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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幽幽地望向屋内燃着的安神香炉,荆秀道:“起来罢,再添一块安神香。”

“诺。”婢女战战兢兢起身,荆秀忽而又道:“罢了,拿件披风来,本殿下要出去赏月。”

银线披风,绣玉麒麟,领口一个小小的“秀”字,围在长发未束的六殿下的脖子上,端的是丰神俊秀,玉树临风。婢女替她系好了披风,却依旧没错开眼珠。

“竹羽。”

“殿、殿下。”婢女失措地低头,“奴婢知错。”

“我想一个人走走。”

“诺,奴婢告退。”

新府邸刚刚建成,到处都是崭新的,但是府里没什么人,有些冷清,能同她说说话的就更少了。荆秀用披风把自己裹紧,抬头远望皇宫的方向。

在皇宫的时候巴不得出来,出来了又想进去,是为什么呢?

啪嗒一声——一粒石子掉落在她脚边。

又一粒,掉在她的右脚边,陆饮冰循声望去,顿时笑靥如花。

秦翰林:“停——过。灯光。”

夏以桐站在灯光的中央,秦翰林去给她说戏:“等一会你过去抱住她,我和编剧商量了一下,还是不要从背后抱了,就面对面的,你要像抱一个懂事的孩子那样抱她,充满欣赏和宽慰。”

夏以桐:“……”

秦翰林:“ok吗?”

“ok。”夏以桐深呼吸放松。

“《破雪》第……a!”

喊开始的瞬间,陆饮冰霎时间恢复了刚才的笑容,事事算计的皇子殿下,在看到心上人的瞬间,什么都伪装不出来了,心尖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神奇而甜蜜的花,她几乎是跑着过去的,像个莽撞的少年郎,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激动而深情地唤:“陈轻!”

陈轻也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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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翰林:“卡,ng。”

夏以桐立刻道歉:“我调整一下,抱歉各位老师。”陆饮冰那样直白而爱慕的眼神,她一见就把原来酝酿好的情绪都忘了。

三分钟后。

“a!”

“陈轻!”

陈轻先是朝她展开双臂,然后才缓缓展露一个笑容,那个笑容是长辈对晚辈,朋友对朋友,里面有赞赏,有思念,有嗔怪,唯独没有和少年相同的胶着的爱恋,也或许有,但被其他感情压下去了,不值一提。

她的笑容总是那么淡,永远满怀心事。

她和荆秀在一起越久,就越难真心地笑出来。

六殿下在这方面是迟钝的,她见陈轻笑,便单纯地喜悦,压着心底泛上的丝丝甜意,握着陈庆手,关切地问:“你私自出宫,可有危险?”

“陛下今夜歇在赵才人那里。”

荆秀一听便不高兴了:“我又不问你这个,谁要听他又翻了谁的牌子呀。”

“那你想听什么?”

“想知道你安不安全?”

“我这不是答了么?”

“你为何总要惹我不开心?我不开心了你就开心吗?”

见荆秀真的动怒了,陈轻眼底掠过一丝叹息,反握住她的手,道:“没有危险,很安全,你放心。”

荆秀还是敛着眉,偏头做了几个深呼吸,重新换上一脸轻松笑意,牵着陈轻的手往屋里走,高兴地说:“那你今晚留下来陪陪我,与我说说话。”

……

掌上灯,沏上茶。

陈轻站立桌侧,头上还罩着斗篷,低头望着荆秀那双养尊处优的手耐心地清洗茶具,再往上,是仅着中衣的单薄身材,风一吹都要倒了似的,后背两支尖锐的蝴蝶骨尖锐地耸起来;再往上,是弧度美好的下颔,那儿还有一点肉,摸起来想必软滑,手感上好;由于侧对着,看不清荆秀的正脸,但侧脸却更显温柔敦重。

空气中渐渐弥漫出茶水的香气,屋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荆秀修长双手静静摆弄茶具,陈轻看出了神。

“将来我若能当上皇帝,我便娶你作皇后啊?”六殿下手里的杯子抖了一下,才找到自己紧张到发抖的声音。

“嗯?”

“我若当不上皇帝,你愿意嫁我么?”第一句话说出了口,第二句话便没那么困难了,但荆秀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们私奔。”

陈轻禁不住弯了弯嘴角,一个笑容还没成型便转喜为涩,最后什么也没能留下。

“……”

“你怎么不说话?”荆秀紧张地看着她,“我是真心的。”

少年人啊,一颗心火热似太阳,却不知道有的人一辈子生于黑暗,是见不得这般耀眼的太阳的。陈轻静了一会,避而不答:“你一定会是皇帝。”

“那你愿意嫁我么?”荆秀道。

“……”

“愿意么?”荆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目光热切,不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誓不罢休。

陈轻眸中闪过一丝动容。

“陈——”荆秀瞪大眼睛,猛然一怔。

陈轻踮脚吻住了她。

秦翰林:“停——过!”

秦翰林:“大家伙,打起精神一鼓作气,准备下一镜。”

夏以桐在听见“过”的第一时间把自己和陆饮冰分开,一个人跑开了,连句话都不说,陆饮冰:“……”她走到秦翰林那儿,问:“你觉不觉得夏以桐今天有点怪?”

秦翰林忙着看回放,心不在焉地回:“怪,很怪。”

“哪里怪?”

“哪里都怪,嗯,挺好。”

陆饮冰奇怪地朝角落里看,夏以桐正对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按键,恨不得打娘胎里生出来十只手,陆饮冰更好奇了,到底在干什么?

“……比尝过最软的棉花糖还要软。”夏以桐抒发感想结束,回味片刻,回到了拍摄场地中心。

下一镜,地点,床;事件,滚床单;人物,陈轻,荆秀。

秦翰林遵循规矩清场,但是夜戏,需要人举着反光板,灯光、摄像一个都不能少,场只清了几个看热闹的工作人员。

秦大导演表示完全不担心,反正他家的床戏一向只注重气氛,而不是露什么。

“一会儿,你俩先接吻,小夏你主动,饮冰你被动,躺在下面,手扶着她的脖子。来,先摆好姿势。”

夏以桐翻身把陆饮冰压在身下,脸色发红,心跳不断加速,十分小声道:“不好意思啊陆老师,冒犯了。”

陆饮冰状态轻松地由她压着,耸耸肩,好整以暇地笑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任你处置,喂,你这什么表情,怎么看着比我还紧张?”

陆饮冰张嘴,露出柔润粉嫩的舌尖,“嘶溜”一下飞快地收回去,眨眼安慰道:“待会还要接吻呢,别怕啊,我带着你。”

妈妈这里有人勾引我。

夏以桐欲哭无泪,抬头冲秦翰林无奈地笑:“导演,我需要再调整一下情绪。”

第79章

秦翰林低声咕哝了句:“今天怎么老要调整情绪。”举手道,“五分钟。”

陆饮冰没心没肺地笑。

夏以桐摸准陆饮冰的七寸,认真地说:“陆老师你这样我会很难入戏。”

德艺双馨陆老师立马不笑了,换上深情凝视的眼神,热烈而渴慕,夏以桐艰难地看着她,缓慢地入戏。陆饮冰的眼珠很黑,但是不是暗沉无光的那种黑,而是清幽晶亮的黑,像是潭水冲刷过的石头,干净清透。

夏以桐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往里看,再往里看,周围的人声、机器运转声、导演的指挥声、走动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全世界骤然暗了下来,只余下眼前那双清亮的双眼,那张美丽到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的脸。

秦翰林走了过来,给她和陆饮冰调整了一下手臂姿势,夏以桐浑然未觉。

“《破雪》第……a!”

仿佛一束烟花燃放在头顶,周遭的一切骤然亮了起来,耳边时光流动的声音沙沙,原来是风吹到窗棂上发出的声响。

沙沙——沙沙——

陈轻在吻上去的那一刻油然生出一丝后悔,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夜夜色太美,人更是让她生不出任何伤她的心思。

半推半就,是怎么倒在床上呢?

身下的人对于她的举动欣喜若狂,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满满都是隐忍的迷恋,一动不敢动,生怕举止稍有放浪,便会吓着了她。荆秀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才盼来一个亲近的机会,哪怕只是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也好。

陈轻自上而下望着她,心中颇为动容,她是破雪令的传承者,她武艺高强,她在全天下都有自己的眼线,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她有多强大,这人纵然不是全知,也该了解甚多了。为什么还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那样……让她无法抵抗的眼神。

他们此刻不再是主上与谋士,不再是后妃和皇子,而是对彼此心悦已久的少年人,简单而又单纯的爱恋着对方。陈轻眼中蓦然发酸,不再克制自己的感情,轻轻地吻了上去。

和方才在桌边蜻蜓点水的吻不同,这个吻充满青涩和紧张,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试探,她先吻了一下荆秀的脸颊,嘴唇像是划过刚剥了皮的鸡蛋似的,滑滑嫩嫩,一路顺延到了下巴,张嘴,用双唇轻轻的夹住她肖想已久的下巴,果真软软的,有块嫩肉,嘴角不知不觉地弯起来。再就是荆秀漂亮的眼睛,荆秀平素不近女色,皇帝和几位皇兄送来的美人都被她安置在后院,看也不看一眼,甫一被如此亲密对待,新鲜之外有点害羞,耳朵泛起微微的红,却又不舍得闭上眼睛,直到睫毛被柔软的嘴唇吻住。

荆秀闭眼舒服得轻叹了口气,然而她很快又对这样的温吞不满起来。她抬手,中衣随着手臂滑下,露出如雪的一截小臂,勾住陈轻的脖子,微仰后颈,缓缓将她往下带。

月光如碎银,静静地照在这一方暧昧的空间里。

荆秀长手长脚被陈轻压着,除了手臂以外,其余地方仍旧是一动不动,乖巧得像是一尊精心打造的雕像,然而她那双眼睛却是极亮,笑眼弯弯,里面透出一些特别诱人的光彩,陈轻这才发现这人笑起来的时候居然眼带桃花,就着夜色,暗香浮动,格外撩人。

荆秀用那双桃花一样的眼睛凝视着她,不轻浮,反而深情,世间没有哪个女子能对这样的目光无动于衷。

陈轻闭一下眼,暗叹一口气,美人都是祸水,无论男女。

她认命似的将荆秀另一只手环到自己腰上,自己则单手托起她一边脸颊,合上双眼,脸颊慢慢凑近,最终四唇相抵。

比尝过最软的棉花糖还要软……棉花糖?陈轻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等等,怎么会忽然想到棉花糖?

“卡,ng!”

屋里所有人如梦初醒,把张开的嘴合上。秦翰林从监视器探出头,声音痛惜得比失恋都不为过:“小夏,你皱眉干什么啊?陆饮冰嘴巴上是有什么让你亲不下去的东西吗?”

夏以桐悔得就差撞墙了,自责地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走神了。”

“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对,你知道吗?”秦翰林这一镜前面拍得都好好的,正看得起劲呢,偏偏在这里断掉,差点没给他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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