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1 / 1)
谁敢要求一片荒凉的心,能开出灿烂耀目的花来呢?
尤其是府里各种闲言碎语逐渐多了起来,充斥了整个将军府,诺雅逃到哪里都躲不掉。她拼命安慰自己,那些都是下人捕风捉影,胡说八道,他们不是百里九,也不是秦宠儿。她们怎么会知道,两人感情看似蜜里调油,鹣鲽情深只是假象?她们又怎么知道百里九只是逢场作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是在胡说八道罢了。
秦宠儿院子里的婆子在一念堂门口遇到纪婆子,两人扯了袖子,躲在院门拐角处叽叽喳喳地闲话,直往诺雅耳朵里钻,不由分说。
纪婆子不多嘴,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听那婆子絮絮叨叨地唾沫横飞。
“这女人一旦得了男人的滋润,就是不一样,看我家大夫人那脸色好的,都能掐出水来,活生生像个水蜜桃。”
纪婆子“嗯”了一声。
“两人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青天白日的就关在屋里,屏退了下人,做那羞人的事情。”那婆子压低了声音,话里除了鄙夷还有得意,明摆就是炫耀。
纪婆子心里听着不是滋味,敷衍道:“不能吧?”
“不能?”婆子神秘兮兮地道:“说出来,我婆子这样大年纪了,都臊得脸红,你是没听见,那大夫人叫得那大声!恨不能让一旁的安夫人听了去。还有,听说九爷有特殊的癖好,秦夫人特意置办了许多种各式各样的皮鞭,还有咱叫不出名堂的下流玩意,搁置在卧室里,就是为了取悦九爷的。听着她声声惨叫,还有脖子上那一圈圈的印痕,我老婆子都觉得瘆的慌,怎么就有人有这样重的口味?”
纪婆子难以置信:“九爷每天都是宿在我家夫人这里的?”
“哎呀,我说纪婆子,你说你这大的岁数,怎么还跟个丫头片子一样好骗?那男人的话又岂是可以相信的?提上裤子拍拍屁股就忘了床上的山盟海誓,见到新鲜的鱼腥儿就迈不动步了。我家大夫人自幼习武,身段匀称,还又紧绷,尤其是练家子,那身骨都软,有韧性,男人一种口味厌了,自然要换一种。”那婆子说这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绊儿都不打一个。
“可是我怎么听说九爷和秦夫人还一直没有圆房呢?”
“嘁!”婆子嗤之以鼻:“那大夫人身上的气早就散了,光着腚打个喷嚏,能把身下的土地呲个坑出来!不信你看她走路那架势,哪里还是处子?我的眼光这么毒,什么时候看走眼过?”
纪婆子搡了她一把:“这样乱七八糟的话你都敢出来说,感情是活腻味了。”
婆子嬉笑道:“咱们两个谁跟谁?再说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家夫人现在心里痛快,不仅脾性好了许多,赏钱也慷慨着呢。”
纪婆子低低地叹了口气:“这男人哪,亏得我还以为那九爷是个痴情的主儿。”
“痴情?呵呵,纪婆子你这次怎么就看走眼了,九爷那可是出了名的多情种,哄人的功夫一流,肯定是将你家这位主儿哄得团团转,以为自己在他跟前多么得意吧?”
纪婆子没有接话,岂止是诺雅,整个一念堂的人都以为九爷对待她是刮目相看的。
夜里休息的时候,百里九抱着诺雅,轻轻地,唇舌向羽毛一样拂过她的耳垂,唇瓣和脖颈。
诺雅心里有怨,咬住他胸前鼓突的肌肉,用牙齿撕咬,并且使了力道,在他的胸前留下一排排整齐的牙印。
百里九突然就激动起来,赤红着眼睛,活像一只正在冬日的草原上狩猎的饿狼,呼哧呼哧地粗喘:“解气不?”
诺雅扬起精致的小脸,魅惑一笑:“不解气,我恨不能用皮鞭狠狠地抽你。”
百里九愈加兴奋,扯了布条捆住她的手,然后蒙了她的眼睛,就像一个奋不顾身的施暴者一样,完全丧失了理智。
诺雅蒙着眼睛的布条洇湿了,暗夜里,百里九并没有察觉,他把诺雅身体里对他的抗拒与排斥当成是一种情趣,粗暴地撕裂她的身体,她的心。
“秦夫人特意置办了许多种各式各样的皮鞭,还有咱叫不出名堂的下流玩意。”
“脖子上那一圈圈的印痕...”
那婆子的话,一声一声,充斥着她的大脑,令她的脑子孤零零地悬浮起来,她咬紧了下唇,不发出一点声响,直到满嘴血腥。
诺雅身上也次第绽开了粉红的印痕,比她锁骨处的海棠花还要妖艳。百里九前所未有地冲动。
太子妃知道了秦宠儿即将与百里九大婚的消息,专程来将军府道贺,中午留饭。
正巧厨房里的管事今天请假回家探望家中老人去了,太子妃的到来有些措手不及,安若兮又恰好外出,不在府内,老夫人不敢怠慢,就唤过诺雅,让她帮忙给参考指点一下。
老夫人开了口,纵然不愿,诺雅也是推脱不得,更何况老夫人只是让她帮忙列个单子,在厨房里指挥点拨一二就可以了,不用亲力亲为。
她不知道太子妃有什么忌口之处,老夫人让她自己去问太子妃或者她跟前的仆妇,尽量避忌。
太子妃与秦宠儿两人在前厅说话,屏退了下人,老夫人又不在,因此就说了几句女人家的悄悄话。
诺雅去的时候,下人正招呼了太子府里跟过来的仆妇一旁吃茶,门口也没个通传的,就径直走了过去。
秦宠儿正笑得得意:“表姐可千万记得把解药藏好了,莫让那百里九得了去。等我们大婚,那贱人毒发身亡,也就天下太平了。”
“嘻嘻,就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眼多。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你上次提醒以后,我和太子也觉得不太稳妥,如今那解药藏得严严实实的,神不知,鬼不觉,小九不可能得手。”
诺雅心里就是一怔,百里九不是说秦宠儿将解药从太子那里偷了过来吗?如今两人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那我就安心了,那贱人歪缠得九爷厉害,还是早些死了的干净,九爷也就安心了。”
太子妃“嗤嗤”地低笑:“还是你功夫厉害,安若兮,安平,还有林诺雅三人竟然都不是你的对手,小九还是最疼你。”
秦宠儿娇嗔一声“表姐!”,然后压低声音问:“表姐,问你个羞人的话,你可不许笑话我,除了你这里,我委实不知道该跟谁讲了。”
“这样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是你的爽利性子,有话尽管说,我不笑就是。”
秦宠儿吭哧半晌,方才低声问:“这,这男人里,是不是有那种口味比较特殊,喜欢刺激一点的办法的。”
诺雅的心里就“咯噔”一声,紧咬住了下唇。
太子妃不解何意:“什么意思、什么刺激的?”
“就那个,那个就是说在床上总是喜欢虐待人,比如说捆着啊,吊着啊,用鞭子啊,之类的,会很兴奋的那种的?”
太子妃半晌没有说话,突然“噗嗤”笑起来,前俯后仰:“你,你说的,该不会是小九吧?这家伙,在青楼里竟然学了这么多折磨人的花样回来。”
“表姐,说好不许笑的!”
秦宠儿好像是有了恼意,诺雅的眼中也有了酸意。
☆、第十二章 我只问你三句话
太子妃勉强忍住笑意:“好好好!我不笑就是。那百里九是不是这样对你了?他可能是在军营里挥鞭子教训人习惯了,喜欢那种威风凛凛的,可以主宰别人的痛快劲儿。你又向来刁蛮难训,可不就勾得他心痒手也痒嘛。既然他喜欢,你就奉迎了,只要床上勾住他,别人自然不足为虑。”
秦宠儿羞涩地娇嗔:“表姐,看你说的,羞死人了。”
“这有什么好羞的,都是过来人了。呀,让我看看你身上,怎么这么多青紫?小九下手也太狠了些。”
诺雅觉得喉尖有一股腥甜的味道直冲上来,她舌尖顶住上颚,使劲地压抑住了,咽下去,深呼吸。
身后有人轻声问:“林夫人?”
是府里的下人。
诺雅努力扯扯嘴角:“正找你们呢。太子妃可在厅里?”
丫头点点头:“正跟秦夫人一块儿说话呢。”
“那正好,我也不见太子府的仆从,劳烦你进去问一声太子妃,对于饭菜可有什么忌口?”
丫头还未应声,厅里太子妃就已经出声道:“外面是林夫人吧,进来说话就是,不必拘礼。”
太子妃竟然对自己这样和言悦色,令诺雅有点意外。
“我就不进去了,免得扰了您的清净。就是想问一声,中午想吃点什么菜,也好让诺雅准备。”
“早就听说林夫人擅于厨艺,今日终于能有机会得偿所愿,你自己看着安排就好,我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诺雅心不在焉地应着,就告了退,心里像翻江倒海,一刻也平静不下来。勉强将厨房里的事情全都交代完毕,方才摇摇欲坠地回到一念堂,径直闭了屋门,用被子蒙着头,再也忍不住,恼意涌上来,哭得凄苦。
以前自己太信任百里九了,对于他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如今想起来,满满的都是讽刺。她想找到他,当面质问清楚,如果他果真就像秦宠儿口中所说的那样孟浪,他这样左右逢源地欺骗自己算什么?就为了讨要一张方子吗?就因为担心自己毒发之前,不能彻底医治好秦宠儿的脸?所以这样甜言蜜语地口不应心?
人在伤心的时候,最是悲观。所想的,念的,都是对方的不好,把他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抛诸于九霄云外。
诺雅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究竟在追求什么,在百里九的众多女人夹隙里,苦苦挣扎。这些时日以来,自己遭受过多少的委屈,被秦宠儿欺辱,被安若兮暗算,被安平栽赃陷害,甚至皇上有气,都要拿自己开刀,折腾得声名狼藉,身心俱疲,究竟为了什么?
就因为百里九的一句信誓旦旦,就因为他的狡辩,他的“弱水三千只取瓢饮”,自己果真幼稚地相信了,相信百里九留恋青楼不过只是为了韬光隐晦,相信他迎娶秦、安二人只是身不由己,相信他对自己的情有独钟。
可是实际上呢?实际上,他却是左右逢源,让秦宠儿依仗他的疼宠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她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地糊涂下去,甚至等不及百里九回来。强撑着爬起来,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偷偷地出了百里府。
是的,她林诺雅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却一再为了他忍了这么多的委屈。今天,百里九必须要给自己一个解释,究竟是为什么?
百里九昨天说起过,今日要在鸿宾楼宴请军中几位劳苦功高的将领和几位朝臣。诺雅径直去了鸿宾楼,却意外地在酒楼外见到了安若兮的马车。
问过田掌柜,才知道安若兮早就过来了,在楼上雅厢陪客,正是酒酣耳热的热闹时候。诺雅苦涩一笑,心里无端生了怯意,颓丧地寻一个安静的角落默默地坐下来,整理纷乱的思绪,等待楼上曲终人散。
田掌柜见她神色不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有心事。就抽个合适的时机,偷偷地告诉了百里九。百里九借口登东,离身下楼,看到趴在桌上失神的诺雅就是一愣。
“诺儿?”他走到她身后,诺雅自顾出神,毫无觉察。
“诺儿,你怎么来了?”
诺雅方才缓过神来,转过身子,抬头看着百里九,有些陌生。
百里九这才发现,她的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
“你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百里九有些紧张。
诺雅摇摇头,已经恢复了一脸平静。
“那有什么事情吗?这样着急,专程过来找我。”
诺雅点点头:“我有几句话想亲口问问你。”
“吓我一跳,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慌里慌张地跑下来。”百里九舒口气,诺雅听在耳里,总觉得他是在责怪自己。
话音刚落,安若兮就从楼上追了下来:“九爷?”
百里九一扭头,她方才看到诺雅,有些惊愕:“林夫人,你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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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雅嘲讽一笑:“自然是过来凑个热闹。”
百里九看她的笑,就知道她定然是小心眼误会了,解释道:“安侍郎和安家公子都在楼上等我,我们正在商议正事,你先回去,有什么话晚点我回家再说。”
正事?她安若兮什么时候也参与商议政事了?
诺雅摇摇头:“就三句话,不会耽搁九爷多长时间,问完我就走。”
百里九知道她的执拗脾气,无奈地道:“好,你问就是,真拿你没有办法。”
那语调里,竟然满是宠溺,就像,就像是在哄劝任性的孩子一样,令诺雅的心又是一抽,恍惚生了错觉。
她瞅了一眼跟前站着不动的安若兮,然后盯着百里九,沉声道:“第一样事情,为什么不让二皇子给我治病?”
百里九就是一愣,不知道诺雅为何会问起这样的问题,扭头对一旁的安若兮道:“你先回去吧,我说两句话就回。”
安若兮古怪地瞥了一眼林诺雅,并不知趣,只后退几步:“我等着爷吧,左右我也不会饮酒。宾客自有我父亲和兄长招待。”
百里九不再坚持,转头对诺雅敷衍道:“我说过,他对你不怀好意。”
一句不怀好意就可以不顾我的生死了吗?就因为你百里九个人的喜好就推拒别人对我的帮助?诺雅的心忍不住又凉薄了几分。
“第二,你说秦宠儿偷了太子妃的解药,你亲眼见过吗?”
百里九老老实实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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