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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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火,快点火!”

他们需要光明来驱散心里的恐惧。

火把还未引燃,就被身边的人一剑削落:“你疯了,想成为众矢之的吗?”

“这是些什么人?”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没有人可以淡定地面对死亡。

“杀手!”有人肯定地说,背靠背而立,防止着对方的突然袭击:“慕容诺统领的杀手阁里的杀手!”

“我们内部有奸细,否则他们不可能这样精准地清楚我们的暗哨布防!”

“赶紧集合!”吴参将一声吆喝,士兵们终于缓过神来,慌里慌张地提起兵器,等待自己首领的指挥。

镇远侯最先沉静下来,被重兵保护的他淡定地指挥着几个将领,带领自己的人马,开始抗敌。

战争打响,不过只是一瞬间,在战鼓擂响的那一刻,对方的骑兵就已经撕裂了他们的铜墙铁壁,战马的嘶鸣声,滚滚的烟尘翻涌声,漫天的火光叫嚣声,此起彼伏。

耀目的火光里,慕容诺骑在一匹雪白的战马之上,风驰电掣般席卷而来,肩头的海东青迎风跃跃欲试,高高举起的灵蛇剑映射着灼目的火焰,狰狞而凶神恶煞。

分明是罗刹女降临,阎罗王附体。

一道灿烂的烟火从军营里冲天而起,在神机营上空炸响,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夺目绚丽。

神机营的人将冰魄团团包围起来,刀剑不由分说地向着他的方向,密密麻麻地织成一片刀光剑影。

冰魄悍然无畏地迎上去,向着百里九所在的帐篷,步步紧逼。对方凌厉的刀剑不能令他退缩分毫。他要在安平反应过来之前,赶到百里九的身边,担负起保护他的责任。

一道又一道黑影,兔起鹘落,越过激战的士兵们,冲进神机营,加入到这场更加激烈和残酷的战争中。

几只巨雕避开零落箭羽,巨大的翅膀卷起疾风,用铁铸的利爪撕裂敌人的胸膛,寻找着它们的主人。

一声声充满着失望的鸣嗥,令冰魄的心也越来越沉,他开始慌乱起来,这样大的动静,为何不见安平出来?帐篷里毫无动静,一片死寂,难道,百里九压根就没有被软禁在这里?还是,已经被转移了地方?

浑身是血的诺雅冲进来,手中长剑寒光闪烁,挥动间发出龙吟般的叫嚣:“冰魄,阿九呢?”

冰魄逼退对手,一指中间帐篷:“一直是被软禁在那里!但是今日有些蹊跷,没有任何动静,恐怕有诈。”

诺雅且战且冲,心急如焚,一声呼哨,一个手势,空中盘旋的巨雕便向着那个帐篷疾速俯冲而下,厚重的帐篷被它们瞬间撕个粉碎,暴露在火光之下。

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诺雅怒吼一声。

冰魄也急红了眼睛,恨不能一刀剁了自己:“属下也不知道!”

诺雅的剑顶在一名士兵的喉间,凶神恶煞:“说,百里九呢?”

士兵满是得色,悍不畏死:“早就被转移走了,你们失算了。”

利剑毫不犹豫地滑过他的咽喉,只发出轻微的“噗”的响动。

诺雅招手唤过海东青,拍拍它的头:“海东青,交给你了,你们一定要找到他!”

海东青一冲上天,在军营上方左右盘旋,似乎是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一群巨雕逐渐分散开,向着军营四周而去,要将整个镇远侯军营把守得密不透风。

诺雅心如油煎,没想到千算万算,最终竟然还是棋差一招,丢了百里九。

要是泡泡在多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局势,既然对方已经有了准备,定是要挟持百里九与自己抗衡的。与其这样大海捞针,最终被动,倒还不如活捉镇远侯来得更简单一些。围魏救赵,以牙还牙,只要镇远侯落在自己的手上,就不信她安平能够沉得住气,依旧将百里九藏得严严实实。

诺雅果断翻身上马,愤怒地挥舞起手中灵蛇剑:“所有人听我命令,全力活捉镇远侯!

众杀手领命,不再恋战,一同向着诺雅指挥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样的战斗,镇远侯早就成了众矢之的,酸秀才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要擒住镇远侯,就可以不战而降人之兵。他淡定指挥着手下将领,果断截断了镇远侯的逃路。

镇远侯在吴参将等人奋不顾身的保护下,一路向着后方撤退。他审时度势,知道这次自己彻底败了,对方抢占先机,出其不意,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他打算向南退后一个城池,雄踞在湖北边境,可以与大楚的军队继续对峙。

他云南还有兵马镇守,他备有充足的粮草,还有翻身的机会。

诺雅带着她的杀手如影随形而至,刀光已经映红了他的脸,他才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晚了,诺雅的剑不是剑,而是闪电。诺雅的手下也不是人,那是鬼魅。

这天下间再也没有任何组织比当初名震武林的杀手阁更擅于取人性命,所以,镇远侯手下一代叱咤风云的将领们都抵不过对方神出鬼没的剑,镇远侯的性命,也毫无疑问地落在了诺雅手里。

“说,百里九如今在哪?”诺雅首先问出自己最关心的话。

镇远侯摇头,一代枭雄,面对着杀气迸射的灵蛇仍旧面不改色,稳如庭岳。

“你若是不说,我也将你的肉割下来,一块一块,千刀万剐。”诺雅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地狱里来的修罗,面色狰狞而恐怖:“就像你们打算对阿九做的那样。”

镇远侯高扬着头,嘴角噙着一抹苦笑:“成王败寇,你们想要怎样就怎样吧。”

诺雅手里的剑尖已经扎进了镇远侯的脖颈,离咽喉发丝之遥:“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敢。”

身后的冰魄捏着一把汗,担心她气怒之下果真意气用事,私自处决皇亲,吃罪不起。

镇远侯无畏地笑:“本侯好歹也是龙子,要杀要剐轮不到你一个妇人处置!”

“一命换一命,今日我若是见不到百里九,我可以保证,将你这所谓的龙子抽筋扒皮,变成虫子。”

一旁的吴参将失声叫嚷:“百里九真的不在军营里,安平郡主将他偷偷带走了。”

“多嘴!”镇远侯疾声呵斥。

“胡说八道!”诺雅瞪着他:“适才我的人还曾在你们军营里见到安平,她还那样嚣张地让他给我带话,说要将百里九千刀万剐,要挟我开城投降!”

吴参将看看冰魄,又看看诺雅,待见到圆滚滚的元宝的时候,就像活见了鬼,终于明白过来:“你是那个被捉的逃兵?”

元宝冷笑着点点头:“还要多谢吴参将特意寻了冰魄过来见我,否则还真联络不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夫人,别一言不合就改嫁

吴参将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中了诺雅的圈套,沮丧道:“安平郡主今日和侯爷起了争执,她不想百里九被当做人质,阵前凌迟,所以刚才使计骗过神机营的人,带着百里九逃了!若非有此变故,耽搁了时间,我们的大军早就按照原计划攻进信阳城了,也不会失去先机,一败涂地。”

诺雅手中的剑一颤,知道吴参将所言应是不假,咬牙切齿道:“若是阿九安然无恙回来也罢,若是他少了一根寒毛,我慕容诺,让你们全都陪葬!追!”

她长剑一挥,带着劈天斩地的势头,卷起的凌厉剑风,将镇远侯等人的发髻削落,飘飘扬扬。

敌军将领皆大惊失色,始知传言果真不虚。

“夫人威武!”

一声邪肆的调侃如同石破天惊。

诺雅正欲翻身上马的动作一滞,停了下来,紧张地支着耳朵,疑是幻听。

“我竟然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夫人心目中的地位竟然这样宝贝,简直受宠若惊。”

一声悠长的叹息,混着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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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九,你他娘的给老子出来!”诺雅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子数到三,若是仍旧见不到你,老子二话不说,掉头回京改嫁!”

“别别别!”一迭声地阻止:“夫人,别一言不合就改嫁,也不想想,你如今带着个拖油瓶,又凶悍泼辣,谁肯娶你?”

诺雅终于听清楚了百里九的方向,腾身而起,如同一只翩然惊鸿,向着众人身后掠去。

一身狼狈的百里九被两个士兵抬着,挪动得极是费力,就像是偏瘫在床许久的病人,开始蹒跚学步。他的肩头还有伤,仍旧在汩汩冒血,海东青在他的头顶处盘旋,满是兴奋。

百里九的样子很滑稽,但是诺雅却笑不出来,丝毫没有了打趣的心情,上前扑过去,百里九已经自觉挣扎开了士兵的搀扶,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诺雅向前扑的劲头很大,百里九几乎支撑不住,他的脚下踉跄,紧搂着诺雅的胳膊却坚实有力。

“小心点,你撞到肚子里的宝宝了。”百里九轻拍她的后背,贪婪地呼吸她身上的味道,眼眶湿润,却笑着打趣。

“那是他在替我踢你!”诺雅气愤地咬下去,牙齿深入到他肩头的肉里,直到尝到咸涩的血腥味道:“让你抛下我们娘俩去跟别人私奔!”

百里九无奈地苦笑,生生忍受了:“原来你平时就是这样在儿子跟前诋毁我,毁坏他父亲的光辉形象。”

诺雅委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泉涌而出,在三军将士跟前,抱着他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你混蛋!百里九!”

百里九连连点头:“我是混,可我不是蛋。”

他顿了一顿之后,又继续打趣道:“世上哪里有九爷我这样风流英俊的蛋?”

诺雅正哭得涕泪横流,伤心欲绝,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没好气地锤了他一下:“驴粪蛋而已。”

百里九肩上原本就有伤,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诺雅这才想起他如今还有重伤在身,慌忙搀扶住了他:“你的伤怎样?”

百里九呲呲牙:“这次你真的差点成了寡妇。”

诺雅已经不由分说扒开了他的领口,查看他的伤,宽约两指,深可见骨,明显是剑伤。她不由勃然大怒:“这是谁做的?谁敢伤你,老子宰了他去!”

百里九慌忙掩了领口,安抚炸毛的诺雅:“夫人息怒息怒,你如今已经是身怀六甲,要时刻注意言传身教,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咱百里九有你一人折腾就了不得了,万一将来生个小魔头出来,那还了得?”

诺雅深呼吸,将气咽下又吐出来:“少绕圈子,究竟是谁伤了你?”

百里九不吱声,身后的镇远侯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百里九,安平呢?她在哪里?你把她怎样了?”

百里九转过头,见是镇远侯,满脸焦灼与期盼地望着自己,不由轻叹一口气:“就算她现在安然无恙又如何?侯爷,你已经连累了她,你觉得她如今还有活路吗?”

“是她连累了我!如果不是她执意不允许我以你为人质,要挟她慕容诺,如果不是她任性地带你离开军营,耽误了我进攻的时机,如今局势如何,还未可知!我原本是做了最周密的计划与部署,势在必得,就因为她耽搁了我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切全迟了!我毕生心血全部毁于一旦!”

镇远侯自己心里也在矛盾,他一边怨恨着安平的任性妄为,一边又担心着她的安危,语气里满是不甘与愤怒。

“侯爷,你煞费苦心,即便是攻克了信阳城又如何?即便是你攻陷了京城又如何?到如今,就连自己的女儿都背叛了你,你觉得值得吗?”

“怎么不值?人活一口气,佛为一炷香,这皇位他楚卿尘能坐,我为何就坐不得?”

镇远侯口气仍旧很硬,但是脸上已经明显有了颓丧,心血的付之东流,与亲生女儿的背叛,令这一代枭雄重新审视自己这一步棋,顿感灰心丧气。

“当初皇上早就有心将皇位传给楚卿尘,曾经不止一次同他说过,将他过继到祥妃名下,认祥妃做母妃,也可以借助祥妃母族势力。但是楚卿尘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说,如果以牺牲自己的亲情为代价,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就为了荣华富贵,一世霸权,简直无情无义,猪狗不如,又有什么资格谈爱民如子,有什么颜面统领大楚百官?不能尽孝于母亲膝下,孤家寡人,这个皇帝,做着又有什么意义?

皇上曾经打消过传位于楚卿尘的打算,因为他也知道,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像侯爷这种百般阻挠的忠臣良将。但是,二皇子后来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他的人品如天上皓月,爱民之心犹如骄阳普照,他的学识犹如星海浩瀚,治国之策犹如黄河滔滔,莫说是在我大楚三位皇子中,就算是普天之下,又有几个楚卿尘?

万民拥护,百官拥戴,德才兼备,民心所向,我大楚的皇位,舍他其谁?!”

百里九第一次这样夸夸其谈地夸楚卿尘,诺雅有些意外。她发现,正经起来的百里九更加可爱,这样豁达,睿智的他不仅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这样广博的胸怀,将更加是一位称职的父亲。

她挎着他的胳膊,毫不扭捏地在百里九的侧脸上印下惊世骇俗的一个唇印。

百里九简直受宠若惊,摸着脸,在她耳畔低声道:“这一个香香嘴儿,总不会是因为我说了他楚卿尘的好话吧?”

诺雅捅捅他:“正经些,现在正在说正经事呢。”

“可是你却在勾引我,是你不正经在先。”

诺雅又偷偷地拧了他一把。

百里九敛了嬉笑,重新面对沉默不语的镇远侯,一本正经地道:“安平我已经带回来了,她安然无恙,作为侯爷与我百里家的交情,我也感激安平在我昏迷的时候,那样袒护我,所以我不会睚眦必报。但是,等待她的,还有侯爷你给酿的苦果。谋逆造反,罪杀九族,我就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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