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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抓了个偷鸡贼

秋歌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慌里慌张地看了安若兮一眼,连连摇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宠儿,”安若兮见势不妙,慌忙上前劝解,拉着秦宠儿的胳膊,叫得亲昵:“秋歌去抓药是我让她去的,那日我身体不适,正巧府里缺少一味药材,她怎么可能买那害人的东西,那伙计就是记错人了吧?”

秦宠儿正在气头之上,手下无轻重,一把将安若兮推开。安若兮踉跄两步,站立不稳,就跌坐在了地上,“哎呀”一声惊吓,手不由自主地去扶脚踝,立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犹如烫了手,赶紧松开。

“安夫人脚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一旁紧盯着局势变换的林诺雅立即关心地问道。

安若兮惊慌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刚才不小心崴了一下。”

林诺雅此时倒是颇有掌家风范,竟然前嫌尽释,一步踏前,关切地握住了她的脚踝:“让我看看,要不要紧?”

安若兮痛得抽搐一下,想抽回脚,却被林诺雅眼疾手快,一把撩开了裤腿,上面一层一层包裹着棉布,已经渗出丝丝殷红的鲜血来。

“呀!你怎么伤得这样严重?安夫人竟然也不吭一声!”说完,诺雅不由分说地吩咐身后的暮四:“赶紧去请老汤头过来!”

暮四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立即痛快地应了一声,扭身就跑,唯恐遗漏了什么精彩的戏份,安若兮已经是拦阻不及。

“安若兮,你还没有给我一个交代!”秦宠儿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你那日跑到我府上,花言巧语地说得那样好听。我就说怎么这样好心,竟然告诉我她林诺雅手中有可以治愈我脸上伤疤的灵药,原来你竟然是包藏了这样的祸心!我呸!还口口声声让我跟你一同联手对付她林诺雅,一直把我当枪使,你自己却跟她姐妹情长,在跟前大献殷勤,你以为我真是傻子吗?”

一席话,把安若兮的阴暗全都抖落出来,把安若兮给急得,头上“噌噌”冒汗不止:“宠儿,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是呀,”诺雅站起身来,走到秋歌近前,并排站到一起:“就算是秋歌买到了天蛇毒,那给你送药的也不是她啊?虽然我们两人身段样貌有几分相似,但是也不能完全混淆,以至于你都认不出来。”

诺雅不提醒还好,一经提醒,秦宠儿的眼光从她身上跳跃到秋歌身上,又狐疑地重新跳跃过来,眼中的火苗越燃越旺,最后汇聚成一抹狠厉,指着秋歌:“果然就是你!”

秋歌早就已经变了脸色,苍白如纸,惊慌失措地道:“不是我,我从来没有去过尚书府。”

秦宠儿这次倒是学聪明了,“啪”的一个耳光就扇了上去:“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去过尚书府了,这是不打自招!怪不得,你敢将药直接抹在脸上,不怕腐蚀,肯定是戴了人皮面具装扮的,你安家人都好大的本事!”

秦宠儿不是自小安守于闺中,不识人间烟火的金丝雀,她自小跟兄长们一起练拳饮酒厮混,颇多见识,对于江湖上的一些隐秘伎俩还是有所耳闻。

秋歌见已经隐瞒不住,自己适才又被药店伙计一口咬死,无可辩驳,只能一边摇头一边告饶:“秦夫人饶命,真的不是奴婢,奴婢是冤枉的。”

秦宠儿窝了这许多时日的火气,此时哪里还有理智,上前朝着她心口就是结实一脚。秋歌直接被踹得飞了出去,磕在桌子角上,顿时头破血流。

老将军与老夫人冷眼看这一场闹剧,心知肚明安若兮这是自作自受,一直袖手旁观,眼见见了血,方才轻咳一声劝道:“秦宠儿,休得鲁莽!”

秦宠儿气咻咻地扭过头:“我就眼瞅着这丫头好生眼熟,以前竟然都没有发现,她身形和林诺雅如此相似,不是她假扮了害我,还能有谁?还有,这奴才犯事,主子定然也逃不脱干系!”

老将军清了清喉咙:“如今还未查问清楚,就凭借那药店伙计一句话,不足为信。若是查证果真是安夫人所为,我们自然严惩不贷,给你一个交代。”

秦宠儿不服气:“这都明摆的事情,还用查证吗?拉下去打上几十个板子,我就不信她不招!一个丫头而已,给脸面太多了!”

正争执不休的时候,老汤头被暮四拉着气喘吁吁地赶过来,环视一周,对安若兮道:“安夫人伤到了哪里,容老夫看看。”

安若兮佯作羞涩地推拒:“一点皮外伤而已,不值得小题大做,已经是好了的。”

秦宠儿冷哼一声道:“哼,还不知道有什么怕见人的地方!好生生地待在府里,脚怎么会受伤的?还瞒着大家,不敢从府里拿药,专门寻了借口跑到外面药店里去!”

秦宠儿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令大家全都起了疑心,狐疑地上下打量她。

老夫人面沉似水,不悦地对安若兮道:“既然如此,你就让老汤头给检查一下吧!”

老夫人发下话来,安若兮怎么还能再拒绝?她被人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下来,将受伤的腿翘起在锦墩上。一旁的秦宠儿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向着身边的丫头低语几声,那丫头趁人不注意静悄地撩帘去了。

老汤头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露出几乎愈合的伤口来。那伤口沿着脚踝一圈,整齐排列。溢血的地方在脚踝侧面,应是最深,所以愈合的不是太好。

别人不知道,老汤头一眼就心知肚明,这安若兮的伤究竟是怎样来的。

林诺雅大惊小怪道:“怎么看起来好像是捕兽夹夹到的一般?老汤头,是不是你院子里的夹子乱放了?前几日就听说你院子里招了黄鼠狼,你四处下了锯齿夹子。”

“我就在墙根下面下了一个而已,见有血迹,还以为打了黄皮子,被它挣脱了跑了。”老汤头说了一半,就赶紧闭了嘴。

但是这话大家已经都瞬间回过味儿来,那夹子是深更半夜打发的,安若兮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人家老汤头的院子里溜墙根做什么?

秦宠儿说话向来夹枪带棒,毫不留情地讥讽道:“怪不得听说你操劳府里的事情累病了,一直卧床不起。原来不过是装的,其实是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人家老汤头院子里偷鸡,被夹住了。”

安若兮羞臊得一张脸比那红布还要红,再辩解什么也是徒劳。

老汤头前几日院子里的药被人翻腾得乱七八糟,大家都有听闻,顿时隐约全都猜出几分情由,那安若兮怕是跑到老汤头那里偷药去了,至于是天蛇毒还是诺雅的灵药,那就不得而知。谁料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无奈之下,只能佯装病倒。怪不得老夫人大寿那日,挣扎着起来拜寿,还让秋歌夏舞两个丫头搀扶着,弱不禁风,演的一出好戏!

功德圆满,林诺雅到了这个时候,就缩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再搀和,你们愿意如何斗下去,怎样处置,全都随意好了。

秦宠儿此时哪里还会轻易饶过安若兮?女儿家大多将自己的容貌看做生命一般,因为诺雅的两句话,她将脸上烫起几个水泡,都恨不能将林诺雅剥了脸皮打杀了。如今众目睽睽,安若兮也辩无可辩,她可以说是占尽了理由,此时不发威,更待何时?

秦宠儿上前一步,将正在给安若兮上药的老汤头就拽至一旁,居高临下,凶狠地瞪着安若兮,咬牙切齿问:“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安若兮泪眼汪汪地看着秦宠儿,一脸委屈:“宠儿你千万不要误会,一切全都是个巧合罢了。我见林姨娘她不愿意拿出药膏给你,心生不忍,觉得你我姐妹一场,自己总应该尽点心力,所以就趁着老汤头出去,想到他院子里翻找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药膏,拿来送你。我是真的没有想过害你!”

秦宠儿冷冷一笑:“你的话鬼才会相信!”

说完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朝着安若兮呼了过去。安若兮原本在椅子上端坐着,竟然一个闪身就轻巧地避了过去。

“哼!竟然是深藏不露,没想到平时装得柔柔弱弱的安夫人竟然也是有功夫的。”

秦宠儿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掌呆愣片刻,才醒悟过来,一语道出安若兮的天机。

屋子里众人皆有些瞠目,始料未及。百里九自顾低着头把弄拇指上的一枚赤红玛瑙扳指,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门外一片纷乱的嘈杂声,三五个丫头婆子撕扯着从外面涌进来,正是秦宠儿的几个娘家丫头和安若兮院子里的夏舞。几人全都鬓歪钗斜,头发凌乱,似是动了手。

“夫人,锦年阁的下人好生无礼,竟然趁您不在,闯进秋歌的屋子里一顿翻腾,还不听劝阻!”

夏舞留在锦年阁看家,并不曾听闻这里所发生的变故,一进门就抢先委屈地向着众人告状,紧攥着先前出去的那个丫头的衣领不放,脖颈上留了一道抓痕。

☆、第四十六章 给我狠狠地掐

“简直放肆!”百里九不悦地沉声呵斥道:“这里也是你们撒泼的地方?”

秦宠儿胸脯一抬,理直气壮地冲着百里九道:“是我让她们去的,你有脾气尽管向着我发吧。”

那小丫头见了秦宠儿,奋力挣脱开夏舞的手,仓促地福了福身,兴奋地禀报道:“启禀夫人,我们适才闯进秋歌的屋子里搜查过了,从里面翻出了这个,婢子看着好生眼熟。”

说完,将手里的东西拿给秦宠儿,秦宠儿接过来,原来是两样精致的赤金钗环。那钗环秦宠儿却是记得的,那日去尚书府送药的林诺雅头上就是簪了这样的簪子和珠花。怀疑是秋歌将所有东西毁尸灭迹,唯独这钗环昂贵,没舍得丢弃,私自将它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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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宠儿将它狠狠地丢到秋歌的脸上:“这次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秋歌眼见脏物被秦宠儿已经翻腾出来,没有什么好辩解的,哑口无言。她原本身段好,就是喜欢个妆扮,着迷于这些首饰金银。又见诺雅一举一动,风华气度都是一等一的拔尖儿,平日里喜欢模仿她的举止言谈,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

事成以后,安若兮多次警告过她,改了举止,千万不可以人前露出马脚,引起他人怀疑。她却觉得不甘,背着安若兮的时候,时常寻个借口,换下丫头的宽身褙子,人前袅袅娜娜地走,继续模仿着诺雅的气度。这些簪子却只能在自己房间里偷偷地戴,揽镜自照,洋洋自得。

如今事情败露,也是因为自己而起,责罚肯定是逃不掉,想到这里,浑身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战,脸色瞬间就苍白如纸。

她一咬牙狠狠地道:“你这样挖空心思地栽赃给我们主仆,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唯有以死明志,以证小姐清白。”

言罢心一横,眼一闭,捡起地上的簪子,向着喉尖处刺了下去!

旁边的人没想到秋歌竟然性子这样烈,赶紧去拦,已是来不及。那簪子正中咽喉,顿时血流如注。秋歌喉尖“咯咯”响了两声,抽搐几下,就倒在血泊里,怒睁着双目,瞪着秦宠儿,断断续续吐出两个字:“冤枉!”

原本安若兮理亏,无话可讲,如今秋歌一死,立即给她加了一块筹码。她扑上去,抱着秋歌的尸体,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起秦宠儿的罪行。

“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这样的罪过扣在我们头上,如今你可如意了?”

秦宠儿可不是什么心软的菩萨,一个侍婢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只蝼蚁。更何况自己如今师出有名,所以并无一点忏悔,冷冷地道:“她不过只是畏罪自杀,你不要说得那样清高!将所有罪过全都推到我的身上,减轻你自己良心上的不安。此事皆是因你而起,她也为你而死,与我有何干系?而且,今天的仇,我们没完没了,不仅你,就连你的侍郎府,也要给我秦家一个交代,不信咱就等着瞧!”

安若兮纵然哭得再可怜,自己理亏也是事实,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苦思没有对策,索性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秦宠儿岂肯轻易善罢甘休,吩咐一旁的老汤头:“给我掐人中,狠狠地掐,看她还装不装?”

老汤头一时有些为难,只装作没有听到秦宠儿的吩咐,低头整理药箱。

老夫人见乱成一团,又出了人命,再也不能袖手旁观,赶紧呵斥道:“宠儿,够了!”

安若兮身边的刘婆子见势不好,赶紧上前,拦住了秦宠儿:“我家丫头已经死在你手里,夫人伤心欲绝晕过去,你还要赶尽杀绝不是?说一千,道一万,你也只是空口无凭,没有确凿的罪证,就这样不依不饶。我家老爷是官职比秦尚书低一级。但是,为了我家小姐,也断然不会做出让步,让你这样欺辱!”

百里九原本也是垂着眼皮,作壁上观,如今见确实不好收场,方才轻咳一声哄道:“宠儿,有什么事情等安若兮醒过来,我们问清楚,再做打算,不可恣意妄为。”

秦宠儿如今气焰逐渐下去,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毕竟出了人命,又是牵扯到侍郎府的,跟无依无靠的林诺雅不一样,多少有点心虚,气哼哼地道:“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我就不信她秦宠儿就一直这样晕下去!”

言罢,唤着自己跟前的丫头,拂袖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

老夫人命人将秋歌抬出去装殓了,等安若兮醒来再安葬,然后让人将装晕的安若兮抬回浮世阁,老汤头跟过去开了汤药,安顿下来。

一场团圆饭最终也没有吃成,不欢而散。

老夫人与老将军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临走时别有深意地看了诺雅一眼,也只是叮嘱道:“纸包不住火,还是差个人去一趟侍郎府,将前因后果跟安侍郎说个清楚,提前打个招呼吧。秦尚书那里,想来秦宠儿自己会让人带过口信。”

诺雅应下,命人将菜送去海棠湾,然后安排了稳当的伙计去侍郎府报信,将今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情由全都据实相告。

一切处理完毕了,看着地上刚刚清理干净的血渍,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那秋歌果真去济仁堂买过天蛇毒?”百里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屏退了所有下人,冷不丁地问。

诺雅知道一切瞒不过狐狸一样狡猾的他,讪讪摇头道:“没有,秋歌只买了刀疮药和老汤头方子上的那一味。是我交代冰魄叮嘱那伙计这样说的。”

“你早就知道安若兮受伤的事情?”

“不知道,是冰魄打听来消息以后,我觉得秋歌避了府里人买刀疮药有些奇怪。又想起安若兮走路那样别扭,心里有些怀疑,并不知道闯进老汤头院子里的人就是她。原本我也只是被两人折腾得焦头烂额,想让秦宠儿与安若兮生了罅隙,少找一些麻烦而已,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竟然还出了人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诺雅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毕竟那秋歌虽然做了手脚害她,但也是听命安若兮而已,罪不至死。

“那秋歌并不是普通的丫头,早晚也不得善终,没有什么好内疚的,再说也是她咎由自取而已。”百里九安慰道。

“不是普通的丫头?难不成还有什么隐秘的身份?”诺雅有些意外。

百里九点点头:“普通的丫头哪里会有那样的狠厉和勇气,对自己下这样毒的黑手,一簪致命。她不过是因为事情败露,害怕自己主子责罚,索性一死,还能为安若兮扳回一局。”

“你的意思是说,那安若兮也不简单了?”林诺雅举一反三,吃惊地追问:“没有想到她竟然也是深藏不露。”

百里九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避重就轻道:“你们三个哪一个是简单的?最不简单的还是你,可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看着好戏就将气出了。”

诺雅尴尬地笑笑:“九爷该不会认为诺雅是城府极深的阴险女人吧?”

百里九轻佻地一挑她的下巴:“爷喜欢的就是你这股阴险味道,跟爷天生一对。”

“秦宠儿对我成见颇大,我就算是将证据摆在她的面前,她也未必相信我的话,反而会认为我是在推卸责任。再说,我也只是凭空猜测,到哪里去找证据?只能耍个小聪明,只想着无论是与不是,让她们二人不要合起来给我找茬使绊儿就可以了,没想到歪打正着。”诺雅解释道。

“这样也好,我耳根子也可以清净几天。不过,侍郎府与尚书府这次可是就要反目成仇了。虽然与我将军府干系不大,你也狡猾地置身事外,但是只怕也要我老娘出面调停一二。这几日,你最好把她哄好了,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诺雅闻言有些愁眉苦脸:“我最不会的就是讨人欢心了,总不能一天三顿地给母亲做饭吧,我都快黔驴技穷了。”

百里九低头看她,眸中含着促狭的笑意:“其实,我倒是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肯定能哄得她眉开眼笑,将你当成菩萨供起来作威作福,言听计从。”

诺雅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法子?”

百里九指指自己的嘴唇,无耻道:“老规矩,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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