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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消彼长之下,王子谦就这么被挤出了人群,一时间竟无人问津。

他悄悄握紧了拳头,眸中的恨意已是完全掩藏不住。幸好此时无人看他,否则定要惊讶——往日里彬彬有礼的二公子竟也有如斯一面。

王子灵却似感应到什么,在被簇拥着回他的小院时,忽然往回看了一眼。

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一个更比一个毒。

等着吧,王子灵想。

若不能把他搞进秘境,他就不姓王。等这小子进了秘境那等凶险的地方,就不怕弄不死他。

与此同时,孤山,正当拜别时。

薛满山送往各派的书信大多都有了回音,天姥山和南岛的秘境已经彻底封闭,暂且不论。五侯府、蕊珠宫还有几个小门派俱是回信致谢,称已追随剑阁脚步,派门下弟子进入秘境抢占先机。

至于浮图寺,兴许是因为此前元气大伤,未及时回信。

孟七七则在剑阁藏书楼待了整整三天,将整个楼里的卷宗、书册翻了个遍,对当年之事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这便要去阴山与陈伯衍汇合。

第184章 英雄令

从孤山到阴山, 御剑需整整五日。然而这五日, 对整个仙门,乃至整个大夏来说, 却是至关重要的五日。

各派代表受颐和公主相邀, 齐聚金陵, 初定于神武司内共商大事。王家作为东道主,再次打开缠花楼招待四方来客。

可是议事前夜, 缠花楼忽然走水, 虽未造成人员伤亡,但那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就连缠花仙子亲手栽下的那株朱砂梅, 都被烧掉了半边, 徒留几片枯叶与残花, 让人叹惋。

于是第二日,多数门派代表抱病不出,不入神武大门。

有小道消息称,颐和公主在神武司内摔坏了一套茶盏, 王家家主王常林被问责。但小道消息毕竟是小道消息, 真实性尚未可知。

放火者是谁?众口不一。

同日, 王家长老堂通过了王子灵的提议,决定派遣族中子弟前往秘境,以防万一。王子灵、王子谦俱在其列。

然而王家此举并不能瞒住外界,雁翎卫的耳目遍布全城,不消多久,王家要开启秘境派弟子前往的消息便传到了颐和公主耳朵里。

于是, 颐和公主又紧急召见了王常林。

夜半更深时,正是说悄悄话的好时候。

青姑和王子灵悄悄窥探着王家的一举一动。王子灵因为强行突破导致内伤,到现在还未恢复,却顾不得停下来好好养伤。是以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眸光却愈发犀利。

如今的金陵城危机四伏,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他输不起。

转头看着烛光下的那张清丽脸庞,微微蹙眉时的苦恼样儿,想到鬼点子时又立刻笑逐颜开的欢喜模样,都让王子灵有些愈发的输不起。

距离神武司不远处的街上,静静矗立着一处特别所在——四海堂。

金陵作为大夏除了神京之外最繁华的城池,自然也拥有一座分堂。黑暗笼罩下的四海堂,内院的烛火却依然明亮。

屈平时隔半年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心境已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孟七七不在这里,但屈平却总觉得孟七七的影子无处不在。

急匆匆的白面具推门而入,急报道:“颐和公主与王常林会面了。”

屈平却不急着管这两人的密谋,沉吟片刻,问:“缠花楼的那把火可查出来是谁放的了?”

白面具摇头,“缠花楼里各门各派人员众多,还有诸多散修,很难确定具体目标。”

“一定要给我查出来。”屈平不爱动脑筋,可他被逼得不得不动脑筋。这脑筋一动,他就觉得这把火放得一定有问题。

因着这把火,各派有了借口不去神武司,下了颐和公主和皇室的脸面。说好听点是有气节,可这梁子算是越结越大了。

元武之争啊,哪有不流血的争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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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兮亦在房中坐着,阿蛮死后,他便变得异常沉默。那张属于十几岁少年人的脸整日阴沉沉的,谁也不晓得他心中在想什么。

这时,左侧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十七利落地翻窗而入,道:“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屈平道。鹬蚌还未相争,渔翁如何得利?

十七便扫兴地倚在窗边,看看屈平,又看看陈伯兮,顿觉无趣。早知道他应该申请前往阴山,或者跟沈星州一道去关外,省得在此处看他们两个棺材板儿。

忽然,陈伯兮道:“我们去神武司放一把火。”

屈平愣怔,“放火?”

“皇帝老儿野心勃勃,力排众议设立神武司,如今这些仙门修士却敬酒不吃吃罚酒,不仅不愿踏入神武司半步,更一把火烧了它,实在是大逆不道。”

陈伯兮语气平缓,他并非在说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在冷静到近乎无情地阐述一个事实。

屈平用心考虑着他的提议——这方法着实不错,想他们之前被孟七七和金满连续放了几把火,真真窝囊至极。

“我去。”如此撒气的活儿,十七自然是抢着做的。

屈平也不与他争,只叮嘱到:“随便放把火就行,别闹太大了,我们还得去救你。放完火尽快回来,王家不是要派人进入秘境截杀我们吗?我们大不了再来一个反杀。你是我们之中修为最高的,到时候,你带着所有人去秘境里潜伏好,他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正好用他们的血来祭祀。”

屈平不置可否,耸耸肩便又跳窗走了。

他对屈平一向如此,两人虽无仇怨,但就是看对方不大顺眼。

屈平翻了个白眼,也不欲再理他。然而十七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院中,一缕火光便从不远处升起。

陈伯兮霍然站起,“谁放的火?!”

十七刚走,他再快,也不可能眨眼间赶到神武司。一定是有人赶在他们之前放了这把火,会是谁?跟放火烧缠花楼的是同一个人吗?

陈伯兮与屈平对视一眼,深知此事不妙,立刻追出去。

与此同时,已经来到神武司院墙外的十七望着眼前的火光,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眸中一片冰寒。

神武司四周都有雁翎卫,一部分忙于救火,一部分来回巡逻。十七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身影,自问已经十分谨慎,可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就是他!就是他放的火,他在那儿!”

十七的神经倏然紧绷,脚步一错便踏进阴影里,踩着阴影的边缘飞快撤离。

可雁翎卫个个都是高手,而且遍布四周。十七能躲的了一个、十个,躲不了所有人,当他转过墙角迎面撞上一人,那就只有——战!

熊熊火光照亮了十七的脸,他今夜托大没有戴面具,这更加强了他必须杀人灭口的决心。只是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何会有人一眼就认定他是纵火者,明明他都还没来得及放火!

忽然,十七余光瞥见一个明显不属于雁翎卫的身影。

怎么回事?神武司乃军机重地,这么晚了,谁还在这里晃荡?

除非……这才是真正的纵火者!

思绪在十七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剑比思绪更快,立刻朝那人杀去。

交手的刹那,十七心中便卷起狂澜——此人修为不低,怕是个难缠的对手。

果然,几招之后,对方的表现完全应证了十七的猜想。可是对方黑衣蒙面,十七难以确认他的身份。

直到对方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白面具,抛向还没有被大火烧到的院墙的一角。

“你是谁?!”十七攻势迅猛。

两人愈战愈凶,不远处的雁翎卫亦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围捕过来。

对方在笑,笑他愚笨、笑他看不穿。

十七眯起眼,剑如银蛇般倏然刺向对方门面,欲趁其不备,挑下他的面巾。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寒意在他背后悄然靠近。

不好。

十七立刻收剑回防,几乎是瞬间,“铛”的一声,一人持剑从他身后偷袭,被他拦下。

前后夹击,更有雁翎卫从四周包抄,情势对于十七来说,危险万分。他深吸一口气,身轻如燕地一步踏上院墙,硬是靠极强的身法杀出重围,而后一剑将火势撩起。

燎天的火,已经快要被浇熄的火,再次如泼墨般向着雁翎卫兜头罩下。

那两个纵火者却已趁着十七阻拦雁翎卫的当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七心中怒极,正要追击,却听到远处有熟悉的笛声响起——那是树笛的声音,是屈平和陈伯兮来了。

再度向四周扫了一眼,确认再寻不到那两个卑鄙纵火者的身影,十七压下心头怒火,飞快往笛声传来的方向撤离。

双方汇合,十七第一句话便是:“我们中计了!”

这纵火者,自然便是金满和王宛南。

两人第一次搭档办事,还算有默契。而之所以会有今晚这一出,起初并没有多大的阴谋阳谋,完全是金满放火烧过四海堂之后,放出瘾来了。

爽,爽,极其爽。

王宛南不知不觉就上了他的贼船,但一把火放完,心中也畅快至极。只是他仍有忧虑,道:“那颐和公主也非等闲之辈,我们嫁祸给白面具,能成吗?”

金满潇洒地坐在窗沿上,遥望着远方的火光,道:“到了颐和公主那个位置,考虑的不是真相如何,而是哪个“真相”对她更有利。是我做的,是白面具做的,都无关紧要。今夜神武司被人放了火,明日她便可以去别人家放火,理直气壮。”

“我们岂不是引火上身?”

“只要白面具的嫌疑比我们大就够了。当日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只妖兽被送到皇帝跟前,你焉知雁翎卫没有查到海茶的头上?”

闻言,王宛南眸中微亮。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又不想当那渔翁呢?”金满说着,忽然低低地笑起来,远方的火光倒映在他的眼底,一如傍晚的云霞,灿烂夺目。

王宛南看着,没有插嘴。

晚风习习,混杂着火的高热,将这夜搅乱。

良久,金满又道:“那个计划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那可是我跟孟七七一同商量出来的,再好也没有了。”

王宛南翻了个白眼,“什么狗屁英雄令,你们早猜到白面具会挑金陵下手对不对?趁着王家与白面具死磕,企图暗中推波助澜,把我那侄儿硬生生塑造成一个英雄,这样的计划也亏你们想得出来。”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前人说时势造英雄,时势又算个屁,本侯自己便能造出一个来!他不仅可以是你们王家的英雄,也可以是整个仙门的英雄,妖兽为祸,英雄降世,这不是很有趣嘛?”金满狂傲,又乖张,那笑容里的邪气连夜色都遮掩不住。

王宛南却不是那等狂人,“万一失败了呢?对于子灵来说,就是彻底的失败!他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再爬起来!”

“那又如何?!”金满大袖一挥,双目死盯着王宛南,道:“这老天何曾给过谁退路?不想死不想失败就给我去争,去抢。天下人多的是,他王子灵不敢冒这个险,就趁早滚回去当他的草包!”

另一边,某处隐蔽的屋舍内。

颐和公主大步走到门边,又停下来,背对着屋中人沉声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今有人赶在金陵城中烧我神武司,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你查不出来,我唯你王家是问。”

第185章 入秘境

且不说金孟二人的“造英雄”计划进行得如何, 金陵局势变化之快, 恨不得一日三变,令人咋舌。

随着缠花楼与神武司接连被烧, 皇室意图将仙门收拢麾下的举动受挫, 双方矛盾日益增长。夹在其中的王家最是讨不了好, 王常林为此受到了长老堂的诘难,在王家的威信又降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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