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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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他:“陛下,闷在被子里睡不好。”

他翻个身,将头露出来。

身后的人挨近,隔着两层被子,她窈窕的身形紧紧贴着他,少女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后颈上,又痒又麻。

他伸手就去抓。

冰凉的小手顺势捏住他的手,少女的声音里满是渴望:“陛下,我替您揉。”

少年没有回应。

她也没有继续揉,而是老老实实地缩回被子里,隔了些许距离,声音平静地同他说:“陛下,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可我不在乎。”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或许有些自私。

他并不一定想要她陪着他。

少年的声音响起:“朕心里确实住过一个姑娘,朕愿意为她死无数回。”

穗穗有些哽咽。

就算早就做好准备,但是听他亲口说出,她还是免不了会难过。

她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能让陛下如此喜欢的姑娘,想必一定长得非常美。”

少年道:“确实很美。”

穗穗揉了揉眼睛。

少年:“可你也很漂亮。”

穗穗瞪大眼。

少年转过身,他与她面对面,她望见他脸上染了红晕,他没有看她,浓黑的长睫微微垂下,他的声音缓缓流淌:“穗穗,你是个好姑娘。”

穗穗咬住下嘴唇:“我知道。”

少年:“你在想什么,朕也知道。”

他的语气很是严肃,她不敢再听下去,急忙转移话题:“陛下明日想吃什么?”

少年:“穗穗,朕的后宫不会纳任何女子,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在朕身边待一辈子。”

他没有说爱。

也没有说喜欢。

他只是说,让她待一辈子。

穗穗哭出声来。

他抬眼,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他没有劝阻也没有安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哭。

死很简单,但是活着却很难。

尤其是经历过所有世间繁华,他的灵魂已经衰老,万事万物在他眼里,都不再新鲜有趣。

可是现在有了一个穗穗。

除了无尽的寻找之外,他忽然多了一个选择。

但是下辈子她不会再记得他,他今世的所有,包括他们之间经过的那些事,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热闹的陪伴之后,是无尽的寂寥。

或许从下一世起,他会活得更孤独。他想要的陪伴,她给不了他。

可是没关系。

他愿意试一试。就像她耐心对他那样,他愿意为她踏实地活一次。

少年掀开自己的被子,问:“穗穗,你冷吗?”

她愣了愣,继而扑进他的怀中,“冷,我特别特别冷。”

少年笑了笑:“正巧朕也是。”

以后会怎样。

以后再说吧。

——美人如花隔云端小皇帝番外完。

第71章

虚灵一愣,呆呆地看着她:“他碰了你?”

她顺势伸手点了点他的脸, 笑他:“亏你还是出家人, 他牵我的手而已, 你想到哪里去了?”

虚灵双颊绯红, 眉清目秀的脸泛起一丝窘迫,数秒后,他再抬眸,又是素日那副慈眉善目不问世事的样子。人间俗事,就像雨丝一般,沾到他脸上,沾不进他的心, 刚落下, 便已消失殆尽。

他的视线自她嫩白的手腕一掠而过, 问:“这么多年来,各家送到萧衢身边的女子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他从来没有留一个女子超过半月。”

城中最不解风情的男人,萧衢萧大人。但凡女子耍心眼, 从来没有谁能骗过他的, 论女子勾引人的手段,不会有谁比他更清楚。熟能生巧,经历过无数女子的汹涌攻势,萧衢早已刀枪不入。

朝中群臣,有谁与萧衢关系亲近的,遇到难断的后宅事务, 分不清谁好谁歹,下不了狠心时就会来请萧衢。事情往萧衢耳边过一遍,他一听就能明白个中缘由。

别的男子遇到美人计,几乎都会选择沉醉温柔乡,萧衢不,他以一双冷静的眼洞察世事,谁也别想讨他半分好。

云寐一路赶来,腿酸身乏,周围又没个能坐的地方,她与虚灵挨得近,软软地伏在他身上,一口长气一口短气,眼皮子上下一搭,被晒得有几分困乏。

虚灵站定,任由她趴在自己肩上,面无表情地问:“这些日子,你在府里过得如何?”

她有一句没一句地,事无巨细,全都说给他,唱歌似的,语气愉悦,声音婉婉似黄莺。

他听到她做尼姑,很是不解,担心地问:“你真的要做尼姑吗?”

她低低笑起来,手玩乐似地从他耳朵边拂过,捏了耳朵尖轻捻:“你怎么和萧衢那个蠢男人一样,也问这般愚昧无知的问题?我生得这般美,怎么可能去做尼姑守青灯?”

他掩了眸中深沉笑意。

她停顿片刻,继续贴在他耳朵边说:“不过,就算我真做了尼姑,照样也能倾倒天下男子,只要有心,没什么做不到的。”她故意吹口热气,扑在他脸颊侧边,“你说是不是?”

虚灵拿佛珠的手往里扣紧。

她变了。可她变比不变好。深宫是吃人的地方,他小时候认识的云寐,早已被吃得面目全非,可即便如此,他也愿意帮她。

有些事情一旦根深蒂固就无法再改变,比如执念。她在他心里种下过执念,对他而言,哪怕世事尽变,她依旧还是当年那个在花圃里笑着朝他讨糖吃的小女孩。

虚灵没有回应她的问话,而是从袖口兜里拿出一包酥糖,递到她手心,她哎呀一声笑着吃起来,一口气含了三四颗,粉腮鼓满,一边吃糖一边同他炫耀她对萧衢使的心计。

“越是这种看尽世事的男人,就越是多疑,且他心高气傲,人往他跟前扑,他反而瞧不上眼。得让他自己猜,自己想,反正他是要怀疑的,那就索性利用他这份疑心,当男人对一个女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也就是这个女人下手的最好机会了。”

虚灵轻皱眉头,问:“你对皇帝也这样吗?”

她咽下嘴里的酥糖,撅起红唇,语气无奈:“我还没见过皇帝的面呢。”

虚灵又递给她一颗糖,“日后总有机会。”

她信心满满,没接他的糖,嫌腻,推开:“待皇帝见到我的那一天,便是他在劫难逃的时候。”

她嘴里说着俏皮话,跟妖精似的。他拿出水囊,打开盖口递给她,她咕噜噜喝起来,喝得太急,嘴角边流下几滴水珠,喝完了,咧嘴对他笑,“卫深,你可真好。”

她在寺庙住的一个月以来,每日总要与他说上同一句。唤他的俗名,双手托腮望着他,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这一趟来,她比以前活泼许久,有时候是趁他扫院的时候跳出来捂住他的眼,有时候是偷偷跑到禅房隔着窗纱唤他。

他记得她那天跟他说,“卫深,我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不要再被人欺负,我要回宫,我要做个宠妃。”

她入了宫,成为了宫妃,宫妃不受宠,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带头欺压她的,是皇后,是她的亲姐姐。

他做不了她的靠山,只能为她另觅靠山。

萧衢是个好选择。

虚灵不动声色地替她擦掉嘴角水渍,“阿寐,你要小心行事。”

她点点头:“我知道的。”

他又问:“你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是否要现在回萧府?”

她神秘兮兮地摇头,手指搭上他的衣袖角,一点点往里绞,“我不能太早回去。”

虚灵不懂她的意思,但他知道,她做事皆有她自己的道理,不必问也无需用。

上午施粥她实在太过劳累,软绵绵地趴在他肩头就要睡着,他索性褪下僧衣,在树下拢了一干净的地,扶着她坐下,她整个地躺下去,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他挡在她跟前为她遮挡树叶间漏下的光斑。

闭眼前,她最后看他一眼,笑道:“卫深,我就只睡一个时辰,你不要走开,我一个人怕。”

他转过身去,“你放心歇息,我会一直在这里候着。”

另一边,草草结束施粥的萧衢回到萧府。

他羞红一张脸直到入府时都未能平静下来。

家仆送冰来,他吩咐人用冰块堆满浴池,整个人地扎进去,冻得颤颤一抖,但依旧缓不了面红耳赤。

光是想想她羞愤指责他的眼神,他就觉得无地自容。

他萧衢何时在女子面前如此狼狈过。

萧衢生得高大,身形虽瘦,但健硕有力,此时趴在浴池边,铮铮铁汉男儿,委屈得跟个孩子似的。

冰块都化成了冰水,他依旧趴在水里未曾出去。怎么安慰自己都不行。

隔着屏风,管家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您还好吗?”

萧衢怨怨回道:“不好。”

刚说完,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怏怏地想,定是她躲在哪里骂他。骂他无耻之徒,好色之辈。

他想到她,连忙问外面候着的管家:“阿寐师父回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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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一愣,“不……不知道……”

他从水里出来:“怎么会不知道?”

管家硬着头皮回答:“之前在外面施粥的时候,您说不用去寻人,所以我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皱起英气的浓眉,一双桃花眼因难得的羞赧而透出几分暖意,冲淡了原有的冷淡。

是了,他当时气在头上,不是气她,是气他自己,做什么不好,偏要自寻没趣。这股气延到她身上,他想着她跑得越远越好,叫他再也看不见她才好。

萧衢穿好衣袍出去,在府里踱步绕了一圈,最终耐不住性子,又问:“她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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