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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花蓉已经没了生气。

这等消息,太子妃谢蕴没准备隐瞒了。更不会拖延下去。毕竟,这可是太子司马仁的第一个孩子啊。

于是。

刚睡着的太子司马仁被吵醒了。

听完小内侍的禀报,司马仁沉默了。

“殿下,去瞧一瞧小皇孙吧。那是您的头一个孩子。”杨胭脂低了头,劝慰了话道。

司马仁借着台阶下了。

到底是第一个孩子,哪怕对孩子的生母再不喜,可听小内侍的话花蓉已经产后血崩过逝了。人死了,债消了。

再多的恨,何必迁连上了一个无辜的孩儿?

“嗯,孤去瞧瞧。”

太子司马仁任由着杨胭脂给他穿戴好了外衣后,又是梳了发髻,带上了玉冠。尔后,往东宫正殿的寝宫而去。

小内侍的话,说得非常明白。

孩子已经由奶嬷嬷,抱到了太子妃的寝宫。花蓉的后事,由得掌事嬷嬷料理着。总之,太子妃想寻问了太子殿下的意思,花侍妾的后事按何等规格举办?

在太子司马仁离开后。

杨胭脂才是抬起了面容,她的脸上全是扭曲的笑容。那有得意,有开心,更有心愿达成的满足。

至于太子司马仁?

这一位到了东宫正殿的寝宫后。就瞧见了太子妃正在看着奶嬷嬷们,小心的侍候着一个小婴儿。

“殿下,您来了。”

太子妃谢蕴迎了上去,她笑指了小婴儿,说道:“这可是殿下的头一个孩子,您可得仔细的瞧一瞧,他长得多俊。小鼻子,小嘴唇,真像极了殿下您呢。”

司马仁听得太子妃谢蕴如此讲。

他便是走上前,瞧了那个小婴儿一眼。

许就是这一眼,让司马仁是心头好受了许多。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头一回当爹的喜悦。旁边仔细观察了太子司马仁神色的谢蕴,自然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的。

“殿下,花侍妾哪怕有错,她人去了。到底又给殿下诞下了一位小皇孙……”谢蕴试着解释了一下,当然,她说话极慢的,似乎想一边讲了话,一边观察了太子司马仁的态度如何?

司马仁静静听了,没急着表态。

太子妃谢蕴就继续说道:“为了小皇孙的体面,您瞧,是不是给花侍妾提了品阶,也好全了小皇孙的一份孝心?”

“那你觉得应该给了什么品阶的待遇?”司马仁问了一话道。

“不若就良娣吧?”太子妃谢蕴说道。既然是一个死人了,太子妃谢蕴自然乐得大方一回。毕竟,便是这个她养大的小皇孙长大了,也会懂得,她这个嫡母给他的体面。

司马仁的目光,看了一眼太子妃谢蕴,又是看了一眼还睡得香甜的庶长子。他说道:“好,依你之言吧。花氏的后事,按良娣的品阶办了。”

“那我便带花妹妹谢谢殿下的这一份恩典。”太子妃谢蕴对司马仁福了一个礼。

第58章

太和三年,七月初二日。

天微亮时,刘之烨已经模糊里打了两回磕睡,可每一回,他都强迫着自己忍下了睡意。因为,他的儿子伯玉还在生病中。

至于荣娘呢?

荣娘的精神头并不好,一个晚上里,又惊又急,她这会儿明明觉得整个人困倦极了。可偏偏就是又没有睡意。

刘伯玉喝了庞大夫给开的方子,煎好的药汤。

这会儿,他睡着了。

当然,一个晚上里,荣娘没忘记用冷水的帕子搭了儿子的额头上,这般的为他褪了高烧。

许是庞大夫的药好,高烧是慢慢的褪下去了。

天微亮时,天边有一抹白色时。

庞大夫又来了一回,给确诊时,道:“若是这孩子的发热能褪了,不再复发的话,应该就会没事儿。”

“不过……”

庞大夫有些迟疑后,还是被充了一句,道:“这孩子年纪太不了,这一回发热的时间有些长,就怕将来对脑子有些影响。”

高烧会对小孩儿造成多大的影响?

荣娘想一想,有些害怕了。

后来,庞大夫还是安慰了几句。才是让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心情好受些。一个晚上熬下来,两人在天光大亮后,见着儿子真个没问题了。

这才是付了诊金,准备抱着儿子伯玉归家了。

昨个晚,那真是不好意思的在庞大夫家,打扰了别人一晚上呢。

庞大夫收了诊金与药费,又给开了一个疗程的药方子。自然抓药什么的,就是在庞大夫的家中一手包办了。

于是。

回去之时,荣娘抱着儿子伯玉,刘之烨是提着分好了,打包好的药材。

刚回了三榕巷子口。

刘王氏、赵春花都是迎了上来,连连问了情况。荣娘大概讲了讲。赵春花瞧着女儿那大大的黑眼圈,也是心疼了。

“我来照顾了伯玉,三郎、荣娘,你们赶紧去睡会儿。想来昨个晚,你们都是没歇好。”赵春花这般讲了话道。

今个儿,荣娘家的铺子是没开了。

毕竟,昨个晚,两个壮劳力都去忙活了儿子的事情。这早晨开始要卖的豆腐之类的,那是没做了。

以着赵春化的力气,还真是没法子一个干活儿的。

至于刘王氏这会儿也是提出了,给赵春花搭把手。

荣娘、刘之烨真是累狠了。这会儿,见着儿子伯玉情况也是不错。夫妻二人又是瞧了女儿刘玉娘,见这孩子还是睡得香甜,倒不吵醒了她。

夫妻二人洗漱一下,就倒榻上补眠去了。

皇城,东宫。

在太子司马仁的庶长子洗三之日。

太和帝给这个长孙赐了名,叫元曜。

司马元曜这个名字,让太子妃谢蕴挺满意的。这一回的洗三之宴,东宫是小办了一回。至于那位已经去逝了花良娣。

在洗三之宴上,没人提及的。

唯有杨昭训这个仇人,还是记挂着。当然,心头也是不平衡的。因为,杨胭脂这个昭训,离着良娣,这品阶差的可远了。

奈何花良娣是一个死人,杨胭脂是一个活人。

活人有时候,还真的争不过一个死人。特别是这个死去的女人,为太子诞下了一个健康的小皇孙。

这一日。

在三榕巷子的荣娘,也是知道了,皇宫的太子司马仁新添了一个儿子。不过,荣娘不在意的。因为,倪锦这个少年郎,就是过往了。

既然过往,自然不会追忆。

时间慢慢的过去。

在七月的下旬。建业城的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荣娘家的铺子中。

荣娘从买了馒头的一些苦力嘴里,听出了一些消息。

当晚,荣娘就跟夫君刘之烨谈了此事。

“是有这么回事。”

刘之烨没隐瞒,也是实话实说道:“我听差役提过,建业城附近的一些县城,全数的严防死守。不许东南路的那些灾民往建业城而来。”

“那水灾很严重吧?”荣娘问道。

“从六月下旬,见天就是雨,一直下到了七月上旬。”刘之烨的神色也是凝重的,他说道:“这一回,朝廷也没拿出了什么震灾的行动。”

“我就怕,今年的秋赋又要加啊。”刘之烨说了他担心的地方。建业城这等繁华的朝廷京城,肯定是外面天灾人祸了,这里还是歌舞升平的。

那又如何呢?

就是如此繁华的建业城,那富丽堂皇的还是内城啊。

在外城的四个区,依然有许多活得穷困的百姓,每一年的季冬,依然有饿死、冻死的人。

“你这一提,还真个有可能。”荣娘表示同意了夫君刘之烨的话。这时代的朝廷,哪个出了问题,最容易头疼医头,脚痛医脚。

拆东墙补西墙,这是常事儿。

总之,那赋的名目繁多,有些时候,连差役贴了公文,要念时,可能都得对着公文念了名目繁多的赋。

税,那是朝廷的正税,这个是有定制。

可赋不同,那弹性可就大了。

实际上,历朝历代的税,真心都不高。奈何那个弹性大的赋,可就是要人命的苛政了。毕竟,你架不住朝廷想收就收,衙门想倒腾一个名目时,就倒腾出来一个名目。

若不然,为何讲了草民二字?

那就是说平民百姓,低如草芥,在那些士族豪门眼中,不值得一提。毕竟,司马氏的天下,与其共治的那是士族高门,与平民百姓没半毛钱的关系。

百姓嘛,羊牛而矣,需要时,随时宰了亨煮,又如何?

平常年月,剪一剪百姓身上的羊毛,那就更是小事儿。这便是百姓似羊,朝廷似刀,年年剪羊毛。

“咱家管不了别的,只能照顾好自己。”刘之烨安慰了妻子荣娘,说道:“放心,以咱们的家底,能应付过去的。”

荣娘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的,以他们家的家底肯定没问题。毕竟,若是荣娘这等里正之家,都破家的话。

这建业城都得哀鸿遍野了。

过了夏天。

进入了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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