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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自是不肯,多次开口,最后妙云一下出了满头大汗,却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太后,非是我不肯说,只是这事关乎宫中贵人,我实不敢开口。”
秦慎沉沉拍了下椅子,怒道:“你只管说来,到底是何物何人敢扰了太后!”
帝王之怒,妙云立时战战兢兢了起来,只立时满头大汗开了口,“刚才占卜之后,占卜显示,是有贵人冲撞了大苍国运,太后这才梦魇引得先皇托梦。”
“何人冲撞!?”太后厉声道。
“这这……当初太祖于大河关外发现龙脉,也在大河关外登基为帝,是以大苍国运为水德。只这位贵人七月出生,命中火德旺盛,现如今登临高位,自会冲撞了大苍国运啊!”
“继续说!”
“这贵人……这贵人居于……居于翎福宫!”
太后一下皱起了眉,居于翎福宫的,乃是当今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宇文皇后!
太后母族便是宇文家族,当初秦慎登基,为稳固前朝势力,太后也为本家考虑,便选了宇文皇后进宫。
这些年,在秦慎分封四妃平衡各方势力之后,宇文皇后一直将后宫管理的安安稳稳,没有半分差错!不提本家之情,便是宇文皇后这些做出的表率,太后心中也是颇为看重她的!
妙云彻底压弯了身子,只用额头抵着地面,再不敢多说一句。
第6章 庵堂祈福
太后面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沉默了几息,语气几乎冷漠,“妙云大师,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切莫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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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云大师战战兢兢,磕了头之后,无不小心的退下了。
太后自是看重宇文皇后的,但一个宇文皇后跟大苍天下比起来,什么都算不上!太后自己拎的清,先下,她愿意照顾着一些宇文家的人。但她,是这大苍的太后!
约莫是气氛有些沉默下来了,秦湛也放下了糕点,不敢再吃,怕发出了吞咽声,给太后治一个失仪之罪。
“湛儿,过来。”秦慎怕秦湛在自个儿母后身边吓坏了他,便朝秦湛招了个手。
秦湛眨了眨眼,一溜烟就跑过去了。
若是旁的皇孙这般,太后是不喜的。不过太后疼爱自己的儿子,还是爱屋及乌,见着秦慎是真喜爱他这个儿子,她也就不便说什么。
百姓人家的父母子女闹翻,左右不过一家不宁。她若是同儿子有了间隙,怕是整个朝堂都要不稳,所以太后是绝对不会做出这般蠢事的。
秦慎见秦湛过来了,便一下就拉了他坐在自己身侧,还神色自如的给秦湛倒了杯茶,让他润润喉。刚才吃了那些个甜点,秦湛现如今声音刚好在变声期,怕嗓子给他弄坏了。
“皇帝,你说这事该如何是好?”太后终于开了口。
秦慎摸了摸秦湛头发,见他喝了,才沉声道:“母后,此事也不能只听信妙云一人而言,儿子自会再召集司礼监、观星监的人来给母后解梦,同时也把岳山、秦山那边的老法师请来,询问一下此事是否可解。”
闻言,太后点了点头,“还是皇帝想的周到。”
只秦慎却还有几分面无表情,他心中也知道宇文皇后温婉贤淑,偏偏在太后的帮助下,自身能力也好,将着后宫打理的井然有序。
不过宇文皇后再如何,秦慎也不会对她交心。
现如今,太后出生宇文家族,他登基之后,宇文家的人在朝堂的官员已经位高权重。而后,他又立宇文家嫡女为后,若是将来宇文皇后之子登位,这天下怕就是宇文家的了。
新皇,也必然成为宇文家的傀儡。
所以,秦慎心里从来不曾想过,会给宇文皇后留下子嗣。当初宇文皇后进宫,他已然让辛羊在宇文皇后的饭菜糕点之中都下了药。
天长日久,宇文皇后便再不能受孕。
不过不知是宇文皇后运气好还是上天眷顾,在这样的情况下,宇文皇后还是在入宫后两年怀上了七皇子秦礼。
秦慎自是不喜,辛羊还给他责骂了一顿。
只自从宇文皇后怀孕之后,太后身边的老人彤瑞就过去伺候了,还带过去了太后很是信任的医正,常驻在翎福宫,更是免了一众宾妃对皇后的早晚请安。这是太后出手,亲自护持宇文皇后的意思了。
也因为这,秦慎也动不了宇文皇后,自是愈发不喜她,及着七子秦礼。便是怕有朝一日,太后有意干预他立太子之事。
不过因他之前对宇文皇后用了两年的药,宇文皇后这胎十分不稳,那位医正用尽了办法,宇文皇后还是八月早产了。
七皇子秦礼先天不足,大约在娘胎里也吸收了不少那些不好的药分,出生之后就一直体弱多病。春秋换季,更是咳嗦不断,看上去像是个要早夭的。
因他身体不好,平日里,皇后也都不放秦礼出翎福宫,只在自己偏殿调养。
从这情况看,众人便知道,皇后虽有了嫡子,但七皇子除非某一日身子大好,否则怕是大位无缘。就是太后,也是不许这样一个病秧子登上皇位的。
自那之后,辛羊加大了对宇文皇后的药剂用量。
因而这么些年了,宇文皇后再未有过子嗣。
因宇文皇后在子嗣这块有所欠缺,这点一直是太后心中较为不满的一点。只现如今想来,莫非是太祖太宗知道宇文皇后会冲撞皇朝气运,这才不佑她子孙!?想来也是,若是皇后之子再登高位,她母凭子贵,怕是更加位高权重了。
这般想,太后又有些不安。
这会儿,太后想跟秦慎谈谈宇文皇后之时,门外却传来彤瑞小心翼翼之声,“启禀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过来了。”
太后与秦慎对视一眼,便道:“让她进来。”
宇文皇后此刻过来,怕是已然得知了一些消息。这倒是不难,这后宫毕竟宇文皇后掌管多年。若是这么大的风吹早动,她都不知晓,这后宫怕是早乱了。
此刻,门外。
宇文皇后已然褪下了平日里穿的凤服凤钗,只换了一身淡青色素衣,面容素净,在她贴身宫女墨蕊的陪同下,直直跪在太后寝殿门口。
吱呀。
太后正殿大门打开,彤瑞快步上前,行礼道:“皇后娘娘,太后有请。”
“多谢彤瑞姑姑。”宇文皇后这才起身进去。
一进到里面,宇文皇后立刻就给秦慎以及太后行了礼。
太后看了眼皇后的打扮,只道:“起来吧,皇后这是做什么?”
宇文皇后见太后语气有几分冷淡,哪里愿意起身,只重重磕了头,额头便立时红了。
墨蕊惊呼一声,眼中含了泪去扶她。
“皇上,太后,臣妾有罪。”
“何罪之有?”秦慎问。
“臣妾不知自己火德冲撞了太后,臣妾罪该万死!但臣妾入宫多年,皇上跟太后该看在眼里,臣妾战战兢兢,一日不敢不将后宫打理妥当。百姓之女尚知出嫁从夫,臣妾自幼背读女经、训诫,哪里会不知女子出嫁便以夫家为重。臣妾对皇上,对太后忠心可鉴,日月可表,哪里会做出有损大苍之事,望陛下太后明鉴啊!”
宇文皇后字字落泪,更是不断以头磕地,额头立时浮肿起来。
墨蕊跪着爬过去拉扯宇文皇后,只哭诉道:“皇上,太后,我家娘娘决计没有害大苍之心。娘娘自从入宫,每日早晚必然去偏殿祈福,祈愿愿折损自己寿命,只求皇上跟太后喜平安乐,长命千岁啊!”
说罢,墨蕊也是连连磕头,只说请皇上太后明鉴。
“皇后,何必如此。”太后皱了皱眉。
彤瑞此刻见了,立时去扶持宇文皇后。
宇文皇后竟然一下挣脱了彤瑞,只哭道:“太后明鉴,臣妾自知身居火德,怕冲撞了太后。臣妾愿布衣素容进偏殿庵堂为陛下,为太后,为大苍祈福!臣妾一日不能赎去罪孽,一日便不出庵堂。”
庵堂位于太后这永乐宫之旁,里面供奉着几尊菩萨。一则,是太后自己用来祈福只用,二则,是太后用来惩戒那些犯了错的宾妃皇子们。
“望陛下太后成全!”
太后此刻心里原对宇文皇后的不舒坦,此刻已经消失无踪迹。宇文皇后看来,自己脑子是清楚的,怕是没有什么旁的心思。
只岳山、秦山的老法师来之前,皇后也确实不该继续居于翎福宫,否则若是坏了祖宗们的安宁可不好。
“如此,也好。”太后应了。
宇文皇后便立刻又磕了头,谢了恩。
只是,太后又想到,这宫中位高权重的火德之人怕还有,现在怕都得禁一禁。这几日,最好都是庵堂祈福,莫要让这些个冲撞了秦慎。
秦湛原就在偷偷看太后眼色,此刻立时就明白。来了,难怪前世他被太后的人带去了偏殿庵堂。
秦湛眼珠子一转,只立刻起身,跑去太后身侧,恭恭敬敬行了礼,肃穆道:“皇祖母,孙儿也是火德之月出生,孙儿心系大苍,也希望父皇跟皇祖母平平安安。此次,皇后娘娘去祈福,孙儿愿意一同前往。”
自己个儿提出了要求跟别人要你去,可会给人两种不同的印象。
“不行!”
秦慎想也不曾想便开口,只看秦湛委屈的看过来,便立时过去拉起了他,安抚道:“湛儿,你身子弱,偏殿清冷,那些个菩萨看着也有些可怖,你若去了,怕是要生病。父皇自然是知道,你是一片孝心,只不若这样,你在永祥宫中祈福,有伯福等人照看你,父皇也放心。”
“父皇,这不一样。若是如此,先祖们怎么会看到湛儿的孝心。”
秦慎看他眼中认真倔强的样子,真是又气又心疼,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松口。
“皇儿。”太后开了口,“湛儿要去,便让他去吧,你也不能辜负了湛儿的一片孝心才是。”
“这……”秦慎还是不愿答应。
秦湛扯了秦慎的手臂,只摇摆着撒娇,“父皇父皇父皇父皇……”
秦慎对他这痴缠最没办法,只得犹犹豫豫应了,只还是嘱咐道:“去便去,但不能逞强。若是身子不舒服了,便立刻出来。我让伯福带几个人来这边伺候着,医道院的人也随时候着,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父皇最好了。”
秦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秦湛额头。
这事便算定了,太后当时就传出了懿旨,这几日宫中不得点明火,不得吃荤。宾妃品阶在四品之上的,还有一众皇子们,身居火德的,便都入庵堂祈福!其余火德之人,这段时日便禁足在寝殿之后,布衣素容在各处自行祈福!
第7章 慈母秦慎
“你们都给我麻利着点儿,小心着点儿,一会儿我要是发现这庵堂中有哪儿打扫的不干净的,小心你们的皮子!”
这会儿,辛羊站在了庵堂门口,亲自看着那些太监宫女们仔仔细细收拾着庵堂中的角角落落。这可了不得,这庵堂长年关着门,里头要说干净清爽,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到了明个儿,三皇子秦湛就得过来祈福。秦慎这会儿带了秦湛先回去,特意把他留下,重新布置这庵堂,可不就为了三皇子过的舒心一些。
想那三皇子自打出生起,也不知怎么了,一日日都长到了秦慎心里去,哪里委屈过他半分。这私下的吃穿用度,比着秦慎都用的好。
到了先下,三皇子哪里来过庵堂这种阴沉之地。若是往日里,有人敢撺掇三皇子往这种地方跑,那被扒了皮都是轻的!
现如今,三皇子孝心,自个儿说要来祈福,皇后还沾了他的福气。因着秦慎实在不放心这里头的环境,这才特意同太后说,延了一天。今个儿他先布置一番,明天才让旁的人进来。
这要是不尽心,哪里恶了三皇子,可没他好果子吃。
宫女太监们忙忙碌碌了一个多时辰,这庵堂总算是打扫的纤尘不染。辛羊是角角落落都是看了,确实干净了之后这才满意了。
“来人哪。”打扫好了,辛羊又拍了下手。
外头的宫女们听了声音,立时一排排轻轻巧巧走了进来。只她们手中,都拿了不少摆放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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