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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签了多久?违约金我出。”

“一年。”痛饮半杯冰水,她有了活过来的畅快,语调也变轻松,“我想回去看看,说不定就此踏入娱乐圈,潇洒转型了?”

迟鸿冷笑:“就你那版型,国内能有多少男演员和你搭戏?才22岁,你升仙、上钱榜都是迟早的事,别作。”

“我已经决定了。”

迟鸿噎住,萌生一丝“当她老板,何其不幸”的哀戚。

因为何风晚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更改,两年来一向如此。这也是她吸引人的地方,混时尚圈需要棱角。迟鸿当年从泥淖中挖她出来,小心呵护,盼她早日艳色灼人,当然做好了被刺伤的准备。

于是调子一转,迟鸿老母亲般叹气:“哎,谁想到……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人人看好,就连何风晚自己也认为十拿九稳的v·e内衣秀,最终名单没有她。

何风晚轻笑两声,反去安慰:“没事啦,搞不好是上天在召我回国。”

“你还笑得出来,网上都炸锅了……”迟鸿嘀嘀咕咕,最终换上听天由命的语气,“行,我拦不住,但你别趁着风口浪尖回去,好歹缓缓。”

“我会先去度假。”

“需要送你去机场吗?”

“我22岁,不是2岁。”

电话里何风晚和迟鸿说好,一年后回来,后者补充一年内她想改主意,随时欢迎。

挂了线,何风晚嘴角还有笑,幸得迟鸿宠爱她,由她任性。她当然明白,这份宠爱不可以无度消耗,要能证明就算落选了v·e,吸金潜力依旧无敌。

那么恰好,她在离开纽约前,收到一场饭局邀约。就设在今晚,对方出价七位数,抵她走一年伸展台。

一眨眼,v·e已是明日黄花。

第02章 .

出租车开往切尔西区,何风晚坐后排低头看手机。

——还敢嚎“我晚最hf”?还敢自称“我晚hf商业一把抓”?你晚,一个大写的不要脸!

——我就说何风晚能走v·e秀,孟姜女都要笑了好吗?

——摘了何风晚不稀奇,顶上去的是姜洲龄,吃瓜路喜闻乐见。

——哈哈哈!什么叫人在做,天在看!

v·e官方微博发布的名单下,热评一面倒地嘲讽,居然因此上了三个热搜“何风晚姜洲龄”、“粥粥空降v·e秀”、“保护我方姜洲龄”。

这阵仗逗乐了何风晚。

模特界是个小众圈子,露头的来来回回就那些人,除非和娱乐圈扯上关系,才能博到更多版面。

难怪迟鸿感叹“网上炸锅了”,事先为那么多人看好,到头来被姜洲龄换掉,足够脑补一场恩怨往事。姜洲龄近两年势头旺,自从抱上大腿,接连拿下品牌全球代言人,出演热门电影。

何风晚这次上热搜,纯粹是被顺脚一踩,可还是有人讥笑她“蹭姜洲龄热度”。

她不禁红唇轻启,勾出森冷笑意。

这世上最不愿她回国的,只有姜洲龄。何风晚非常想看看鼎艺公布与她签约后,姜洲龄该有怎样精彩的表情。

先前手机上那23通未接来电,除了迟鸿,全是来探消息的媒体。后来翻到一个陌生号码,何风晚秀气的眉毛微拧,对方短信自称鼎艺给她安排的个人助理,让她得空回拨。

签约仍在保密阶段,真是鼎艺的人?

何风晚正犹豫,出租车靠边停下。司机大叔转过头,唯恐她听不懂一般,缓慢地咬字:“您真是位美丽的女士,车子有您这样的风景,我一整天的疲惫都纾解了,愿您有个美好的夜晚。”

他眼神诚恳,似在倾吐衷肠。

“谢谢。”

何风晚多给他一些小费,附赠一枚浅笑。在他愣神的时候,她提起裙摆,翩然下车。

哈德逊河畔湿漉漉的夜风拂起何风晚肩侧的长发,寒意侵入颈窝。她裹紧牛仔夹克,加快脚步。穿过马路后,她一边脱掉夹克,走进旋转门。地板光可鉴人,倒映她柔软贴身的红色长裙,匆匆掠过大堂,惊鸿般晃了人满眼。

食客们停杯投箸,纷纷看去,何风晚俨然成为餐厅焦点。

而她浑然不觉,直奔服务台,“你好,我订了位……呃,是孙道然先生订了位,麻烦联系他。”

“好的,请稍等。”

这里一、二层是家对外经营的高档西餐厅,三层往上则是某个富人俱乐部设在纽约的分会所,总部在意大利的撒丁岛。何风晚不是会员,无法搭乘私人电梯,便等在服务台旁的休息区。

那位孙道然先生来自港市,背靠孙氏实业集团,是个不拘形骸的豪门登徒子。一个月前的纽约时装周上,他和国内某流量小花被拍牵手观众席首排看秀,引发轩然大波。

何风晚当时专心走闭场,怎么会想到让他惦记上。

不过孙道然出手豪爽,七位数的酬劳足够打动她。何风晚问清席毕便能离开,无其他特殊服务,就痛快答应了,反正见机行事。

*

“是何风晚吗?”

“……对。”

“这边走。”

来人与她一般个头,架一副金丝圆框眼镜,明明长了张清俊倜傥的脸,偏偏绷得紧,那公事公办的口吻对她连个称呼都吝啬。

不跟他计较。何风晚挽着夹克,跟在接她上楼的年轻男人身后。

英伦风的深色针织衫搭浅色衬衫,领带、西裤和正装皮鞋一应俱全,模样显小,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电梯里,盯着他上乘的衣料,何风晚心想这样秀气的小青年,还没沾上多少江湖气就给有钱人挑去当手下,从此衣食无忧,真是命好。

下一秒他转头,迎上她打量的目光。

“怎么了?”何风晚没露半点怯色,大方笑着,“孙先生不会只请了我一位女伴吧?”

他音色泠泠:“不。”

何风晚点头,想必席上有多少男人,就会配多少女伴。一人一个,永不落空。

然而对方否认的,并非她的提问:“你不是孙先生的女伴。”

诶?

困惑间,电梯停在十二层。那个还未自报家门的年轻男人顿了顿,回头重新看来。这一次,他扑克脸冒出懊悔的表情,自言自语:“先生不喜欢浓烈的玫瑰香水味,忘记通知你了。”

何风晚:“……”

十二层是顶层,挑高的设计,玻璃穹顶下悬挂一盏巨型水晶吊灯。踏上左侧走廊,光线陡然变暗,她好奇张望墙上那些精美的铜质壁灯,以及刻有繁复线条的立柱。

走廊不可思议的长,让人错觉永远不会走到尽头。

何风晚神思有些恍惚,前方领路的小哥忽然说:“再往前是露台花园,天冷了没开放。你要想打电话,可以去那。”

哦,原来他还是有些人味的。

何风晚暗自腹诽,脸上揣着笑:“知道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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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等下你自己走,我们不负责接送。”

何风晚:“……”

之后他伸手指向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说:“就那间,你进去吧。”

说完,他走向露台花园。

可惜何风晚还没推门,手机铃声就轰轰烈烈地响彻整条安静的走廊。

来不及思考那扇门是不是厚到足够隔离铃声,她急忙往前跑,想要尽量离门远些,一边翻出手机。

屏幕显示一串陌生号码。

“你好?”

“喂?请……请问,是何风晚小姐吗?”

陌生又忐忑的萝莉音听得何风晚微微一怔,随即回答:“我是。”

“啊啊啊啊!太好了!”那边一下激动起来,“我是鼎艺派给你的个人助理,和你电话短信都没联系上,现在终于ok了!谢天谢地!我叫……”

可怜她名字还没出口,就换上无尽的忙音。

何风晚推门踏入露台花园,给她回拨,但已是“关机暂时无法接通”的语音提示。

大风低嚎,扼住夜晚的咽喉。

寒颤顺着膝盖往上爬,何风晚冻得直哆嗦,抬头却见刚才的眼镜小哥面向某处,低眉顺眼地站着,恭敬说:“先生,人齐了,孙道然让我请您回去。”

居然直呼孙道然大名,何风晚眉梢挑了挑。

霓虹灯泼墨似地洇透大半夜幕,一道低沉男嗓不疾不徐,自暗处传来:“我知道了,阿焕。”

人影稍后现出,还来不及让何风晚看清,就从她身畔擦过。幸好被名为阿焕的小哥叫住:“先生,这位就是何小姐。”

对方停住,低眸看她。

傍晚梦里的压迫感再次袭来,何风晚突然明白“向下看”不需要身高明显的差异,哪怕他逆光站立看不清面孔,周身携着叫人敬畏的气势,也足够她不敢对视。

于是趁机把手机调为静音,逃开他的目光。

随后他问:“吃完要带她走吗?多少钱的?”

何风晚:“……”

阿焕说:“支票在我这,孙道然说结束时再给,具体我没看。”

敢情把她当作专营陪酒卖身的应招女郎。何风晚横他一眼,恰好捕捉他随意转了转就挪走的视线,分明写着“她不值”。

于是她梗着脖子说:“都见面了,不做个自我介绍,不太好吧?”

那人已背过身去,听到何风晚轻佻的语气,又转头,见她脸上满是不屈。

确实是位仙气出尘的美人。

五官冷感,平领红裙,细若意大利面的吊带勒住肩骨,要掉不掉的勾人心魄。她似乎话没说完,一步站到他面前,微微扬起脸,恣意露出光洁的颈子和锁骨,是招摇,是煽动,是万种风情。

想必她十分了解自己的长处,不需要耍花招,轻易就能攫走别人的心。

而此刻她眸光孤冷,笑也是伪笑,带一点自嘲的口吻说:“以前也没见过,不知道怎么就不称先生的心,可能没有眼缘?就当我陪孙先生好了,一顿饭而已,吃了就散。”

一席话驳了对方对她“卖身”的暗指,还顺带讽他小气。

旁边的阿焕听不下去,但何风晚抢在他前面开口:“反正来回的车钱是我自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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