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鸟的鸣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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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泄露自己的行踪,我没有直接回去找梅尔菲斯,而是离开战场打算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先恢复一下能量。然而还没有等我走多远,就远远的发现有很多人向这边靠了过来。

虽然我和潘朵拉的战斗距离镇子并不算太远,但是从开战伊始之时并没有任何人试图过来观战。有一定等级的战士都会明白被卷进其他人战斗之中的危险性,况且那个时候黑希斯他们很清楚的亮明了Dreams的身份。

我在制造了几十米高的结界,潘朵拉更是使用了【王之咒炎】那种等级的招式,这么激烈的战斗足以吓退想要看热闹的普通人。但是当战斗平息以后,燃烧的好奇心就把各种各样的家伙都吸引了过来。

我已经没有能量了。当灰红和潘朵拉对话的这段时间里,我所回复的能量只够让自己勉强从地面浮起来。右手被烧伤以后只要一动就会钻心的疼,只能把神宫留在剑鞘里。

如果就这样被看热闹的人发现,然后被一些洞察力比较高的家伙意识到我现在的状态,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没有多少可以供我思考的时间,因为最前面的人用不了十几秒就能飞到我这里来了。我靠着一根还没被能量席卷到的大树躲起来,用所有的脑汁开始思考对策。

我用三秒钟的时间孤注一掷做了决定,起身用所有的能量向着镇子的反方向开始加速。尽管我知道那些方向同样还有人被战斗吸引过来,但总比呆在这个地方等着Dreams的后续搜索人员找过来的好。

我的速度连A级都不到,但是当最前面的人看到我的时候我听到他们在喊一些诸如“小心,前面有人”之类的话。这种情况下我并不太担心他们会对我产生直接的威胁,但如果这里面某些不自量力而又有一定等级的家伙打定主意跟上来的话,我重新绕回到镇子的打算就难以实现了,毕竟我不能暴露梅尔菲斯的位置。

提心吊胆的飞了半天,我发现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并没有人跟上来。迎面而来的几个打算前去查探的家伙也没有拦我的意思。

飞了十分钟以后,我仅存的能量告罄,身上的伤也痛得几乎无法忍受了。

找了一个比较茂密的大树,我把自己藏在了枝桠之间开始喘息起来。

如果是刀剑或者能量弹的冲击伤,对早就习惯了那种疼痛感的我来说还不是太难以忍受。但这次最严重的伤口全部都是火焰的灼伤,大面积的无差别痛感让我的脑袋发麻,而且也没办法进行包扎处理。

我躺在粗大的树枝上面,咬着牙动了动右手的指头,还好成功了。如果被潘朵拉的火焰烧废掉了习惯用手,那我的战斗能力至少会折半。现在看来手部的烧伤应该还在医疗所的恢复能力之内,这让我放心很多。

由【火精灵王诅咒】增幅的火属性能量温度实在是高的可怕,幸亏赎魂装甲本身拥有一定的隔热能力,否则单凭能量罩去屏蔽开火焰我根本没办法在高温里面坚持这么长时间,所以总体来说我还是占了一定便宜。

打平,但是我和潘朵拉这种顶尖的战士相比差距实在太明显了。平手这个结果其实完全要归功于我早早设下的陷阱。这是在穹顶之役的时候我受到梅尔菲斯启发而学会的作战方式。

当【熔岩】的杀手团用【光之龙】对我们进行突袭的时候,如果不是梅尔菲斯早早做好的那个足有城区范围的巨大法阵,我们大概会全军覆没。

他控制着无数破碎的巨大建筑和【光之龙】正面对决的景象大概我这辈子都会记在脑子里,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意识到了这种超大型法阵在小规模冲突中的用法。

朽骨天国就是类似的超大型法阵,如果没有配合默契的队友进行掩护,在遭遇战中是根本没有机会完成而使用的。

它对我这种独行的战士来说,唯一能够起作用的方式就是作为陷阱而存在。

潘朵拉和黑希斯他们中了我的陷阱,所以我才能嚣张的说出之前那种狂言。

可是事实证明,即便是这样我仍然没能够赢过潘朵拉,还变得如此狼狈。

像这样浑身是伤的躲在某个地方逃避危险并不是第一次,但毫无例外的,在我一个人蜷缩在树冠里面的时候,一种让人纠结的感觉总会在这个时候浮现。

被人追杀的感觉并不陌生,但在我的记忆中我自己并不是容易伤感的脆弱类型。然而在这个时候,我却开始感到微微的无助和某种思念。

当我仔细开始品味的时候,才发现那是对初邪的思念。

当回到【神都】以后,一种和整个世界在为敌的错觉就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出来。作为通缉犯,着种感觉并不算过分。可关键在于,在初邪身边的时候,在反抗军里的时候,我并不需要为此而担心。

反抗军给我的东西,初邪给我的东西,让我可以心无旁骛的厮杀、战斗、活着。当这种东西消失的时候,微妙的无助感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这种思念会让人变得越来越软弱,这我非常清楚,但那却不是可以随便掐灭的感情。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没了感觉。看来再这样耽搁下去的话,原本可以恢复的伤口也会变得无法复原。失去一只手的代价,我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所以只能凭借着提升回来的一点能量扭转方向向镇子赶了回去。

原本凭借战意和肾上腺素可以轻松忍受的肌肉伤痛在这段休息时间里迅速复发,当我踉踉跄跄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旅店房间的时候,已经累得头晕目眩了。

视觉有些模糊,所以在进屋以后我只能勉强看出来梅尔菲斯仍然安好的躺在那个地方,而龙雀也站起了身。

本应该带着他们两个离开这个镇子的,毕竟在不久之前潘朵拉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已经找到了这里。可是现在的我如果走出这个门的话连自保都困难,更别说带上另外一个伤员加一个小姑娘了。

龙雀走过来,我看到她脸上有点失望的样子,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曾经答应她会买东西回来吃。

我维持着最后一点自尊没有倒在地上,终于把自己扔到了沙发里,然后招呼龙雀靠过来,递给她一个钱袋。

“去给自己买点吃的,然后帮我买伤药,有烧伤药的话多买些。”

龙雀皱着眉头接过钱袋,倒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我思考了很久关于自己是如何被Dreams的人找到的这件事情。他们找到了我而没有找到梅尔菲斯他们藏身的地方,这说明的确是有人看到我带着他进入了镇子。只不过那个时候Dreams或者食影者对我和梅尔菲斯的锁定指令还没有跟过来,所以我们进入镇子之后的落脚地点才没有被发现。

当我再次出现在公众场所的时候,已经得到我行踪消息的Dreams成员和潘朵拉就赶往了这里,最终在酒馆里堵住了我。

想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也终于可以安心的在这个地方花费一点时间来修整了。

身上的伤很重,但是如果去医疗所的话,难免会被人注意到,所以我不得不让龙雀替我出去买药。

药物的治疗效果远远没有医疗所来的好,而且这些东西往往都非常昂贵。只不过当冒险者或者佣兵在野外遇到需要救治的情况下,这些药物的作用才会凸现出来。像我右手这种严重的伤势,需要用到的药基本上都是价值上万金币的东西。

已经没什么力气回头看龙雀出门了,在听到关门声的时候我就陷入了沉睡。

***    ***    ***    ***

当我再次醒过来以后,我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酸痛的可怕,可是伤口的疼痛感似乎有所减轻。

低头看了一眼,我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很好的包扎了起来,一股淡淡的药味从我全身的绷带处微微散发了出来。

都是龙雀做的,她的包扎手法非常熟练,就好像是有着长时间行医经验的护士一样。

此时此刻,小龙雀正蜷缩在原本躺着梅尔菲斯的那张床铺上沉沉睡着。

房间的另一端,一个人正坐在那里看着我,梅尔菲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

我和他对视着,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

上一次分别的时候,他为了救我而杀掉了Fey;而我则舍弃队伍离开了游戏,没有完成对他的承诺。时隔将近八个月的重逢,我和他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的剑断了。”

我最终开口说。

窗外是一片夜幕带来的黑暗,房间里也没有点灯。梅尔菲斯的身子隐藏在房间的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他的眼睛在微微发亮。

紧接着,我意识到,他眼睛的光芒仅仅只剩下了一个。

我站起身,一瞬间从全身跳跃起来的刺痛激的我差点摔倒。我向前几步走到梅尔菲斯的面前,皱起了眉头。

他闭着一只眼睛,就好像普通人眨眼那个样子。这个男人平静的看着我,但我知道他很清楚我意识到了什么。

“你那只眼睛怎么了!”

我问。

梅尔菲斯扬了扬下巴,他的声音一点都没变,只是从前那种张扬的笑容并没有出现。

“和人打架了?是Dreams的杀手们吧?”

他反问我。

“我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对他若无其事的态度有些生气,声音也忍不住提升了一个档次。

身旁的龙雀被惊醒了,她坐起身,揉着眼睛看向我们这边。我没有理她,只是盯着梅尔菲斯。

“小声点,吵得人头疼。”

梅尔菲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睁开了闭着的那只眼睛,我看到里面装上了一只假眼。

“谁干的?”

我缓和了一下态度,问道。

“我自己挖掉的。”

“为什么?”

“这只眼睛充入能量以后可以有直接连接意识的独立视觉。”

听到这里我呆住了,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了梅尔菲斯这么做的原因。

在穹顶之役的时候,一个叫雅魅安的女人曾经重创了我们的队伍。她和梅尔菲斯之间似乎有着完全无法化解的仇恨,可是梅尔菲斯却没有办法克制对方的奇怪催眠法式。他挖掉自己的眼睛换上这东西的原因,是为了破解雅魅安的那一招。

梅尔菲斯仅仅为了对付一个人就挖掉自己的眼睛,我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答案。因为他已经猜出了雅魅安那个招数的实质,在我眼里梅尔菲斯不可能会再输给同一个人。

我只能认为,他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是为了在下一次与雅魅安的战斗中获得压倒性的优势,而不是险胜——只有在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时候,他才有可能不杀她。

他们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我没有办法想明白,那也不是我需要想明白的事。

“值得么?”

我在沉默良久之后,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谁知道呢。”

梅尔菲斯也在沉默良久之后,给了我一个愚蠢的答案。

我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又将目光放到了他的剑上。

“鸦羽之刃坏掉了……”

我努力不让语气中流露出遗憾的感觉,但是却控制的非常差劲。

然而我看到梅尔菲斯的嘴角翘了起来,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是封印解开了。”

他用一点点得意的声音对我说。

我先是一惊,随即也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我非常清楚一件魔兵器在解开封印之后的成长度是多么惊人。这家伙一直都在探寻着解开鸦羽之刃封印的方式,当他终于实现了目标的时候,我由衷的为他感到兴奋。

如果梅尔菲斯在鸦羽之刃只能够发挥出百分之二十力量的情况下就足以战胜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高级战士,那么现在这家伙已经有了踏上这个世界顶端的资格。

后来他告诉我,鸦羽之刃解开封印“几级了?”

“2。”

这个答案在我的预料之中。

“看来咱们两个的差距越来越远了。”

我自嘲道。

“本来就是。”

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可是那不代表我就一定赢不了你。”

“我倒是很期待你能给我展示一下你这半年来的成长结果。”

我和他坐在沙发里,浑身打着绷带,一起咯咯笑起来,笑的肩膀乱颤,像两个傻瓜。不过这种感觉很熟悉,看来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我们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出现什么裂痕。

“你和初邪……”

“怎么了?”

“没事,只是提醒你要小心她。”

我摇了摇头,“现在这个忠告已经有点太晚了。”

梅尔菲斯看了我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意外。像他这么聪明的人,很容易就会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不过,梅尔菲斯最让人舒服的一点,哪怕是作为出生入死的伙伴,他也永远不会干涉我的事,他只会在我需要支持的时候站在后面。

“这半年多,你都干什么去了?”

我问。

梅尔菲斯扭头看了一眼龙雀,“在外面,和她一起。”

“外面?你出去了?”

我对他竟然离开过【神都】这件事感到非常意外。

梅尔菲斯点了点头,“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带着她回来的。”

我看向龙雀,小姑娘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我们谈话。她的眼睛里对我充满了好奇,大概是因为她第一次看到梅尔菲斯会和一个人这样交谈的缘故。

“龙雀,去买点吃的。”

梅尔菲斯突然说。

龙雀从床上跳下来,顺从的离开了房间。看来梅尔菲斯有一些话并不想让她听到。

我看着她关上房门,然后扭头望向旁边的男人。

“她用了你妹妹的名字。”

梅尔菲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对他这个问题非常奇怪,不过他这种作风我也不是第一次体验了。与其问他这样问的原因,不如好好回答他的问题比较实在。

“我父亲是机修工程师顾问,母亲是交响乐团的小提琴手。”

“想起他们来,不太好受吧?”

这家伙竟然会问出这种温柔的问题,让我很吃惊。他似乎变了,但是哪个地方发生了改变我完全说不清楚。

“作为一个不肖子,说不惭愧是在撒谎。”

我抛下他们两个,来到这个世界生存,这的确是让我负罪的选择。但我并不后悔,因为后悔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至少你还拥有他们的回忆,我倒是有些想知道,怀念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清楚,梅尔菲斯是一个杀手。选择这种职业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战乱地区出生的,如果说梅尔菲斯是孤儿的话那再正常不过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他继续说,“但我并不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父母。”

“这是什么意思?”

我本能的觉得,梅尔菲斯接下来说的事情非常重要。

“我出生在挪威某个小镇的研究所里。自从我记事的时候起,世界就只是一片没有瑕疵的纯白色。天花板,地板,桌子,甚至所有的人都穿着纯白色的衣服。和我一起在那里生活的,还有很多孩子。”

“是收容孤儿的研究所?”

“不,那里所有的孩子都是人造人。我们全部是由基因工程慢慢培育出来的东西。”

“基因工程育人是非法的!”

“对那座研究所的人来说那并不重要。”

这就好像是电影里面的情节一样,但我却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因为人类已经做过太多无法原谅的恶事,像这样将生命当做玩具来对待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所有的孩子都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那段时间大多数的记忆对我来说就只是隔着一个玻璃罐子好奇的观察这个世界而已。周围是许许多多和我一样泡在罐子里的男孩,没有人与我们交谈,我们相互之间除了眼神的交流之外也同样没有任何其他的沟通方式。没有受过教育和任何社会生活经历的我们,全都像是一张空空如也的白纸。只有通往纯白色房间之外那座大门的门框上,所有人都能够看的到一个徽章。那个纯白色之外的徽章,大概就是我们盯的时间最长的东西。”

“徽章?”

“大概是研究所的标志之类的东西,一只死去的乌鸦。那是除却纯白色之外我能够记住的唯一东西。”

“那些人……他们为什么要培育你们?”

“他们试图修正所有能够发现的基因缺陷,一代一代的培育出像我这种孩子,留下优秀的种子,然后将所有不合格的产品都搅成化肥。他们在试着创造完美的人类,试着创造足以超越人类本身的东西。”

梅尔菲斯的反应速度、占据计算能力和战术创造力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他现在所告诉我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倒是解答了这方面的疑惑。

我可以想象,像梅尔菲斯所在的那种地方需要多么庞大的投资才能够建起来。

没有利润的投资是不可能存在的,创造出这种人类的目的,用脚趾头想都可以猜得出来。

“他们是想要创造完美的士兵……”

“也许吧,谁知道呢。没有人知道真正完美的基因是什么样子,所以他们就一批一批的造下去,然后一批一批的淘汰。直到有一天,项目结束了。”

“结束了?为什么会结束?”

“那一天,所有孩子都从罐子里走了出来。大量拥有优秀基因却仍然不够顶尖的孩子们排着队被直接扔进了绞肉机,在我们的眼前。我们看着他们被搅成一团血肉,但是没有一个人恐惧,因为我们谁都没有学习过什么叫做恐惧。”

我想象着那种情形,在梅尔菲斯平静的语气中忍不住后背发麻。

“也许是时间不够用了,也许是我们这些最后的产品还有一点点的价值……当我们只剩下一百个最优秀的孩子的时候,为首的一个人突然对我们开口说话了。他对房间里面的我们说,让我们相互厮杀,最后活下来的人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优秀的人类……他们真的创造了一批优秀的可怕的人类。当我们第一次听到语言这种东西的一瞬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嗅着他所散发的气味,就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脑海中紧锁的门,而门后则是滔天的洪水……我们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在下一秒钟就学会了恐惧、惊讶、紧张、愤怒和无数种各式各样的感情。”

“我懂了那些指着我们的枪口意味着什么,也懂了自己胸前的那个编号02所代表的含义。我是这个研究所里第二优秀的产品,如果按照现在我的思维,要相互厮杀的话,我最需要担心的该是那个01。”

“你现在还站着,说明你赢了……”

“不。当无数种复杂的情感冲刷过我们脑海之后,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选择。你不明白那种感觉,也许我们都拥有着某种最最关键的基因吧……如果非要描述的话,我们那个时候的状态,可以被称为异体同心。”

“作为他们亲手生产出来的,所谓' 最接近完美的人类' ,我们没有陷入混乱的厮杀。所有编号尾数为1的孩子全部自愿牺牲了自己,而我们分别以自己的编号为据向他们扑了过去。那些拿着枪的人满意的看着纯白色的地板溅上了红色,那是十个编号为1的孩子的血。我们从他们身上扯下了足以作为武器的断裂骨头,在对方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发动了反攻。”

我愣愣的听着梅尔菲斯的描述,他所描述的事实让我震惊。如果那牺牲的十个孩子真的是自愿的,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人类最终的本性也可以是崇高的么?

“对方开枪,我们一边冲一边倒下。就在只剩下我一个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研究所在坍塌,行刑者被坠落的天花板砸成肉饼,而我扭头向研究所最深处逃去。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本能在逃,直到在一片黑暗之中撞到了一个人。”

“谁?”

“龙雀。”

我喉头一僵,随即意识到他所谈论的应该是那个已经死去的龙雀。

“研究所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培育男性,一部分是培育女性。龙雀那个时候自然也是没有名字的,她的编号也是02,和我一样是另外那个分部活下来的唯一一个产品。”

“怎么会这么巧?”

“当你去计算一个式子,如果所有参数都相同,得出来的结果肯定会是一样的。这个世界冥冥之中似乎就是在重复这样的数学题。我们这些基因经过严密计算的而生产出来的产品,也许命中注定就只有02型号是最难被子弹所击中的吧,呵呵呵……”

对梅尔菲斯的谬论我除了默默的接受没有第二个选择。

“那是一个地下研究所。当爆炸发生以后,绝大多数的地方都被掩埋了,连出口也是。我和龙雀幸运的找到了补给仓库,然后在那个巨大的墓穴里呆了一年四个月零十八天。在这段时间,陪伴我们的是一台电视机,我和龙雀看了一年四个月零十八天的电视,学会了语言、数学、逻辑、推理和所有在人类社会上生存所需要的经验。”

“所以你也看了不少电影……”

我插嘴道。

“是啊,很多很多的电影……直到后来,研究所被什么人重新开始挖掘,我们才躲开所有人的耳目逃了出来,走到了阳光下面,赋给了自己名字。”

我沉默的愣了很长时间才从梅尔菲斯的故事里回过神来。我不知道当梅尔菲斯他们看到真正阳光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我知道一道壮丽的夕阳应该足以让人流泪吧。

我还知道,故事并没有讲完。

“直到之前的那半年多时间,我才在外面查清楚了研究所覆灭的真正原因。最后的那一天,研究所00号试验体的试验获得了远远超于研究人员想象的巨大成功,所以编号100以下的孩子都失去了继续耗费成本保留存活的意义。而我们这100人,勉强还有挑选一个出来作为复制士兵计划样本的价值。”

“可是,00号却在试验成功的一个小时之后脱离了研究所的控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的的确确把研究所的小型核反应发电机给引爆了。”

现在的核反应堆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就算拿炸弹去正面引爆也不可能引发反应堆的爆炸。很难想象能够做到这点的那个00号会是什么样的家伙。

“00号在那个时候是真正超越了人类的存在,据我调查的纪录显示,00号不仅拥有完全不逊于我们这些实验体的基因,更是在某种条件的诱发下,激发了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你是说所谓的超能力?”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那家伙用自己的能力无视反应堆外壳的隔绝,强行诱发了放射性燃料的聚变。”

我的脸扭曲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这种人……真的存在么……”

“毫无疑问,因为你已经见过他了。”

“我见过?谁!”

“00号拥有其他所有试验体都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名字。00号的名字,叫做修拿。”

那个靠自己一个人硬生生打到穹顶之役半决赛的修拿……我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是的,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的话,是修拿的话就再也合适不过了。

梅尔菲斯曾经亲手杀掉了他找来的同伴,我的朋友,辛加法罗和游莹……如果那个时候他知道修拿就是00号,不知道梅尔菲斯会是什么感觉。

这个世界真是小的可怕,和你命运中相互交错的人们,往往就会在你不经意回头的时候站在某个让人感慨的位置之上远远的看着你。

“在外面为了弄情报,惹上了一些厉害的势力。被人追杀了一阵,也杀了几个人才弄到了这些消息。后来我又一次去了研究所的遗迹,那里已经完全废弃掉了。可是我却发现了一份材料,一份关于另外一个00号……女性的那个00号的材料。”

我下意识的向门口看了一眼,“就是龙雀,对么?”

现在的小龙雀。

梅尔菲斯点了一下头,“试验所覆灭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初生儿,修拿在逃走的时候带走了她。我又找了好久,终于在一间孤儿院找到了她……”

我看到梅尔菲斯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亮的让人心悸。

“我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就是龙雀,龙雀还活着……”

“龙雀已经死了,她是另一个人。”

我否定道。

“她就是龙雀,龙雀就是她,现在是,以后也是!”

梅尔菲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他来了。病态一般的偏执,舍弃了他以前所有原则的自我蒙蔽……我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他以前不是这样。

曾经的梅尔菲斯固然狂妄,但却活的无比真实。他不屑于欺骗别人,更不会欺骗自己。可是在龙雀这件事情上面,他已经陷落到了根本爬不出来的泥潭里面。

“你这样对她不公平,对死去的龙雀也不公平……”

我仍然试图说些什么。

“没什么不公平!她们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基因,连长相都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理由不认为她不是龙雀!”

梅尔菲斯带着狂乱的神色说道。

“那你把属于龙雀的回忆、感情和灵魂又当作什么!”

我忍不住也提高了声音。看着他这样沦落到一个单纯的疯狂境地,我感到心口发紧。

“那些……那些东西,都可以一点点重新找回来!龙雀曾经有的,她也可以有!”

“你这完全就是在和自己玩幼稚的游戏!你已经不是能够欺骗自己的年龄了!”

我的话鼓荡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显得如此刺耳。梅尔菲斯没有再回嘴,他坐在那里,死死的盯着我。

因为房门被打开了,小龙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着一袋子食物站在了门口。

我坐回到了座位上。虽然胸口的怒气还没有平息,但我总觉得不可以在她面前再和梅尔菲斯争论这些问题。

“你们继续吵,我出去逛一会儿。”

龙雀把手里的袋子搁在了门边,板着脸说道。

在她离开以后,我们没有再吵,因为那感觉同样幼稚。

“如果你用她来代替龙雀,那么你去找雅魅安寻求答案有什么意义?你挖掉自己的眼睛又有什么意义?”

我努力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心平气和。

“龙雀在她手里死过一次,现在她复活了,并不代表雅魅安不需要付出代价,也不代表我不需要那个答案。”

梅尔菲斯依然用非常病态的言辞回答着我。

“死人是不会复活的……如果死人能够复活,我们就不需要缅怀他们了。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梅尔菲斯。”

“这是个奇迹,你就看不出来么?龙雀是一个例外的奇迹!”

“她不是奇迹,她只是你一厢情愿找来的替代品。”

我一字一顿的对他说。

“我说过,她就是龙雀,不是替代品!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你废话!”

梅尔菲斯粗暴的终结了这个话题,但是我的担心却只能越来越深。我从来没有想过,梅尔菲斯心中的怪物会以这种方式释放出来,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如果我没有离开队伍,让他一个人回到外面,他就不会找到小龙雀……如果Fey没有死,我也不会离开队伍……如果……

如果有很多,但结果却只有一个。在梅尔菲斯需要我去束缚他内心怪物的时候,我并没有在他旁边。我感到了深深的遗憾和内疚。

梅尔菲斯的疯狂一直都游曳在悬崖的边缘之上,能够维持他不变成疯子的唯一要素就是他自己无比强大的自我意识。而当他开始用这种方式蒙蔽自己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将会走到什么地方去。

我们两个静静的坐了很久,直到梅尔菲斯再次发话。

“继续留在这里安全么?你似乎和人打过架。”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别的办法。我和潘朵拉的战斗引来了很多人,现在离开很有可能会被发现,凭我们两个现在的状态也无法好好迎战。”

“潘朵拉!你和她打了?别告诉你已经杀了她!”

很难看到梅尔菲斯这样的神情。不过如果两个高级战士死斗之后其中一个活着回来,很容易就会认为另外一个已经被杀掉了。

“当然没有。”

我答道,“平手,她伤的很重,我也拿不住刀了。”

梅尔菲斯似乎舒了一口气,“她是挽歌的妹妹。”

“她告诉我了。但是你为什么从来都没告诉我挽歌还有一个妹妹?”

我没好气的质问道。

“你问过我么?”

“我……”

这家伙总是有办法噎得我说不出话来。

“能和潘朵拉打平手……看来你这大半年也并不只是在玩女人。”

梅尔菲斯斜着嘴角笑了笑。

“她和黑希斯带的杀手团们中了我的陷阱,所以我才能活着回来。”

“黑希斯死了?”

“死了。”

“呵呵,听上去你倒是大开杀戒了一次。”

我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而是非常严肃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挽歌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她的妹妹会留在杀死她的公会里面?”

梅尔菲斯用手肘撑在膝盖上微微将身子俯下一些,显得有些疲惫的样子。

“同一个故事,不同的当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版本。而旁观者所铭记的,往往就只会是他们自己想要去相信的。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听到所谓的真相,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就听听你所相信的版本就好了。”

我不依不饶的说。

“【幽鬼】分裂之前有四个零级战士……”

“天蛾曾经和我讲过。”

“那就简单了。那四个人,除了创建【幽鬼】的第一任团长,其他三个是挽歌、鲁恩希安和【幽鬼】现任的团长爱丝弥蕾,【幽鬼】的三个巨头。关于【幽鬼】的分裂,天蛾是怎么和你说的?”

“鲁恩希安在外面的世界杀掉了第一任团长,然后带着人自己建立了食影者,挽歌因为目睹佣兵团的分裂,心灰意冷之下离开了。剩下的爱丝弥蕾接任了【幽鬼】的团长。”

“恩,这是【幽鬼】里面现在流传的故事,我来给你讲讲食影者的版本吧。杀掉第一任团长的,其实是挽歌和爱丝弥蕾,她们将这件事情嫁祸到了鲁恩希安的身上,所以鲁恩希安才会派人去追杀挽歌。”

“不可能!挽歌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而且,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我忍不住大声说。

“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两个组织之间的复杂关系,又怎么知道她没有理由?”

梅尔菲斯不屑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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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挽歌隐居的原因呢?”

“后悔了?内疚?负罪感?都有可能,那只有挽歌自己说的清楚。这两个版本的故事都有足以让人信服的证据来佐证,所以要相信哪一个完全取决于聆听者自己。”

“你相信哪个版本?”

梅尔菲斯哈哈大笑,“我他妈根本就不在乎。根据自己想要去相信的事实去审判别人?那么做不仅愚蠢而且实在是令人恶心。”

梅尔菲斯说的没错。无论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我们所能够知道的都不足以给我们鉴定别人动机的资格。

“我们打完以后,出现了一个叫灰红的家伙。”

“灰红?【幽鬼】最近刚刚崛起的超级杀手……他跟着你竟然不杀你?真有意思。”

“嗯,潘朵拉似乎说他是【幽鬼】排名前三的战士。我听到潘朵拉和灰红的谈话中谈到了关于什么' 末日' 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梅尔菲斯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芒,然后问我他们那个时候的原话是什么。

我搜索着记忆,勉强还原了那个时候的对话。听完我的叙述之后,梅尔菲斯陷入了思索。

“最近在情报网的深处的确出现了那个词汇。只是我没想到,食影者和【幽鬼】都会把这件事看的这么认真……难道' 末日' 的事情是真的?”

“那是什么东西?”

我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有传言说,【神都】就要迎来末日了。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但现在看起来并不是无稽之谈。毕竟为了这件事那两帮家伙竟然可以放弃争斗,甚至都有可能联手……”

这是埋藏在【神都】中非常深层的情报,根本不是像我和梅尔菲斯这种非情报集团核心成员能够知晓的信息。但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个我所深爱的世界,难道……

这个近十亿人生活、生存着的世界,假如真的要面临末日,我想我一定会愿意为它的幸存出一份力气。只是我也明白,大多数时候,人们的努力在很多事情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我和他没有再说话,都在独自思索这件事情。不过我倒是很清楚,在面对这种巨大的变革之时,顺应事态的发展才是大多数人应该做出的选择。

龙雀在几分钟之后从门口探出了头,“不吵了?”

我有些尴尬,没有抬头看她,毕竟让一个小孩看着我们这两个成年男人瞎吵架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

龙雀见我们没说话,就自己拎着门口的食品袋子跑到桌子旁边吃吃喝喝起来。

她和那些普通的十三岁小孩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什么完美的基因,什么00号实验体,这些东西我并没有能够看出来。

虽然还有很多关于她的问题想问梅尔菲斯,但在龙雀在长的情况下那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我问梅尔菲斯。

“Dreams的魔界传送门最近解除了戒严,我准备过去。”

“我也一样,看来可以同行……不过,我倒是不知道Dreams之前在戒严。”

梅尔菲斯接过龙雀抛过来的一袋面包,开始往嘴里送。

“你身在反抗军,竟然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

被他这样揶揄,我感到更尴尬了。

“我是属于和里奥雷特交战的部队,【神都】这边的情报我已经很久没查看过了。”

“你们反抗军最近大量兵力闲置了下来,对么?”

我点了点头。现在暗面的部队都在等着我和骸王沟通的结果到来才能继续向心族进军。

“Dreams本身就是政府军的傀儡组织,反抗军现在有足够的兵力应对政府军的压力,所以政府军不得不暂缓了对反抗军的压迫政策。他们有了多余的人手来看守传送门,戒严也就解除了。”

反抗军和政府军的战场并不在我们这边,那些都是由反抗军军团长奥索维那边的人手来对策的,所以我完全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这倒是清楚了,我和梅尔菲斯的重逢也并不完全是巧合。正是因为反抗军通道建立进度的放缓,我才被指派回到【神都】,而梅尔菲斯来到杜加德城这边也是间接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

“你去暗面想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你一个人从反抗军那边出来,应该不至于这么闲吧?”

他用带刺的话语来挑衅我。

“我要去的地方是骸族的都城,如果顺路的话可以有个照应。毕竟你不能不考虑她的安全。”

我用目光向龙雀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看来还真的是顺路,我要去的地方是影族的地盘。”

我先是一愣,本能的想要告诉梅尔菲斯如果从结晶大陆的思灭者公会总部那边过去会更安全。可是随即我意识到,掌握着穿梭介面权限的并不是我,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再带着梅尔菲斯回去找燃墟要光血了。更何况,燃墟也不见得会把光血给我。

Dreams所建立的传送门位置是在瞳族的都城,梅尔菲斯如果要去影族那边的话,需要做的就是一路向东走,穿过骸族的领土,至少在这段路途中我们可以做伴。

“你去影族做什么?”

梅尔菲斯举起手里的断剑,“你的戒指是骸族的魔兵器,而我的鸦羽之刃是影族的魔兵器。影族的领土应该是寻找它里面秘密的最好的地方,为了尽快掌握它的力量,我必须这么做。”

“你的力量已经够强了……如果你到达零级,我想这个世界上能够打赢你的人一只手应该就能数的过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梅尔菲斯是经过基因修正而降生的人类,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的身体的物理性素质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但是我也知道,那并不代表自然孕育的人类里面就没有比他基因还要优秀的。因为修正梅尔菲斯基因的方向是关乎于“完美”这个词的,而完美同时也就意味着平均主义,意味着仍然有人可以在某些方面拥有超过他的地方。

鲁恩希安、爱丝弥蕾、燃墟、保罗、方先生,甚至未来的方不凝,都有可能拥有战胜梅尔菲斯的力量。奥索维的名字也出现在了我的脑海……我从来没见过他出手过,但就像初邪说的,他在5级能量强度的切磋中胜过燃墟,而且也没人知道奥索维真正的能量级别……

梅尔菲斯看着我,他从我的沉思中已经读出了“不需要自己再多说什么”的信息。

力量这种东西,永远不会有令人满足的时候。

梅尔菲斯想要获得力量的原因也许很简单,那就是找到他想要的答案……这和我最初进入神都的目的几乎如出一辙。

挽歌背后的故事一点一点的展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本应感到满足,但事实是,我发觉那个答案对自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会不得不站在这个世界里持剑而战,也知道了那个记忆中的女人为什么会在生命的最后一秒放下手里的武器。

我在这个世界所追寻的东西已经改变了。

承诺。我为阿纱嘉所承诺的东西,我对初邪所承诺的东西……这些东西就是我现在所追寻的。我并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甚至可以说我的原则并不足以让我为自己自豪,但如果说我现在生命的意义为何,我想这应该就是答案。

***    ***    ***    ***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当三天以后我们离开这个镇子一直行进到杜加德城里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和平的让我感到恐惧。

本以为小镇的街上应该有不少眼线对我们的守望我们的踪迹,至少杜加德城门关卡的地方也不应该是完全没有防备的样子。可我们就是十分顺利的进入到了城里面,连一点点波折都没有。

“见了鬼。”

善于观察环境的梅尔菲斯也感到相当不解的样子。

“也许是侦查的方向弄错,以为你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吧?”

我扔出一个很随笔那得理由。

“Dreams这种组织是绝对不可能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他们人手众多,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

梅尔菲斯迅速否定了我的猜测,让我感到很没面子。

“是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把他们的注意力引走了吧。”

龙雀突然插嘴道。

梅尔菲斯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摩挲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梅尔菲斯做出这么温柔的动作,所以一时间我有点精神恍惚,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别的什么人。

现在我对梅尔菲斯的状态感到非常迷茫。他死死认定小龙雀就是龙雀的这种行为绝对是精神分裂的症状,可在他和小龙雀呆在一起的时候,曾经的那种疯狂似乎压制的相当不错。到现在,我也无法确定小龙雀的出现对他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杜加德城非常大,由五个城区组成,每一个城区的面积都可以和Rayout曾经所在的龙宫城相提并论。这让我回想起了穹顶之役的王都之战,单从战斗上来说,那场比赛是我所经历过的最爽快的作战。

只不过,那场战役的结局对我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是前面那个教堂么?”

梅尔菲斯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起头,看到街道尽头矗立着一栋高高的尖顶建筑。那是韦尔奇·哈康给我指明的去所,希望他还能在那个地方等着我。

敲开教堂的门,和开门的神职人员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对方很干脆的带我们进到了建筑里面。

很少来教堂这种地方,不过每次进来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这种风格的建筑的确很容易让人产生神圣的感觉。高高的深邃的屋顶在头顶回荡着风声,由彩色玻璃碎片巧妙组成的绘画被当做窗户嵌在墙上,暗褐色的长椅整齐的排列在大厅中,在大厅的尽头是一尊耶稣圣像。

基督教的教派分的有些混乱,我不是很能分清楚韦尔奇这个地方到底是天主教派还是新教。那并不重要,我们被安排在长椅上坐下,等待着韦尔奇的出现。

很久以前读圣经的时候,只觉得上面的故事晦涩难懂,而且也相当无聊。可是现在有些时候我真的会不自觉的试着用不论不类的宗教思维试着去诠释自己的际遇。意识形态解决人活着时的问题,宗教解决人死后的问题,这种半开玩笑的说法其实也有他的道理。

像我和梅尔菲斯这种人,死在刀剑之下的可能性比死在床上要高太多太多。

三年?五年?十年?我们这种一直游荡在生与死边界上的杀手,生命在朝夕之间就会被改变,所以不得不为随时都会到来的死亡考虑。

宗教的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人们应对对死亡的恐惧,更是可以帮助信徒们过的快乐、平静、充实。但是那并不是我的选择,也不是梅尔菲斯的选择。

谁又不想在死后上天国呢?可是那所谓的天国,以及那个天国所带给信徒们的信念,那些足以让他们感到欣慰、解脱和快乐的信念……和一片抗抑郁药所带来的东西,真的有本质上的区别么?

为了解除心灵上的痛苦,人们选择说服自己去相信传教者口中的上帝,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这无可厚非。可是那种欣快,与服用抗抑郁药所在大脑中产生的多巴胺同出一辙。

由信仰虚无或者服用药物所诞生的感情,并不是我追求的东西。我的快乐、我的悲伤、我的坚定,必须要建立在真实之上……否则我就不再是我。

我扭头看着梅尔菲斯。他和龙雀并排坐着,低着头,微闭着双眼,像石像。

他的手和龙雀牵在一起,铁钳一样坚硬他本来也是那样的人。甚至可以说,我那种顽固的念头和他对我的影响是完全分不开的。可是现在,在面对龙雀的时候,他的原则、信念和人格都开始崩塌了。

然而大声对梅尔菲斯说“你做了错误的选择”就真的可以么?我没有体会过他的生活,从没有失去过从幼年时期就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女人,更没有过那种病态的“失而复得”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他,甚至连一句“我理解你”都没有资格说出口。

“我希望梅尔菲斯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是最没有分量的想法,当梅尔菲斯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时候,一个所谓的“好归宿”大概是永远不可能的了。所有人的结局都是自己亲手捏造的雕塑。所以我只能看着他,如果他索求的就是坠落,我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能够铭记着他坠落前的火光——流星燃烧的火光。

“在想什么?”

梅尔菲斯似乎嗅到了我情绪的波动,他轻轻开口,没有睁眼。

“在看教堂。”

我说。

他微微点头,“最近我看了不少圣经。”

本以为梅尔菲斯会对宗教的产物嗤之以鼻,所以他的话让我有点意外。

“你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是为了查一个名字才看的。”

我的记忆跳动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是说' 以笏' ?”

“没错。”

穹顶之役之后,我受到创伤离开了【神都】。在外面世界的最后一日,我遇到了一个老人,一个叫撒拉弗的家伙。他曾经让我给梅尔菲斯带一句话,以笏这个名字就出现在那句话里。

这是一个希伯来文的名字,而我意识到圣经最初的版本就是希伯来文。

“那是圣经上面出现的名字么?”

我问。

“我查遍了所有的情报系统,没有发现有这个名字的人或者以它为代号的家伙,所以只能去出处寻找线索。以笏的故事其实很简单,我想了很久这个人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想错的话,我已经知道以笏所代表的人是谁了……”

“是谁?我认识么?”

我下意识问道。

“那个人和你没有关系。”

梅尔菲斯摇了一下头,“圣经里的杀手不止以笏一个,耶和华也为以色列人派出了不止一位的拯救者,但以笏和他们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是一个左撇子。”

我听着他说话,没有出声。

“那个时候,雅魅安还没有背叛我们。在阿姆斯特丹的一个酒馆,我邂逅了一个家伙,那个家伙试探性的和我战斗,用左手,丝毫不落下风。他许给了我一个交易,十亿,让我杀一个人。为了保险,前去谈交易的人是雅魅安而不是我。她在回来以后就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这个故事星见和我讲过……”

我打断梅尔菲斯的回忆,补充说道。

“' 以笏' ,暗示的应该就是那个家伙。除了这个答案,已经没有别的可能性了。可为什么那个老头会知道这一切?他那句话所蕴含的信息实在是太过简洁精确了,就好像在最合适的时机给我了一个恰恰可以窥视到真相的门缝。所以我继续去查,去查找那个你所说的老头,可是查到的东西让我更加迷茫了。”

“你去查了撒拉弗?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最终是【幽鬼】给了我一个还算着边际的情报。撒拉弗,就是【神都】的创始人。”

我的脑海变的空白。的确,我所在的电池工厂负责任罗门曾经说有个人要来找我,那个人就是撒拉弗,当这两个信息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撒拉弗的官方身份就变得笃定了起来。

可是我完全没想到,他会是创建【神都】的人。

在反抗军中得来的情报是确凿的:【神都】不是一个由二进制计算机语言编纂的游戏程序,而是在魔界光面真正神都能量流之中所存在的世界。

倘若【幽鬼】卖给梅尔菲斯的情报无误,那撒拉弗的身份远远不是一个所谓“集团总裁”或者“游戏开发者”能够涵盖的。

他知道梅尔菲斯的事情,知道我的事情,甚至还能说出一句“她没有死。”……我控制不住的去想,撒拉弗也许根本就不是人类。

暗面是里奥雷特的国度,而我记得光面的主人是被称为“里林”的存在。我只知道暗面有七个王,光面则有三个,除此之外我对里林一无所知。可如果撒拉弗可以在真正的神都之中创造【神都】这个世界,那他很有可能就是光面的里林。

那么里林的立场又是什么?撒拉弗的立场呢?他为什么要创造【神都】?那个许诺十亿要杀撒拉弗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撒拉弗并不是里林,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这也证明,也许只有人类这么复杂、矛盾而富有感情的存在,才能创造出【神都】这样一个让人无法自拔而又深深留恋的世界吧。

而现在,无论是我还是梅尔菲斯,仍然没有看穿这事件背后真相的能力。

“那个时候,【神都】刚刚上市,我的几个同伴都已经在玩了。”

梅尔菲斯继续说,“那个' 以笏' 出价十亿让我杀掉撒拉弗,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打算在【神都】普及、成长之前将其毁掉。”

“可是你没有和他达成交易,他选择了雅魅安……”

“不。如果论暗杀能力,我是比雅魅安更好的选择,所以我才会对雅魅安背叛我们的动机产生疑惑。”

梅尔菲斯静静说着,眼里游曳着浓重的杀气。

“撒拉弗还活着,说明雅魅安没有刺杀成功。可是雅魅安也活着,说明' 以笏' 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杀她……我想不明白,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撒拉弗为什么要对我说那句话,他和' 以笏' 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梅尔菲斯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看到已经有小股小股的能量不受控制的从他的手上开始溢出。就在我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龙雀轻轻拽了一下他的手。

梅尔菲斯迅速平静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    ***    ***    ***

“这么长时间才来,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韦尔奇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身上未愈的伤以及教堂里极端的宁静是很好的催眠剂,而且我也不是神经特别坚韧的人,所以在这里睡着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情。

“准确的说,是差一点……”

我站起身,和他点了点头。我没有看到见习修女菲狄欧娜的身影,或许是因为她对我的印象太差了。

韦尔奇看了看坐在旁边,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的梅尔菲斯,对我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是同伴,身上也有伤,希望能在你这里休息两天。”

我感觉自己说话的方式有些变了。像这样舒缓而礼貌的请求,在我还是佣兵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从我嘴里出现的。不过这不是坏事,因为我并不想惹人讨厌。

冷酷、拒绝和孤独在佣兵时期是自我保护的手段,那是不得不做的选择。

韦尔奇露出了微笑,他没有问任何多余的话,只是对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们跟他走。

教堂深处的住宿区,韦尔奇将我们引到了一个还算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菲狄欧娜竟然在里面给我们铺床。

“你怎么干起这种事情来了?”

我脱口而出。

菲狄欧娜回头瞥了我一眼,“你以为我应该干什么事情?”

我哑口无言的被她给噎了回去。说的也是,她的身份是见习修女,那么在教堂里面负责一些杂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我总是被第一印象所左右自己的判断,她眼睛里曾经流露出来的锐利杀气让我没办法和铺床这种琐事联系在一起。

“没有多余的房间,你们三个人只能就挤挤住在这里了。”

韦尔奇对我说。

“有地方住已经很不错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前两天Dreams的团长在城外被人杀了,所以现在杜加德城有些混乱,不少人试图跑到我们这种教堂里来避难,以至于住满了人呐。”

韦尔奇补充道。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扭头向梅尔菲斯看了过去。梅尔菲斯那只完好的眼睛在他的兜帽里烨烨生辉。

韦尔奇看到我的动作,也开始打量梅尔菲斯,他似乎一直都知道些什么。

“据说是一个带着小女孩的男人干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你吧?”

他问梅尔菲斯。

梅尔菲斯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伸向了剑柄。

我一把抓住了梅尔菲斯的胳膊,“你不会想在这里杀人的……”

“死鸦·梅尔菲斯……无论在外面世界还是这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顶尖杀手……”

韦尔奇看到梅尔菲斯那种带有敌意的动作,似乎完全没有感到紧张。

“你们这里不欢迎杀手?”

“我们这里欢迎任何人。不过我有个小问题想问你一下。”

“看心情我可以回答你。”

梅尔菲斯冷冷的说。

“挪威内战,炸毁诺贝尔和平中心的,应该就是你和你的人吧?”

梅尔菲斯也楞了一下,他没想到韦尔奇竟然会问这种问题的样子。

“算是有我一份功劳,怎么了?”

梅尔菲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为什么要这么做?”

韦尔奇的声音依旧平静。

“有人出了钱。”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韦尔奇笑了起来,笑出了声。但是那个笑声在我听来是那么空洞和无奈,里面所包含的感情是我无法分辨的。

他转向我,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房间。

菲狄欧娜也随着韦尔奇离开了房间,但是我清楚地看到她在看向梅尔菲斯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敌意和杀气。

这一切弄得我一头雾水。挪威内战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对国际局势并不太关心的我并没有太过关注那种北欧小国的动荡。我只知道那个时候的爆炸案扭转了整个内战的局势,结束了北欧一系国家的内部争端。

我不知道韦尔奇为什么会问梅尔菲斯这些问题,难道他和梅尔菲斯有仇?难道他有什么人在那个时候死掉了?韦尔奇·哈康,他的姓似乎的确是北欧地区的拼写方式……

不过我相信他,他应该是不会出卖我们的。哪怕是仇敌,韦尔奇的原则也不允许他将我们暴露在致命的威胁之下,所以我才有胆量带着梅尔菲斯和龙雀投靠他。

不过引起我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天你是在和Dreams的团长打!”

我关上门,忍不住问道。

“这有什么问题?”

梅尔菲斯一边将斗篷摘了下来,龙雀伸手接过,帮他挂在了墙上。

“而且你杀了他……”

“Dreams的团长只是Dreams议会制下的一个头衔而已,他死了以后,大概他们首席战士破霜就会接任,那家伙可就很难对付了。”

“怪不得那个时候会惊动食影者的人来搜索你……你真是个怪物。”

“Dreams的团长等级只比我高一级,而且养尊处优了太久。那家伙喜欢以多欺少,或者凭借自己的压倒性力量取得战斗的胜利,这种人就算是你也可以解决的掉。”

“你太高看我了。”

“能和潘朵拉打平手,我想低看也低看不了。她可是从血海里面爬出来的那种战士……和我们一样……”

我摇了摇头,本能的否定了梅尔菲斯的看法。毕竟如果不是那个陷阱,我是绝对不可能在潘朵拉身上占到便宜的。

我站到床前,“就一张床,怎么睡?”

梅尔菲斯头也不抬,“你睡沙发。”

“凭什么!”

“龙雀不可能和你一起睡。你睡床的话我们两个都要睡沙发,两个人受罪不如一个人受罪划算。”

我咬牙切齿的看了他半天,却找不到反驳他的话——我总不能放下自尊和小女孩去抢床睡。

***    ***    ***    ***

沙发也不算不舒服,但是归根结底那也不是可以享用一个高质量睡眠的地方。

一些声音将我吵醒,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我本能的想要忽略这些声音继续睡过去,但是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黑暗中龙雀光滑而晶莹的裸背。

小女孩伏在梅尔菲斯的胯间,脑袋上下起伏着。我看不到梅尔菲斯的表情,但是从龙雀口中传来的淫靡声音却并不是虚假的。

梅尔菲斯褪下龙雀的内裤,然后将身体压了上去。布满了坚硬肌肉的那具身躯覆盖住了龙雀娇小而没有完全发育的身体,龙雀在梅尔菲斯进入自己的时候张大了嘴,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露出了痛苦而欢愉的表情。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了。我没有想到梅尔菲斯竟然会对远远还未成年的龙雀下手。

可是龙雀也并非不乐意,她用细嫩的胳膊紧紧抱住了梅尔菲斯的后背,随着梅尔菲斯挺动的节奏从鼻腔里发出了柔媚而稚嫩的声音。

梅尔菲斯硕大的下身对龙雀来说太过雄伟,小女孩艰难的承受着他的突入。

而梅尔菲斯也非常怜惜的样子,动作轻缓而温柔,仿佛怕将她弄坏。

我本能的对梅尔菲斯产生了愤怒。他将龙雀当做曾经逝去的妹妹对待,然后把她当做替代品,贪婪的占有他曾经没办法占有的她。他一点一点的去将小龙雀塑造成他心目中的样子,就像摆弄一个玩具……无论你在玩具上倾注多少感情,再珍贵的玩具也只不过是提供慰藉的工具而已。

梅尔菲斯咬着龙雀的耳垂,揉乱她的头发,然后一次又一次进入到她最深处。

龙雀哀叫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个人似乎并不在乎我会看到这一切。

龙雀本来就是一张白纸。她跟随着梅尔菲斯,学着他身上的一切,又怎么会在乎这种事情呢?

白皙的面颊红的吓人,龙雀的手在呻吟声中无力的垂落在了床上,累的无法再迎合梅尔菲斯。她用手捂住小腹,梅尔菲斯依旧在攻击着她的那个位置。龙雀轻轻用手抚摸着那里,脸上挂着满足和一点点痛楚,用清明的眼睛盯着自己身上的男人。

梅尔菲斯俯身吻她,两个人的身高差的太多,以至于这个动作很费力。他的后背弓了起来,坚韧的肌肉线条清晰的暴露在月光之下。

他抱住她细长的腿,将她们羞耻的推在她的肩上,全心全意的冲撞着无力反抗的龙雀。龙雀哑哑叫着,脑袋混乱的晃起来,用手支在梅尔菲斯的胸膛上作着无力的反抗。

我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我不清楚龙雀是不是最终会被梅尔菲斯毁灭,也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能够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如果有一天梅尔菲斯迎来了他的结局,我只希望小龙雀不会变成他的陪葬品,或者变成另外一个梅尔菲斯。

激情和淫靡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我在他们欢愉的声音中睡去,做了梦。

我梦到了一个女人,我无法分辨她的身影到底是谁。我和那个女人坐在一条河边,我看到她将光洁的双脚放入到河流里面,轻轻的搅动着缓缓流淌的清澈河水。睡梦中我看到她的嘴唇在动,在说着什么,可是汨汨的水流声掩盖了她的声音。

我唯一能够听到的,从那个女孩嘴里所跳跃出的最后一个词,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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