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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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

三秒钟后,她笑了出来。

第200章

方茴从她的纸巾盒里麻利地抽了一张纸出来,她自然而然往小西的眼睛擦去,小西也自然而然地凑了过来,纸巾和眼睛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公分,然后方茴停住了,将纸巾塞进了小西手里。

小西:“……”

你们直男都是这么不解风情的吗?自己擦眼泪和帮着擦眼泪是一个概念的吗?

方茴收手回去,拢了一下耳边的长发,耳廓擦过微烫指腹。

小西气咻咻地自己胡乱抹了两把眼睛,坐正了,尽可能离方茴最远距离。

方茴用眼角余光瞟她一眼,眼睛落在银幕边缘一角。

陆饮冰接连被打了两次,老实了半个小时,虽然手还是握着夏以桐的腰线,不时越一下界,摸摸光滑的背,摸摸层次分明的肋骨处,但好歹没再干出偷偷解内衣扣带的事情。

一部电影,是由若干个片段组成的,而拥有若干个片段,却不一定能够组成一部合格的电影,这就是剪辑的功力。

电影放映过半,陈轻背叛楚国,楚国城破人亡,荆秀流亡千里,在敌营中与陈轻相遇,陈轻一反往日情深,不但故作不识,而且百般羞辱,荆秀用了半部影片的时间给观众呈现出一个情深义重、肩负苍生,拥有赤子之心的好君王形象,而陈轻此番做派,让观众对这个人物的不解和仇恨上升到顶点。羞辱荆秀后,她与敌酋入帐,相谈甚欢,俨然一丘之貉。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早有此计,一切都是策划好的,居心叵测数年,只为今日一击。同时让观众同情荆秀。再加上饰演荆秀的是陆饮冰,主观上的感情便会向他倾斜更多。

荆秀在计划逃亡。他逃得很艰难,步步险情,被敌军一路追杀,身边跟着他的人越来越少,他的身上添了数不清的伤疤,连那张俊秀似女儿郎的脸,也被一条刀痕从眉心到耳边贯穿,狰狞地翻着血红的皮肉,只差一点点,他那只眼睛便废了。

有人千里疾驰赶过来救了他。是以前的旧部,当时他打算以身殉城,却不想楚国就此覆灭,让旧部带着他一个皇兄去了南边,固守城池,以图良时。

那些人来得那么巧,他捂着流血不止的一边眉眼,打量着这些犹如天降的神兵,恍惚不敢相信,他得救了?他靠坐在一棵树下,身边是敌军的尸体,一个兵卒打扮的人守在他身边,将一柄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刀风牢牢笼罩在他周围,敢过来要他命的通通率先丧了命。

荆秀呼出了一口带血的空气,透过蒙眬了的血色视线观察着,心神当即微凛,不,这个人不是普通的兵士,他是江湖人。再远远地往外看,局面呈现一边倒的趋势,他们楚国兵力虽强,但是敌军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民风素来剽悍,作战能力绝不逊于楚国,怎么会顿时兵败如山倒。

又看自己方,连伤亡都少,有不少人手脚轻灵,招式都不似军中兵士,像极了陈轻给他演示过的,那些江湖人的武功。江湖人在两军对垒或许没什么大的用处,但是在小股作战中,对普通人几乎是虐杀。

不消三炷香时间,敌军便被他们杀了个干干净净。领兵的将军过来扶起他,急声唤道:“陛下!陛下!卑职来带你回家。”

回……家?他还有家吗?

荆秀看着眼前熟悉的旧部,身后是苍茫天际,山谷连绵,这些都本都是他楚国大好山河,百姓乐业安居,可如今……十室九空、尸横遍野、百姓倒悬。

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眼眶。是他信错了人,是他害得楚国如此,他有何脸面再见他的子民。是他——可陈轻害他至如斯地步,他居然还妄想着这些江湖人可能是她派过来救他的,她不想让她死……

荆秀垂在身侧的拳头狠命地攥紧,眼里的清泪变成了血泪,牙关因为咬紧重新渗出血迹,他推开旧部扶他的手,自己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眼睛遥望向北,目光锋冷如刀,一字一顿:“总有一天,我会带你们回真正的家。”

他转过来面对着诸将士,重伤后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坚毅,人人都能听清,他高举手臂:“驱逐敌酋,还我河山!”

诸将士跟着大呼:“驱逐敌酋,还我河山!”

“万胜!万胜!万胜!”

荆秀:“给我牵一匹马来。”

旧部将领阻拦道:“陛下,你有伤在身,不宜……”

“死不了人,给朕牵匹马来。”

“陛下……”

“你想抗旨不尊吗?”荆秀断然喝道。

“是。”

半月后,荆秀抵达南部大营,高烧三日,醒来后双眼暂时失明,大夫说休养数日、配以药草外敷,便可痊愈。

军医对将军说,陛下在三日中不断地念着同一个名字。原本昏迷不醒的荆秀掀帘出来,淡淡说了句:“朕与此贼不共戴天。”

将军脸色细微地变了下,待荆秀走后,悄悄回营,他营帐内却端坐一人,身披白裘,清姿胜雪,在炉火旁烤火,眉眼衬得愈发温柔,一见他表情便道:“陛下醒了?”

将军:“醒了。”他将火烧得旺了些,陈轻好似特别怕冷。

陈轻颔首说:“谢谢。”

“应该的。”将军说,“陛下已经彻底恨上你了。”

陈轻淡淡一笑:“是么?那很好啊。”

将军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她是真的欢喜,不是伪装出来的,心中百般不解:“他想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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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轻两只素白的手在火上烤着,火光映进她的眼睛里,片刻后才说:“这世上,爱和恨都一样,都能够让人置之死地而后生。”

荆秀对她的爱,让他成为守成之君,对她的恨,可以让他成为战之君。她一人,占据了荆秀的全部最浓烈的感情,虽死亦无憾。

将军:“我不明白,你做这些是为什么?”

陈轻起身,拢上领口的狐裘:“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如果不是事出紧急,我也不会来联络你。你祖辈与我门定下的誓约希望你如约遵守,从今日起,将所有有关我的事情带进棺材里,假使你背信弃诺,小心你父母妻儿的性命。”

她撩开营帐,风雪铺面而来,趁着暮色四合离开了大营,来去无踪。

耳边听得脚步声,将军以为对方去而复返,却是通传兵卒:“陛下宣将军觐见。”

将军披上大氅,急步出帐。

荆秀眼覆白绫,穿一领青色长衫,坐在案几后面,面前是行军布阵时所用的巨大沙盘。营门口的毡布帘子被掀起,大风灌了进来,他抬起了头,定定地“望”向前方,薄唇微启:“爱卿。”

……

夏以桐在imax厅里,直面陆饮冰那张因为蒙住眼睛,而显得越发清隽逼人的脸,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手紧紧地攥住了扶手,心脏猛然一下跳得居然发疼。

手一直放在她腰上的陆饮冰自然感觉到了,立时紧张地低声问:“你怎么了?”

夏以桐眼睛还在屏幕上,完全没听到身边的陆饮冰说了什么,只看见屏幕里的陆饮冰,脸上皮肤细腻连一个毛孔都看到,鼻梁挺直,鼻尖圆润,连人中都比一般人好看,再往下是有些苍白的唇瓣,抿紧唇时唇珠若隐若现。下颔曲线完美,一道好看的颈线一直延伸进衣服里。

笑的时候那么美,不笑的时候更美,露出眼睛美,不露出眼睛更美。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一直等这段结束,画面换到她自己,她才长舒了口气,咽咽口水,从陆饮冰令人窒息的美貌中回过神来,手松开扶手,拍了拍自己失控的心脏。

又继续看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儿不对了,在她腰上搂着她的那只手不见了。她想,是不是自己习惯后的错觉,探手过去一摸,只有她自己的一截腰线,哪哪儿都没有陆饮冰的手。

她转过脸去,陆饮冰正襟危坐在看电影。

“陆老师?”

“……”

“陆老师?”

“……”

陆饮冰听见了,不想回答。她刚才起码喊了夏以桐三遍,她一句都没听见,最起码夏以桐也要喊三遍,她才能勉为其难地应一声。

“陆老师?”

“……”

第三遍了,陆饮冰想:我现在还是不能回答,起码她得多喊我一遍,是她先惹我生气的,必须多一遍,我才不生气。

夏以桐见她迟迟不应,视线又是一直落在银幕上,遂笑了笑,不打扰她看电影了。

她伸手去拿手边的可乐,想喝一口,刚要将吸管送进嘴里,斜里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可乐夺走了。

陆饮冰:“喝什么喝?胖不死你。”

说着她咬住吸管,眼睛盯着她,把夏以桐的可乐全喝了。

夏以桐:“……”

第201章

夏以桐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陆饮冰刚挑衅地放下可乐杯,她便两手捉住陆饮冰手腕,将人往人前一带,嘴唇攫住了她的嘴唇,舌尖灵活地撬开她的牙关,将她尚未来得及咽下的可乐卷进自己的口腔,喉咙往下一滚,一气呵成。

陆饮冰心下微恼,不让她如愿撤退,反客为主。两人你追我赶,你进我退,谁也不肯认输。

电影又换了一个场景,亮光从脸上浮光掠影版闪过,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嘴角还牵连着暧昧的涎液,脸颊泛红,嘴唇同样饱满湿润,眼角眉梢皆是风情媚态,额头抵着额头,拿出纸巾将唇角下巴擦干,同时转头看向面前的大屏幕。

夏以桐手动了动,翻过掌心,和她十指相扣。

陆饮冰左手握着夏以桐的左手,摩挲着她的手背,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感慨:这人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眼前是心上人的脸,眼角余光里也是心上人的脸。

大银幕里,陈轻吐血了。

在她一个人离开楚营以后,立在渺渺苍山中,扶着手边的树干,低头,几缕血迹溅落在白雪地上,再抬头已是唇色艳红,她望着地上的血迹,竟是微微一笑。

她真好看啊。

纵使滤镜再深厚,陆饮冰也不得不承认秦翰林的确在发掘女人的美这方面有着过人之处,美人卧榻、垂目、卷珠帘,都是温和若水,会让人心底柔波微漾,而美人负伤,则是另一番冲击,白皙若雪的肌肤映衬点点鲜红,眉眼桀骜,好似对所有事情都不屑一顾。

虽千万人,吾往矣。

其他人都觉得跳舞的镜头惊艳,她倒是更喜欢战损的样子。

……

荆秀和旧部在南边休养生息,楚国只是被贼人里应外合打了个措手不及,若是与姑臧敌军硬碰硬,未尝不能一战,但他的目的不是和姑臧硬碰硬。他的父皇曾说过,要赢得一场战争,有很多办法。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势力,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姑臧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张……

他坐在营帐里,炭火将身上烤得暖暖的,手里捧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皮子,对着火光在看,先帝的话如同镌刻在他脑中似的,一句一句地跳出来,他竟不记得对方是何时说的。

先帝耽于享受,近年来不思政事,那么这些话只可能是他十来年前说的,伤势未愈,多思便导致太阳穴隐隐作痛,遂作罢,也许是那位将军、太傅说的罢?时年日久,如今已死无对证。

荆秀励精图治,派出数不清的暗探,用了两年时间分裂姑臧内部统治,数次对上敌军,胜多败少,士气大振。仅一年,便率军北上,接连收复城池十三座,兵临楚国旧都城下。

姑臧太子拒不受降,城里城外尸山血海,城破,作为太子少师兼大单于帐下幕僚,陈轻被生擒,锁进昔日的玉秀宫。

荆秀接连一月避而不见。

王城落下第一场雪时,荆秀派宫人送去上好的保暖衣料。

“陈姑娘近日又咳嗽了,这几天就没停过。”

“是啊,陈姑娘身体好似越来越差了,昨天我去伺候她洗漱更衣,脸色白得像鬼一样。”

“你说……陈姑娘是在等陛下吗?”

“嘘,可不敢乱嚼舌头,听说陈姑娘是先帝的妃子,”说话的那婢女声音压得低低的,“而且啊,通敌叛国呢,要不是陛下带我们打回来,我们都是亡国奴了……”

“啊?陈姑娘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啊,她对我们都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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