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 / 1)
燃墟率先跨出了那道门,他走的很散漫,似乎根本不在乎光针的攻击。可是和预想中不同,攻击并没有出现。
我全神贯注的看着走廊的尽头,跟在燃墟身侧向前走着。紧张的情绪压在额前,二十多米长的走廊仿佛长的不见尽头。
第一个拐角处,我看到瓦琳娜仍然躺在地上,身下有一大滩血。她的衣领都被血浸透了,有一把短刀正嵌在左手的尺骨上。
在对侧的拐角处,躺着另一个人,他太阳穴上插着一根十字弓的箭,已经变成了屍体。看来最终还是瓦琳娜以重伤换了对方一个人的性命。
瓦琳娜用手按着还在流血的脖子,虚弱的看了我一眼。我连忙凑过去,拖着她向後面的房间挪去。
瓦琳娜似乎在摇头,但是却说不了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攻击就来了。对方在我们刚出现在走廊的时候没有攻击,大概是为了让我降低警惕心。我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并没有发出声音,却仍然被对方捕捉到了。
数枚光针向我射了过来,我知道凭着临时凝聚的护罩是绝对不可能防御那种穿透攻击的,但却不得不这样做。
燃墟抬起手,撑起了一座能量壁。就好像他在房间中所做的那样,暴雨一样射过来的光针立刻陷入了能量壁的压迫之中。刺耳的嘶鸣声和能量爆裂的咯吱声响了起来,没有一枚光针能够成功穿透燃墟的防御。
那堵能量壁是高强度能量瞬加压缩而成的,没有任何魔力辅助。高速、高密度、高厚度,燃墟在呼吸之间就做出了无人能及的防御。
这就是零级战士的力量了吧,我这样想着。身为昙花一现的以纯战士身份晋级零级的战士,燃墟的能量运作压倒了所有战士们的想象力。他能够用绝对的力量解决所有战术上的诡计,对於这种家夥,除非同样是零级战士,否则就只有趁他耗尽所有能量的时候才能够占得便宜。
我趁燃墟给我争取时间的当儿,拖着瓦琳娜躲进了房间,安置好她,然後又回到了走廊上。
光针的攻击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但已经暴露了攻击释放者的位置。燃墟在攻击停歇的刹那间就提剑冲了过去,足足有一人长的青灰色钢铁巨剑被拖在身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燃墟瞬间冲到了拐角处,他抡起巨剑切开了拐角处的墙壁。一时间火星四溅,碎片和铁屑像炸弹般爆裂开来。但是巨剑没斩到任何目标,而光针又从另外三个不同的方向夹着燃墟射了过来。
燃墟身上的防护罩亮了起来,他在原地聚集着能量,硬接了这一轮攻击。
而我,穿过了瓦琳娜之前防守的那条通道,刚好遇到了想要躲闪燃墟攻击的那名杀手。
那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他在看到我的时候向身後的墙壁打出了一枚强力能量弹,在船身上开出了一个大口子,然後翻了出去。
我加速冲过去,对准豁开的那条口子释放了零斩。那名杀手的身体像纸片一样在空中猛地一折,然後直直的掉了下去。他刚才下降的速度不够,我不知道那一下是不是能够杀掉他。
与此同时,我感受到身後较远的地方传来了数次能量爆发,爆发的位置距离燃墟那鲜明的强大能量团也不近。看来燃墟并没能逮住能够与那些家夥交手的机会,让他们跑掉了。
如果燃墟真的释放能量来加速追击是肯定能追上那些人的,不过飞艇的最上面这层可就全毁了,他看起来并没有这个打算。
「我伤了一个,掉下去了,不知道死没死。」我小心翼翼的向燃墟靠过去,提防着可能隐藏的攻击。虽然表面上对方已经撤退,但谁知道会不会有後手藏在哪里。
小猫探头探脑的靠过来,差点被燃墟一刀砍了。她连滚带爬的往後躲着,藏到了我身後。燃墟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意识到那是我带的人,便没再理她。
「一起把这层搜一遍。」他对我说。
「我搜这边!」小猫没等我说话就自告奋勇的往我上楼的方向跑过去。
我和燃墟相互警戒着,搜完了所有的房间。除了屍体,我们没发现其他人类的存在,也没有发现额外的陷阱。
做完这一切之後,我们回到了燃墟的房间。燃墟开始吩咐手底下的那三个人做事,我去查看了瓦琳娜的伤势。
她身上有不少伤,但大多都不严重,比较厉害的是脖子上由光针留下的擦伤,还有手上的刀伤。好在这两个地方都不是致命的,在小猫的帮助下我很快处理了她的伤口。
「看你们这麽一副悠闲的样子,是不是以为事情都完了?」奥索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我抬头看他:「我们已经把这层都搜过了。」
奥索维带着笑脸扫着我和燃墟,燃墟似乎读出了什麽。
「有话就说。」
「你们就没想过,他们为什麽这麽干脆就撤退了麽?」
「他出手了,打不过自然就跑了?」我指了指燃墟,试探性的问。
「他们都跳到脸上来了,难道不知道他会插一脚?他们这个战术大概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引他动手。」
「然後呢?」燃墟镇定的问。
「初邪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那群杀手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啊。」奥索维继续在笑。
「你什麽意思?」我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什麽,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神宫上面。
「我的意思是,按照常理,和初邪最亲近的是你。刚才出去应战的应该是我和燃墟,而你该护在她身边。你是我们三个人里最不擅长应对这种状况的,所以……」
等奥索维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心里已经清楚他的意思了。
四个侍者中的一个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柄能量压缩刺在他的手掌中猛的亮了起来。
还没等我和燃墟做出攻击,一枚灰色的能量球体突然在那个家夥身後膨胀了起来,迅速凝结成了一颗怪兽的脑袋。它张开双颚,从後面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粉碎声,那名杀手毫无抵抗能力的倒在了地上。在做完这一切之後,灰色的兽头迅速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我被那突然出现的兽头下了一大跳。
「你干的?那是什麽东西?」我问奥索维。
「既然知道是那四个人中的一个,自然要做点布置。魂属性能量在实现召唤之前是没有能量波动的,我在他们每个人身後都偷偷放了一个。」
「魂属性能量不是用来召唤里奥雷特的麽?刚才那个……」
「局部召唤,我的绝招哈。」
刚才那种撕咬力让我印象深刻,那不是一般的低级里奥雷特能够拥有的力量,能够靠咬合力一击杀掉高级战士的应该只有噬族吧,难道奥索维和噬族有什麽关系?
「你是什麽时候想到有人藏在侍者里的?」燃墟问。
「袭击已开始就有这个想法了。你这里虽然也不算事森严紧闭,但想要无声无息的混进来也没那麽容易,除非有人在里面做内应。不过当时我也没想到做内应的家夥本身也是刺杀计划的一部分……」
「到底是谁做的……」我看着地上的屍体,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点线索。
「他们用来袭击的光针就是光属性能量。人类刚接触能量时间不长,能够熟练运用光属性能量的人其实很少……」
奥索维说道这里的时候,燃墟的手抖了一下。
「你是说破霜?」
奥索维提到他的名字的时候我也想起来一件事情,梅尔菲斯曾经告诉我的事。破霜隐藏着的那把剑,能够用光刃斩断鸦羽之刃的剑……
「有这个可能。」奥索维继续在笑。
燃墟看着他的笑容,冷哼了一声:「你是想挑拨我们来看热闹麽?」
「哈哈,我也只是开个玩笑。其实你们想想就行,能用光属性能量的高级战士不就那麽几个麽?」
答案呼之欲出。
「光之龙……」我喃喃着吐出了一个名字。那是我们在【穹顶之役】里遇到过的对手,他们既然能制造出几十米长的光龙,那像光针这种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我猜应该是的,【熔岩】的七人杀手团。」奥索维点了点头,「也就只有他们真正的深入研究了光属性能量了。」
「教会的人呢?」我又问。
「教会怎麽了?」奥索维和燃墟一起看向我。
「教会的战士不会用光属性能量麽?」
奥索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圣光会保佑你' 那种?」
「呃……」我尴尬的挠了挠头,赶紧转移话题,「我们解决掉了他们三个人,可能以後再也无法见识到光之龙了啊……」
「我们杀掉的不一定是那七个人里的,有可能是他们专门训练出来的,所以不要大意啊……」奥索维接道。
「【熔岩】的杀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杀初邪,雇用他们的人才是幕後黑手,你们不要只顾看表面。」燃墟说。
「你的这些侍者是哪里来的?他们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混进来,这里面可是有很珍贵的线索啊。」奥索维问。
「都是商业联盟的人才中介提供的专业服务人员,如果是商业联盟的人做的,这也太明显了。」燃墟说。
「能在商业联盟中安插资源的势力……这可就没办法想了,商业联盟本来就很开放,资本是最好用的通行证,有钱的人都可以在里面插一腿。」我说。
「这也是他们要以商业联盟作掩护的原因。」燃墟挥了挥手,示意不在讨论这个话题,「我会让人去查的。」
我点了点头,走到了初邪身边。
「我们下去。」
初邪从藏身的地方直起身子,向我靠了过来。她在看我,目光之中少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多了一丝好奇和顺服。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麽,但看到她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就在小猫搀起瓦琳娜准备和我们一起下去的时候,燃墟发话了。
「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麽样了?」
这是在对我说话。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不知道自己所设想的是不是能够实现……
「军团的事情我可以接手,不过有个要求。」
燃墟皱起了眉头,没说话。
「奥索维要跟我一起。」
「他要管原来反抗军的部队。」
「你可以代劳。我对战略一窍不通,真正开战得让他帮我一起做决断。」
「那你干什麽?」
「出谋划策不是我的特长,我只擅长和我的战士们一起上战场。」
燃墟眯起了眼睛,他问奥索维:「你怎麽说?」
奥索维摊开手:「都到这份上了,总不能让我撒手不管吧?要是他死了,等她恢复记忆了一定会杀了我。」
初邪听着奥索维的话,脸上露出了不自在的表情。我舒了一口气,强忍下了牵住初邪的念头。
「就这麽定了。奥索维,你去做职务转接。贪狼,今天开始你就是第三军团的军团长。明天去交接,上任的时候记得把她带走,我这里没有她的地方。」
我没等初邪开口,就推着她离开了一片狼藉的房间,看她的样子似乎又在琢磨什麽阴谋诡计,我不想给她挑衅燃墟的机会。
洛奇不知道从什麽地方跑了过来,似乎他之前一直都藏身於某个战术位置上。他帮着小猫一起架着瓦琳娜起了身,奥索维则跟在我们身後。
「虽然不知道你在盘算什麽,不过这时候还是安分一点吧,你也看到了,来刺杀你的人并不是小角色。」我一边向楼下走一边对初邪说道。楼梯口和关要的地方已经重新驻紮上了复数的卫兵,看来燃墟是不打算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我哥还是很在乎我的,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啊。」初邪呢喃着。
「所以你想再做些什麽,进一步证明这点,对麽?」我忍着心里的火气说。
「你有什麽可不高兴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初邪冷冷的对我说。
看来对她来说,我尽心尽力的去护她周全远远没有燃墟一次出手来的有价值。我很想对她发火,但却没地方发力。如果一个女人不喜欢你,你为她做再多的事情,也不过是自作多情的苍蝇而已。
我没办法怪她,这也是最让我恼火的地方。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了沉默,没有和她吵架。可是人的情绪可没那麽简单能够得到控制,暴躁的感觉一点也没减弱。
我放任初邪自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脑子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这个时候,奥索维凑了过来。
「唉,本来想看好戏的,不过还是告诉你吧。葬敌法球可以将绝大多数法式以高魔力代价的方式越级释放,她的魔力代价我基本上都知道,毕竟葬敌法球也是我帮她找来的。上次她受重伤,在失去意识之前释放了一个保命的术式,不然的她大概真的活不下来。这个术式的代价就是你所看到的这样,忘掉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人。」
奥索维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现在是什麽样子,不过心里面却有一种瞬间透气的感觉。
「你什麽意思?」
「哈,真是厚脸皮啊,还要专门让我说一遍……你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所以她的魔力代价就是忘记你的存在。」
突然之间我觉得好受多了,可是仍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在纠缠着胸口。就算是这样,可是於现在的情况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魔力代价要多久?这个你知道麽?」
情绪稳定之後,我觉得自己的语气也好了很多。奥索维嗤笑的看我,让我有点为自己之前的暴躁而不好意思。
「具体时间麽……我没见她用过,所以说不清。她是那种不肯吃亏的类型,所以不会选择永久损伤型的魔力代价,这点我觉得你可以放心。」
奥索维的声音突然变小「另外再告诉你一件,法师都会经常复习自己的法式,或许她很快就会复习到自己法式的力量代价。就算她现在对你不假颜色,也终究会明白你存在的地位。」
我苦笑,虽然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凭她的聪明才智,在明白这点以後总不会再故意说出那些冰冷的话语吧。这样也就足够了。
至於奥索维为什麽一直到现在才把这些话告诉我,那就没人知道了。虽然他现在站在我们这边,但那种腹黑的特点一点也没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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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时候,我们一行人离开了燃墟的飞艇,在奥索维的带领下向第三军团的队伍开拔。
这一天,新人类所有的通讯系统都在回响着同一个信息:第三军团更名为贪狼军团。
没有什麽上任的仪式,也没有任何庆祝性的活动,这些对新人类而言都是非常奢侈的事情。军团的更名起到了所有的宣传作用,把我的存在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作为一个喜欢低调行事的人,我对军团更名的事情提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然而决定这件事情的人是燃墟,对他的决定我没有任何的发言权,他也绝对不会因为我的不满而产生任何顾虑。
我们行进了两天,来到了处於整个迁徙队伍後方的第三军团。我在到达指挥部的飞艇之後才意识到就任军团长原来是这麽麻烦的一件事情。不计其数的文件在第一时间就铺天盖地的砸到了我面前。
部队的构成、权力构架、人员流动、各军团高层之间的协调以及中层指挥官的述职,这些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一股脑的摆在了桌面上。
第三军团的总人数是十四万七千,分为三个五万人级别的师团。每个师团由十个中队构成,再往下则是百人编制的作战小队。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五万人的後勤部队负责生活、医疗和人事的工作。
整个第三军团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万,而我现在就坐在了这样一个位置上,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在勉强弄明白军团的情况之後,我终於投降了,将文职工作扔给了奥索维。
当看到奥索维呲牙咧嘴对我怒目而视的时候,我深深的感觉把他要过来真是明智的选择。
我们所在的飞艇就是第三军团的总指挥部,在我上任的时候,整个军团的高层都聚集在了这里。
三个师团长都是曾经高级公会的会长,他们在衔阶评定的时候凭借着自己的领导力和战斗力获得了现在的位置。
通常来说,高级指挥官所需要的是战略头脑与决断力。然而新人类所面临的战争对象使得这两个必不可少的特质变成了鸡肋。里奥雷特不会和我们讲谋略,我们也没有什麽可以迂回的余地。
所以对新人类的高级指挥官来说,威信就变成了最重要的东西。人脉和绝对实力就是铸造威信的基石,我手下的三个师团长就是这样。
从前【白色丛林】公会的会长穷奇、【庞贝】芬里尔,这两人都是海蓝大陆排名第二第三大公会的会长。第三人则是结晶大陆【犬儒】公会会长安提斯泰。加上我、奥索维以及思灭者指派的後勤队长,这就是第三军团的最高指挥系统了。
在我和奥索维进入飞艇中的会议室的时候,三个师团长和後勤队长就已经候在了里面。巨大的会议室里坐了五十多个人,作战队长以上职务的指挥官都到齐了。
阶梯式扇形的会议室在最中间的位置留了一个长桌,三个师团长和後勤队长在相距三四米的位置并排坐着。他们的对面就是我的座位,整个会议室的最中央。
奥索维和他们坐在了一起,而我则站到了所有人目光的聚焦处。
「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对面前的三个师团长点头示意。
三个师团长全都站了起来,对我微微躬身表示尊敬。
「朽骨贪狼。」
开口的是穷奇,也是三个师团长里唯一的龙族人。他是个粗壮的男人,有着发红的脸膛,声音听起来沉稳而温厚。
「从今天开始,这个军团就是属於我的了。我的命令就是这个军团的命运。当我命令你们投上自己性命的时候,你们必须照做!」
我大声对所有人说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之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异感觉。这是事先由文职给我写好的演讲稿,不长,只有四张纸,就在我的手里。
然而说到这里,我放眼看过去,看到在座的指挥官的目光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要靠别人写的辞藻来营造高高在上的威严麽?
或许这些战士也只是希望能够了解自己的军团长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而已。就好像燃墟曾经对我说过的,人们需要的是一个权威,一个在迷惘之中可以找到方向的权威。
这个权威并不需要是一定正确的,但却必须是让所有人都乐意相信他是正确的。
我从来都不是什麽权威,我只希望作为自己站在这里,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我上路。
我放下了演讲稿。
「里奥雷特的大军正在向我们涌来,我们是新人类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後一道防线。如果我们输了,那麽新人类就永远没办法回到外面的世界。」
「我了解我们的对手,所以我接手了这个军团。我不奢求你们信任我,我也没办法保证一定能赢下以後的战争,但我可以保证我会和所有人一起战斗,在最前线的地方。因为我们新人类已经无路可逃,这将是一场没有逃兵的战争。」
「自从我们踏足了这片土地,人类的命运就被改变了。或许我们中很多人都没办法看到属於新人类的真实世界,也没办法在新人类的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但我们本来就不是为了那些原因而站在这里的!」
「我们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这是我们唯一能够拔剑的机会!如果要死,也绝对不要做被人围猎的肉猪,要让里奥雷特听到我们挣紮的嘶吼!!」
不知不觉,我的情绪和声音都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我从没在这种公开场合用这种嗓音说话,而当我说完的时候,整个会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静的可怕。
几秒锺後,有一个人开始鼓掌。接着,稀稀落落的掌声轻轻响了起来,听上去有那麽十几个的样子。看来还是有人被我拙劣的演讲打动了,我知道自己并没有什麽煽动的天赋,这个结果我还是有点意外的。
我坐回到了座位,奥索维绕过桌子走到了最前台。我的演讲只是为了在就任的这个时候作为彰明身份的仪式,会议的主要内容则是向整个部队传达作战的核心战略。人类其实对即将到来的战争非常陌生,所有的信息都来自於这个里林,所以由他来讲解是再合适不过的。
宫族来袭的消息正式被摆在了台面上。当奥索维公布这个情报的时候,我看到在座的人没有一个露出惊讶的神色。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对这些指挥官的心理素质还算满意,但从另一方面看,或许他们只是不清楚自己的敌人究竟有多麽恐怖的力量。
事实上来自里奥雷特的敌意早就在新人类中传遍了。在暗面探索的独立战士们已经受到了宫族的正面袭击,和他们关系最近的商业联盟是最先了解到相关情况的势力。有人的地方就有交易,渗透在新人类每个角落之中的商业联盟在这个时候成为了信息传播的媒介。
奥索维仔细的对指挥官描述了宫族的特点和我们即将面临的困境,然後我看到有不少人的脸色变了。我想如果不是这些指挥官的自尊心比较强,场面一定要比现在失控的多。
接着,就是核心的战略思想。
新人类的迁徙路线上并没有大规模的宫族聚居地,所以作为殿後正面战主力部队,的第三军团会最先和大规模的宫族部队接触。而我们的战略很简单,就是且战且退。
虽然里奥雷特并不需要冗长的补给线,而且低级魔兽在支配之下也并不怕死,但我们在开始的时候并不会面对当初黑无统率的那种魔兽群。据奥索维分析,宫族是从整个暗面蜂拥而来的,所以它们与我们接触的时机取决於它们的出发地点。
和我们一样,它们也在赶时间,他们要赶在我们脱离暗面之前尽可能多的捕获人类。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没办法留下凝聚超大规模部队的空余时间。
它们等不及,所以只要能赶得上,就会直接发动攻击,住我们一点是一点。
这给了我们组织防御的能力和时间,当一批接一批的魔兽出现的时候,我们将会把它们消灭殆尽,然後向着光面不断前进。
这是一场赛跑。上千万人的新人类迁徙队伍,徒步前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过里奥雷特。而第三军团的任务,就是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至於我们自己,只能希望当宫王带着主力部队现身之前,成功的抵达镜之海吧。
第三军团是由三个大陆的战士混编的军团。当【末日】到来,第三军团正式建立的第一时间,军团的军队化就被作为最重要的事项被认真的实施了下来。到了现在,似乎军队化的进度已经达到了相当不错的程度。
所谓的军队化,在我眼中可以换成单纯的「忠诚」二字。军队是阶级最分明的组织,上一级命令的执行力是忠诚两个字最好的诠释。想要和宫族正面作战,我们非常需要这种东西。
至於这些从佣兵转变成士兵的战士们到底忠於何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论断。
我的观点很简单也很可笑:蛋白棒。
很难想象一个有尊严的战士会甘心做某种军体制度之下的棋子,对一枚小小的便携食物产生忠诚感。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蛋白棒就是军队供给的唯一军饷,在饥饿环伺的如今,它有着无与伦比的魔力。对饥饿的恐惧,在蛋白棒的慰藉之下,加上系统的宣传洗脑,就变成了「忠诚」。
当事人或许永远也意识不到这件事情,但当冲锋的命令下达的时候,他们能够坚定不移的照做,这就足够了。
不照做,就不会再有蛋白棒。
很难想象,新人类的存亡就凭依在这种如同训狗一样的赏罚机制之上。我忍不住想,燃墟说的或许没错。尊严对现在的人类来说实在是非常奢侈的东西。
会议足足开了半天,奥索维在会议结束後花了很多时间来代表最高层对指挥官的问题进行答疑。当所有人都暂时满意离场之後,奥索维已经累得狼狈不堪了。
他苦着脸逃跑之後,我发现偌大的房间里还有几个人留了下来,是三个师团长。
在我的佣兵时期,这三人曾经的公会都是耳熟能详的。不过那时候我只听过安提斯泰的名字,因为他在佣兵界提出过一项制度性的改革。具体是什麽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正是他的改革促发了佣兵行业後来保险类业务的诞生。
「有什麽事情麽?」我看着靠过来的三个人,仔细的打量着他们。
安提斯泰看上去已经快要四十了,留了一把胡子,看上去和历史上的古希腊哲学家有些神似,不过脸上细微的疤痕还是流露出了一些属於佣兵的杀伐气。
芬里尔则相对年轻,应该比我小一点,或许也只是斯拉夫人看上去比较清秀的原因。他留着整齐的金色头发,腰间别着一把银色长剑。
「只是想随便聊聊。」穷奇作为和我一个种族的同胞,担任了三个人中的发言者。
「需要我们称呼你长官麽?」安提斯泰问。
我轻笑了一声,以为他在讽刺我。然而看着他的表情,我才意识到他并没有开玩笑。
於是我强行收回了笑容:「免了,叫名字就可以。」
安提斯泰点了点头,然後就没再说话。看来他是属於不喜欢和生人交谈的类型。
「刚才的演讲不错。」芬里尔说。他的声音听着比他的样子还年轻,让我怀疑他会不会是女扮男装。这当然是我瞎想,因为他的脸侧有着两抹精心打理过的络腮胡。
「可是刚才你们三个都没有鼓掌。」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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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本来就不需要那种东西。」
「的确如此。」
「虽然你在演讲的时候说的很真诚,但是我们还是想确认一下。」穷奇说。
「确认什麽?」
「确认你是一个演技十足的政客还是一个战士。如果是前者,那麽这个军团就有了一个拥有领导艺术的领袖;如果是後者,那麽我们就多了一个战友。这两个结果我们都能接受,唯一无法接受的是一个喜欢演戏的战士。」
穷奇说的相当直白而且懂得分寸,这在龙族人里算是一个加分的特质。
「我不喜欢别人给我贴标签。不过看起来我也没什麽选择。」
「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聊下去。」穷奇说。
我心里明白这是一个相互了解的契机,所以没有拒绝。
「你和梅尔菲斯是什麽关系?」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
「是我的朋友。」
我看到三个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且各不相同。还没等我辨明其中的含义,芬里尔就说话了。
「你承认的这麽干脆,就不担心我们里有他的仇人?」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在乎。」
芬里尔露出了一个清冷的微笑:「说的不错。」
「老实说,虽然曾经有公会里的人对他有些许恩怨,但我们三个和梅尔菲斯并没有什麽矛盾,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你不利。」
「我本来也不担心。现在这种时候还因为这种事情相互争斗就太蠢了,我看你们都不是蠢人。」
穷奇点点头:「我们想知道的是,韦恩奈兹到底是怎麽死的。」
韦恩奈兹是天使之尘的名字。作为为数不多的超级战士,天使之尘和大公会之间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应该也有朋友在其中。
我和梅尔菲斯在那场战斗中杀掉了所有的对手,所以目击者是不存在的。可是这场战斗现在已经是众人皆知。,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通过什麽途径传播出去的。有可能是一开始在镇子里就被认识我或梅尔菲斯的人看到了,也有可能是那两个Dreams的成员在追击的途中用远程通讯汇报了情况。
「你们认为呢?」我问。
「我们得知的信息是,你和梅尔菲斯联手杀了韦恩奈兹。」穷奇继续说。
「那我没什麽可多说的了。」
「我们对韦恩奈兹还是挺了解的。单说打赢的话,我们可以接受。但是杀掉他?不要说二打一,就算是我们三个人联手也不太可能能干掉那家夥。」
说到这里,我算是稍稍明白了他们找我聊天的目的。
新人类的权力体系中,力量是最重要的元素之一。对一个战士而言也是如此,力量决定了地位。对於他们来说,我的力量是一个未知数,唯一可以参考的就是那场战斗了。他们是想搞清楚我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强大,是不是有资格去领导高级战士。
这并不是偏见。如果你没有经历过一定层次的战斗,就无法领悟高级战士的心境和意识。在高级战士看来,普通战士的决策往往充满了幼稚和狭隘的感觉。
「你们弄错了一件事情,」我说,「并不是二打一,而是三打二。」
「是麽?你们另一个同伴是什麽人?」
我摇了摇头:「天使之尘那边是三,我们这边是二。」
「你是说那场战斗是你们以少胜多?!」芬里尔忍不住插了嘴。
「算是吧。天使之尘当时在和Dreams的人一起活动,有两个同伴。不过来起来说,我这边有一个重伤员,在战斗中也帮了忙。」
三个人都沉默了。本来他们就对我们杀掉天使之尘的事实存疑,现在我说出的信息更是颠覆了他们的想象。
「能不能说说你们是怎麽赢的?」穷奇问。
我看着他,一时之间没能回答他,因为战士之间很少会问这种私密的问题。
穷奇抬手表示理解:「我知道这麽问很不合规矩,只是太好奇了。我们都了解韦恩奈兹的战斗方式,如果你们没有出什麽暗招的话,我实在不清楚你们是怎麽杀了他的。」
我微微笑了:「非要说的话,那应该就是配合吧。是赌命那种配合,我和梅尔菲斯任何一个失误都会让对方重伤或者死掉,但是我们赌赢了。」
这是真话,我们的确是凭借着几秒锺之内天衣无缝的默契赢得了那场战斗。
「这麽说,你真的是和梅尔菲斯同一个水准了?」穷奇的语气中仍然带着将信将疑。
「我得承认,其实自己还是打不过他,不过差距也很小了。」我带着一丝骄傲说道。
「这麽自信?」芬里尔露出了带着一点点挑衅的笑容。
「因为我们拼上全力打过,差点同归於尽,不过我终究还是输给了他。」
「你这麽说,让人很难确定是不是在吹牛啊。很少有人敢把自己和梅尔菲斯相提并论。」芬里尔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了攻击性。看来这个师团长的性格有着和他年龄相符的活力。
「的确如此。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他的力量其实远远要比你想象的要强,所以我的力量也远比你想象中要强。」
我说出了非常傲慢的话。身为传统龙族人的我很少做这种事情,但处在现在这个位置上,我必须要展示出有让人信服的自我。
芬里尔的脸上露出了充满了战意的表情:「介不介意来玩一玩?」
「芬里尔,我们早就说好的……」穷奇出言反对。
「我倒是没问题,而且我也希望了解一下我的师团长都是什麽水平的战士。」我打断了穷奇的话。
穷奇和安提斯泰看起来并不是墨守成规的人,他们其实也很乐於亲眼证实一下我所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们跑到了浮车的最顶上,这里有着充分的空间,而且也不会有多余的围观者。
「怎麽打?」芬里尔的语气里虽然带着兴奋,但却相当克制,这就是一个公会会长所应有的素质吧。
「倒不一定非要拼死拼活的分个胜负,不如先单纯的来比一下剑技好了,然後再给你们展示一下能量方面的东西。」我笑着说。
「好主意。」芬里尔点头。
我这样说其实已经有些阴险了,因为剑技正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之一。不过既然是要靠实力收买人心,这点小伎俩我还是能够接受的。
战士之间切磋剑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主要原因是在危急关头双方都可以用能量以自保,不会在切磋中出现严重的伤亡。
芬里尔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那是一把很中规中矩的双手长剑,攻击范围和能量负载都很好,在我得到神宫之前最喜欢用的就是这种武器。他摆好架势,对我点了点头。
我将神宫留在刀鞘里,对他勾了勾手掌。
「不拔刀?」芬里尔冷哼了一声。
「会拔的,来吧。」
芬里尔不再和我废话,他举剑向我冲了过来。
由於能量加速这个技巧的存在,正常战斗中大家的攻击与躲闪速度都非常高,这使得高级战士的反射神经已经远超人类本身的能力了。当芬里尔的剑向我当头挥过来的时候,我才将神宫带着刀鞘往上一举。
双手剑的剑刃恰好蹭在了刀鞘上,我顺势捏住刀柄往上抽出神宫,让对方将刀鞘带到了地上。在这个瞬间,我反手用胳膊往前一压,刀刃就贴在了芬里尔的颈部。
然而芬里尔也不是菜鸟,他在看到刀鞘变化的时候就猜到了我大概要做的事情。所以当我用刀逼上他脖子之前就侧身做了翻滚式的躲闪。
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但躲闪很有效。我本来也没想真的割他脖子,所以他躲闪之後我立刻就变招了。
神宫以我的手腕为圆心划了一个圆圈贴入了正手持刀,我用肩膀顶向芬里尔的防御圈,并将神宫後拉,直刺芬里尔的肋下。
芬里尔挥剑想把我逼开,却被我用单手抵住了胳膊。他把我挤开了一段距离,但是却没法用剑做格挡——双手剑过长的攻击半径在这个时候变成了致命的破绽。
我将神宫後拉的目的也就是为了缩短自己的攻击半径,当它的刀刃以匕首的长短探出我的身圈之时,就已经抵在了芬里尔的身上。
这是很久很久之前梅尔菲斯教给我的技巧。作为经常要使用短刀或者匕首的杀手,他们经常要通过贴身战来遏制拿长兵器的对手,用身体阻隔对方的攻击半径就是最简单的做法。
当然,在能量对抗中这种技术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因为对方的能量护罩不可能让你贴身。
芬里尔身周一震,溢出的些许能量护住了他的身体。但是这并没有伤到我,因为我并没有一定要把到插进他的身体。在这种水平悬殊的切磋里面我还是能够留手的。
「厉害!不过真打起来这没什麽用的。」芬里尔後退了两步,嘴上有点不服输。
「这个我承认。现在给你们展示下能量好了。」我说,「你们谁的能量刃最强?」
芬里尔和穷奇一起看向了安提斯泰,看来答案很明显。
「你想让我做些什麽?」一直不怎麽说话的安提斯泰倒是很随和的样子。
「用你最强的能量刃攻击我。」
「可以聚集能量麽?」
「随便你。」
安提斯泰点了点头,他没有问我要怎麽处理那个能量刃。虽然我们都知道,我既然这麽说了就一定是要展示自己的防御能力,但他并没有试图确认这一点,所以我知道他并不在意我是不是会受伤。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他的性格吧。独立、冷漠但是成熟。
安提斯泰开始做能量刃,他不断在剑上负载能量,并且用魔力辅助压缩,这是很多战士会用的技术。但是当他的剑被不断爆出的能量闪电所遮蔽的时候,我知道那并不是压缩能量刃那麽简单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我认为那并不会比梅尔菲斯的暗属性能量刃更强。我能接下梅尔菲斯的攻击,就一定能接下他的。
这一次,我并没打算用赎魂之铠,因为效果不够震撼。
当安提斯泰的能量刃带着夺目的闪电窜向我的时候,我以一道零斩从正当中将它分解成了两部分。那道被解体的能量刃在下一瞬间撞在了我的能量护罩上面,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啸,切着能量罩的表层从我的两侧飞向了远处。
我终於如愿以偿的欣赏到了三个人惊讶的神情。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凭借着一道普通的能量罩就化解了安提斯泰准备多时的攻击。
「你说要展示能量,但这明显是用了别的技巧吧!」芬里尔靠过来说,他的声音都有些走样了。
「的确是这样。」我没有隐瞒,「因为粉碎那道能量刃的能力本来是用来攻击的,攻击力的话你们应该已经有体会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在展示自己的防御能力,再坚硬的龟壳也没有剧毒的蛇牙会让人惧怕。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三个人立刻会将自己放在我对手的位置上做假想,而假想的结果应该不会出乎我的意料。
「到此为止吧,我们已经清楚了。」安提斯泰收剑回鞘,对我轻轻低了一下头。
当我看向穷奇和芬里尔的时候,他们也做了同样的事情。看来我的力量已经得到了他们的尊敬,至少在出现尖锐的矛盾之前,他们都会服从我的命令。
「我们以前都是工会的会长,见过很多人被突然到手权力吓住了。他们端不起手里战士们的性命,在做决定的时候手都会发颤。而另外一些人,会被巨大的满足感冲击的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你不属於这两者,我想你会是个合格的指挥官。」
穷奇在临走时这样对我说。
** ** ** *** ** ** **
军团的战略决策很简单,就是给大部队断後。整个军团慢慢的从侧翼向後方转移着,这期间全都是奥索维一手在帮我处理行政工作。
所以他的脾气变得很臭,看到我总是没有好脸色。我不在乎,反正那些活本来我也不会做。
当贪狼军团更名之後,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跑到指挥部来找我,这让我相当意外。
开始的时候有不少人声称是我曾经的夥伴,但是我已经完全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了。我的记忆力虽然不算好,但在佣兵生涯的早期我一直都习惯於独来独往,需要我记住的名字并不太多。所以,这些人都只不过是想要和我攀关系而已。
会议室的座位全都被我撤了出去,留下了一个宽敞的大房间。阿杰一夥人加上瓦琳娜他们全都和我住在这里,床位放在远端,用板材隔出了可以居住的隔间。这样的话相互之间并不会太过妨碍,而良好的视野和空间也从另一个角度确保了初邪的安全。
除却了床位,会议室中间还有很大的余地来供我们活动。那时候阿杰他们正在做日常练习,初邪躲在角落里自己看书,而我则和瓦琳娜聊着天。她毕竟是同龄人,在战斗水平上也和我类似,所以共同话题还是挺多的。
「长官,有人说要找你。」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我看到了熟悉的卫兵的脸。
「什麽人?」我没好气的问。
「是一个老头,带着个女的。」
本来以为又是来拉关系的骗子,但听到这个描述的时候我只觉得心口一涨,连忙站起身来。
在门外,我看到了方先生和他的孙女方不凝。
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刚刚六十却须发皆白的老人,我突然感到说不出来的激动。
从表面上看,他只是卖给过我一把刀,和我说了几句话,陪我对练了一次。然而背後的东西却只有我自己能够体会。
我能够活到现在,神宫的力量是至关重要的,使用它的技术也是一样。方先生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建造了我现在力量的基石,也是赢下战斗的筹码。
如果没有遇到方先生,可能我已经死了无数次。在穹顶之役,在暗面,在与镜厌生死对决之时……他不仅在力量上是我的师范,更是在心性的改变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强行抑制着内心的狂热,对方先生鞠躬行礼。
现在的方先生看上去和那个院子里的老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穿着一身暗灰色的轻甲,腰里带着剑,落叶一样淡定悠然的气息变成了大海般难以勘全的深沉。
方先生用手搭上我的肩膀,让我直起身来,带着淡淡的笑意。从我认识他起,方先生一直以来都没有给人老态龙锺的感觉;现在的方先生依旧把胡须和衣襟打理的整齐干净,可我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无法抗拒的垂态。
「实在是没想到您竟然会在军团里面。」我笑着说,「您来找我是有什麽事麽?」
方先生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唇缝中飘出了风一样柔软的句子。
「有些东西再不教,可惜了。你拜师吧。」
我心中一凛,回身将方先生让进了屋。
看到我眈眈的样子,房间里的人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目光都转向了我。
我快步走进房间,找到一把放在角落的椅子。我把阿杰他们赶到了旁边,把椅子放在了房间的正中央。
方先生将轻甲解了下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他走过去,在椅子上正襟而坐。我後退三步,跪在地上,拜了下去。
一切都如水到渠成,整个房间也安静的像是凝固了一般。
我不知道方先生为什麽会这样直接的来到我的面前,干脆明了的说出了我一直所希冀的事情。虽然在很久之前,我玩笑似的提过这个要求,但他怎麽会肯定我现在没有改变那个心意呢?如果那时候我确实是在玩笑,他这样跑过来对一介军团长说让他拜师,岂不是在自取其辱麽?
可是他确实是看透了我的心迹。当我诚心拜下的时候,只觉得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感。
「起。奉茶。」我听到旁边传来了方不凝清脆的声音。
我直起身子,从地上站起来。房间里并没有像样的茶具,反抗军的培育介面也没有多余的空间培育茶叶,所以我只拿来了一个勉强不算是轻浮的杯子,倒上了一杯清水。
杯子被我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方先生的面前,方先生信手接过,饮下一口。
「礼成。」
方不凝说道。我看了她一眼,她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方先生依旧正襟坐着,所以我也不敢动。他抬头看向我,眼睛里流动着惊人的光色。
「本门自称' 山门' ,传一十六代。一十六代门主方中正,年六十三。今你入我门下,赠字为' 贤'.愿贤声远达。」
我俯身再拜。这一次,方先生亲手将我扶了起来。
「古时常道'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大谬。每门每派,都想要传承,为师的却要端着架子,求个高高在上的师威。到现在都传不下去了,即是无奈也是应该。让你拜师是我自私的想法。老了老了,落得个冲锋陷阵的角儿,不太甘愿。身边留下这个丫头,我也不想临老送黑发人。你现在得势,我才找你,求的无非也就是自个的安省。」
「我懂。」
师父和徒弟关系中终归埋藏着赤裸裸的利益,这是事实。尊师爱徒四个字,往往都是武人脸面上要挂的东西。但无论怎麽说,并不意味着师徒之情不存在。
技艺这种东西,就好像孩子一样。师者终究是要传道解惑,终究是要把自己的孩子递到别人的手里。至於是否所托非人,就要看造化了。
「我挑了你,一者是你有心,可塑之才;二者是到了乱世,我不想断了传承。」方先生继续说,「总之,亏不了你就是。这辈子攒下的东西,你想要,就都是你的。」
方先生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和方不凝在【末日】之後死里还生,为了好一点的生活被编入了第三军团。然而老人毕竟不想让唯一的孙女死在战场上,现在有这个依托我的机会,自然就找过来了。他想以自己的道统为价,换我的承诺。
然而就在刚才,他在第一面看到我的时候,就洞悉了我骨子里对他的崇敬。或许是在那一瞬间,他才起了让我拜师的念头,真正把我看做了徒弟吧。
「方先生……」
方先生抬手:「已经喝过了' 改口茶' ,可以叫师父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是不是多了个师妹?」
一旁的方不凝撇了撇嘴:「你这里有没有洗澡的地方啊?」
底层的战士衔阶不够,配给的水只能满足饮用的需要,洗澡是相对奢侈的享受。但是在我这里,洗漱的资源还是比较宽裕的。
「叫声师兄,浴室就让你随便用。」我调笑道。
方不凝咬牙切齿的看了我半天才挤出了「师兄」两个字,我笑着让苏裳带她去了浴室。
我叫来了几个後勤部队的家夥,让他们帮忙给方先生和方不凝重新在大厅里隔了新的隔间。方先生看起来有些疲劳的样子,於是我先找了一间安静的库房先让他去休息了。
弄完这些事情,我的兴奋感还没消退,瓦琳娜就走了过来。
「那个老头是' 山门' 的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一股紧张感。
我有些奇怪,不过因为心情很好,所以没往心里去:「别老头老头的,他现在已经是我师父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 山门' 是什麽!?」瓦琳娜看到我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有些急了。
看到瓦琳娜的表情,我才意识到事情或许没有那麽简单。
按照方先生解释的话,他的宗派名字就是「山门」。虽然名字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不可接受的程度。现在他收我为弟子,我应该也算是山门的人了,至於这里面有什麽机要,我就说不清楚了。
「你到底要说什麽?」我问。
「三大' 刀厂' 之一的【山门】啊!外面世界的很多着名佣兵团的核心成员都是由他们培养出来的!那可是所有情报组织都渗透不进去的禁地!任何一点关於他们内部的情报都是爆炸性的!」
「啊?连你们都搞不到麽?」
「当然了!不然我还和你废话干什麽!?」
「也可能是重名了吧……」我说出了一个可能性。
「那个老头……呃……你的那个师父实力是不是很强?」
「同能量等级的话,打赢我大概是三五招之内的事情吧,嗬嗬。」
「那就对了啊!不是【山门】的人怎麽可能做的到!?」
看到瓦琳娜这麽激动的样子,我也有点不知所措了:「【山门】这麽厉害麽?」
「鲁恩希安和水墨都是' 刀厂' 出身的,而且是完全不出名的小' 刀厂'.你可以想象一下大' 刀厂' 的平均素质有多麽高。如果那老头……呃……」
我有点无奈:「算了算了不用改口了。」
瓦琳娜脸色泛红:「你师父如果真的是【山门】的内部成员,那他掌握的战斗能力一定会吓死一大批人。」
「他刚才说他是山主,那意思就是说他自己是【山门】的老大啊。」我对瓦琳娜解释道。
瓦琳娜的脸色变得非常有趣,呆呆的样子像是被吓懵的小孩子。
「不行……这个情报怎麽都得传回去……天哪……如果说……」
瓦琳娜开始自言自语,嘟嘟囔囔的走开了。洛奇和小猫凑过去,三个人开始在角落里交头接耳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初邪走到了我面前。
「你刚才那是干什麽啊?挺有意思的。」她似笑非笑的对我说。
「认了一个师父。你还记得他们麽?」
我和初邪在黄铜大陆曾经一同旅行,我带她去过方先生家。我们下了棋,方不凝则请她吃过桂花酥。那时候的情形非常有趣,我和初邪彼此提放、彼此依靠,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恍如隔世。
初邪摇了摇头。她和方先生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我,看来没了我的相关记忆,那两个人的存在也被抹除了。
我看着面前的女孩,突然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心里面的愉悦想要找个人分享,但是却没有这样的存在,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我们两个在一起旅行,你当时魔力等级变得很低,想要一个魔力武器。我带你去了方先生他们家,呆了一个下午。」
初邪听着我讲述着以前的事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听起来你们也没有那麽熟嘛。他一句话的分量有这麽大麽?」
「有些东西,是不能拿时间做衡量工具的。」我叹道。
「那麽,你得到你想要的了麽?」她又问。
自从她失忆以来,还从没对我展现出这种程度的好奇心。
「或许吧。」我看着她,「但是在现如今,那已经是微不足道了。」
初邪露出一丝小猫般机警的样子,扭头走开了,大概她是怕我把话题牵引到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上面。
她错了。因为现在最令人感到惘然的是所有新人类遥遥无期的彼岸和即将到来的劲敌。我区区一个人的荣辱,在这种沉重事实的冲击之下只会被无声无息的淹没。
** ** ** *** ** ** **
方先生和方不凝的隔间建好之後,我恭恭敬敬的敲开了方先生正在休息的那间仓库的门。
在我进来的时候,方先生正坐在床沿上,双眼微闭,似在养神。
「师父,醒了?」第一次使用这个称呼,我还有点不习惯。
「到这个年龄就睡不长了。」方先生睁开眼睛,微笑着对我说。
我用脚把旁边的箱子推过去,在方先生对面坐下。方先生好像知道我会来找他,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
「总感觉拜师父是距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结果一下子就多了个师父,哈哈哈。」我讪讪的说。
「後悔了?」方先生打趣道。
「哪儿能啊,头都磕了,还什麽都没学,这不是亏了麽。」
没有宽敞明亮的厅堂,也没有焚香敬茶。刚刚成为师徒两个人就这麽坐在阴暗冗乱的仓库里,相视而笑。我总觉得,现在的一切从某种角度来说正是新人类如今的写照。
「师父,我听人说,【山门】是地下世界的【刀厂】,这是怎麽回事?」
方先生轻轻叹了口气:「你既然拜入我门下,本来也得给你追根溯源一下。我们' 山门' 和【刀厂】的' 山门' 本就是一家。只不过,现在这个名字只有本门之内的人才能使用;对外,我们不能报门派之名。」
「为什麽?」
「我们不参与地下世界的活动,所以就不被准许用这个名字。这也不完全是坏事,因为有些东西,我们这些普通人是担当不起的。」
「您刚才说本是一家,那现在……」
「武学这种东西,最早无非就是两个用途,战阵之术和防身之术。自从火器取代了白刃,武学就开始走了下坡路。百多年前,各拳种都活不下去了,一代宗师也得去学着烧锅炉。找传人更是难上加难,没人愿意吃苦练拳,学拳的也多是好勇斗狠之徒。那段时间,殁了不少好东西……最後一代武人在临了总算是扔了祖宗家法,各门各枝走到一起,把看家本事倾囊而授,才出了咱们这个' 山门'.」
「说起来有趣也心酸,十多个大宗师,天南地北的,每人带着孤零零的一两个徒弟,挤着火车、搭着长途车,跑到四川,就在长途站旁边的火锅店结了这个盟。那时候中华拳真的是要死了,那些老东西活这麽多年什麽世面没见过?门派字号传了百多年,现在要扔了,一个个哭的和什麽似的。实在没办法,只能叫一个名儿吧?留名儿还是留东西?」
「一把子老头,在火锅店吃着喝着,当时就跪在地上,哭着求祖师爷原谅。对不起自个儿师父啊,到现在连个名儿都传不下去,觉得自己谁都对不起。真是没办法,东西总要传吧?曾经各门各派都有山门,现在要合并,起名就叫' 山门' 了。」
老一辈的故事似乎离得很遥远。传统的东西和现代文明的对撞,总会产生一个结果。结果往往是现代文明的胜利,而传统的东西想要活下去,就不需要自谋出路,英雄断腕。
「到我这里,传了一十九代,也不光是' 山门' 自己的传承,这是按' 山门' 初代门主自己门派代数算的。只不过,到现在谁也不知道初代门主是那一派拳种了。」
「到我这一代,我师弟想要复兴龙族拳,做的事情与我不和。他要把' 山门' 做成刀厂,我不同意,所以才分了家。我不敢说他不对,谁也不知道什麽时候' 山门' 也会如同百年多之前一样进了死地,他这一步起码能保得一门一派的周全,所以我没拦他。」
知道了事情背後的故事,我却多了更多的疑惑:「您不同意他的做法,可是现在还不是想要教我?」
「龙族拳一直讲究技艺双全。调教出来的弟子去做刀子杀人,这不是一个门派活下来的方法。别说那些地下世界的规矩,既然你杀我,我就要杀你。要做刀厂,就总有一天会有人找上门来。所以我走了,如果我师弟殁了山门,起码还有我。」
「可是我看您是因为怕传承断掉才允我拜师的。既然外面还有您师弟,不会至於这麽急迫吧?」
「靠着刀厂,我师弟能够传下去的就只有杀人技击。我死,武道断了。不凝还是个孩子,而且身为女孩有些东西她不喜欢也不想去理解,传道还要挑个男丁……」
方先生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对手,秦人。
「您当初为什麽要把秦人逐出门?其实我觉得自己没有他合适。」
「秦人名字叫姬庭越。那个时候他插手了外面世界的事情,和刀厂' 山门'牵扯上了关系。我们一家子人隐名埋姓,就是为了避开腥风血雨。我断了和秦人的关系,不凝就不会被他卷进去。只不过现在看来,终归还是逃不掉……」
「有我在一天,就一定会护着方不凝周全,您放心。」
方先生目光炯炯,活力似乎重新回到了老人的身上。
「生死有命,尽人事就好。那麽来说说你吧,你想学什麽?」
「我这有一帮小孩,一早我就和他们说要介绍一个厉害的师父给他们,想不到您自己来了。您看能不能也收了他们?」我把阿杰他们的事情提了起来。
「这个年龄我是有心无力了。而且,有些东西不是小孩能领悟的。拜师就算了,有什麽能教的,你就替我教吧。你已经入门,我许你给他们做代师传,能教什麽你说了算。」
我点头称是。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一个卫兵打开了门。
「军团长,又有好几个人来找你。」
我皱眉:「知道是什麽人麽?」
那个卫兵咽了口唾沫:「是战魂……佣兵界的战魂全都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坐不住了。战魂出名的并不只是他们的强大,而是他们在佣兵界庞大的人脉和影响力。
「师父,我有事要忙了,您的隔间已经修好了,还是去那边住吧。」我回身对方先生说。
方先生站起身:「你忙去吧。」
卫兵引路,我们顺着飞艇的主通道一直来到了最下面。飞艇的主入口非常宽敞,像是那种老式的军用运输机,可以供小型飞艇自由的出入。
在出口外面十几米的地方,站着七个人,七个战魂。
卡门也在其中,她靠在另一个女性佣兵旁边,抬手对我打了个招呼。
我对她点头示意,然後径直向另外一个人走过去。那个人看着我微笑,那个笑容让我感觉非常遥远,但是却莫名的亲切。
我伸出手打算和他握手,但是他却上前一步和我拥抱了一下。
这个举动让我的心里有些抵触,不过却没有反感,因为我能感觉得到来自对方的热情并不是假装的。
「布鲁瑟。」
「哈哈!是不是吓了一跳?想不到我能做' 战魂' 吧?」
布鲁瑟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带着一点得意的嗓音笑道。
「老实说,确实没想到。」我也看着他笑。
布鲁瑟留着一头黑人经常喜欢留的贴头皮烫卷发,额上还缠着头巾。
布鲁瑟是我抛弃现实生活之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很长时间之内唯一的朋友。那时候的我就像是一个杀人狂,失去了一切的我毫不珍惜自己和其他人的性命。而布鲁瑟则用他充满人情味的处事方式潜移默化的阻止我滑向了不可回头的黑暗。我还能作为一个正常人活在佣兵的世界,完全要感谢他的存在。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可抑制的想起了Fey。布鲁瑟和Fey对我来说是非常相似的存在,他们都用自己光明的一面拯救了我。只不过,他还活着,而她已经…………
然而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不算太久之後自己还能再次从别人那里听到Fey的事情。
当我从Rayout死里逃生之後,我和布鲁瑟很短暂的重新碰了一次面。在之後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我和他就再也没有过联系。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帮了我。是他说服了其他战魂对我放弃追铺,不然的话或许我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我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将目光向其他人挪了过去。这七名战魂我有的见过有的没见过,但毫无疑问的是我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S级的佣兵在佣兵界的地位不亚於三大会长,从某些层面来说甚至要更受尊敬。在很多人眼里,三大公会的会长更像是政治家一样的存在,是遥远而冰冷的名字。而另一方面,几乎没人不希望和战魂做夥伴。他们能够达成S级佣兵,就是最好的证明。
卡门将胳膊随意的架在旁边那个女孩的肩膀上,看上去挺亲密的。那个女孩穿着轻型胸甲,铠甲下面是青白的色袍子,看上去大概有着可观的魔力等级。在我记忆里,战魂里只有两个女性;一个是卡门,另一个的名字应该是泪滴。
曾经和我们有一面之缘的戈兰多尼走过来和我握了一下手,然後就让开了。七名战魂之间看上去都非常熟,但很显然对我的态度不太一样。
杨是个龙族和其他族群的混血,他有着不属於龙族人的高鼻梁,以及宽大的骨架。不过他继承了我们的小眼睛和黑头发,按东方人的审美来说还是很英俊的。
剩下两个人站的比较远。背上带着一对双剑的应该叫做梅尤,是以战斗能力强大而出名的S级佣兵,关於他的故事比较多,而且大多都是关於战斗的传言。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个人应该是心气比较高的那种,因为他看我的眼神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至於对最後一个名为阿努比斯的男人,一句话的描述就足够了——战魂中唯一一个登上零级神座的家夥。零级这个字眼,足以覆盖所有的赞美和诟病之词,因为在战士的世界中,力量终归是最重要的。
「我们啊,打算过来跟着你混,不知道欢迎不欢迎。」布鲁瑟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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