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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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鸾猜他的伤口怕压,便背对他躺下了。

帐内属于他的血腥味还没散,但这血腥味反而让顾鸾觉得安心,因为知道他不会乱动。

寂静的夜晚,顾鸾慢慢睡着了。

赵夔伤口一直在疼,疼得他无法入眠,好在旁边属于她的体香,缓解了他的痛苦。

黎明之前,赵夔慢慢坐了起来。

几乎他才动,顾鸾就醒了,顾鸾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警觉,从前的她,绝非觉浅之人。

但顾鸾没有动,维持刚刚的姿势继续装睡。

赵夔要走了,看着熟睡的小姑娘,他很想弯腰亲一亲他,可才试着往她那边俯身,腹部就传来轻微的疼,怕牵扯伤口,赵夔没敢继续,只轻轻地摸了摸她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

顾鸾小心翼翼地呼吸,然后,床板微动,男人下去了。

顾鸾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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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及时上药,赵夔一回王府就病倒了,浑身发热,他以偶感风寒为由,向宫里告了假。

儿子一向康健,大婚前头病倒,隆庆帝很不放心,急慌慌来宁王府探望儿子了。

赵夔刚刚喝了彭越给他配的药,受药性控制,他陷入了沉睡。

隆庆帝要探望儿子,没人能阻拦,一个人进了儿子的内室。

五月将至,天气很热,彭越不许赵夔包扎伤口,说那样更不容易恢复,所以赵夔坦露着上半身睡的,知道隆庆帝来了,赵夔身边的内侍魏公公匆匆替主子穿上中衣,掩饰了涂了药的狰狞伤口,再出去迎接。

隆庆帝走到床前,惊见儿子面无血色,绝非小病。

隆庆帝马上要宣太医!

魏公公扑通跪在地上,磕头求道:“皇上,王爷吩咐过了,不许小的等人惊动太医。”

隆庆帝愤怒地瞪着眼睛:“为何?”

魏公公不知该怎么说。

隆庆帝看向一旁的彭越。

彭越淡淡道:“我的药比太医的管用,皇上放心,三日后,王爷便能上朝。”

隆庆帝知道彭越武艺出神入化,却不知道彭越还会医术,刚想询问儿子是怎么“偶感风寒”的,透过儿子身上白色的中衣,隆庆帝忽然注意到,儿子左腹处似乎有片紫色。隆庆帝大惊,伸手掀开儿子的中衣衣摆,看到那狰狞的刀伤,隆庆帝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隆庆帝气得全身发抖。

彭越不会撒谎,看了眼魏公公。

魏公公只知道主子昨晚出门了,去了哪里他却不知道,更不知道主子武艺高超怎会受伤,但皇上等着他回答呢,情急之下,魏公公灵机一动,额头触地道:“回皇上,昨晚,昨晚有刺客擅闯王府行刺王爷,王爷一时不查,中了一刀。王爷,王爷怕皇上担心,因此秘而不宣。”

刺客!

隆庆帝脸色铁青,谁人要行刺他的夔儿?

“刺客何在?”隆庆帝大怒道。

魏公公惶恐道:“刺客,刺客他,逃了。”

隆庆帝马上看向彭越:“你也打不过那刺客?”当初谁信誓旦旦承诺会保护好他的儿子的!

彭越半真半假地道:“昨晚王爷心血来潮,夜游花园,不许我跟随。”明明是你儿子四处乱跑。

隆庆帝更恨的还是刺客,当即就要宣锦衣卫过来。

“父皇,不可。”赵夔被隆庆帝前面的几声厉斥吵醒了,及时阻拦道。

隆庆帝心疼地看着儿子:“夔儿伤成这样,朕要抓到那刺客为你报仇。”

赵夔笑了笑,道:“儿臣没有大碍,只怕儿臣遇刺的消息传出去,让曾外祖母与阿鸾担心。父皇,刺客的事儿臣会自己查,大婚之前,儿臣不想再节外生枝。”

隆庆帝不甘心,只,想到萧老太君的年纪,以及胆小的顾鸾,隆庆帝觉得儿子的顾虑很有道理。

“好,你先安心养病,等你病好了,父皇再把锦衣卫的腰牌给你。”隆庆帝恨恨地道,儿子要抓刺客,他就把锦衣卫给儿子使用,就算那刺客藏到地底下,他也会助儿子将刺客抓出来。

“多谢父皇。”赵夔笑着道,锦衣卫的眼线遍布天下,得了锦衣卫,他如虎添翼。

隆庆帝在宁王府待到天黑,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宫。

恰好太子有事要奏,禀报完后,太子顺口问道:“父皇,二弟身体如何了?”

他一脸关心,要在父皇面前表现兄弟和睦,隆庆帝猜测了一天刺客,听到这话,莫名觉得太子的询问多了一种味道。

夔儿最可能威胁谁的地位?

隆庆帝不是不知,他只是觉得,他虽然偏心二儿子,却从来没有苛待过太子,太子没必要担心。

但现在,隆庆帝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太高估太子的心胸了。

第55章

五月十六, 宁王府将聘礼送了过来。

亲王的聘礼,竟只比太子迎娶太子妃时的聘礼少了两台, 单从这点,就能看出隆庆帝对二儿子的殊宠。

宫人将一箱一箱扎着红绸的聘礼抬进承恩侯府,承恩侯府从上到下都来围观,柳氏笑眯眯的, 但她得矜持点,不能表现的太直白,于是柳氏就支着耳朵听小丫鬟们窃窃私语。这样的大喜日子, 赵老姨娘等人不能过来,柳氏特意叫丫鬟们去请的,看到只有苗老姨娘来了, 柳氏就猜到,赵老姨娘肯定在屋里生闷气呢,嫉妒她!

想到二房那个十七岁还没出嫁的老姑娘顾萝,柳氏更开心了, 敌人的郁闷事, 就是她的乐事。

而被柳氏暗暗嘲笑的顾萝,今日也没有出来观礼。

父母都为她的婚事发愁, 顾萝一点都不愁嫁不出去, 她只愁自己该如何接近太子!

顾鸾并不知道堂姐一直在惦记太子,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 顾鸾夜里入睡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既为洞房一事情不自禁地心生抗拒, 又隐隐地担心太子会暗中破坏。上辈子太子对她,沉迷得就像入了魔,如果不是顾鸾体弱,太子怕是每晚都要来她房里过。

既然太子也是重生的,顾鸾就担心太子会想方设法阻挠她嫁给别的男人。

但时间并不会因她的担心而停留,短短两日一晃而过,十九这日,天未大亮,顾鸾就被丫鬟叫醒,起床梳妆。

最小的四妹妹要出嫁了,姑太太顾兰芝、大姑娘顾芸、二姑娘顾凤都提前一日回了娘家,女人们往顾鸾闺房里一凑,顿时热闹了起来,顾鸾一会儿要应付为她绞面的宫里老嬷嬷,一会儿要回应姐姐们的调笑,小外甥、外甥女们还在周围跑来跑去伸着脑袋瞅她,顾鸾一分神,就暂且忘了这桩婚事后的所有沉重。

“小姨,你真好看。”顾芸的女儿,穿着一身红色的小衣裳站在梳妆台旁,巴巴地望着姨母说。

女娃娃天真的眼睛里,是最真诚的惊艳。

顾鸾朝外甥女笑了笑,毫无预兆的,心里居然也冒出几分欢喜。

至少,这辈子她是明媒正娶的宁王妃,是真真正正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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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承恩侯府的热闹,宁王府就很冷清多了,赵夔平时不与臣子结交,婚宴他也没有给任何臣子下帖子,只有一些被隆庆帝打发来的客人,譬如太子、三皇子恭王、四皇子顺王,以及尚未出嫁的二公主、三公主。太子亲妹大公主嫁的远,提前写信说身子不适,没有回来道喜。

隆庆帝知道二儿子不喜太子,但成亲的大日子,亲兄弟都不出现,传出去容易令人猜疑,皇家重体面,哪怕只是表面的和气,也必须维持。

赵夔让客人们进了门,他却没出来待客,迎亲的吉时到了,他才一身大红喜袍出现在了前院,看也没看那几位兄弟姐妹,赵夔直接跨上御赐的马王,随着礼部官员去承恩侯府迎亲了。

“二哥真是的,大喜的日子也不给个笑脸。”

院子里,三公主嫌弃地抱怨道,他们是来贺喜的,可二哥的态度,好像他们是不请自来蹭饭的。

她的亲哥哥,四皇子顺王笑道:“二哥一直都这样,也许成了亲会温柔些。”

四位皇子里面,太子与赵夔势如水火,另外两位皇子,恭王、顺王从小活在两位兄长的影子下,压根就没有动过争什么的念头,所以都长得心宽体胖的,一看就像长命百岁的悠闲王爷。

顺王没有得罪过太子,也没有触怒过赵夔,但他刚刚说完,忽然感觉背后一冷,顺王奇怪地回头,却见太子率先转身,往厅堂去了,三哥恭王笑呵呵的,见他回头,就招呼他一起去王府花园逛逛。

顺王便将那短暂的寒意抛到了脑后。

那边赵夔率领的迎亲队伍渐渐来到了京城主街上。

宁王娶妻,闲的没事的百姓们都来围观了,仪仗侍卫提前排成两排,不许任何人挤过去捣乱。

普通百姓谁吃饱了撑得去冒犯宁王殿下?最多对宁王殿下的容貌与性情悄悄点评一番而已。

“听说王妃是承恩侯的掌上明珠,娇滴滴的,生的一身花瓣似的细皮嫩肉,出门走路都得人扶着,唯恐磕了碰了,王爷这么凶狠,王妃受得了吗?简直就像将兔子送进狼窝啊。”

“那你就不懂了,王爷对外人凶,对自己的王妃肯定另一样,你都说王妃美若天仙了,今晚王爷掀了盖头,会舍得欺负娇滴滴的新娘?听说这门婚事是王爷主动去皇上那儿求来的,等着吧,王妃一定特别受宠。”

“再说了,王爷长得多俊啊,看那肩膀腰身,顾家四姑娘真是有福。”

说话的,是个不害臊的小寡妇。

周围听见的百姓,明白的都别有深意地笑了,小姑娘小少年们则一脸糊涂。

赵夔骑在马上,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并未放在心上。

忽然,身下的马王自己停了脚步,原地徘徊起来,似乎在忌惮什么。

赵夔看向前方两侧的百姓人群,放眼望去全是人头,无法分辨是否有歹人藏于其中。

赵夔夹了夹马腹,马王摇下脑袋,继续往前走了。

赵夔朝右后侧的彭越使了个眼色。

彭越颔首。

赵夔目视前方,身下马王遵循主人的意思继续前行,但赵夔能感觉到马王的紧张与不安,当仪仗队伍经过一座酒楼时,马王突然嘶鸣一声,与此同时,赵夔余光瞥见左侧一道黑光朝自己射来,来不及思索,赵夔猛地往右侧倾斜,几乎他才伏下去,脑顶上方便传来一道凌厉的破空声,是暗器擦头飞过。

赵夔没听见的,是被彭越挥剑打偏的另一枚暗器,竟然是有两个刺客同时夹击,要至赵夔于死地!

“有刺客,保护殿下!”

赵夔身边的侍卫高声喝道,声音传出去,仪仗队伍一下子乱了,前后的侍卫都朝中间涌来。

赵夔却注意到,早在彭越飞出去去抓刺客之前,失手的两个刺客便倒在了人群中。

死士!一旦任务失败,便主动自尽,以断绝牵连主子的任何可能。

“都不许动!”赵夔抬起右手,冷声下令。

纷乱的仪仗队伍,迅速恢复了平静。

“刺客已被击毙,继续出发。”赵夔不容忤逆地道,今日就是突降暴雨,也无法阻止他娶妻。

宁王不怕刺客,百姓们却不敢再看热闹了,鸟兽般散了开去,片刻之间,刚刚还人满为患的街道,现在就只剩迎亲的仪仗队了。对于成亲的两家来说,没有人观喜,也是件丧气事。

赵夔毫不在意。

消息传到承恩侯府,顾崇严心冷了半截,挑在宁王娶妻当日行刺,这刺客未免太过大胆!宁王命大没有出事,万一女儿上了花轿,刺客再次出现,杀不死宁王就杀女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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