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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芷青忙道:“不是施针,是拔火罐,也能将体内寒气拔出一部分,再加以药膳辅助治疗,虽然时间久些,但在小姐出嫁之前,想来也能调养的差不多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谢夫人面带喜色,当下就恨不得谢她。

谢明蕊之事,在谢夫人心里渐成了疙瘩。其实哪里是谢明蕊调皮,而是谢大人带着夫人在任上,三个孩子却被公婆留下了。谢大人乃次子,而谢老夫人最偏疼的却是长房长孙,那长房长孙心眼狭窄,底下有个幼妹叫谢明菊,比谢明蕊小了三个月。那年冬天谢大人未曾回家,但是派人送了年礼回家,还给谢明蕊打了个适合小姑娘戴的镯子,不巧被谢明菊瞧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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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菊想要这对镯子,但谢明蕊不肯,谢明菊便让自己的哥哥抢了谢明蕊的镯子扔到了结了冰的池塘上去了。谢明蕊跑到冰上去拿镯子,结果冰面裂开,连人带镯子全都掉进了冰窟窿,差点淹死。

此事还是谢夫人一年之后跟丈夫回京之后才知道的,她当时撕了谢明菊兄妹俩的心都有了,但是婆婆护短,还责怪谢明蕊贪玩,大冬天的非要跑到池塘上面去溜冰,这才掉了下去。

婆婆又反咬她一口,说自己辛苦替她带大了孩子,没想到媳妇却跑来找自己的麻烦,跟自己算帐。老人倚老卖老起来,占着孝道,晚辈哪敢硬碰硬。

为此谢夫人还在婆婆院里跪了半日请罪,最后还是谢大人从中周旋,此后上任都将儿女带在身边,竟是好几年没回去过了。

谢明蕊虽然不太情愿,但谢夫人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便只能听从叶芷青的调理。

叶芷青虽然开着药膳坊,却没有藏私之心,她针对谢明蕊的身体专门开了一套调理的方子,可以吃什么又忌食之物全记到方子上,又让她每隔五日到药膳坊来,后面有专门隔开的休息室,她好为谢明蕊拔火罐祛寒。

今日她们既然已经过来了,索性就拔火罐刮痧,做完全套,吃完药膳再回去。

谢夫人还从来没见过拔火罐,跟着叶芷青去了二楼最里间的小房子,但见里面设有两张床,上面床铺干净,房间内还笼了火盆,这是怕谢明蕊冷。她进去之后便让其余丫环婆子全出去,只留了谢夫人跟谢明蕊,这才道:“小姐请宽衣,只留肚兜即可。”

谢明蕊还有些不好意思,叶芷青笑吟吟道:“小姐有的,我也有,小姐实不必害羞。”

谢夫人还催促:“快点听叶姑娘的,若是能治好我儿的寒症,那真是菩萨保佑了!”

谢明蕊只好红着脸将衣服脱了,叶芷青特别订制的瓷罐子拿酒精烧过了里面的氧气,按着后背的穴道依次放了上去,罐子便吸附在了谢明蕊的后背上。

谢夫人瞧着暗暗惊奇:“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罐子怎么就直接吸到肉上面去了?”

叶芷青当然没办法告诉她氧气是怎么回事,可是讲不明白不知道会不会被她认为是巫术,只能简单讲讲:“夫人可知道,天地之间自有一股气,无处不在。咱们一呼一吸之间皆有感应。再比如这罐子里就有,但是现在这罐子里的气被火烧的少了许多,也就只能吸附在小姐后背上了。”

谢夫人睁着眼睛,一脸懵圈。

叶芷青:……难道真要给古代人讲真空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信。

第五十八章

谢明蕊娇养的千金小姐,拔火罐上身一会,就开始喊疼。

叶芷青的这套陶罐都是特意订制的,由陶土烧制而成,罐的两端较小,中间略向外展,形同腰鼓,口径大小不一,口径小的略短,口径大的较长,而且比之后世的玻璃罐以及吸气罐要重不少,因此吸力较大。

谢明蕊喊疼,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这个世代的娇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从出生之后就轻拿轻放,跟名贵瓷器一般养大,脱了中衣一身肌肤玉般润滑细腻,小姑娘羞红了脸趴在那里,叶芷青身为女子都不敢下手了。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她取了陶罐,但见谢明蕊背上深紫色近乎泛黑的痕迹,她趴在那里眼泪都下来了,尤其是腰臀处很疼。

“这是什么?会不会留疤?”

谢夫人见到女儿后背上触目惊心的印子,顿时吓了一大跳。女儿家一身肌肤引以为傲,打小就怕磕着碰着,留下痕迹,没想到叶芷青一顿罐子拔下来,都不忍看了。

叶芷青将陶罐反转,让谢夫人瞧里面,她瞧了一眼,并没看出什么玄机。叶芷青无奈,只能示意她:“夫人把手伸进去摸摸罐壁。”

谢夫人伸手摸进去,顿时惊讶了:“竟然还有水汽?”

叶芷青点点头:“谢小姐体内湿寒之气太重,所以才这样。等过段时间,她若是体内湿寒之气少了,背上罐印的颜色也会渐渐淡下来,到时候也不会有这么重的水汽了。”

她原本还准备给谢明蕊做个刮痧,但是就她这娇嫩的皮肤,说不定连肌肤都要被刮破了,哪里忍受得了这种疼。只能让她穿好了中衣,平躺了下来,吩咐虎妞去灌个汤婆子。

虎妞一直在门外候着,她不曾进来,谢家的婆子丫环们也在外面候着,房间里只有叶芷青跟谢家母女两人。

她将谢明蕊的中衣卷起来,在肚腹之上铺上一层艾绒,又铺了两层松江细布,向谢夫人解释:“《本草纲目》有载,艾以叶入药,性温、味苦、无毒、纯阳之性、通十二经、具阳气、理气血、逐湿寒等功效。谢小姐体内湿寒之气深重,有宫寒之症,用艾最好。此法名艾饼炙,夫人见过了,回去可吩咐家里婆子丫环们也照此法每日为小姐驱寒气。比艾条炙要好上许多,不怕烫伤了小姐的皮肤,留下疤痕。”

谢夫人现在最担心的却是谢明蕊背上拔火罐之时留下的深紫色印子,只能将信将疑。

一时里虎妞提了装了热水的汤婆子进来,叶芷青接过来之后,便拿汤婆子在谢明蕊腹部铺了艾绒的地方来回温熨,并时不时问及她:“小姐可觉得烫?”

谢明蕊只觉得被汤婆子所过之处,说不出的酸、胀、麻、热、重等各种感觉,却又难以描述。尤其每天秋冬之日,手脚寒凉,连小腹也冰凉不已,极难暖和起来,似乎腹中东西凝滞成一块,倒好似怀里也揣着个冰块,冰的手足俱凉。

以往她早早就用起了手炉取暖。但她抱着手炉,却只能让肌肤表皮热起来,似乎内里的寒气并没有被驱散,只要手炉离开,寒意就又渗破皮肤,整个人都冷的不行。

但是现在情况大有不同,汤婆子熨过之处,似乎腹部深处的寒意都被驱散,也不知道叶芷青用的什么法子,这暖意直抵四肢百骸,似乎让她从内到外都暖了起来,她不禁舒服的哼哼了两声。谢夫人紧张坏了:“怎么了怎么了?可是哪里疼?疼的受不住吗?”

谢明蕊眉眼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夫人的错觉,似乎往日苍白的面色都有了点红润的颜色:“娘,好舒服,好暖和。”

谢夫人长吁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吓死为娘了我还当你疼的受不住了。”之前拔火罐,谢明蕊疼的要把罐子取下来,叶芷青不肯,谢夫人还心有不忍,尤其是见过了她背上的痕迹。

谢明蕊在这种温暖的感觉之下,几乎要昏昏欲睡了:“娘,好舒服。”

谢夫人眼眶都湿润了,她最为心疼女儿手疼冰寒,而且她每次葵水来了之后都疼的死去活来,让做娘的心疼不已。做到一半的时候,谢明蕊已经睡着了。叶芷青收工之后,将旁边叠着的被子拉过来,盖住了谢明蕊,房间里拢着火盆,小姑娘唇角带笑睡的香甜。

她将烫婆子塞到了谢明蕊脚边,替她拢了拢被子,跟谢夫人相视一笑,示意一起出来。

“这房间里的被子枕头等物虽然不及夫人府上的精细,却是全新的从来没用过的,夫人别嫌弃。”

谢夫人轻笑:“你倒细心。”

等到了外间,二人坐在临窗的雅座里,谢明蕊有丫环婆子在门外守着,倒也不怕有人打搅,谢夫人已经相信了叶芷青的能为,感激的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自从明蕊落水之后,这些年我常常自责,当时没有强硬的将她带在身边,才让她大病了一场。听说当时她差点没命了。”做为母亲,她深深自责:“尤其她还落下了寒症,每年秋冬手脚冰冷,也调理。但都是男大夫,也不好详细说,吃过几副汤药没效过就算了。若是姑娘能替我调养好了明蕊的身体,姑娘但有所求,我定然也要想办法替姑娘办到!”

叶芷青似乎语带羡慕:“要是我娘亲活着,她也定然像夫人疼小姐一样疼我。”她心里却对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自嘲不已,都是为了糊口,不容易啊。杨开山的原配长什么样儿她都不记得,根本也没感受过一丝她能给予的母爱。前世的叶妈就更不用说了,重男轻女的典型代表。

但是也许她打心底里期盼着有一个人能够毫不计较的去疼她爱她,所以她这句话听起来竟然像真的一样,引的谢夫人都替她难过:“你这小丫头本领强,就是……命忒苦了些!”

谢明蕊这一觉醒来,就到了下午,厨房里的当归羊肉汤都炖好了,正好热热的喝了两碗,吃了几口别的粥菜,坐着马车回家去了。路上她还在回味方才的那一觉,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娘,方才真是睡的好香啊。我每次睡着,半夜里脚都要冻醒来了,真奇怪,今天睡的时候暖暖和和的,醒来的时候手脚竟然都不冷,羊肉汤虽然有股药味,可是也不难喝,喝下去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热呼呼的。”

谢夫人将女儿的碎发别到了耳后,心道:那是你没瞧见自己后背的印子,不然准得吓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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