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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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上谕,奴才自当遵从,小公子正要沐浴更衣,赵喜你就先去前堂等等吧。”陈合是和吕胖子不合不假,但在赵喜这个司礼监的小杂碎面前,他自然还的先维护自家人。

赵喜这次来就是为了抓住内侍监的马脚,哪能等他们把尾巴都清干净,那回去干爹不得大耳巴子乎死他啊,要是让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都错过了,他以后还怎么在司礼监混。“诸位公公这不是为难小子吗,上谕上明言,要即刻宣赵家小公子入宫,奴才就是一个传话的,哪能做圣上的主,要不,诸位公公去乾清宫问问?”

“你放肆!”吕芳常年待在刑房,又身居高位,早就养成了一副暴虐的脾气,这会子听见这司礼监的小杂碎敢在他们的地盘上放言,早就压不住怒火一脚踹过去了。

赵喜又不傻,干等着挨揍,吕芳刚要动作,他就躲进了司礼监带来传旨的禁军卫队里,“吕芳你才放肆,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咱家手里请的是陛下亲笔谕旨,你敢动手,可是对圣易不满?”

“小兔崽子,你别给咱家扯那些,咱家给圣上卖命的时候你还没出身呢。就是你干爹来了,他也不敢像你这般放肆!”

“好了!吕芳你先到一边去,这边不用你插手。”几位旁观的都公也没想到这吕大胖子今儿真的是一点脑子都没带,圣谕当前居然还敢动手,要不是看在干爹平时偏爱他的份上,他们几个真不想管这个人死活,委实没有眼力见。

瞧着吕芳陈合几个刺头被拉走,这几位都公才放下心来和眼前司礼监的小子打交道,“赵喜,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就敢保证日后没有你们司礼监求上门的时候,年轻人,不要把事做的太绝了。”

老生常谈!赵喜也料到这几位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几位,还是赶紧把人交出来吧!”最后一句说得极有气势,再配上禁军拔出的刀刃,倒是生生压了内侍监诸人一头。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这赵家小郎肯定是保不住了,几位都公转过脸看着这装腔作势的小子,阴沉沉的威胁着,“这次是咱们内侍监招待不周,还得小公子海涵,不过来日方长,咱们要是有缘,终能再会的,小公子,可得多保重啊!!!”

“公公保重,明诚可不敢打扰您几位。”赵秉安白着一张脸,在司礼监小太监的支撑下站了起来,俩腿微微颤着,看在来宣旨的人眼里,这就是在内侍监遭了罪了。禁军里几个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下,点点头算是相互确认了。

刘谙在乾清宫门外等了好长时间,终于瞧见他干儿子把人带过来了,只是据他所知这赵家小公子都十二三的年纪了,怎么还被禁军抱着呢?

“见过干爹。”赵喜老远就看见刘谙了,哪能让人等啊,赶紧屁颠屁颠的先过来报信来了。

“这小公子?”

“干爹有所不知,这赵家小公子在水牢里泡了半个时辰,腿脚都软了,自然走不到路了。”

“呵,咱家记得这永安侯府可是将门,就算转向文路去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刘谙瞧见赵喜这小子偷笑的嘴脸就知道这里面有事,一个钢蹦敲在脑壳上,“快说。”

“嘻嘻,儿子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这赵家小公子一开始只是脸色苍白,尚还能起身,可走到半途,不知怎得就突然双腿剧痛,再也迈不开步子了。儿子也没办法,只能找个禁军卫士把人抱回来了。”

“对了,干爹。小公子说车马颠簸,他的腿实在受不了,所以从朱雀大街一路起,这小公子就是被抱着走的,您没看见,那一水的勋贵,瞧着小公子的脸色,一个个气得脸都红了。儿子走了一路,净听见那些勋贵喊世侄呢。”

“噗……这赵家小公子当真是个妙人。”刘谙没想到这顶点大的孩子能想出这招,忍不住笑出声来,“行了,别笑了,正事要紧,圣上还在里面等着呢,这都多久了。”

乾清宫里的氛围真的不大好,永安老侯爷和邵雍就端坐在一旁,旁边的茶水换了一杯又一杯,可惜没人动,冯全跪在地毯上,满头大汗却不敢伸手去擦。沈首辅倒是有心缓和一下气氛,不过瞧着邵雍气得脸都充血了,他和皇帝对视一眼,又苦笑着把话给憋回去了。

“圣上,赵家的小公子,到了。”刘谙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把消息递上去。

“哗”永安侯和邵雍都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外……

乾封帝默了一下才开口,“宣。”

“宣永安侯府赵秉安觐见!”

第62章 嘴炮

“呜……,小子永安侯府赵秉安叩见吾皇。”赵秉安身上有秀才的功名, 虽然不入品级, 但也算在朝编制, 故他第一次见驾应行一拜三叩首之礼。偏他身子单薄, 瞧着又是受了大罪的模样,行拜礼的时候右腿直接抽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跌倒,没办法只能顺势行了跪礼。

永安侯和邵雍瞧见自家孩子这幅模样,心疼得不得了,眼刀嗖嗖往冯全身上射,就连乾封帝此时对冯全也有些不满, 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孩子, 人家还刚刚解了皇室的危局, 怎么在内侍监里待了不过几个时辰就成这样了……

乾封帝膝下皇子不少,与赵秉安差不多大的也有,这会儿瞧见这孩子也难得起了恻隐之心,“平身吧, 刘谙, 搬把凳子给孩子。”

“天恩浩荡,小子惶恐。”,赵秉安一路上却也不是全部都是装的,毕竟祭天在前,他的体力原就消耗了不少,等到了内侍监又要打起精神和那帮人斗法, 虽没有用大刑,但到底是在水牢里待过,所以现在赵秉安的精神状态真的不是太好,甚至有些萎靡,只是面圣这件事刺激着他,勉强打起精神罢了。

乾封帝瞧着底下的孩子,刚进来时还是白着一张脸,这会儿不过是给自己行个礼居然都把脸给羞红了,心里有些好笑,到底还是个孩子,一番赤子心肠。这样一想,底下俊俏的小郎君就更顺眼了。

“咳咳,朕听闻邵老已经为这孩子取字了,可是明诚二字?”要是换成其他人,哪怕是名满天下的孔圣后代,乾封帝也不会这么客气,但谁让眼前这个人是邵雍呢,人家大半弟子都在南方给自己卖命,不顾忌不行啊!当然,邵雍要是知道他那些宝贝弟子其实早就被人诓走了,会不会扑上来咬死乾封帝和沈炳文,那就两说了。

邵雍瞧着小弟子,生生憋住了气,首次在乾封帝面前低了头,“是,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老朽从《中庸》里面取这两字就是希望这孩子能明道善身,做个问心无愧的人。可惜,这性子太耿直,不该出头的时候瞎往上闯,恐怕老朽还得领回去多教几年!”

说着说着这怒火就转向赵秉安了,人家要是想废太子,你就是这次保住了,下次该废还是要废,永安侯府又不是你的,将来分家,你就是旁支,前途就是受累也有限,现在能抓住机会撇开那一家子说不定还是好事。再不济也可以跟着自己回湖南不是,就像他,不当官,做学问不也是挺好的,偏偏这个孩子就长了个功利心,非要往这漩涡里蹦。邵雍也后悔,他怎么就把人教成这样了呢。

沈炳文心里的苦笑从刚才就没停过,自己这个老友真的是一点都不会聊天,圣上只是递个话头,你第一句就给堵死了,下面还怎么谈。

没办法,邵雍心疼自己的弟子,沈首辅也得为自己的学生考虑不是,“咳咳,子期(邵雍字)自谦了,我瞧着这孩子教的就不错,吾辈读书人当以忠君爱国警己身,遇到今天那样的事就该奋勇上前,朗朗男儿岂能缩于人后?”

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受罪的不是你弟子。邵雍得顾忌皇权,对着乾封帝会退让三分,但对着沈一鸣,要不是场合不合适,他能啐人一脸。“既然沈首辅也觉得这小子做得对,那今儿这件事是不是得给老朽个交代?”邵雍那口气,要是沈一鸣今天拿不出一个结果,他俩就绝交,绝交!

“这,永安侯也是这意思?”沈炳文才不接邵雍的话,机智的把锅甩给了永安侯,反正这个人肯定不可能在那孩子无大碍的情况下去得罪内侍监,果然……

“呃,老臣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料想冯公公那么忙也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一个小孩子,只是老臣忝着脸说上一句,这孩子实在是委屈啊。”

得,这位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好处嘛。邵雍在旁边气坏了,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刚才还对着冯全疾言厉色呢,这会儿转头就把自己孙子给卖了,跟他坐一边儿真是脏了自己的屁股。

“嘭”邵雍突然站了起来,把凳子往后挪了好大一段距离,就在赵秉安旁边施施然坐下了。这一举动直接把殿中的人都给镇住了,随后响起了几道忍笑的声音。老永安侯也没想到邵雍那么大胆子,乾清宫里还敢胡来,等他转过神,又因为这直接打脸的行为气得手都开始发抖。

赵秉安虽然心里挺解气的,但圣驾当前,那边又是他亲祖父,这脸子实在是甩不起啊!

“老师……”

邵雍有心把弟子扯着袖子的手给甩掉,但瞧着这孩子湿漉漉的小眼神,叹口气,刚打算算了,可是,“明诚,你这脖子上是怎么回事,还有这手腕上,怎么都是一道道的,你说,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考验演技的时候来了!

“没,没有,我,我在内侍监,没,没挨打……”赵秉安眼中一泡热泪含着,要落不落,最后为了不失礼于人前,只敢用袖子偷偷抹去,为了掩饰,还特意装着从袖子里摸东西才低的头。只让人觉得这孩子就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偏偏为了不让在座的师长担心又得生生忍着。

邵雍刚想暴起,但被握住的袖子突然被拉扯的更紧了,再细一看弟子的眼神,嚯,不肖的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敢跟他师傅开玩笑!这场合不合适,等回了草庐非给他五十戒尺,长长记性!

因为赵秉安是面向邵雍做得小动作,前面的几个人都没有看见,所以在他们看来邵雍就是因为弟子受了委屈才怒发冲冠,沈炳文赶忙出声安抚,“子厚,子厚,咱们慢慢来,别动怒啊,这事还没理清楚呢,你可不能胡来啊。”要真是惹怒了圣上,到时候起了龌龊,南方的政局安排又得重来了,他可不会低估这位老院长对湖湘学子的影响。

地上跪着的冯全这会都要把监里的小崽子给恨死了,好好一桩功劳,生生变成一个粪泥坑,冤死他了都。冯全不敢让乾封帝背这个锅,所以他得把事都担下来,“嘭,嘭,嘭……”一声比一声磕的响,“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都是奴才办事不经心,以致内侍监里的下人们错待了小公子,奴才这就给小公子赔罪,这就给小公子赔罪。”

转过头冯全就要给赵秉安磕头,笑话,这个头要真磕下去,赵秉安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冯全是谁,正四品内侍监掌事太监,纵横朝野多年,死在他手里的大员不计其数,赵秉安身上就一个无品无级的秀才,他得多大心胸才能受得起这个头。再说了,冯全再不好,那也是受宠多年的天子家奴,你堂而皇之的受人家大礼,这让乾封帝心里怎么想。

所以赵秉安抢先一步从侧面扶住了冯全,开口道,“公公折杀明诚了,快请起。”冯全抬起头,偷偷看了看乾封帝的神色,似乎是气消了,这才就着赵秉安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小公子放心,咱家回去就收拾那些糊涂东西,瞎了眼真是,也不看清楚是什么人就动手。”

“嗯,估计是习惯了。”

师傅,你这刀插的好!什么叫习惯了,内侍监一直是天子耳目,难道就是这样运作的?一抓来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刑,这不是明摆着屈打成招吗。

乾封帝刚刚缓和的神色一下子又冷淡了下来,冯全这回没敢打量,因为邵雍这话一出,他的腿就软掉了,“奴才冤枉啊!奴才是待罪之身,蒙圣上天恩才有幸执掌内侍监,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半点懈怠都不敢有,这回,这回的事真的因为下面人的失误才酿成的,陛下,您明鉴呐……”

“估计您这失误也不止一次两次了,次次都得陛下明鉴,陛下哪忙得过来啊!”

赵秉安现在望着师傅的眼睛里都是光,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师傅居然是个如此有能耐的嘴炮,要是早知道,他就在这门学问上多花些时间学习,瞧着师傅把冯全怼的浑身发颤的样子,简直透心爽。

“冯全办事不力是实情,虽然永安侯大度,不愿再追究,但朕也不能纵容了你,免得日后不知天高地厚!下去领三十板子,这个月就不用你进宫了。”乾封帝不想就这个话题再纠缠,内侍监平日里什么德行,他也略有耳闻,只是这奴才还顶用的很,先教训一番吧,看他以后能不能收敛再说。

刘谙瞧着跪安的冯全,心里闷的很,就三十板子就完事啦,这也太便宜他了。再说陛下也没说在宫里受刑,那等他回内侍监,轻飘飘的三十板子不跟搔痒似的,这也太偏心了,他上次就上茶的火候稍差了一点还被陛下骂了一通呢,怎也不见轻罚他啊真是。

“过来些,让朕好好看看。听说这孩子已经过了院试了,这年纪算得上了是少年英才了。”乾封帝对着赵秉安招手,话却是对永安侯说的。

永安侯心头冒出了花,有这句话就够了,有了这句话,小十这孩子的前途算是稳了大半。

“圣上见笑了,也是邵先生教的好,那些诗词歌赋什么的老臣这个粗人可不懂,也看不来,这孩子从小身体弱,也安静,也就在读书上有点盼头了。”

邵雍在后面撇撇嘴,真虚伪!

赵秉安不能越过龙案,只能垂首站在御桌下面,给乾封帝行了个完整的大礼。进退之间不矜不伐,翩翩有礼,再配上少年人那清朗的朝气,真算的上一副好风景了。人都是视觉动物,乾封帝也不例外,瞧着身前清雅的小郎,眼光都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今天大典上那首诗是你做的?”

“回圣上,那,那只是小子一时有感而发,国子监里诸位师兄也只是为您煌煌圣德所感,才情不自禁随吟,我们真的不是有意要搅乱祭天大典的。”

有眼力见,把这件事揽在国子监身上是最好的,既保全了皇室的颜面,又隆重的排了圣上的马屁,这孩子真是不简单。沈炳文捋着颌下的胡须,心里松了口气,闺女那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乾封帝听了这话也是龙颜大悦,有心赏点什么,可是这赏赐的理由又不好搬到明面上解释,所以有点为难。再说,如果赐个闲职,以这孩子的年龄也用不上,以后考科举说不定还是一种妨碍。赏金银吧,太轻浮了些,尤其今天人家还受了委屈,是的补偿一下。也是赵秉安讨了乾封帝的欢心,要不然也就是一句话打发了,那用这般费事。

最后乾封帝想到一个好办法,把赏赐转嫁到他爹身上,赐了内务府一个监察督造的肥差,工部原来的差事也还兼着,圣旨当着乾清宫众人的面就发出去了,这次,赵秉安是实心实意的给乾封帝行了谢礼,想来等他爹接到圣旨的时候会非常开心吧。

第63章 不欢而散

永安侯府最近真是喜宴连连啊,不久前, 满京城的勋贵刚喝过小三元的喜酒, 结果没过几天就听说人家的小儿子还跳进了国子监, 当时也不过就是赞一句麒麟儿罢了, 毕竟无官无职的。可前天祭天,嚯,可真是让他们涨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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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那些愚民不知道,他们这些站在祭坛上的武勋可门清,太子被人坑的满脸血,差点就完了,结果被这小子生生挽回了败局。当时他们就想, 永安侯那个老秧壳子, 怎么尽出好苗呢, 刚打算去他家讨教讨教呢,就听说人落在内侍监手里了,他们当时都觉得可惜了,内侍监什么地方, 进了那里就基本上是废了。

一开始确实是像他们想的, 永安侯府几位在朝的老爷到处求人,老永安侯都要闯宫了,结果没成想人家小子自己从内侍监毫发无损地出来了,不仅出来了,还给他爹捞了个肥差。内务府督造啊,别看才是四品的缺, 你满大街的打听打听,哪家上贡的商家敢得罪这么一号人物。最关键的是,他手里还攥着五个皇商的名额,现在上京城里头所有在编的商号老铺无一不想和永安侯府搭上线,为了这个名额,估计金山都能送出手。

现在京城二代里最让人羡慕的就是永安侯府的老三赵怀珺了,人家平时不声不响的,却什么好事都能摊上。当初他家老爷子激流勇退,他沾了光,升了工部四品都司;后来邵老先生献图,因为他儿子拜在邵家门下,又捎上了他,结果就跟拔苗似的给提到正三品工部侍郎了,虽说大家都知道这个官职含金量不大,但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实缺啊,他老丈人熬了一辈子都没他几年升的快。原本大家以为他也就这样了,在工部慢慢磨着,到了时候就退下来,结果没成想,人家儿子争气啊,还没长成呢就给他爹揽了个金刚钻,真是人在家中坐,福从天上临,运气好到这份上也没谁了。

原本永安侯府这段时间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怎么低调怎么来。但是陛下圣旨一到,这个喜讯迅速的就传扬出去了,姻亲故旧的,接二连三上门道喜,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没办法只能再办一场喜宴呗。倒是三爷提出来,借着这次喜宴顺手把老七和小十的婚事给定下来,免得再出变故。

老爷子眼下高兴的很,满口答应了,甚至当着五房所有人的面说这次定婚所有的花销从公中出。老侯爷瞄了有些神游天外的大少爷一眼,甚至开口要分他一成私库给小十做聘礼,不能委屈了人邵家的姑娘。

这话就如平地惊雷,炸晕了在场所有人,老爷子要分家产了?不对啊,老爷子只说这是贴补小十的,那岂不就是说,三房在分家产的时候要额外多拿一成,这也太偏心了!

周氏首先就不干了,他们四房人口最多,花销最大,偏偏又是庶出,将来分到的家产原本就少,三房再多拿一成,那给到他们手里的还能剩下多点?

柳氏心里也膈应,小叔子原本就拿走了公婆大半家产,现在连府上的东西也能刮下一成来,这也太便宜他了,给自家相公还差不多。不过她比周氏小心的多,面上一点都没敢露出来,上次她娘家的事,足够她这辈子都记住了。

三爷夫妇还没来的及表态,周氏就要蹦出来,结果被四爷一把给按回去了,“你给我安分些,爹怎么说就怎么办,我没意见,你也不能有意见,听见了没有!”周氏被四爷凶狠的表情给吓住了,她才不相信自家爷对这一成家产不心动,可如今这番作态,莫不是里面藏着事?周氏踌躇着,最后还是就着四爷的手慢慢坐了回去。

一屋人霎时安静,老侯爷瞧着下面几个儿孙,还行,至少没被金银那点东西迷了眼,唉,要不是老二家的两个资质实在有限,他也不用现在就考虑小十。

“秉宣,你十弟昨天在内侍监那地方受了罪,这些天就先不去国子监了,你打发个人去报假吧。”

大少爷也没想到祖父突然提到他,有些晃神,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赶紧应下了。

“你三叔的喜宴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邵家王家那边也都通知了,等明天时辰一到,咱家送聘礼的人马就可以出发了,只是邵家那边是不是有些急,这三礼六聘压在一天是不是太赶了些。”

说起小儿子的婚事,蒋氏可就憋不住了,“不赶,不赶,现下只是定婚,只要换过庚帖,定下婚书就可以了,这次的聘礼也就是摆给外人看的,当不得真,等过几年安儿迎亲之时,咱们才是实打实的聘礼呢。”

“三婶说的是,那就按准备好的办吧。”大少爷说完,瞧着老爷子的眼神,好像还不够,只能又加上一句,“既然祖父已经给小十傍身了,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能太小气,正好,我年前得了几副张旭的真迹,邵家是书香世家,应该喜欢把玩这些东西,就和明天的聘礼一起送过去吧。”

张旭的草书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有价无市,拿出去很能涨面子唉。

“不用了,只是定婚礼,用不着这么隆重。”

“老爷?”蒋氏不大明白,刚才老爷子说要给儿子一成私产相公都没反对,怎么大房出几幅字画都不愿接。

“三嫂,老七和小十毕竟是亲兄弟,拿出去的聘礼相差太多,人家会说闲话的。”沈氏现在不能给三嫂细细解释这里面的关节,只能先拿老七当枪头了。

“是啊,三嫂,礼不可废,老七到底是兄长。您私下给安儿那孩子贴补多少都没问题,面上还得一碗水端平。”四爷不想得罪大房,可大哥和老爷子也太让人心寒了,难道除了大哥,其他人都不是父亲的血脉吗,凭什么他们都活该当大房的垫脚石,想得美!

“啪”老侯爷把茶盏一撂,向左转头,面色如常的问了一句,“老五,你觉得呢?”

五爷低着头,瞧着手上的扳指,不知在想什么,场面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父亲,人各有志,强求不来,您何必非要执着呢?”

“你们是兄弟!秉宣和秉安也是兄弟!”老侯爷没想到他还活着呢,这几个儿子就要造反了吗?

五爷苦笑一声,轻声呢喃着,“我们都是您的儿子啊,大哥是,我们也是。秉宣,秉宰,秉安,他们不都一样是您的孙子吗?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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