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1)
他应该是极瞧不起她的吧?从前是有皇太妃在,他面儿上对她好,有了那桩事后,他连面子都不想维持了吧?
姚姝心里胡思乱想,也不敢出声叫他。谁知道,赵峥却猛地转身,一个照面,两人四目相对。
灯光下,赵峥清俊的容颜笔墨难描,眉眼虽冷峻,却依然好看,姚姝想到他长大后的妖艳样子,舔了舔唇,这动作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赵峥的眉眼越发沉了,走到她跟前,冷着声音,“表妹,皇祖母说了,让你这两天收拾收拾,三天后,皇祖母出宫去骊山的行宫,你跟着侍驾!”
姚姝已经站起来了,要跪下来行礼,赵峥手快扶住了她。
姚姝只觉得大臂上,一股温热传来,少年手上的暖意贴着她的肌肤,却很快,他就收了回去。少年一只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问她,“表妹的脚,好些了吗?”
汤圆在门外听到了,一时不明白。殿下不是知道乡君的脚已经好了的吗?苏姑姑每天都向殿下汇报乡君伤势的恢复情况,殿下现在这么问,是几个意思呢?
一问起伤势,姚姝的脸就通红了。她矜持地站着,捏了帕子在跟前,声音糯软,“多谢表哥,嗯,已经全好了!”
姚姝说完,忍不住抬起头,朝赵峥看去,赵峥本来还松散了些的眉眼,一下子就拢了起来,显得极不耐烦,很快转过身。赵峥和傅钰说了几句,就告辞出去。
傅钰牵了姚姝的手送行,走到二门边上,赵峥的目光扫过兄妹二人牵着的手,眉目深沉,“表妹,三天后在骊山行宫,我是要看你写的字的,一天十张,如今大约已能积攒三百多张了吧?”
姚姝只觉得末日降临,三百二十张,她本来写了几天的,后来赵峥一次都不来宏微殿了,她以为赵峥不再管她了,就没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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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写的还在不在,到底欠了多少,姚姝都没再理会。
这突击来得,也太玄了,姚姝傻傻地,迷迷瞪瞪地朝赵峥点了头,一张小脸皱巴巴的。赵峥转身后,唇线不由自主地就弯了上来。
傅钰是知道姚姝在宫里,吴王拿了字帖让她临摹的事情。当时,傅钰心里还愧疚,吴王这个半路捡来的表哥比他这个亲哥哥,都关心姚姝的学业呢。此时,看姚姝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他就好笑,抚摸姚姝的头,“怕了吧?叫你贪玩,不好好写字。”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对侯门嫡女来说,大字不识一个,说出去总是叫人笑话的。
将来掌中馈,连账本都看不懂。
宫里袭芳院,皇帝还请了女师傅在教宗室女读书识字呢,湖阳公主这些日子被拘着做绣活,宗室女们以湖阳为楷模,都在家里专心绣花,暂时没有开课。
姚姝第二日就让人进了宫,去宏微殿把她临摹的那些字都取了回来,数一数一共五六十张,也就是说,她还欠着两百多张呢,这真是要人命啊。
傅锦和傅铃来找姚姝玩。姚姝却没时间,她忙着练字。傅锦和傅铃就在一旁聊天,说起一起去骊山的事。
皇帝要陪太上皇和皇太妃去骊山避暑,靖北侯是一定要随扈的,皇子们也跟着去,傅钰便也会一同前往。傅家在那边也有别院,侯爷准备请了老夫人一起过去。
路途不远,慢慢走大半天就到了。侯府二房和三房都准备去。
“大姐姐,我听说,这一次,老夫人硬是让二姐姐在祠堂里待上一年时间呢。去骊山也不准备待她去了,只让二哥和三哥跟着去。二伯母留在府里,不跟着一起去。”傅锦道。
“那挺好啊!”姚姝写完了一张,眯了眼笑道,“这是祖母疼爱她呢!”
到了启程的日子,姚姝才堪堪写完了,她揉着手腕,酸痛得厉害。
傅钰心疼得不行,买了五福记的糕点,又去墨宝斋买了上好的笔墨纸砚送给她,“原说带你出去玩的,如今不成了,不过骊山那边的集市也很热闹,去了,哥哥带你出去逛。”
“嗯,好!”
姚姝在城门口,上了皇太妃的车驾,里面宽敞,就像是一间可以移动的小屋子。从长安城到骊山这条道,不知道修得有多好,在里面根本就感觉不到颠簸。
到了半路,赵峥也上来了,向皇太妃请过安后,就瞥了姚姝一眼,问她,“字都写好了?”
姚姝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回赵峥的话,“都写好了!”
说完,下意识地揉了揉右手腕,想是还很难受。赵峥看了后,眉眼间都是冷笑,“下次别偷懒了!”说完,又抿了抿唇,“要是偷了懒,写不完,跟我说一声!”
姚姝飞快地抬起眼皮子看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心里想,他是有多不待见自己呢?
45.第45章
姚姝却知道,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除了皇上和皇太妃,他对谁都是很冷淡的。他能关心自己的学业,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便老老实实应下来, “嗯,以后再也不敢了!”
到底是不敢再偷懒,还是不敢这么辛苦地赶功课,赵峥不想问。
骊山自前朝就在这里建行宫, 长安城里富贵人家多在这里有别院。环境极好, 山上松柏长青, 壮丽翠秀, 一进山区, 迎面就是山间的凉意, 燥热的暑气一扫而光。
雾霭弥漫,耳边猿鸣鸟叫声,静谧的气息蔓延开来,把浩浩荡荡的队伍中传出的嘈杂声都压住了。
骊山有几眼好汤泉, 盖起的宫殿就叫汤泉宫。到了行宫门前的时候,姚姝想去和父亲告个别,远远地, 看到父亲骑在马上,身后是哥哥, 父亲在和一个身穿红色袍服的男子说话, 那人年纪比父亲大一些, 身后是穿着红色劲装,头上戴幂蓠的女子。
姚姝就没有过去。她心里在暗自揣摩,但看了好久,也没见那女子主动和哥哥说上什么话,又有付嬷嬷在催她,她也只好跟着皇太妃进了行宫。
“……沈苍生这么多年在江洲,政绩还是不错的,连续三年评的都是上,靖北侯怎么能因为一点私人恩怨就坏了国家良材?”
傅尧俞勒住马,微微偏头,看着这红色袍服的男子,“靖国公忧国忧民,本侯佩服,本侯就想知道,靖国公难道就没有要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还是说,靖国公这个国舅当得好,连太子府上一个小妾的事情都要管上一管?”
傅钰忍不住,“噗嗤”一声小了出来。他显得很失礼,但这不能怪他,实在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家爹爹的嘴也能毒到这份上!
从前那个冷脸,说话一板一眼,高兴就开口,不高兴直接无视的爹爹到哪里去了?
“哼!”
轻轻的一声冷哼,从旁边传来,傅钰连眼睛都没有往那边瞟一下。靖国公的嫡长女,程幼佳,才貌双全,长安城里首屈一指的闺秀,当年皇后极为宠爱,亲自指点,一度成为太子妃的预备人选,要不是年龄太小,只怕如今已经入主东宫了。
程幼佳十二岁,傅钰不敢与她走得太近,是以,明知道她是在对自己发难,傅钰连吱声都不敢。
他非常清楚,在皇帝身边,哪怕是大喘一口气,都有可能把自己的终生葬送掉,还是生不如死的那种。
靖国公被傅尧俞几句话气得要死,他也不想管沈苍生的这破事,无奈,谁让皇太子是自己的外甥?他只好压着怒气,“我已经奏请皇上,把沈苍生调往安州当刺史,安州地处南荒,蛮夷不化,与流放无别,如此,靖北侯的气也该出得差不多了吧?”
“哈哈哈!”傅尧俞长声大笑,他朝憋屈得恨不得用马槊捅死自己的程怀仁拱手,“靖国公果然耿直不阿,当得三公之位,也难怪本侯至今只能做一介武侯,原来是没有靖国公如此胸怀!”
靖国公程怀仁是先皇后的嫡亲兄长,同样是前朝上柱国八大姓氏之一,最早与太上皇一起起兵反前朝,立下了赫赫功劳,又与皇帝关系亲密,素来为皇帝敬重。
傅尧俞父子拍马离开,程幼佳提了马缰上前,与父亲并立,怒道,“爹爹,靖北侯欺人太甚!”
靖国公不语,欺人太甚吗?世袭罔替的开国侯,和皇帝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如果说皇帝对自己是敬重,那么对靖北侯就是亲近。关系孰近孰远他还分得清楚。年轻气盛,自己的妻女被人如此欺凌,换了是自己,也是忍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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