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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仲叔,倒是挺顺口的。
三人也没意见。
原本以为,在小姐回来之前,日子都会这样平静地过去。谁曾想,这日早上,麻烦就上门了。
一辆军用越野带着强大的引擎横在了他们门口。
闫婉带着律师和几个警察径直冲了进来,随行的还有环保局的几人。
说明来意后,三个伙计不但不怕,老三阿叔还不屑地撇撇嘴:“有胆儿就闹,等咱们小姐回来,仔细你们的皮!”
闫婉工作这么多年,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奉承着,还真没见过这么日天日地的伙计。心里不由想,什么样的老板能养出这种伙计?
原本怒气冲冲,此刻反而冷静下来。
人就是这样,对方示弱,你就有恃无恐,觉得对方无能,可对方反其道而行之,一点儿不怕你甚至比你还嚣张的时候,她就得掂量一下,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大来头?
于是,闫婉又耐着性子把方进那日和赵良成来帽儿胡同玩,吃了无名医馆的药后犯病的事情说了,要他们给个说法。
老二阿仲说:“还能怎么办,凉拌呗。咱们的药,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你儿子自己短命,还要怪到咱们的药上?咱们的药多无辜啊。”
闫婉本来就一肚子火,听到这话差点骂娘,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吕翁眼看事态就要失控,连忙上前劝阻:“伙计口无遮拦,希望夫人不要见怪。老朽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治疗令郎的病。”
“你有办法?”闫婉惊讶。
吕翁施施然一笑:“我家小姐的医术十分了得,不敢说学贯古今,国手的水平还是有的,要是不出意外,她明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给令郎瞧上一瞧,保证药到病除。”
闫婉压根不信,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说真的?”
吕翁笑着捋着三撇小胡须,一派世外高人样:“不说假话。”
闫婉的心里却涌起一阵滔天怒火。先是抓错了药医病了自己的儿子,现在还要自己纡尊降贵等他们所谓的老板回来。当自己是傻子耍呢?
当下也不再废话,一帮人在三个伙计的惊呼中开始查店。
作者有话要说:
铺垫一下人物关系和剧情,下章男女主就出场了~吕翁和三个伙计对女主医术的吹捧,纯属吹嘘,不要当真。
关于楠竹职业,就是中南海警卫,俗称“中南海保镖”(大内高手)。
第003章 回国
火车在铁轨上踽踽前行,沿途是纵横的群山,故乡的水。
方辞从玻璃窗外收回视线,翻开一本报刊,架起了腿。身边老爷子和蔼地笑道:“小姑娘这是从国外回来?”
方辞回头望去,是个六十上下的老者,须发皆白,穿着一件白丝绸的中式唐装,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
彼时,方辞还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人家就是燕京大学医学院特聘的教授,曾经叱咤燕京医学界的中医国手叶培林。他离京多年,以前是专门给中央那些最高首长调理身体的,后来厌烦了,才请辞回到老家。这次,是专程过来去给方家那位老首长看病的。
叶培林穿的随意,笑意也随和,一点儿看不出身份。
方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觉收回了腿,谦逊地点了点头:“刚从柏林回来。”
老爷子望了眼她放在身侧的药箱,奇异道:“你是学医的?”那是个紫檀木雕花木箱,做工精致,颜色古朴,一看就是有些年岁的。
跟眼前这个留着齐耳短发、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有些不搭。
方辞发现了他的视线,脚尖在那药箱上踢了踢,笑道:“祖传的,不是什么值钱物事,就是拿来装点东西。嗨,我这人就喜欢这些古玩意儿,您别见怪。”
“哪能啊?不过听你口音,是燕京人吧?”
“从小在那儿住的。”
老爷子又纳罕了:“那是为什么又出国?你别怪我多事,我就是觉得好奇,不瞒你说,老头子咱也是燕京东城住过的,像你这样的小辈,我可见得多了,哪个不是乐意安安逸逸待在皇城脚底下的?”看这姑娘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个穷苦人家的,怎么会愿意去学医的。
而且,看她带的这药箱,多半还是个中医。
这些年,中医不景气啊,那些老中医都快干不下去了,燕京那些胡同里,以往还有不少老中医坐诊,这些年往街上兜一圈,能见着几个?
不少都巴不得回家种地。
方辞笑了笑说:“也不瞒您说,我啊,还就喜欢在外面走,就喜欢闹腾,偏偏不喜欢杵家里,多无聊啊。”
她言笑晏晏,一张鹅蛋脸温润如玉,眉目如画,在早春的曦光里泛着透亮的白,透着勃勃的生机,老爷子见了心情也不由大好。心里想,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是死气沉沉病恹恹的,尤其是小姑娘,一张脸涂得跟白面似的,成日拿着手机按来按去,反倒失了年轻人应有的活力。
可这小姑娘,虽然温润,眉宇间又有一种狡黠明快,口齿伶俐,落落大方,让人看着就喜欢。
他平日是不耐搭理这些小辈的,跟这个小姑娘却颇谈得来,两人一聊就是个把时辰。
过了会儿,秦婉和高彦几人回来了。秦婉把盒饭递给他,歉意地说:“老师,对不起,这火车上只有这个,您将就一下吧。”
高彦也说:“是啊,叶教授,再过两站就到燕京北站了,您再忍忍。”
叶培林摆摆手,板着脸说:“你以为老头子是你们啊,娇生惯养的,我在你们这个年纪,能从地里摸两个瓜,配上一个馍馍就算丰盛了。”
高彦讨了个没趣,讪讪地站到了一边。
秦婉忙帮着劝:“您别说他,他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
叶培林哼了一声。
秦婉只能苦笑。这次她带来的这帮弟子已经是百里挑一的优秀了,可老师还是不满意,一路上挑三拣四,连说句话都能挑他们的错,说白了,就是看不顺眼,那就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
训完徒孙,叶培林继续回头和方辞说笑,春风满面,和蔼可亲,和方才面对他们时候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秦婉三十多岁的人了,心里也不觉有些不爽。
实在是这落差太大了。
尽管这小姑娘实在是顶漂亮,也长得讨喜,脸虽小巧,但是脸盘圆润,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老师这态度,也太让人寒心了。
聊着聊着就到地方了。方辞提了药箱和他们告别,转眼就出了站台。叶培林老爷子在后面喊:“小心啊姑娘。”
方辞摆摆手示意他放心。
到了外面不见邹洵,方辞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还没拨出,身后就传来“滴滴”两声鸣笛。方辞回头,就见邹洵开着他那辆骚包的白色路虎到了近前,车门一拉就利落地跳了下来,一身笔挺的作战服,衬得他身形格外高大,眉目英朗,精神奕奕的特别招人。
他还得瑟地往胸口拍了拍,一个劲儿问她:“怎么样,帅不帅,是不是眼睛都要闪瞎了?崇拜吧,喜欢吧?电话里没来得及跟你说,哥哥调到卫戍1师了,六团,防爆的,厉害吧?现在是不是特别崇拜哥哥?”
方辞也跟他笑眯眯的,嘴里却恶意地说:“像个唱大戏的。”
邹洵的笑容还在脸上没有散去,顿时有些僵硬。过了会儿,他恼羞成怒,一把勾住她的脖子,狠狠扣住,跟她咬牙切齿地耳语:“你这小妞,两年没见,怎么这张嘴还是这么臭啊。”
方辞笑着说:“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叫狗改不了吃/屎。”
邹洵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瞧了她一眼,心里说,见过骂人骂得利落的,没见过骂自己脸色也不变一下的。怪不得听说当年同一个大院的都叫她女魔头,满肚子的坏水儿,脾气还特臭。
他就不明白了,小姑娘长得这么水灵,怎么就长歪成那样了?
这么想,一手拉开副驾驶座的位置把她推上去,靠在门边打了个手势、故作潇洒地摊开了:“姑奶奶,去哪儿?今儿休假,全程给您当免费司机,不要钱。”
方辞报了帽儿胡同小医馆的地址。
邹洵愣了愣:“不回大院?”
方辞懒洋洋地白了他一眼,抬手就把门碰在了他面前:“让你开就开,哪儿那么多废话?”
……
邹洵载着方辞,费了点功夫才找到她说的那个小医馆。这医馆是两年前开的,方辞那时候人还在国外,委托了一个极要好的女同学帮的忙。
吕翁倒是姥姥的旧相识,和她视频里经常聊起医馆的现状。可说到底,她还是第一次来。抬眼望去,馆门紧闭,门庭萧索,像是很多天没有人清扫过了。
邹洵伸直了腿就开始笑话她:“这是开的哪门子医馆啊?关了门都不知道?你是这儿的老板娘?我看扫地的都够呛。”
方辞懒得搭理他,可拨了三个电话,没有一个人接的。
有邻居路过,好心告诉了她一句:“两天前有一伙人来过,开的军车,像是军区的人,好像还有环保局和工商局的,说你们医馆抓错药药死了人,那仨伙计都被抓进去了,对了,还有那个店长,也被逮进去了。”
“吕翁也被抓了?”方辞不由皱起眉。
三个伙计是什么德行,她心里一清二楚,可吕翁做事向来是个稳妥的,遇事也能想到办法,这次四人齐齐被抓,可见是真的出了了不得的事儿。
她又问这邻居:“您可知道他们都被抓到哪儿了?”
“海淀那边的局子里吧,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你去了自己问吧。”
“多谢。”
邹洵见她面色凝重,也收起了一脸的懒怠嬉笑,关切道:“真出事了?要不要我帮你喊人?”
“没事。”方辞不想跟他说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载我去海淀分局。”
“这都上局子了,还没事呢?”邹洵掏出手机就帮她问情况,方辞心情不好,也随他去,拉开门就上了副驾驶座。
不过,心情不好是一回事,她倒也没有多着急。
三个伙计虽然为人懒怠又轻慢客人,乱抓药的事情是不会干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一窍不通,也有自知之明,只管看店,抓药一直是吕翁在管。
吕翁在跟她以前,是一个有过二十年坐诊经验的老中医,虽然医术不见得多高明,按方抓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错的。
邹洵很快就问到了事情的原委,带着她往海淀那边去了,路上跟她说:“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方进你知道吧,就是中科院化学部杨院士的弟子,吃了药病了的就是他。因为那药是在你们医馆开的,所以对方一口咬定是你们抓错了药。”
“方进?”方辞的语气有些古怪。
“是啊,之前在燕京日报上发表过几篇关于中医的论文,还挺有名的。”
方辞半晌才点点头,说:“是啊,我知道。”
邹洵是她三年前在柏林认识的,那会儿他正在铁道口维/稳,救下了她和一个小女孩,自己受了点炸伤。方辞就给他做了紧急治疗,二人就认识了。
后来,他知道她是西郊那边的部队大院里长大的,很是懊悔不迭,说他也是,又问她是哪个大院的,她还没回答,他就兴冲冲地说起来,一股脑儿把自己的老底都和盘托出了。
这人健谈,藏不住话。
方辞却正好相反,心眼儿多,爱欺负老实人,还爱抖机灵。所以,她都把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他对她还是一知半解呢。
就比如方进这个人吧——方辞忍不住笑出来。
这算是冤家路窄呢,还是冤家路窄啊?
严格说起来,她跟方进也不算很熟,方家那两位主儿很早以前就分家了,所以,她只在以前探亲的时候见过他一面,似乎是个挺腼腆内向的男孩子,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他那个她得管叫婶婶的跋扈嚣张的妈,以及他那个妻管严的爸。
这样的一家子,怎么能不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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