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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他这是在作什么,但玄戈也没说话,让拿着就拿着。

关上店门,气氛有些沉默,玄戈侧头看了一眼陆爻,发现在灯光下,对方的皮肤白的亮眼,让人想伸手掐掐看是不是雪堆成的,会不会凉手。

“看我干什么?”

玄戈顿住,两秒后说了句,“不好意思,把你的水喝完了,”晃了晃手里一直捏着的空矿泉水瓶子,忍不住补了一句,“水喝起来有点甜。”

“哦,”陆爻点点头,“可能是农夫山泉吧。”他还在想那把刀上的花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可能时间过得太久,不容易想起来。

“今晚你住哪儿?”见陆爻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没反应,玄戈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啊?”陆爻这才听见玄戈说的话,“随便住,来的时候看见前面不远就有家小旅馆,就住那儿好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玄戈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都被他捏热了。

“那家旅馆的老板娘总是不换床单,服务态度也不好,据说洗澡还经常没热水。”

陆爻以为玄戈是在给他排雷,还挺感激,“那我不去那儿了,换——”

“别换了,”玄戈脚步停住,低头看着陆爻,“住我家吧,今晚。”

见陆爻一双眸子清凌凌地看着自己,玄戈随手把空的矿泉水瓶丢到旁边的垃圾桶,嘴角浮了点笑出来,“沙发分给你睡,来吗?”

第7章 第七卦

陆爻双眼微微睁大,没想到玄戈会说这么一句,他下意识地开口就要拒绝,“不用了,我还是自己去——”

“陆爻。”

“嗯?”听玄戈认认真真地喊自己名字,停了话,陆爻看对方的眼里带着询问。

“其实我让你今晚住我那儿,是有理由的。”

路灯下,有飞蛾扇着翅膀,朝着发光的地方直直扑去,远远还传来几声蛙鸣。

陆爻突然就很好奇,“什么?”

“我怕黑。”

最后陆爻还是跟着玄戈一起回去了,当然不是因为“怕黑”这种一听就不可能的理由,而是因为玄戈说背上受了伤,单靠他自己的力量没办法擦药,姿势太扭曲,所以想让陆爻帮帮忙。

关上房间的门,整个世界都像是被隔绝在了门外,玄戈找了新拖鞋出来递给陆爻,起身时视线不经意地划过对方的腰线,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祖国的花朵都娇气,在外面会被风吹坏的。

这一次,陆爻熟门熟路地找了药箱出来,玄戈站他边上,利索地脱掉上衣,露出了紧实的肌肉,然后转身。

陆爻这才发现,玄戈背上的伤处十分吓人,大片的青紫,皮肉有些绽开,已经结了血痂。可能是因为刚刚脱衣服,扯动了伤口,血痂中间又开始渗血了。

手上拿着碘伏,陆爻细细地吸了口气,有些不敢动手,没忍住问,“你不疼吗?”

“担心我?”玄戈偏头过来看了他一眼,嘴角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是挺担心的,”陆爻没觉得有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又叮嘱,“可能有点痛,我尽量轻一点。”

“嗯。”

棉签碰上去的时候,陆爻发现,玄戈的肌肉瞬间有明显地收紧,他放轻了动作,一边开口说话,想转移玄戈的注意力,“那群人为什么要打你啊?”

“不知道。”

“不知道?”

“第一次,是十几个人来堵我,说给我钱,让我乖乖被他们砍几刀,要不跟他们走一趟,我没答应,就打了一架。”

“然后呢?”

“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加上这次是第四次。不过后面这两次你都赶上了。”想起上次陆爻突然从旁边冲出来,让他一定注意分清敌我,不要打错人,玄戈的声音就带上了笑意。

听他这么说,陆爻脑子里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他想起自己听见的,应该是有人花钱特意请人来堵玄戈,还有特殊的要求——一定要用那把刀来伤人,那把刀……

“你呢?”

“什么?”陆爻脑子里在想事情,反应慢。

“你包扎伤口怎么这么熟练?”

陆爻动作很快,已经在上绷带了,一圈一圈绕得细致,听玄戈问,他也没瞒着,“去年在c市,路上救了一个突然发病的婆婆,对方收留了我一阵,”

绑带从前胸绕过来,陆爻瞄了一眼胸肌和皮肤上的汗珠,嘴里继续说到,“她是开动物诊所的,我就在那儿帮了两个星期的忙,这些都是那时候学会的,”接着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包人和包动物差不多。”

说完,手上撕了绷带,陆爻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在玄戈的肩胛骨下面,“行了。”

站起来,玄戈就发现陆爻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让人忍不住跟着心情好,又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玄戈有些无奈,“去洗漱,你上次用的牙刷毛巾都还在。”

夏天的夜里有些闷热,风从窗户吹进来,带了丝夜晚的凉气。

陆爻翻了个身,老沙发随着他的动作“咯吱咯吱”一阵响,他侧身朝着玄戈的方向,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得挺小心,“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可能吧。”玄戈也配合地侧躺着,两个人面对着面,“你是想到什么了?”

又看了眼放在门口的刀,陆爻点头,“我刚刚想起这刀上刻的花纹是什么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不科学,因为这事情确实不太科学,不过我没有编故事。”

觉得有些凉,陆爻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继续解释,“这把刀上刻的纹路,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见到过,简单来说,这刻纹是用来吸收阴煞之气和死气的。唔,换个说法就是,通过这些纹路,能让一些不好的‘气’都附着在刀面上,砍人的时候,带着这些‘气’一起砍下去,效果会比较玄幻。纹路的绘制方法已经差不多失传了,所以一开始我都没想起来。”

他说完之后,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陆爻心里忐忑,正想开口,就听见玄戈说了话,

“按照你说的,这把刀算是比较稀有,并且,应该是有人特意要来砍我?”

“对,”陆爻动了一下,又带动了几声“咯吱咯吱”的响声,“可能……可能是你有什么值得砍的地方?”

他手指一动,下意识地想算一卦看看,但又想起自己一遇上玄戈,算卦的技能点瞬间就全灭,只好默默忍住了。

“嗯,不早了,先睡吧,明天再说。”玄戈起身去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他摸了摸自己大腿上的伤口——只剩下一道疤了。

黑暗里,玄戈的表情沉肃。

陆爻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他本来已经习惯了旁人的质疑和不信任,甚至是嘲笑和讽刺,但玄戈不相信自己,还是让他心里憋憋闷闷的。

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左眼,陆爻回忆起之前触到刀柄时的感觉——他确定没错,就是碰到了死气的感觉。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有人拿着这么一把刀,想伤玄戈?

脑子里一直想着刀上绘制的纹路,陆爻闭着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自己被一团黑气拖着,直往冰窟窿里拽。

他下意识地挣扎,但冷气紧绕着他,像是冰针一样钻进了骨头缝里。

玄戈向来睡得不沉,听见旁边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动,就坐了起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陆爻?”

没人回答。

心跳莫名地开始加快,玄戈赤着脚下床开了灯,就看见陆爻紧紧地裹着被子,蜷缩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抖。

看着背朝自己缩成一团的人,玄戈微微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次,“陆爻?你不舒服吗?”

还是没人回答他。

这时候,玄戈的心脏已经跳得越来越快,他弯下腰,伸手拍了拍躺着的人,手一碰上去,就顿住了。

很冷,和上次一模一样。甚至一样的,还有自己的心跳。

玄戈两手用力,让陆爻平躺在沙发上,这才发现对方双唇完全失了血色,脸上是一种不正常的白,像是染了一层霜。眼睛紧紧闭着,呼吸也明显变缓。

凑得近了,他才发现,陆爻左眼皮上的那颗黑痣,竟然变成了朱砂色。

难道是我记错了?

一边回忆着,玄戈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手指瞬间就被冷的一颤。不过,他没收回手,反而手指下移,鬼使神差的,力道很轻地用食指指腹,抚了抚陆爻左眼眼皮上那颗朱砂色的痣。

“陆爻?陆——”

感觉睫毛划过手心,带来了轻微的痒感,玄戈移开手掌,一时之间怔住。

此时,陆爻缓缓睁开了眼睛,右眼瞳仁漆黑如夜,而左眼却眸色如血深红。

第8章 第八卦

“他的眼睛又变红了!快……快把他关到那间房子里去——”

“他眼里封着死气,现在死气漏出来了,他会杀人的……他真的会杀人的!他根本就不是陆家的人!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仓皇的叫喊声,凌乱的脚步声,以及门锁打开又闭合的声音,喧喧嚷嚷,一重接着一重,无止境一样。

陆爻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很难受,又冷又痛,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筋肉,都像是正被冰刃细细割磨。又似乎有人从后面在推攘着他,他顺着那力道,下意识地迈开一步,却没想到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

金属碰撞的声音。

脚踝上有锁链。

陆爻突然就不想再动了,周围依然有很多人在说话,声音尖利,但他一点也不想理。让他们说吧,反正我早就该死了,不管是说我生下来时就该夭折也好,说我是鬼也好,都没关系……

心里出现了个声音,在蛊惑他,“看,他们说你是鬼、说你该死,他们只是想利用你才让你活下来!杀了他们,他们太吵了,他们死光了,就不会伤害到你了!”

半晌的沉默之后,陆爻慢慢睁开眼睛——我还有事情要做,我还不能死。

天花板上挂着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电流声,有飞蛾绕着灯光打转,玄戈跪坐在沙发边上,腿都有些麻了。他一眼不错地盯了不知道多久,才看见陆爻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左眼还是红瞳。

按理说他应该觉得恐怖才对,但奇异的是,他竟然觉得这颜色很美很好看,甚至一点意外感都没有。

手指轻动,但玄戈没敢贸然触碰对方,只是放轻了声音,一边注意着陆爻的神情,“我以为你又晕过去了,醒了就好,现——”

玄戈的声音突然被截断在了喉口,陆爻异色的双瞳紧盯着他的眼睛,而一只冰凉浸骨的手已经以闪电的速度,攫住了他的脖子!

陆爻!

出自本能的,在陆爻袭来的一瞬间,玄戈左手猛然往后撑住身体,右手向上紧握着陆爻的手腕,力道极大。然而不仅没能阻止,想要迫使陆爻松开手时,竟也无法撼动!

喉头艰难地滑移,他许久才发出了一点嘶哑的声音,“陆——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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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手指越收越紧,空气如同被阻隔,呼吸愈加困难,玄戈左手五指紧抓着地面,青筋暴起,右手同时发力,想要扭转此时的态势。

或许是察觉到被抓住的猎物在反抗,陆爻微微歪了歪头,鬓边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随后,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玄戈直接被猛地压到地上,脊骨狠狠地撞到地板,整个背部都泛出沉闷的疼痛。

真他妈痛,背都要碎了!

这一下痛的玄戈呼吸发紧,好几秒才缓过来。视线一聚焦,他就看见陆爻正骑坐在自己身上,瞳孔扩散,眸中显出一种无机质的森寒,明显意识不清楚,而捏紧了自己脖子的手,也没有半点要放松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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