她往围房而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快瞧得见围房了,叶芷青小声道:“陛下并无性命之忧,多谢殿下送民女回来!”做儿子的还是安份着些吧。
至于魏帝还有多少寿数,叶芷青却不想告诉他,省得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子有所动作。
三皇子等了一晚上,大约等的就是这句话,有可能连她话中未尽之意都听出来了,“嗤”的笑了一声:“本王现在知道你为何对周迁客不离不弃了,原来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硬骨头。”连冒犯他的话都敢说,似乎根本就不怕他。
周迁客这块硬骨头已经让他苦恼很久了,自从他去两淮上任之后。
“过奖!我家大人只不过是做了一任地方官应该做的事情而已。也不知道大魏官场上是什么风气,做个贪污渎职的官员倒是人人称赞,真做个为地方百姓谋福祉的官员倒是个大傻子,跟官场上闯进了一个傻子似的,恨不得引的人人喊打,大家都来围观。真是奇哉怪哉!”
她这话太过一针见血不留情面,三皇子倒被她说愣了:“你这丫头有些愤世嫉俗啊!”他失笑着摇摇头:“你懂什么?小丫头只看到了片面现象,岂不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总要有所牺牲。”月光如水,也不知道是被这丫头义愤的模样给勾起了心中之事,或者很久都没见过这么傻……这么较真的人,他竟然难得的多说了一句话,连神色也与方才的轻佻大是不同。
叶芷青冷笑:“借口!多少自私的人总喜欢拿这个做为借口,还不是为自己找到心安理得做坏事的借口。这样就好像那些被自己牺牲的人也有了光明正大可以被牺牲的理由。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顾别人死活,那些人身份低微,无从发声,只能毫无希望的被碾在泥地里。”
她说完之后,便扶着肚子往自己的下处走去,只留三皇子一个人站在原地,夜风吹来,他像是说给自己听:“……是这样吗?”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通往权势的道路从来就不是平坦大道,没有鲜血染就,权势又怎能如此迷人?
叶芷青扶着肚子,后背被冷汗湿透,心里一阵后怕,今晚如果不是三皇子亲自来,他随便使个宫里的人来对付她,还真不一定能脱身。
宫里的太监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变态,真要上门逼问她魏帝的身体状况,有的是手段让她吃尽苦头。
三皇子能够亲自来,大概也是怕泄露消息,尤其在当前最为敏感的局势之中,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份危险。高傲如三皇子者,才能放她一马。
她走到自己房门口,侍候的小宫人也不在,可能是觉得她今晚依旧会守在寝殿里,便早早去休息了。房里黑洞洞的,她的一颗心终于回落。
方才紧张的时候根本没觉得,这会儿到了安全的地方,甚至看到隔壁郭思晴房里透出来的灯光,都让她觉得亲切无比,明明平日就是仇人般的存在,此刻却跟救命稻草一般。
她推开房门的声音让隔壁听到了,一只脚才踏进房里,隔壁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郭思晴甚至是急迫的喊住了她:“喂,你站住!”
叶芷青今晚接二连三被人挡道,明明又困又累,却不得安睡,声音里都带了不耐烦:“郭采女有事?”
郭思晴从来没这样求过一个人,但是事关她的前程,此刻也顾不得了,几步走了过来:“你等等,我进去替你点灯,你再进来,大着肚子小心别摔着了。”这句话说的别别扭扭,全然不是来求和的样子,倒好像来寻仇的。
叶芷青受宠若惊,什么时候受到过郭思晴的殷勤以待?
她还当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但是看着郭思晴回房提了灯过来,照着进了她的屋子,两人屋子布局相同,郭思晴很快就找到了烛台,将蜡烛点起来之后,房间里顿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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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芷青还没有从她前倨后恭的态度里回过神来,看着她不说话。
郭思晴却是睁着眼睛等了一天一夜,眼底的青黑比叶芷青还厉害,倒好似值守在寝殿的不是叶芷青,而是她:“我一直在房里等你。”
叶芷青差点笑出声,她这话说的幽怨无比:“郭采女这话说的,倒好似我是个负心郎让你独守空房一般。”说完又觉得不妥,对方可是皇帝的女人,位份再低也不能随意开这种玩笑。
郭思晴候了一日一夜,满脑子都是焦虑,对于未来的焦虑压倒了她对于叶芷青的厌恶与恨意:“陛下……我只想知道陛下怎么样了?”
她在围房没出去,可是侍候她的那两名宫人却是要去打水打饭,出来走动的。
魏帝病重,太医院里的大手们都住到了寝殿里,就连叶芷青都大着肚子在寝殿侍候没回来,怎不能令她多想?
那两名宫人回来叽叽喳喳将听到的小道消息一股脑儿都讲给她听,郭思晴便慌了。
侍寝的那一夜其实对于她来说,算不得愉悦,甚至某种程度上让她心里涌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心。
魏帝年老,这两年身体不好,又缺乏运动,穿着龙袍尚有帝王的威严,但脱了衣服却是十足的老人,身上皮肤已经松驰,还有种……渐入暮年的腐朽气味。
欢好的时候也只是匆匆了事,破身的疼痛都没过去,哪里就如她所言,陛下久旷弄伤了她?
不过是讲来给叶芷青炫耀的,外在的华美掩盖不了背后隐藏的残酷的真相。
魏帝身体有恙,前朝皇子重臣人心浮动,后宫一干荣华富贵都系在他身上的女人们也不例外。
皇后那边还没动静,后宫诸嫔妃也很安静,围房的管教姑姑耳提面面,不许窥伺圣人身边的事情,但消息哪里能堵的森严。随侍在承亁殿的两名采女率先听到了风声,承过宠的郭思晴就先坐不住了。
眼见为实——寝殿前面候见了一整日的众臣跟皇子可是明晃晃的证据!
郭思晴如热锅上的蚂蚁,整日坐卧不安,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夜深人静的时候,叶芷青开门的声音让她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顾不得两人昔日旧怨,直冲了过来。
叶芷青看她也着实可怜,青春貌美的小姑娘非要往宫里钻,如果嫁个年貌相当的青年,还能相伴一生。她与周鸿之间的纠葛且先不说,两个人退了亲却非要往窄路上奔,往后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她是知道魏帝的身体状况的,这次急怒攻心能抗过去,下一次就未必了。
“陛下有太医院的众位守着,很快就会好的,郭采女不必担心。”
“真的?”
“真的!难道我还会骗采女不成?”
郭思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长松了一口气,只觉得疲累的很,也懒得再敷衍她,心里又厌恶自己为了前程向叶芷青折腰,当下招呼也不打一个,扭头就走了。
叶芷青关上门,只觉得小腹酸酸的不舒服,连洗漱都不曾便倒头睡了。
这一夜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做的梦里光怪陆离,似乎在各种困境之中挣扎求生,猛的醒过来之后,还没明白过来身在何方,肚子一阵剧痛,天已经亮了。
服侍的宫人天亮后过来看她,但见她面色苍白,汗如雨下,催促她们:“快去找管教姑姑,帮我去抓一幅安胎药。”
宫里的安胎药都有成方,抓起来便利的很,小半个时辰之后宫人端着汤药过来,她一碗热热的保胎药下去半个小时,痛意总算是减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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