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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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也没有睁开, 陆爻蹭了蹭, 轻声喊了一声“玄戈”。

“小猫醒了?”伴随着声音,一个吻落在了他的眉心上。

重新放松下来,但陆爻觉得脑袋还有些昏沉, 之前玄戈在沧江融合灵髓, 通过血契传来的冲击太过强烈,就像每一段神经都被电流穿透了一样, 陆爻没能坚持多久, 就失去了意识。

全身都没力气, 陆爻磨蹭了快一分钟, 才把眼睛睁开。天已经亮了,他望了望有些陌生的床帐,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前一天晚上,收留了他们的老婆婆家里。

有阳光从窗户透进来, 落在掉了漆的桌面上。

“我睡了很久?”

“几个小时,现在还没过中午。”见人醒了, 玄戈放松地靠着枕头,让陆爻趴在他胸膛上, 长腿伸直, “昨晚你在沧江昏迷之后, 我先打了电话给龙木棠。”

见陆爻满眼茫然反应不过来地看着自己,玄戈觉得自家小猫非常可爱了,顺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接着说到,“龙木棠联系了离得最近的玄委会,安排的人已经到了。阵法也布置好了,掩饰了沧江和旭岭大桥的情况。还通知了相关部门,现在大桥附近已经戒严。”

“然后呢?”陆爻这才晕乎乎地反应过来。

“然后我就带着你回来睡觉了。”玄戈见他有些不舒服,伸手帮他揉捏着酸痛的四肢,力道刚好。

晃了晃脑袋,陆爻忽然想起来,“你的灵髓没问题吧?”他还记得不久前,纪东歌曾经利用灵髓,做了一个假玄戈出来。

“没问题,就是和我脱离太久,回忆以前的事情有些慢。不过你小时候给我念过的那些睡前故事,我很快就都回想起来了。”

注意到玄戈嘴角浮起的笑意,陆爻莫名有些耳热,他打断自己的回忆,“唔”了一声,换了个话题,“你和以前的你,是一个人,也不像是一个人。”

玄戈一直都不在意这个问题,“都是我就行了。”见陆爻点头,他又补充了一句,“反正都爱你。”

听了这句,陆爻的耳朵是真的红了,他再次转移话题,“那你想起来了吗?你两年多以前,为什么会突然强行化成人形?”

“想起来了。”玄戈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他的表情让陆爻紧张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玄戈。

“你知道,因为陆家禁锢我本体的法阵,我经常都会陷入沉睡。”

陆爻点头,手下意识地攥着对方的衣服。

“有一次我提前醒来,正好听见陆辅舟和陆辅舶在争吵,两个人的情绪都很激动。其中,就提到了关于你父母死亡的真相。”

感觉陆爻的呼吸频率有了变化,玄戈安抚地摸着陆爻的背,极为轻柔,“我当时就察觉到了不对。”

陆爻往玄戈心口的地方移了移,轻声问,“那我母亲她……陆家也动了手吗?”

“嗯,动了手。”玄戈手掐着陆爻的腰,往上抱了抱,亲了两下他的眼睛,“你母亲生你的时候难产,这是真的,但当时陆明德不准家庭医生用药,也不准送医院。”

手瞬间就握成了拳,陆爻闭上眼,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能够想象出来,萧笙到底是有多强大多坚持,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将他生了下来。

“当时陆明德已经关上了所有的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去。你的父亲知道是陆明德不准家庭医生救治萧笙之后,去质问陆明德,要求马上送萧笙去医院,但是被拒绝了。两人之间发生了争执。

之后,你父亲直言,如果陆明德阻止他送萧笙去医院,那就断绝父子关系,他再也不会回陆家,并且会与陆家为敌。但是他没有想到,就在他转过身的瞬间,陆明德就动手了。”

“然后呢?”陆爻尾音都在发颤。

“萧笙感知到陆辅舷已经死亡,一时崩溃,拼尽全力生下你之后,也跟着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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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爻指甲都陷进了手心里。

玄戈握了陆爻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又一点一点地扳开。

心脏绵绵密密地抽痛,陆爻张开嘴,咬住了玄戈的衣领,像受了伤的小兽。

“我得知这件事之后,逐渐发现陆家的态度很奇怪,陆明德杀陆辅舷、害死萧笙的动机肯定有问题,并且可能目标在你。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偶然感知到了一个机会,可以让我冲破原身,变成人形。有很大的风险,但我想试一试,毕竟我积累不够,如果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变成人形,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月。”

他低头看向红着眼眶的陆爻,“因为我发现,作为一个血契卦盘,我也和你一样被限制在固定的范围里,限制在陆家。这样的我,根本就没办法保护你。”

所以他决定即使是冒险,也要化成人形。

只是没想到,他的灵髓被抽出和强行突破变成人形,导致他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后来被锦食的老板带回了家。

要不是后来陆爻到了他的身边,他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回完整的自己。

陆爻跪坐起来,双手抱着玄戈的脖子,头挨着对方的头,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说出来的,只有一句“我爱你”。

玄戈没回答,只是把人抱得更紧了。

从房间里出来,这家的主人正撒着谷子喂鸡,还热情地留了两人吃午饭。

陆爻夹了青菜,问老婆婆,“您昨晚睡得好吗?”

老婆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昨晚是不是下大雨了?我耳朵不好。”说着,又把青菜盘子往陆爻面前推了推,“我自己种的,很好吃。”

陆爻点头,朝着对方笑,老婆婆也跟着笑起来。

离开的时候,怕老婆婆不收,陆爻把身上带着的钱都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

又一次站在沧水村车站的站牌下,陆爻远远望向沧江,就发现江面上布着淡灰色的阵纹,应该就是玄戈提到的法阵。而大桥的桥墩都已经歪斜,岸边的植物也全都枯死,一片焦黑。

玄戈站在他旁边,一起望过去,“岸边那十几个人在清理死气,等把死气清理干净之后,就会找来施工队,修复旭岭大桥。”

点头,陆爻伸手勾了勾玄戈的手指,“一切结束了就好。”

这次没有回去b市,而是直接去了薛绯衣那里。

从机场出来,陆爻就看见薛绯衣举高了手,一个劲儿地挥,就怕玄戈和陆爻看不见。

“之前路上堵车,我还担心接不上你们,会错过,没想到刚刚好。”说着,薛绯衣看了眼时间,揉了揉肚子,“我们要不先去把晚饭吃了?”

“好。”

陆爻跟着他往停车场走,“龙婆婆他们呢?”

“龙婆婆和钟前辈武爷爷才走没多久。”说起这个话题,薛绯衣表情变得认真了些,“之前纪东歌被阵法困住,不过他确实厉害,很快就悄无声息地找到了法阵最薄弱的地方,趁着天快亮的时候,从阵法里逃了出来。还杀了一个守在旁边的阵法师,然后操纵着对方的身体,准备逃走。”

发现他就断在这里不说了,陆爻问到,“然后呢?”

“幸好钟前辈不放心,抱着木剑守在门口,顺便吃夜宵。结果逮了个正着,直接就把跑出来的纪东歌制住了。”薛绯衣感叹,“不过钟前辈运气真的不好,他又又又悄悄吃烧烤的事情暴露了,现在正面对着余土豪,各种后悔自责中。”

陆爻松了口气,“那龙婆婆他们是去做什么了?”

“纪东歌不是给自己用上了煅骨术吗,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彻底杀了他,所以就想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不过纪东歌有很多处房产,里面也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想来危险系数都挺高,所以龙婆婆和武爷爷他们就决定,一人带了几个人,分头行动。”

说完,他纠结了一下,朝着陆爻,“不过纪东歌要求,要见杀了黑蛟的人。”

***

路上,是玄戈开的车,薛绯衣在旁边指路,一边还和陆爻聊天。

等到了困着纪东歌的大厅里,陆爻就看见钟淮南正在擦手上的木剑,一脸的愁苦。而余长生拿着一本建筑系的专业书在看,完全没有交流的意思。

见玄戈和陆爻来了,钟淮南长舒了一口气,笑眯了眼睛,“回来啦?吃饭了吗?”说着悄悄指了指自己身后,也就是余长生的位置,示意帮帮忙。

“已经和小壮在外面吃过了。”陆爻看了眼余长生,正好就对上了对方的视线。只好默默朝着钟淮南摆手,表示实在帮不上忙。

钟淮南十分失望,坐回原位,继续擦自己的木剑。

又和余长生聊了几句沧江的情况,陆爻就回过身,看向了被困在法阵里的纪东歌。

对方全身都如同大理石一般,肌肤正常的纹理、血管等等,全数都消失不见,甚至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

陆爻走近了一点。

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纪东歌突然睁开眼,看向站在阵法外的玄戈和陆爻,“是你们把黑蛟杀了?”

玄戈点头,没说话。

“那方霖也是?”

“不是,”陆爻接话,“她带着暗鸦到了江边,被黑蛟抽走了生气。”

“这样啊。”纪东歌声音很奇怪,有一种艰涩的感觉,极为粗砺。

他一双眼睛看着陆爻,眼里像是有旋涡一样,让陆爻有一瞬间的晕眩。察觉到了不对,他连忙伸手拉住了玄戈的手,脑子里立刻就清明了很多。

“你可真是傻,你身体里有元水,可以活很久很久。又有血契卦盘,多方便啊,只需要抹掉器灵的意识,就可以利用卦盘,迅速控制黑蛟。”

他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诡异,“可以驾驭天底下最厉害的东西,可以蔑视任何存在,甚至是时间。”

最后两个字,他压低了声音,随后又“嗬嗬”地笑起来,有些疯狂。

“我不需要。”陆爻能听见自己的声音非常冷静,“我不贪心,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真是无趣。”纪东歌重新闭上眼,不再看任何人。

从大厅里出来,一弯新月高挂夜空,空气很冷,玄戈习惯性地牵了陆爻的手,揣进了自己口袋里。

“你刚刚说,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小猫,你想要什么?”

陆爻没怎么思考就直接回答,“我想要你,每天闭眼时,最后见到的是你。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也是你。想要一个家,不过现在有你的地方,就是我家。”

伸手捏了捏陆爻的鼻尖,玄戈笑起来,但他清楚,这就是陆爻想要的。

想了想,“还想要一两个能聊天的朋友。”说完,他看向玄戈,“所以我说,我都已经拥有了,足够了。”

接着,他还把手拿出来,伸手指比了一个很小的心,“我的心不大,装不下太多,你就已经占了很大的位置。”

玄戈看着他依然清透的眼睛,忽然开口,“陆小猫。”

“嗯?”陆爻应了一声,仰头看他。

“你活多久,我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久。”

玄戈重新把陆爻的手握住,低头认真道,“如果你不在了,那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你想想,你自己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我会非常非常孤独。你肯定也舍不得,所以如果要走,我就和你一起离开,好不好?”

“好。”陆爻咽下喉间的酸涩,笑了起来,“嗯,我会尽量活久一点的。”

“嗯,我陪着你。”

第78章 番外第二卦

薛绯衣觉得自己最近诸事不顺,坐出租车时不注意, 把钱包弄丢了。公交车开到了终点站, 才发现自己方向坐反了。银行卡输密码总出错卡被锁了, 还有平地摔跤之类的, 他自己都不愿意去回想。

反正极为凄惨。

走在长宁街的树荫下面,他又开始习惯性地对着星盘碎碎念,“小清河你已经睡了一百八十一天了, 你一直这么睡下去, 会不会等你醒过来的时候,爸爸头发都已经白了?或者, ”

他脑补了新闻标题, “震惊!孤身老人薛小壮, 无人照料, 病死单身出租屋,三日后才被送快递的发现!”

这么一想, 薛绯衣感到迷之惊恐,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乌鸦嘴退散!”

他一直告诉自己, 清河可能是要把以前缺的觉一次性睡回来,所以才整整半年都没有动静。

不过他每天抱着星盘, 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委屈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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