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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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因为孤单长大而深入骨髓的孤独,不是有爱人陪伴有朋友交往有工作奋斗就可以被驱逐的,即使置身在热闹的人群里,他依旧是个孤独患者。

最讽刺的是,就连死亡都是孤独的。

生而孤独,死亦孤独,真是可怜。

意识渐渐沉进黑色的海,他的身体在海面上漂浮,他仿佛似乎看到了漫天星河,真美。

·

好浓的血腥气!

但白郎分辨地出来,这不属于徐洛闻。

徐洛闻的气息夹杂在浓郁的血腥气里,十分微弱。

“洛闻!”白郎大声喊,“徐洛闻!”

没有人回应他。

白郎继续清理废墟。

他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但他不在乎。

除了徐洛闻,他什么都不在乎。

在他心里,徐洛闻凌驾于一切,甚至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白郎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从那个雪夜第一眼看到他起,徐洛闻便一下子闯进了他心里,没有循序渐进,没有起承转合,没有商量的余地,没有拒绝的可能,就像在他心上开了一枪,光从枪口照进来,瞬间把所有的黑暗驱逐干净。

后来,白成礼教过他一个成语——不可思议,指人或事神秘奥妙,无法想象,难以理解。

徐洛闻对他来说,就是不可思议。

既然不可思议,那就不再思议,接受就好,用自己整个生命去爱他、呵护他就好,多么简单。

汗水流进眼睛里,蜇得眼疼。

直起腰,用袖子擦眼睛。

白郎突然愣住。

他好像听到徐洛闻在叫他的名字,小声地,虚弱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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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洛闻从昏迷中醒过来。

睁开眼,癔症半晌,隐约听到有声音。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又屏息听了许久,终于确定是真的有声音。

紧接着,他嗅到了一缕熟悉的气味。

——是白郎的气味!白郎来救他了!

他在巨大的喜悦里落泪,虚弱地、嘶哑地喊白郎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不停地喊。

终于,他得到了回应,他听到白郎大声说:“洛闻,别睡,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能救你出去!”

他的声音那么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徐洛闻应了声“好”,他想喝口自己的血,让自己有点力气,可是他太虚弱,已经没有力气咬破自己的皮肉了。

他强打起精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越来越近了,白郎的气息也越来越浓。

终于,他看到了一缕光,然后变成一束,最后变成一片,白郎站在光影里,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神。

徐洛闻很想看看白郎,但是他在黑暗里呆了太久,眼睛根本没办法在强光里睁开。

白郎脱下外套盖在徐洛闻身上,然后把人抱进怀里,疼惜地安慰:“没事了,我来了,我带你回家。”

眼泪从紧闭的眼睛溢出来,打湿了修长的睫毛。

徐洛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抓着白郎的衣襟,哑声说:“我一直……在等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有生以来,白郎第一次尝到了眼泪的滋味。

是苦涩的,但苦涩里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味道。

突然,白郎听到一阵轰隆声,扭头一看,就见一块石板正朝他们砸过来!

电光火石间,白郎瞬间化身为狼,把徐洛闻护在了自己的身躯之下!

第41章

裴澍言已经悬着心等了三个多小时。

他抽完最后一根烟,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突然听到车响,循声看去, 就看见了谭嘉应的“大黄蜂”。

稍倾,车停在旁边, 谭嘉应和肖想一起从车上走下来。

“人还没救出来吗?”谭嘉应焦急地问。

裴澍言摇摇头, 没说话。

肖想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先喝口水。”

裴澍言接过来,一口气把一瓶水灌下去。

肖想又递过来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吃的。

虽然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但裴澍言一点食欲都没有,他问:“有烟吗?”

肖想掏出一包万宝路递给他。

裴澍言扯起嘴角笑了下:“还抽万宝路呢?从高中抽到现在, 不烦吗?”

肖想说:“习惯这个味儿了, 戒不掉。”

谭嘉应着急地说:“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要不还是叫消防队来吧?人多力量大。”

裴澍言点烟, 抽一口,说:“再等等。”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轰隆”一声, 倾斜着的半截危楼二次倒塌, 粉尘滚滚冲天而起!

“操!”谭嘉应拔腿就要往前冲, 被肖想扯住胳膊拽回来,“你不要命了!给老子老实呆着!”

“你他妈放开我!我要去救洛闻!我要去救他!”谭嘉应哭着喊。

肖想把他死死地禁锢在怀里, 扭头冲裴澍言喊:“别等了!快打119!”

裴澍言掏出手机刚要打, 猛地看见一头白狼从漫天粉尘里飞跃而出, 平稳地落在废墟上, 又接连几个跳跃,抵达平地,然后片刻未停,快速朝他们奔过来。等白狼跑近了,他们才看见,它的背上驮着一个人,正是消失了一天一夜的徐洛闻!

“洛闻!”谭嘉应跑着迎上去,而白郎已经到了跟前,等谭嘉应把徐洛闻抱下来,它瞬间变成人,不由分说把徐洛闻抱过来,不让任何人碰。

徐洛闻在从白狼背上下来的瞬间就彻底晕了过去,他赤裸着身体,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沾满灰尘,甚至还有血迹,而白郎比他还要糟糕,不仅头在流血,整个背部也皮开肉绽,脏污不堪,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可是白郎却全不在乎,他把昏迷不醒的徐洛闻抱在怀里,沉声问:“有衣服吗?”

谭嘉应忙说:“有有有!我车里有!”他跑到“大黄蜂”那儿,从后备箱里拖出一个行李箱。来这里之前他顺路去机场接了肖想,这是肖想的行李箱。

谭嘉应拖着行李箱跑过来,打开,把里面的衣服一股脑倒出来,然后帮着白郎给徐洛闻穿衣服,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惊呼:“好烫!他在发高烧,得赶紧送他去医院!快抱他上车!”

裴澍言要来抱人,白郎凶狠地打开他的手:“别碰他!”

那一瞬间,肖想清楚地看到裴澍言的眼神,那是恨不得杀人的眼神,虽然转瞬便恢复如常,但仍叫人心惊。

白郎将人抱起来,跟着谭嘉应上了车。

肖想拍了拍裴澍言的肩膀,说:“走吧。”

裴澍言没说话,踢了一脚满地的烟头,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白郎裸着伤痕累累的上身,下身只穿了一条西裤,脚也光着。而徐洛闻上身穿着一件松垮垮的黑色毛衣,下身穿了一条运动裤,脚上也套了一双棉袜。他乖顺地坐在白郎腿上,上身倚在白郎怀里,头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脸色不正常的潮红着。白郎搂着他,以一种保护和占有的姿势。

谁都没有说话,车厢里静极了。

肖想在开车,谭嘉应坐在副驾,不住地从后视镜观察后面的情况。

徐洛闻得救了,谭嘉应当然高兴,但是徐洛闻被救出来的时候是赤身裸体的,白郎总不可能去扒光徐洛闻的衣服,那就只剩一个可能……谭嘉应又恨又怒又悲,千百种滋味在心头,几次想问问白郎找到徐洛闻时的情况,但却始终开不了口,因为无论他现在说什么都是往伤口上撒盐。

肖想开得很快,半小时后,车停在市医院门口。

白郎抱着人下车,谭嘉应紧随其后,肖想去停车,裴澍言的车跟在后面。

见到医生,谭嘉应迅速说明情况,医生给徐洛闻做检查,发现他身上除了一点轻微的皮外伤外并无大碍,然后一量体温,高烧39度,急忙让护士带他们去病房,准备输液。

打上点滴之后,裴澍言和肖想才一前一后进了病房。

肖想站到谭嘉应身边,问:“医生怎么说?”

谭嘉应说:“高烧39度,别的没事。”

肖想转向裴澍言:“你已经熬了一天一夜,快去附近找个酒店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吧,这边我和嘉应会照顾好的,洛闻醒了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裴澍言摇摇头,凝视着病床上的徐洛闻,说:“我要回c市了,医院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

肖想立刻变了脸色:“卧槽,你不要命了?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啊?医院没你也不会倒,甭急着回去。”

裴澍言却径自说:“我坐飞机回去,你帮我把车开回c市吧,谢了。”说完,他把车钥匙扔给肖想,最后看一眼徐洛闻,转身离开。

肖想急忙追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白郎和谭嘉应。

谭嘉应嗫喏半晌,说:“那个……我在这儿守着,你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白郎后背的伤看着实在吓人。

白郎却说:“不用。”

谭嘉应沉默许久,又说:“你看到赵井泉了吗?就是绑架洛闻的那个人。”

白郎想起那一滩烂肉,淡淡地说:“死了。”

死得好!人渣!该死!谭嘉应恨不能拍手称快,但转念却是一凛,有些忐忑地看着白郎,说:“该不会……是你杀的吧?”

白郎说:“被砸死的。”

谭嘉应松口气,说:“这就叫恶有恶报。”先前的疑问一直压在心头,他想问又不敢问,纠结半晌还是咽回了肚里,问白郎不如等徐洛闻醒了直接问当事人,白郎周身散发的气场太可怕了,他有点怵得慌。

没多久,肖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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