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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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就是青楼里出来的,合情合理!”

孙石进恼羞成怒,就有些口不择言。话音刚落,眼前一花,好像是人影一闪,“啪”的一声,他就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一股咸腥的味道,“呸呸”吐了两口,“叮铃”有东西掉在船板上。

“你好像是骨折了。”诺雅从怀里摸出帕子,擦擦手,然后丢进水里,好心提醒。那孙石进铁定是个贪官,打个耳光都能揩一手油,太恶心了。

孙石进这才察觉到自己的牙齿掉了两颗,“嗷”的一声就叫了起来:“你竟然敢打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好大的架子。

诺雅冷声道:“打你也是应当应分。我父亲好歹也是皇上追封的赵郡候,九爷又是皇上义子,你见了我们不下跪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屡次出言不逊。今日若不是看在你曾是九爷下属的面子上,可就不是掉两颗牙这样简单的事情了,最起码给你松松骨,来一个全方位的骨折。”

皇上对于慕容城的追封也只是一个名义,但是诺雅向来会扯虎皮当大旗,用来为自己谋福利,这小子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

孙石进这一巴掌挨得冤,但是还真不能对诺雅怎么着,更何况今日确实弄巧成拙了,非但没有捉到百里九的把柄,反而被反咬一口,这是真正的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羞恼地挥挥手:“撤!”

船队纷纷向后,然后调转船头,一会儿功夫就散了一个干净,只余她和百里九的采莲小船荡漾在空旷的湖面上。

诺雅跳脚扯着嗓门嚷:“孙统领再来消遣可千万不要带这么多弟兄,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人多势众比较威风,但是招妓这种事情是不好群起而攻之的,小心这里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们都生你的气!”

百里九扯扯她的袖子:“好了夫人,消消气,注意形象。”

诺雅转身掐着腰道:“九爷不是说我是河东画舫的吗?自然是要名副其实才是。”

这是要秋后算账来了,百里九嬉皮笑脸道:“夫人如今这个样子哪里像是画舫的胭脂红粉,活脱脱就是一个凶神恶煞的老鸨,那孙石进胆量还真是不小。”

诺雅低头看看自己,是有点掐腰横眉的茶壶架势,自己也忍不住展颜一笑:“楚卿尘怎么会任命了这样一个草包做巡城侍卫统领?难道军中无人了么?”

“他自然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百里九笑笑,弯腰捡起船桨,提议道:“如今全都散了,正好清净,我们去采荷花和荷叶去,明日早起熬荷叶粥清清肠胃里的肥油,也正好败败火。”

诺雅也正是眼馋那丛荷花里肥厚的莲蓬,自然没有意见,就是坐不惯这种扁舟,重心不稳,有些害怕,只能安生地坐下。百里九自己荡浆,寻挤挤挨挨的荷花丛中去了。

夜色已然已经深了,皓月当空,在湖面上洒落一湖碎银。湖面逐渐平静起来,远处岸上不时飘来的丝竹声令清凉的初秋夜愈加幽静。

岸边有夏虫唧唧的鸣唱声,应和着,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腾起水花的声音。心没来由地静了,一扫适才的烦躁。

百里九索性丢了船桨,任小船在湖面上随波逐流,穿行在亭亭净植的荷花丛中,那荷叶与花密密交织,掩藏了小舟与人,看不见踪影。两人坐在舟上,不时有香甜馥郁的荷花被船尖分开,受到船舷挤压,然后又倏忽弹回去,如丝绒一般细腻光洁的花瓣拂在诺雅的脸上,有些痒。

这些日子,两人殚精竭虑,都累了,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前夕,怕是难得再有这样的宁静。

诺雅剥了莲子吃,纤手灵巧地上下翻飞:“若是有酒就好了,清风就酒,你我也附庸风雅一次。”

百里九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摸出一壶酒,递给诺雅:“还好适才顺手牵羊,拿了一壶。”

诺雅抬起手腕努力凑过去接了,不敢有太大动作。这小船的确不是好驾驭的,左右摇晃,令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阿九,你说蕙夫人这一辈子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福?”她采了手边的荷花瓣,将酒倒进里面,捧着凑近嘴边轻酌,突然停下来冷不丁地问。

“怎么突然就想起来问这个?”

“皇上那般宠着她,虽然没有名分,但是这一辈子应该活得也值了吧?而且,她还教养出那样优秀的儿子,全天下的好处都被她一个人占了。”

“如果你羡慕,你也可以啊。”百里九听她莫名感慨,有些吃味地揶揄。

诺雅瞪了他一眼,继续喝酒:“这不是已经上了你的贼船了么?”

他嘻嘻一笑:“总有一天,你会庆幸我把你捞了上来,否则跌落进水里,后悔都来不及。”

诺雅不屑地撇撇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如今事情还没有定局,究竟最后结果如何,谁又能知道呢?”百里九歪倒在船厢里,看天上的月,意味深长地道:“楚卿尘想要继位,可不是一纸圣旨那样简单的事情。否则,皇上就不用急着在自己有生之年传位给他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安好心的荷塘泛舟

“你是说太后当年留下的遗诏吧?”诺雅问。

百里九点点头:“皇上即便为楚卿尘铲除了他登基路上所有的障碍,若是大臣们拿出这件事情说事,那也很麻烦。听说镇远侯已经接连上过三道奏章,旧事重提。”

“镇远侯向来偏安一隅,怎么竟然也淌起浑水来了?就不怕触怒皇上吗?”

百里九摇摇头:“云南如今可谓兵强马壮,皇上想要动他,可不是当年那般简单。”

“当年?难不成还有什么故事?”

百里九点点头,不答反问:“侯爷乃是皇上的亲兄弟,你可知道,他的封号为何不是王爷而是侯爷?”

“我也曾经好奇过。”

“因为镇远侯与楚卿尘一样,虽然贵为皇子,却出身卑微,他的母亲不过是太后身边的一名婢女。所不同的是,她没有蕙夫人那般受宠,只能对太后忠心耿耿,一辈子忍辱负重。太后又是等级尊卑看得极重的,皇上登基以后,赏了他一个侯爷的封号,已经是太后开恩了。”

诺雅忍不住唏嘘:“皇家里的出身竟然这样重要,怪不得皇上百般拉拢你,怕是最开始什么所谓的‘十全十美’,收你为九皇子,也都是高瞻远瞩,为了给楚卿尘将来登基寻找助力,还说自己不偏心。”

“嗯,所以今日我才那样大胆,跟皇上讲起条件来。否则哪日他楚卿尘登基,再放你不下,日日要死要活的,皇上心疼他儿子,果真过河拆桥,寻个由头把你接进宫里怎么办?我岂不要打一辈子光棍?”

诺雅“呵呵”地开心笑:“你若是果真一辈子不娶,我必然亲手给你盖一座贞节牌坊。”

“那你呢?我以为你会宁死不屈,为九爷我殉情的。”

“我怎么会那样没出息,吊死在你这一棵歪脖树上?自然是嫁给他楚卿尘,美死他替你报仇。”

“你敢?!”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向来气死人不偿命,谁娶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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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嬉笑着将壶中酒仰头就往嘴里倒,百里九气得牙痒,身子歪了歪,小舟立即摇晃了几下,诺雅就觉得在船上好像失重一般,吓得手一抖,那甘冽的酒液偏了方向,洒了一身,前襟处皆湿了。

“你看你!”她忍不住嗔怒道。

“别动!千万别动!”百里九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吓唬道:“你的肩上怎么会爬上来一条水蛇?”

诺雅不怕蛇,却讨厌蛇的绵软滑腻,吓得不敢动:“哪里?”

“我帮你拿下来。”

百里九凑到她的跟前,探过头去,竟然伸出舌尖,将洒落在她锁骨处的一点酒液舔舐干净,余味悠长地咂咂嘴。

诺雅方才明白过来是受了他的愚弄,作势欲打,眯眼质问道:“蛇呢?”

百里九直勾勾地盯着她露出来的粉腻,眼神里有火焰在跳跃:“一个不小心,被它钻进我的裤子里了。”

“胡说八道!”

“真的,一边裤腿儿进去一条,滑不溜秋的,正在吵架呢。”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蛇吵架你也听得懂?”

百里九一本正经地点头:“最先进去的想吃独食,它说那两个王八蛋都是它先发现的,后来的不服,非要分一个。”

诺雅终于反应过来,又受了愚弄,“噗嗤”一笑,握起拳头就打:“下流,无耻!”

百里九将她的拳头握在手心里,目光炽热:“夫人,今天算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么?”

“百里九,你是不是又想发情了!”诺雅咬牙切齿地叫,早就应该猜出来他不安好心的。

“乖乖的,听九爷我给你唱曲儿好不好?”

“呸,再也不信你那张花嘴。”

百里九魅惑一笑,果真清清低沉沙哑的喉咙,在她耳边轻哼道:“荷叶罗裙两边开,芙蓉玉色映粉腮。乱入池中看不见,碧波荡漾采芰荷。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情。娇声燕语春风渡,碧玉搔头落水中。”

诺雅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满是娇羞:“若是说你不学无术吧,倒是委屈了你,好好的两首诗就这样被你改得面目全非。”

百里九混不正经地一笑,拉着她的手穿街过巷:“我不仅会改,更会身体力行。”

诺雅赶紧伸手推拒:“你羞是不羞,若是有人进来,羞煞人了......唔...”

她的话逐渐支离破碎,溃不成句。

水波逐渐荡漾开来,荷花池里一株原本亭亭玉立的荷花终于忍不住摇晃,有花瓣从荷心上剥离下来,飘落在水面上,小舟里,然后是第二瓣,第三瓣,最后被剥离成一根光溜溜的瘦弱的莲蓬。

一只睡在荷叶上的青蛙猛然精神起来,支楞起全部的精神听,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害羞,不敢看,“扑通”一声跳跃进水里,从老远的地方冒出头来,“呱”地叫了一声。

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衣服搭在船舷之上,随着小舟上下荡漾,洇湿了大半。诺雅的秀发逐渐凌乱,散落下来,头上簪着的翠玉簪子顺着秀发滑落进水里,打个漩儿,立即不见了踪影。

她丝缎一样柔顺的长发也垂进水里,像水草一样温柔地荡漾起来。星眸迷离时,眸子里只有一弯月亮,透过朦胧的雾气,仍旧熠熠生辉。

涟漪愈来愈急,洒落湖中的月色被摇碎成一湖的水银,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夜风熏人欲醉。

诺雅的心随着莲舟的摇摆,生了翅膀,飘飘摇摇地飞了起来。

......

湿身后的诺雅是被百里九抱回将军府的,她的衣服湿了大半,头发也湿了,浑身狼狈。尤其是她后背上,嗯,好像是硌破了一层皮,一穿上衣服火辣辣地疼。船舱不平,虽然摇来晃去的极是刺激,诺雅很享受,但是那个,那个自己作为垫底的那一个,她觉得很吃亏!

百里九极是心疼,回到一念堂,给诺雅抹药的时候做了长篇大论的检讨,诺雅仍旧不解气,百里九无奈表示,如果诺雅想要报仇的话,他是随时愿意接受最疯狂的蹂躏的。

诺雅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不依不饶,百里九转身褪去自己的外衫,诺雅才发现他的后背上竟然也布满了一条条的抓痕,全是自己的杰作,方才羞窘地掩住脸,再也无话可说,反而被百里九一顿嘲弄,无地自容。

为了百里府的阖府大业,诺雅也只能忍了。

这段时间九爷一直都在很努力,大家全都有目共睹。二人鹣鲽情深,也委实羡煞了旁人。

府中但凡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九爷禀报,大家都径直来一念堂,站在院子外面轻咳两声,自然就有丫头出去问究竟有什么缘由,再斟酌是否打扰两人的恩爱时光,或者是考虑究竟什么时候禀报。

这件事情大家全都心照不宣。尤其是那些婆子眼巴巴地也跟着盼,只要见到诺雅从一念堂出来,就趁着她不注意,死盯着她的腰看,恨不能上前吹鼓了。据说眼毒的婆子比大夫还要灵,从妇人的走路姿势和气色就能看出端倪。

大家都这样焦灼,那是因为老夫人早就放出话来,只要诺雅有喜,二话不说,府里下人一人封一个十两银子的红包!

所以真正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每天端给诺雅的饭菜全都是吃得干干净净地出来,下人们忍不住嘀咕,她怎么可以胃口一直这样好呢?怎么就不吐呢?

负责掌管日用物品的婆子这几天也是天天往一念堂门口跑,急切地追问暮四和桔梗,诺雅的癸水来了没有?

更多的下人就连这十两银子究竟如何花销全都想好了,大家兴奋地议论,坚信自家九爷的本事,如果这样努力地耕耘都没有效果,简直天理不容。

使劲最大的,除了百里九,自然就是厨房里的管事,一天三顿的十全大补汤给百里九补,甚至给诺雅的饭菜也逐渐油腻起来,就盼着哪天一念堂的丫头过来狠狠地撂脸子:“我家夫人说了,这饭菜太油腻了,一闻就想吐!”

可是大鱼大肉,肥当当的红烧肘子端上去,光溜溜的骨头撤回来,连个肉渣都不剩,貌似饭量还越来越好了。

下人们越来越焦急,眼瞅着白花花的银子就在自己眼前飘啊飘的,伸手却捞不着,有那想法龌龊的,都恨不能自己把娃儿怀了。

桔梗面对院子外面那些探究的目光,表示压力很大。她虽然不稀罕那十两银子,可是她稀罕宝宝啊。她望着诺雅面前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腿,极是无奈:“小姐啊,您还是少吃些吧,琉璃说她每次往厨房里送盘子,一路上那些人的眼神都恨不能杀了她。”

诺雅舒服地伸个懒腰,刚吃过饭,又有些瞌睡了。

“我又不是让他们养着,他们急什么?再说了,厨子们的手艺得了我师傅指点,越发地好了,自然是要多吃一些。”

“可是小姐,您上个月刚做的束腰罗裙,现在眼看着又撑起来了,您这吃了睡,睡了吃的,干养了一身的肉出来。”

诺雅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偷偷用手比了比,好像确实丰满了不少,怪不得百里九老是沾沾自喜,说自己的胸都是他一手养大的。

诺雅伸腰打个呵欠:“吃了睡,睡了吃,这原本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好日子。我睡一会儿,谁都不要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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