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想不到这还没正式成亲,孔小姐就这样容不得沙子。
孔玲珑盯着王大人的脸:“大人,夙夜公子是我孔府的客卿,从昨日清晨开始,就行踪全无,这并不是等闲的小事,拖得久了,若是性命有碍,又该如何?”
王大人不以为然,一个大男人,又是老弱妇孺,不过是一天一夜未归,怎么可能就性命有碍,看来这孔小姐不愧是一门的当家人,行事作风硬气老辣,不似别的女子温柔似水。
但嘴上还是客气又为难道:“孔小姐,这,实在不是本县不愿意,只是……确实于法理不合,您看?”
他是县太爷,依法办事而已,他要真的大张旗鼓出去找人,到时候不管找不找到都丢面子,这要是在哪个花街柳巷找到了宿醉的男人,他堂堂县太爷,岂不更沦为跟孔玲珑一样的粗浅妇人。
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找了,玉儿急的不行:“夙夜公子不是旁人,他若是有事外出,定然会事先跟小姐说的!眼下这般无声无息,定是出了事!”
可是这番话却只是更招来王大人的误会,王大人干咳一声掩饰促狭,却不打算让步。
孔玲珑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声:“大人还剩下半年,任期就要满了吧。”
王大人猝不及防听见这句,顿时抬起了头。
他当然任期要满了,为了升迁他没少下功夫,这还得感谢孔玲珑前段时间送了他盐道的一个人情,这次考评如果没误差,他怎么也能得一个中评以上。
这孔小姐提起这个,难道准备向他讨人情不成?
却见孔玲珑幽幽地从椅子上站了:“玲珑听说,邺城的李大人因为功勋卓著,这次也会参与考评。”
邺城李县令在盐道的事情中也出了力,跟王大人是平分了功劳,也的确听说知府对他看重,可是,王大人嘿嘿笑了两声:“李大人任期刚刚六年,这么快升迁却是不可能。”
就算知府看重,让他参加考评,最多也是三年以后,让他升的更高一点,现在还威胁不到他的地位。
孔玲珑看着王大人的眼神有些冷,前世,这位王大人因为开罪了知府,临时被贬,那李大人成了真正升迁的人。
“那不知道王大人如果临时犯了事,失去了考评资格,这个人选,还会不会有变?”
王大人顿时盯着孔玲珑,这孔小姐说这什么意思?孔家就算势大,那也是经商道,难不成还能威胁到他这个现任的官身不成?
孔玲珑却转身向外走:“既然大人如此守律法,玲珑也不勉强,告辞了。”
最怕说话留一半,让人不知道真实意图。
王大人忍了忍,还是上前一步道:“孔小姐留步!”
☆、061章 虚晃一枪
王大人擦了一把额上冷汗,孔玲珑已经走了有一会,他却还没能从震惊中回神。
他回身立刻对衙役们说道:“马上把所有人手派出去,挨家挨户的搜寻!”
这就是县衙和普通人权力的差别,孔玲珑手下人数再多,有些地方,她们也接触不到。而只有官府有这种权力。
这也是孔玲珑为什么逼不得已,找上了县衙的关系。
一时间官兵出动,就算再小心,也还是在咸阳掀起了波折。当听闻是孔小姐寻找那位夙夜公子,有人的神情就是惊讶和震惊起来。
这位夙夜公子和孔小姐的关系已经是人尽皆知,怪不得孔小姐这样兴师动众。
还有那几个不信的,看到这阵仗也信得差不多了。
孔耀光坐在马车里轻蔑地看着街上的官兵:“真没想到那丫头能为了那男人做到此种地步,连官府都不惜惊动,这下可不是我要找她的把柄,是她自己送上来的。”
刘府之中。
刘老太爷握着一卷书,眼皮都没抬一下,外面闹得天昏地暗,跟他也没有关系。甚至说,闹得越凶越好。等到真相揭开那一日,那孔家的丫头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
刘邵慢悠悠踱步进来:“祖父。”
刘老太爷伸手翻了一页书,淡淡地道:“都办妥了吧。”
刘邵淡淡一笑:“办妥了,半个月之后,便会有人发现,那位夙夜光着身子躺在咸阳的街头,死因正是半个月来纵欲过度,虚耗而死。”
这才是最叫人难堪的死法,死也要让你无脸下地狱。
而活着的人,诸如孔家,孔玲珑,将会背负着耻辱,并且不可能再洗脱。
刘老太爷面上划过一丝阴狠:“跟刘家斗,孔家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
刘邵也是淡淡轻笑,想起当日对他鄙夷不屑一顾的那个女子,他心中有淡淡的寒意。
孔玲珑手指用杯盖划过茶盏:“连程锦画也被骗了,他们真正选择动手的地方并非得月楼,而是夙夜在去得月楼的路上,所以只用一个得月楼虚晃一枪,就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导致错过了找到夙夜的最后机会。”
玉儿道:“这刘家人心思真是歹毒,有什么冲着我们好了,居然对付夙夜公子一个外人。”
小人跟君子的区别就是小人才不管你什么礼仪道德,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们什么肮脏事都做得出。
玉儿了解孔玲珑,知道孔玲珑宁愿别人把枪口对着她,也不希望旁人受到自己的牵累。
孔玲珑缓缓闭上了眼睛,在玉儿看不见的地方,她袖子里的手一直在轻轻颤抖。或许是重生以来,睁眼那一刻,她一切都走的太顺遂了,让她忽视了命运也会改变,一切照着前世的路子,却也不是照着前世的路子,在慢慢地展开。
但是就算县衙出手,又是一天太阳落山,依然毫无线索。王大人都亲自赔不是:“孔小姐,本县真的是尽力找了,按理说只要这夙夜公子还在咸阳的地皮,是绝无可能找不到的道理。”
话里话外暗示夙夜可能已经离开了咸阳,可是孔玲珑不信,夙夜一定还待在咸阳,只是,待在一个甚至官府都无能为力的地方。
孔玲珑淡淡看着王大人:“有劳王大人了,答应王大人的事,玲珑也会做到。”
王大人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又对孔玲珑拱手:“孔小姐且别灰心,明日本县还会让人继续找的。”
其实今日找这一番,王大人心里也有数了,这夙夜八成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否则不可能在全城的官差眼皮下都不见踪影。只不过,都到了这种程度了,八成就是找到,也是性命难保了。
王大人带着差役回了县衙,被惊动的百姓又开始热火朝天议论了起来。
当夜,孔玲珑屏退了左右,连玉儿都没能陪在身边,玉儿只以为自己小姐伤心过度,也跟着难过地抹了眼泪。
这夙夜公子虽然有时候让人看不透了些,可总体而言待小姐都是极好的,甚至不惜得罪刘家那样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引来这些祸事。小姐现在心里一定是非常自责。
孔玲珑却是走到了自己房间的深处,这里面有一扇活门,只要转动旁边的烛台,这扇门就会打开。
而这活门里面,正是放着孔家百年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世人都传孔家祖上那一代,是跟着太祖做过生意的,因为在财力上帮助过太祖,所以太祖登基后,亲自赐给了孔家一样宝物,以表示对孔家的谢意。
而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传说其实许多都是真的,而身为孔家嫡系的孔门唯一女子,孔玲珑更是知道那样太祖所赐的宝物是什么。
那个有太祖皇帝亲自题写的丹书,上面还加盖了太祖宫廷无法复制的印玺,其实这件东西如果拿出去,按照辈分来说,当今皇帝也要敬仰三分。
只是孔家每一任当家,只是心里知道这些,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东西,只在传给下一任嫡系时,口传亲授,但是也会告知一句,这辈子就当着东西没存在过。
包括上一世孔家被灭门,孔玲珑身死,临死前她还想过,如果当初她破釜沉舟,用这东西,是不是能跟刘家同归于尽。
可是上一世的事情终归已经过去,不可能再重来,此刻,孔玲珑站在这道门边上,看着摆在供桌上的那个东西,却觉得世事重演,往事沧桑。
良久,孔玲珑终于退出了门,重新用烛台把门封闭起来。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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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一个偏僻树林中,血腥气弥漫,地上好几条千疮百孔的身体,其中,黑衣人脸色阴沉,手中的软鞭已经是成了血红色,显然这一场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恶战,已经以几条人命的代价终结。
“少主。”黑衣人转身,对着面前白衣上也沾了点点灰渍的人说道,“这刘家人不能再留了。他们死有余辜。”
这么多顶尖杀手被买通,为了对付少主一个人,如果他晚赶来一时半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刘家这是犯了死一百次都不够清偿的重罪!
夙夜目光落到那些黑衣人身上,这次的事情的确连他都没有想到,他故意挑了得月楼那个显眼地方,看他们毫不犹豫就答应,还以为对方是做了什么万全的准备,没想到是在去得月楼的路上就下了手。
黑衣人那么巧被他差遣去了得月楼先行查看,这才着了这群人的道。与其说是大意,不如说刘家人运气太好。
这些杀手被黑衣人用独创的手段逼供,早就吐了个干净。虽然杀手道上不许泄露买主是谁,但是黑衣人干的就是套取秘密的职业,所以对付这些杀手自有方法。
夙夜挥了挥自己衣袍上的污渍,淡淡道:“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咸阳城里现在是什么风向。”
原本打探消息应该是黑衣人的事,可是现在他不敢擅离职守夙夜半步,所以想了半天,也没有两全之策。
夙夜看了看脚下黑衣人,“把他们衣服剥下来,我们改装一下进城。”
易容改装确实是切实可行的办法,黑衣人对易容一道也是略知一二,当下帮助自己和夙夜都改装了一遍,黑衣人嫌弃那些杀手的面巾,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块帕子:“请公子围在脸上。”
两人悄悄潜回了城里,不出半日就打听出了现在的情况,竟然出动了官府,而孔玲珑手下的所有孔家商铺,更是派出了不少人找寻。
黑衣人看着夙夜:“少主?”
夙夜眸中看着街上找他的那些官兵,眸中深处掠过一丝柔软,连黑衣人的话一时都没回应。
黑衣人沉着声音道:“这孔家小姐对少主倒还算有些真心,知道来寻找少主,不枉费少主给了她那么多方便。”
在黑衣人眼中自是觉得夙夜为孔玲珑做了不少事,他家少主极少给人恩情,这孔家小姐当然尤其幸运。
夙夜却沉下眼眸,半晌不知在想什么,才对黑衣人道:“刘家布了这个局,至少目前他们还不知道已经失败了,现在刘家一定是松懈的时候,我们这个时候不必白白让他们警惕。”
敌人松懈才是铲除的好时机,许多事都是输在大意。
黑衣人点头:“属下但凭少主差遣。”
夙夜的智谋要不是这次种种巧合凑在一处,根本不至于被那些杀手制住。黑衣人从得月楼返回,看不到自家少主之后,就意识到出事了。也幸好是黑衣人,帝京暗骑首屈一指的追踪者,不然这咸阳任何一个人,怕是也再找不到夙夜的下落。
夙夜扇子敲了敲手心:“投我以李,报之以桃,那些杀手的尸体不利用可惜了。”
黑衣人跟夙夜原路返回了树林,黑衣人在尸身之中翻找,半晌指着一个人,冷漠道:“少主,他最合适。”
夙夜点头道:“按照我方才说的,将他的脸划掉,记住,不能让任何人认出来。”
☆、062章 孔家之秘
三天之后,有人飞奔到县衙报道:“不好了县太爷!护城河那里飘来一具尸体!”
这可是轰动的大案,河里竟然飘出尸体,这在一向平和的咸阳城简直如炸开了锅。
王大人赶紧穿好官府,亲自带着手下衙役浩浩荡荡来到了护城河边上,百姓已经沿着河边站了一排,官兵只好道:“大人办案,闲人让道!”
王大人在官兵的护持下来到河边,一眼看见翻身趴在河里的尸首,心里就拔凉一片。
“快,”王大人颤声指挥着,“赶紧把尸体捞起来,让仵作验尸!”
因为事先就知道有命案,仵作早已经事先待命,这仵作在咸阳已经混了大半年了,一件活儿还没干,每天就是例行去衙门绕一圈,然后就背包袱回家。今天是他第一遭开工。
但是仵作就是仵作,手艺毕竟没丢下,尸体捞上来之后,仵作便拿出工具,就地开始验尸。
本来王大人想把尸体拖回县衙再说,但是手下人提醒,这种水里泡过的尸体,本来就不容易找出问题,要是耽搁的时候再迟了,更是验不出什么。
王大人只好再地上铺了张草席,就把尸体暂时放着。
周围的百姓都争先恐后想看验尸过程,衙役们不停地示意百姓后退,忙的灰头土脸。
仵作一边验一边报:“死者为男性,身长七尺七寸,死亡时间约是……约是几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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