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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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宇文允神色中出现了一丝疑惑,吕姵又赶紧说:“其实我历史学的半点不好,你方才若是真好奇你的命运,我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可是这样才有意思对不对?也许那个术士说的本是真的,虽然你历经磨难,但终会成就大业,”她捧起他的脸,“小允子,你不要太自我怀疑了,你的忍耐是会有回报的,想当年韩信也曾受胯下之辱,始皇也曾入赵国为质受尽冷眼欺凌,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不自暴自弃,未来大把时间供我们把委屈慢慢找补回来不是?”

宇文允说不出话来,他将吕姵狠狠收进怀里,心中唯剩震撼。

他以为她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才敢站在他的身边,可她什么也不知道,便是毫不迟疑地留下……而且……她竟是如此懂他,懂他生而不易的艰辛,懂他隐忍背后的抱负……

宇文允一向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可如今,他却如此感激老天爷,将她送到他的身边。如果以往所受的诸种委屈不平,皆是为了等她到来,那么一切也算是值得了。

但他不会让她面临一点危险,即使不知晓她的到来如此不易,他也不会忍心让她受半点威胁。

所以他勉力稳住情绪,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抖,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自己一个人能行,你只用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吕姵听了就不满了,知道他犯了这个时代男人普遍有的大男子主义的毛病,因而愤怒地横着他:“你不能瞧不起人,我倒数三个数,给你机会重新再说一次。”

“三。”吕姵举起三根手指。

“二。”两根。

“一……”

宇文允正是勾出无奈笑意,却突然面色一变,将她一把推开。

吕姵还有些怔愣,便见面前剑光一闪,原主那好师弟沈辰持一把长剑蓦地从两人当中直直杀过来,而后挡在吕姵前面,剑尖直指宇文允,还斜了一双感动至极的汪汪泪眼回来看吕姵:“师姐,我总算是等到你的暗号了!”

“……等,等一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的话没有说完,沈辰便是持剑冲向宇文允,便冲便喊:“我早看你对我师姐动手动脚不顺眼了!今日我便取你性命,为我师姐报仇!”

???

天呢,她哪里需要人给她报仇?

吕姵看着自己闯了祸的手指,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跟沈辰约定过什么,她头痛地扶额,再睁开看向已经缠斗在一起的两个男人,不由怒喊一声:“辰儿!住手!”

“师姐!我们没有时间了!”

沈辰仗着自己有武器,招招皆下的致死的狠手,一时间迅速占了上风,吕姵看的着急跺脚,小说、电视剧里那些什么暗卫呢?这个时间都死哪里去了?

但想想上一次自己误干掉一个杀手那次,的确也没见到传说中影子一般的暗卫出现,再说上次辰儿刺杀,也是那些侍卫冲出来护卫的,眼见这宇文允果然混的不行……吕姵心里对他又多了几分同情……

再看两人的战局,宇文允白手空拳的,确实危险,吕姵心中紧张,闭眸想了想原主记忆中对武功的运用,一咬牙便冲了上去,直接抱住了沈辰的腰。

“放手!”

“放手!”

两个男人同时喊道。

宇文允挥掌打掉了沈辰手上的剑,封了他的穴道,而后再冷冷看向吕姵,见她死死皱眉闭眼的模样,却是忍俊不禁,这是刚才豪言壮志说要陪他一起复仇的那个人?跟前些日子在龙帐中以一敌百、势不可挡的人,也不像是一个呀。

轻轻咳了一声,他沉声道:“还不放手?”

方才被剑落地的龙吟之声吓到的吕姵,试探着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情形,忙不迭松开沈辰,再对上宇文允揶揄的视线,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掩饰道:“我还不太懂怎么运功,但看我刚刚迅速抢入战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抱住了辰儿的腰,便该知道我底子是很好的。”

宇文允以手虚握成拳,掩在唇边遮挡笑意,而沈辰则是又羞又恼,愤愤道:“师姐,你怎么变了?”说好的比了这个手势就行刺呢?

吕姵看看宇文允,见他神色淡淡,并无追究好奇之意,还是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于是她先走到沈辰面前,“哼”了一声:“你师姐我失忆了,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

“啊?”沈辰显然无法接受事实,唉声叹气道,“师姐,真的不容我们开玩笑了,主人……”说完后他又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杀手,而且现在又被敌人擒住,不该这样乱暴露信息,于是又一副傲然神色,闭口不言。

吕姵哭笑不得。

原主的这个师弟素来是有些天真愚蠢的过了头,刚进杨坚门下,便已是受尽欺凌,平时同师兄弟共同生活就是被打惯了的,但他还是笑呵呵地帮别人洗衣服和打扫卫生,一双小胖手天天泡在冷水中,生了满满的冻疮也是毫不介意。后来密闭训练时,他所有吃的都被别人夺走,饿的快要死了,在原主经过他身边时,抱住了原主的脚。原主打量了两眼,凭着一点恻隐之心,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和一点点水予了他。

对原主来说,这本就是个顺手之举,因为那批封闭训练的绝大多数人都已是她手下败将,她只需再战胜一人便可出关饱餐一顿,有没有那半个馒头都是无所谓。可对沈辰来说,就是救命之恩,从此便成了原主最忠实的拥趸,跟个小哈巴狗似的天天绕在原主身边。

他听原主的,狠了命的练武功,心思单纯之人一旦认准目标,便可迅速静下心来,自然进展神速,他对原主说,他会成为门下第一人,护住她,所有她的任务都由他来出,她就不会有危险了。原主对他夸下的海口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凭着自己的狠绝去闯,因而在沈辰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原主便已通过试炼,被派了出去。

沈辰得知后,坐在原主的房门前守了一夜,第二天眼睛通红地看着原主头也不回地踏上行程,自此便是再无相见之日。

原主对沈辰显然没有多少特殊之处,记忆中的画面也是尽皆潦草,可见原主的眼神的确是不好的,毕竟在吕姵看来,二者同为弟弟,沈辰比高纬可惹人疼多了。

吕姵不忍心告诉沈辰他心中那个奉为女神的师姐已经去世,身体还被自己鸠占鹊巢,当然说了他也不一定信,于是只能说一句“失忆了”。

可显然沈辰依旧是不信的,还以为自己跟他开玩笑。

吕姵正思忖着该如何对沈辰继续解释这件事,腰上就攀上了一只手臂,宇文允笑得很不正经,满是挑衅,对沈辰一字一句道:“你师姐爱上了本王,已经投敌了。”

第31章 长出息了

沈辰嘴巴张成一个“o”字, 本能地缓缓摇头, 一双眼睛急迫地看向吕姵,期待得到她的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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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姵虽然也觉放在自己腰上的爪子碍眼,但宇文允这样说,似乎也是没错的。于是她很给宇文允面子地点了点头。

沈辰一下子就泪眼婆娑:“可是师姐,他们说你背叛主人是因为爱上了这齐国的皇帝呀?怎么又变了呢?辰儿不信师姐是如此见异思迁之人。”

宇文允一听此话便是要炸毛, 姵姵是他的是他的,什么见异思迁!他才不是异呢!

“……”吕姵闻言也有些语塞,瞟了眼拳头捏紧、一脸别扭的宇文允,重重咳了几声, 才道,“反正如今我是爱上了……你眼前这位王爷,所以不许你杀他。”

“那主人的任务怎么办?”沈辰急得快要哭了。

“唔……他可是还下令说,最好是在我的帮助下杀掉宇文允,若我不肯,便是将我一同杀了,伪造成我畏罪自杀的模样?”毕竟,高纬赐给宇文允的女人是凶手的话,就可将这个锅直接扣在高纬头上,完全不需要多费半分周折。

“师姐……”沈辰瘪着嘴,小心翼翼看着吕姵, 迟疑了会儿才道, “我觉得太残忍, 所以上次才没有告诉你……你是不是连我们主人是谁都已经告诉他了?”

“那是, ”宇文允终于按捺不住自得,插嘴道,“你们师姐投敌投的相当彻底,什么都告诉我了。”

沈辰的三观被颠覆的彻底,很是委屈地低下了头。

吕姵瞪向宇文允,之前还不知道他竟如此小孩心性,刺激沈辰这么一个单纯的孩子做什么?可是,再一想到杨坚一再刺杀宇文允,她的眼神里就只余心疼了。

杨坚之所以坚持要杀宇文允,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给北周一个背弃盟约向北齐开战的借口。的确,北齐现在一团腐朽,哪只老鹰会不眼馋这块腐肉,可宇文允呢?却完完全全成了国家的弃子……当初为保和平将他送入险地,现在更是想要亲手要他的命……

感受到吕姵满是疼惜的眼神,宇文允侧首冲她安抚一笑,伸手又去揉她头发。

吕姵抱着头瞪他一眼,一脚往他小腿处踢去,宇文允立马笑着躲开,躲完了又回来将她揽进怀里,帮她把头发重新理顺。

“……”沈辰抽了抽鼻子,是真的难过,“所以你们俩这样是真的恩爱,不是作出来的?”

“哦,倒是忘了你的存在了,”宇文允一脸阴谋得逞的浪笑,对吕姵说,“既然是你师弟,便交由你处置吧。”

吕姵狠狠剜他一眼,收起方才的赧然情绪,走到沈辰面前,问他:“辰儿,你未来如何打算?”

“师姐……你该知道背叛主人会被追杀的,一个人头千两黄金,重赏之下,我们很难应对……”沈辰意识到如果再刺杀宇文允是定会跟吕姵站在对立面,他感到十分为难,瞥一眼宇文允,说的别别扭扭的,“而你和他的人头绑在一起,赏金高达万两,即使我不下手,门下也多的是人愿意前赴后继。再说,无论如何,主人对我有恩,若不是他把我捡回来,我也早成灾民饿殍,活不到此日了。”

“他对你无恩,我对你也没什么恩情,你的命是你自己挣回来的。”吕姵望着沈辰的眼睛坚定的说。说完却也摇了摇头,因为她知道,对于认死理的辰儿来说,是很难看透的。杨坚不也就靠着这样的重赏、恩德说、报效祖国说和为亲人父母报仇说,来笼络人心吗?想起原主记忆里每日被洗脑的那些画面,吕姵不由想到了现代某些将小孩训练为杀人机器的组织。

思忖片刻后,她又慢慢道:“辰儿,如果你决心与我为敌,我也不会怪你,清楚了我的立场,下次你也无需再对我留情了。是生是死,咱们各凭本事,”说完,她看向宇文允,“放人吧。”

宇文允挑了下眉,却也无半句质疑,走上前解开了沈辰的穴道。

沈辰却压根没有看他,只一心望着旁边低头默然的吕姵,咬了咬牙,方道:“师姐,容辰儿回去考虑一下。”

说完,他一个急纵,隐身在了黑暗中。

吕姵轻叹一声,拾起他的剑,然后仰首望向宇文允:“你会不会觉得我放虎归山,给你添麻烦了?”

“自然不会,无他也会有其他人。是他的话,至少本王还能沾沾你的光不是?”

宇文允说的很是不正经,看她的眼神也尽是打趣,吕姵却从中闻到了醋意,以手打扇在鼻端挥了挥,皱眉道:“真酸。”

“酸便酸吧,”宇文允长臂一挥,将她收入怀里,“走喏,回去抱着姵姵睡觉喏。”

脸一下子有些发烫,吕姵自下而上睨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青山却叮叮咚咚跑了过来,疾声呼唤:“王爷王爷。”

吕姵翻了个白眼,刚刚打的那么热闹不来,这会儿他们准备调个情倒是来人了。

宇文允也是嫌烦,瞪着青山道:“怎么了?”

青山瞟见吕姵,便一下子神色别扭起来,挠着头道:“王妃头痛的厉害,不断呓语,她身边的侍女婵儿来请王爷过去看看。”

“不去,死不了。”

宇文允说的特别义正言辞,却还是被吕姵侧身一剑挥到脖颈处比着。

哼,倒是忘了他还有这么些女人了╭(╯^╰)╮

“姵姵……”宇文允讪讪地赔笑脸,“我真的不想去,就想陪你。”

“滚去抱着你的王妃睡觉。”

“我明天就一封休书把她休了,反正天高皇帝远,皇叔父管不着我。”

“那就休了再来找我。”吕姵收起剑,转身就走。

“青山,书房研墨,本王现在就写!”

“别闹!”吕姵本就没有如何生气,再加之对王妃的印象也不算太坏,宇文允之前娶了别人,眼下说休就休也不是个道理,总得给别人安置好去处才是,“你去看她吧,看完在她那儿的暖阁休息或者回自己房间休息都可以,明天你安排我进宫见下淑妃。”

宇文允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一会儿,随后上前一步,揽过她:“走吧,回去好好歇息,过两日我陪你进宫见淑妃。”

“哦。”吕姵听他说‘过两日’,便过两日再去吧;他要陪她去,她也没意见。但是这条路……是回醉蓉院的呀?

眼看到走到醉蓉院的门口,他还黏着她,吕姵又挥剑往他比划去,却被他二指一夹,稳稳当当夹住,嬉皮笑脸地乜她:“姵姵,你要跟我练剑,明早我陪你便是,今天夜色已深,咱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到底是练“剑”还是练“贱”?

“你真不去看王妃?”吕姵再问了他一次。

他没回答她,倒是神色疏淡地对身后的青山道:“去吧,明天依旧辰时唤本王。”

吕姵皱了眉头,直觉宇文允和王妃的关系有异,毕竟听闻病重至呓语,若是平常夫妻纵使貌合神离,再如何面上功夫总得做做,可宇文允却是直截了当地让王妃的存在成了个笑柄。吕姵调动了下原主的记忆,却发现原主对宇文允压根不甚关心。只得将疑惑暂且放下,同宇文允一起进得房中。文娘来侍候了两人简单洗漱,而后吕姵试图将宇文允赶去榻下睡未果,只得啐骂了一句“牛皮糖”,而后就被牛皮糖压在了身下。

他厚脸皮,有的是借口,这次说是什么“方才没有发挥好”,要弥补一下。

吕姵身上没力气,由得他折腾去了,心里却把这笔账默默记在了小本子上。

第二日卯时未过,吕姵正是酣睡,文娘却在门外压着声音报说,王妃病重,让所有夫人、侍妾皆去轮流侍疾,首先便点了吕姵的名号。

吕姵尚未醒透,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便僵尸一样坐起来,准备由文娘侍候着梳洗,却被宇文允一把按回榻上:“不去。”

“……”吕姵瞌睡醒了一半,想了想这件事,自己多半又是受了宇文允的牵累,于是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跟王妃到底怎么了?”

宇文允冷冷弯了弯唇角,仍是阖上双眸,慢条斯理道:“再睡一个时辰,本王陪你一起去给王妃侍疾,到时候再告诉你。”

吕姵翻了个白眼,怎么感觉自己夹在一对闹别扭的夫妻中间,两头不是人呢?

咦……

吕姵脑袋瓜子忽然又开始急速运转。

如果宇文允的真爱实际上是王妃……那自己不就又成了恶毒女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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