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妙贤知道她在想什么:“其实我小时候跟如意一样喜欢吃甜的,只不过后来常常跟着爸爸在斋堂吃饭,口味清淡,饮食习惯就变了,好像觉得那样才是好吃的。但潜意识里,应该还留着喜欢甜的记忆。”
他似乎是在安慰她,两个人格本来也没有那么大差异,一切都有源头。
三梦把手放进他手心里:“嗯,我明白的。”
接哑妹的时候,三梦爸妈都在家,妙贤邀请他们一起到家里去吃顿饭,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也热闹一点。
三梦没意见,亲家互相走动也是常态。现在圆觉不在了,婆婆董芳一个人也挺孤独的,家人多聚聚,对她也有好处。
孙有风和郝大通两口子都挺高兴,看着三梦的婚姻虽然坎坷,经历了不少事儿,但现在日子渐渐上了正轨,姑爷待他们也像真正的家人了,不容易。
只有哑妹安安静静地坐着,她本来就听不到这世界的聒噪,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待在自己的世界里。自从这回搬出来住了一段日子,她好像越发安静了,三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观察她的表情,还好还有如意,他手语学得很好,不出声也很能跟姑姑聊天,逗她开心了。
以往这样的家宴,下厨的人都是哑妹,今天三梦不想让她那么辛苦,于是坚持自己下厨。
妙贤有点担心,在厨房里不肯走,在她身后转悠:“你可以吗?要不要我帮忙?”
“你要相信我,拿枪都可以,拿锅铲怎么会不行嘛!”
凡事都讲个天赋,这还真不一定行……
三梦见他站着不动,扬了扬下巴:“不是想帮忙吗?把那边的围裙拿来,帮我穿上。”
在水池边都忙活半天了,围裙还没穿,衣服该弄脏了吧?
妙贤照她说的,把围裙给她穿上,像是想到什么,问她:“知不知道我第一次意识到你可以唤醒我另外的人格,是什么时候?”
她摇头。
“就是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忙着帮你爸妈下厨做饭,现杀了一只鸡要做菜。那是我头一回在你面前见血。”
噢,想起来了,那时她没追上他呢,找的借口请了一帮子朋友到家里来做客,把他也给拐来了。
现在想想,还真是,那次之后他对她的态度才似乎有了转变,若有似无地开始回应她的追求,直至最终接受她这个人。
只不过他应该也没想到日后两人会有这么深的羁绊吧。
三梦没吭声,两只手搓洗着盆子里的土豆,他的手从身后绕过来,也没入那半盆水里,跟她一起搓洗。
“生气了吗?”他问。
她对他的表白,从来都毫不避讳地说是一见钟情,任何人听来都是命中注定的浪漫。
可他每次坦承,好像都带着某种不堪。可能关乎他的病,即使也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还是显得不那么纯粹。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抓耳挠腮地创造跟他的关联,有这样的契机不是求之不得嘛!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要有个好结果,开头是什么样的有什么关系。”
等到他们都七老八十,成了聋公公和瞎婆婆,连走路都要互相搀扶着,又哪里还会计较当年是谁先爱的谁,谁又爱得更多一点呢?
一个人的一见钟情可以在心里回味一辈子,两个人都一见钟情就有点太激情了,总觉得好像不那么牢靠,所以不是还有另一种状态叫日久生情嘛,也不错啊,尤其对他这种慢热的人来说,日久生情好像就足够爱一辈子了。
她拿起一个洗干净的土豆削皮,厨房的活计无论大小还真要熟能生巧,刀子在她手里不听话,土豆皮厚的厚、薄的薄,刷刷飞出去,散落得到处都是。
妙贤忍不住笑:“要不还是我来帮你吧,这样下去今天收拾厨房也得弄到半夜了。”
她不肯,他也是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做家务未必就比她做的好。何况医生也说了,她的手平时也要多做精细动作才能快点康复。
欲速则不达,削皮削得快了点,刀子不小心划到了手指,指腹裂开一条口子,血很快就渗了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妙贤见状连忙拉过她的手指,放进嘴里吮掉血珠。
她的身体微微一麻,心跳也像是漏了半拍。
那种感觉又来了,他这样为她舔舐伤口明明早已不是第一次,可她还是有种陌生的悸动。
哑妹和孙有凤实在放心不下三梦一个人负责一家人的伙食,怕她把厨房烧了,还是不约而同来帮她的忙。
烧鸡和鱼这种大菜她的确是不擅长,所以她切了鱿鱼、里脊、藕丁、青笋等一堆食材,撕开一包现成的调味料倒下去炒,做的像麻辣香锅似的,很讨巧,上桌竟然也获得了满堂彩,连一向不怎么吃重口味的妙贤都赏脸夹了几筷子。
陈卓食量大,最爱这种能下饭的菜,可惜他执行任务回来得晚了,那一锅就剩点儿碗底,事先给他留的那些根本不过瘾。
三梦撸起袖子想给他重新再做一盘,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东西。妙贤把她拉上楼:“你别管了,有哑妹呢。”
她往楼下看了一眼:“我知道啊,这不是要讨好下陈总嘛……我的假也休得差不多了,他也该批准我回去上班了吧。”
妙贤翻过她的手心,捧在手里看了看,又摸了摸:“最近还有去钟靖斐那里做针灸治疗吗?感觉怎么样,医生们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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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58章
“我感觉挺好的啊,医生嘛总是谨小慎微, 还要再观察, 还要再休养, 来来回回就那两句。钟靖斐就更讨厌了, 含含糊糊的, 巴不得我一直找他做针灸呢, 方便他泡妞。”
妙贤脸色一变,她连忙解释:“先别忙着吃醋, 他要泡的不是我,是晶晶啦!”
她一直找他做治疗, 他才好找借口接近她的好朋友呀。
妙贤放松下来:“那下回做治疗的时候我陪你一块儿去,我亲自听听医生的说法。”
“你还说呢。”三梦道,“你不是也要用针灸做辅助治疗的嘛, 都没见你怎么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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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这样, 好像也没必要去了。”
他一说,三梦又不由地想起主人格的陈一, 手就垂了下去。
他重新拉起她的手:“放心, 既然我是陪着你去看病, 就不会讳疾忌医。要是钟靖斐觉得还有必要, 我再坚持把治疗继续下去就是了。”
“嗯。那王老师那里呢, 还要继续去吗?”
理论上来说, 人格分裂的治疗应该会是个相当长的过程,短期能看到一点效果就不容易了。当然妙贤中途受到其他外因的影响,这外因刚好跟他病情的起源相关, 情况会比较特殊,但这么快就结束疗程,好像还是不太符合一般常识中对心理问题的认知。
“我会去的,你别担心。王老师的治疗可不便宜,连账单都还没付清,就算我不去她也不会答应。”
三梦终于笑了,他轻轻捏她鼻子:“多笑笑。”
“我又不是傻子,每天傻乐什么呀!”
嗯,她不是傻子,他才是。
…
两人一起到中医大学去找钟靖斐,果然在楼下遇到梁晶晶。
“你们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来找他的。今天是三梦做治疗的日子,我过来等三梦一起吃饭而已。”
此地无银三百两,妙贤就不戳穿她了,问:“他在办公室吗?”
“我怎么知道,我还没上去呢,在吧。”
三个人一起上楼,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一个窈窕的女孩儿背对着门口站在钟靖斐靠窗的办公桌前,正一边跟他说话,一边脱下外套。牛仔外套里面只有一件简单的紧身背心,勾勒出年轻姣好的身体曲线。
钟靖斐手里拿着一支笔,正点到她胸房中间的位置,似乎还笑了笑。
三梦有点为难,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妙贤果断敲了敲门:“我们可以进来吗?”
里面的两个人同时转过来,年轻女孩儿把外套穿好,拿起桌上的书本:“钟老师你忙吧,我先回去看书,有不懂的再来问你。”
原来是女学生,双十年华,的确是有骄傲的资本,跟梁晶晶擦身而过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扬了扬头发,她立马就闻到淡淡的香气,跟任何高端香水和化妆品都没关系,就是属于年轻的身体。
四个人都没说话,钟靖斐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一头雾水,问他们说:“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他们两口子是没什么事……三梦眼睛一瞟,示意他注意下晶晶,嫉妒已经使她面目全非了。
钟靖斐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反正晶晶向来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她能主动来找他,他已经非常欣慰了。
梁晶晶把手里的berkin往他桌上啪地一放,雷霆万钧:“刚才那女的是谁?光天化日的,你们都不看场合的吗?”
咦,这是从何说起?钟靖斐说:“她是我带班的学生,成绩挺好,集体活动也很积极,跟学生会搞了个公益讲座想邀请我参加,我们就课题探讨一下……”
不说还好,一说她火气更大了,三梦拼命给他使眼色也没用,最后垮下嘴角——你自求多福吧!
果然,晶晶懒得再多说,拎起包就转身走了,完全忘了刚才那番是要来跟三梦约饭的说辞。
“晶晶!”钟靖斐也急了,拔腿就要追,被妙贤拦下来。
“我们都知道能在哪儿找到她,先别着急,把三梦今天的治疗做完再说。”
这真是好兄弟啊,平时出双入对秀恩爱虐狗也就算了,挡住他追求真爱真是不能忍,也不想想当年谁做的红娘在他们中间牵线搭桥,太没有同理心了。
还是三梦心地好,拍拍他的肩膀:“她这是吃醋了,你得想好对策再去追,不然追上也没用啊。”
肯定是一个说你听我解释,另一个说我不听我不听。
再说了,两人现在关系自我定位为□□,那晶晶这吃醋就吃得很没道理了,他应该趁机好好想想策略,欲擒故纵什么的,一举拿下,也不用被天天被吊着了。
钟靖斐有点沮丧,叹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们这样修成正果?”
他们这样就算正果了吗?是不是还缺了点什么?
钟靖斐认真地给三梦诊脉之后,又问了问最近的身体状况,然后大手一挥:“今天扎不了针了,赶紧去医院挂号吧。”
妙贤蹙起眉头:“怎么回事,很严重吗?”
“嗯,很严重。”
三梦也被他吓了一跳,揉着受伤那只手:“不会吧,之前都好好的呀,我现在做精细动作没问题,也不会使不上劲儿了,你上回不是还说反应好多了吗?”
怎么会突然又严重了呢?
钟靖斐绷着脸:“医学上的事,哪有绝对呢?本来你的进展确实挺好的,照这么下去,唔……下月初应该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上班了吧,可是现在我看悬。”
“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妙贤握住三梦的手,十指交缠,看似是安慰她,其实自己掌心已经沁出了汗。
“去医院看了就知道了,这毕竟也不是我的专长。”
正说着,之前那个女学生竟然又折回来了,一口一个钟老师。钟靖斐有点尴尬,把她拉到门口去说话。
三梦的天空一下就灰暗下来,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那条已经愈合了的伤疤,让她想起歌里唱的,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假如因为这条意外的曲线,导致她今后都不能拿枪了,该怎么办呢?
妙贤改为把她的手指拢在自己两手的中间,不让她为那伤口伤神。
“不要紧的,别想太多,他不是也说这不是他的专长吗?我们去大医院再看看,现在医学发达,一定还有办法的。”
他病入膏肓的时候,她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信了,所以他们能坚持走到今天。最重要的是,他不相信那么小的伤会让她今后都拿不了枪。
可是万一呢?三梦抬眼望着他:“万一我手真的好不了了,不能再做狙击手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其实方案是有很多的,最简单的一点就是调文职,凭她的资质和工作表现,又是因公负伤,组织上给她另外安排一个的工作绝对不是问题。甚至在她受伤前,他也想过让她换一份不那么危险的工作,能安稳一点,舒适一点,让他放心一点的工作。
可她真的受伤以后,面临不能拿枪的困扰,他反而希望她能好起来,回到她喜欢的岗位上去,因为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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