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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师弟一早就出去了。”宋茹道。她没说穆归年去了哪儿,那就证明她也不知道。陈伯衍点点头,没有再问。

很快,挑战者便出现了。面对孤山剑阁其余几位名不见经传的弟子,众修士们还是很有自信的。陈伯衍的目的之一也在于此,这几位师弟师妹虽各个实力出众,可常年在山上清修,导致他们实战经验极其缺乏。若能在大比之前好好体验一番,不失为一个良策。

至于另一个目的,那当然是小师叔孟七七。

陈伯衍使了同样的手段摆脱比斗,而后飞快的消失在人群中。待行至隐蔽处,他从腰上系着的一个细小竹筒里倒出一只金色的长着翅膀的小虫子。

小虫子绕着他的手指飞了好几圈,而后似乎闻到了什么,开始往前飞去。陈伯衍收好竹筒,迈步跟上。

朱婆婆的小宅院里,孟七七仍在怡然自得地品着茶,手指轻叩桌面,看不出一丝心急。

朱婆婆扫了他好几眼,给青姑接连上了三道点心,这才慢悠悠道:“好了,别装模作样了,说罢,求我何事?”

孟七七连忙站起,挂着人畜无害的笑脸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就想求婆婆让狮子楼的厨子给我做一道最正宗的红烧狮子头。”

“这叫没什么要紧事?你不知道这红烧狮子头只有狮子楼的大东家才做得最正宗吗?”朱婆婆挑眉。

“所以,这不是求婆婆您来了吗?”孟七七笑容不变。

“你见我外甥作甚?”

“有事请王公子帮忙。”孟七七拱手。

朱婆婆挥退婢女,半眯着眼靠在椅背上,道:“他虽姓王,可不管王家事许久了。”

“可昨夜他才收留了王子灵,婆婆您下次可得好好管管他。”孟七七惊讶,只是这惊讶假得连外面的喜鹊都不买账。

朱婆婆:“……”

“你给我滚出去,让那小子来见我!”

第24章 狮子楼

孟七七依言滚了,青姑却被朱婆婆留了下来,陪她说话。于是孟七七只好一人独行,片刻后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到了胭脂巷,叩响了其中一户宅院的大门。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露出一张标致漂亮的脸。那人见了孟七七,嘴角含笑,“哟,孟秀秀,我的秀郎君,你可算来了。”

孟七七闪身进去,随手关上门,道:“云姑娘嘴下留人,在下可担不起你一声郎君。”

此人赫然便是失踪了的云姑娘,只是此时的云姑娘举手投足间与王子灵印象中的云姑娘大相径庭。掩嘴一笑,妩媚有余,清纯何寻?

孟七七开门见山,“柴叔呢?你是不是把人绑了?”

云姑娘踩着袅娜的步子往屋里行去,闻言回眸道:“柴叔是谁啊?”

“姑娘可别与我装糊涂。”孟七七道。

姑娘笑了,蓦地凑近孟七七,吐气如兰,“那你还叫我姑娘?”

孟七七摊手,“我以为阁下不大喜欢被称作圣君。”

“那是别人。对你这个打心眼儿里没服过我的人,还是让你多叫叫为好。”

“圣君此言有理。”孟七七道,紧接着话锋一转,“所以圣君可否告诉在下,柴叔在哪里?”

云姑娘瞧着孟七七这阳奉阴违的小模样,冷哼道:“放心,他死不了。王子灵虽是个草包,但他这老仆还算有三分眼力,若不是他在暗中调查我,我也不会把他扣下。”

“那便让他在圣君这儿多留些时日吧。”孟七七拱手。

“你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云姑娘道。王子灵养成如今这个性子,固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王家,可跟柴叔也脱不了关系。有柴叔护着他一日,王子灵就一日不能脱离保护真正长大。

思及此,云姑娘问:“你在王子灵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甚至拜托我一路把他带到你身边,为这样一个草包,值得?”

“回圣君,我记得多年前,圣君也只是一个不被人看好的小姑娘?”孟七七反问。

云姑娘似是被他的话勾起了往事,蓦地笑了,“那我便拭目以待了。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不要忘了还。”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圣君的人手可安全抵达金陵了?”

“不用你操心。”云姑娘沉声,威仪自眉眼中透出,眼眸中带上一丝杀伐意,“孟七七,你只需记住我不是你手中一颗随意摆弄的棋子,来趟叩仙大会这趟浑水自有我的目的。只要你帮我办成那件事,一切好说。”

“圣君这可冤枉在下了,到现在为止,我可只请您帮了王子灵这一个小忙。您隐瞒身份把王子灵引到我身边来,可也因此顺利地抵达金陵,我若有心坑害,只需高喊一声苍庭圣君在此便可成事,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孟七七沉稳得体,目光真挚,云姑娘半眯起眼上下打量着他,末了冷声道:“料你也不敢。”

倏然,云姑娘望向院外某处,沉声:“谁在跟踪你?”

跟踪?孟七七蹙眉,“今日就此别过,大比之日再见。”

语毕,孟七七掀下幂篱上的白纱,二话不说翻墙而出。身后云姑娘抛来一物,“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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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七七接住的同时飘然落在隔壁院内,低头一看,是云姑娘贴身携带的令牌。凭此令牌可暂时调动她的手下。孟七七勾起嘴角,这正合他意。

如果不是孤山剑阁实在太过正道,手底下根本没几个可用之人,他又怎么会去招惹苍庭这个关外一霸。这好不容易千里迢迢地把人家圣君拐了回来,可不就是看中她手里那些人么?

只是究竟是谁在跟踪他?孟七七方才明明已经避过了所有人,怎还会有人跟到这里?

思及此,孟七七神色不由变得凝重。眼珠子一转,他飞快掠进旁边狭窄的巷弄中,几经转向,打算来个绕背。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窥伺。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无论他如何听音辨位、如何绕路周旋,始终没有逮到那个跟踪者。可他明明能察觉到那个人依旧在附近!

孟七七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眸中神光凌厉,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另一边,陈伯衍站在与孟七七只有一屋之隔的巷弄里,抬眼看着墙里探出的红杏,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隐隐藏着一丝愉悦。

一只金翅小甲虫扑扇着翅膀在他前面绕着圈儿,似乎在提醒他目标近在咫尺。然而陈伯衍摇摇头,手指点在小甲虫背上,制止了它飞出去的动作。

靠得太近了,这么一只惹眼的小甲虫在面前飞来飞去,以孟七七的头脑和行事作风,一定会反将一军。届时,陈伯衍不确定自己能逃得了。

那孟七七若是看到自己,又会是什么表情呢?陈伯衍忽然很好奇,他这位喜怒无常、神秘莫测的小师叔,会是什么反应?

怕是会气得不轻吧,然后又想出无数法子来折腾自己。

陈伯衍一时有些出神,恰在此时,一把乱石当空抛来。他下意识进行躲避,可躲开的那一刹那,便知不妙。

投石问路。

孟七七的追踪能力强悍无比,只要石子落地的声音稍有不对,他便能立刻察觉。陈伯衍的应变已经不可谓不快,石子还未落地就立刻撤离。可他最后往巷弄里看的那一眼,还是看到了已经追来的孟七七。

好快。

“站住!”孟七七只来得及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再追上去,却已经迟了。四周一派寂静,只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举着风车仰头看着站在院墙上的他,满脸呆滞。

哇,仙人呐。

孟七七负手不语,思忖片刻,再次往云姑娘暂住的小院折返。若那人一路跟踪他,势必会对那小院一探究竟,不管他去与不去,孟七七绝不放过任何一个逮住他的机会。

事实上,陈伯衍真的就在小院外。他靠得并不是很近,隔了一段距离,远远地观望着。

陈伯衍无意干扰孟七七的行为,他只是单纯地好奇罢了。若换在以往,他绝无可能对这种事情产生好奇,可这谜一般的小师叔,让他自身的行为也变得迷幻起来。

究竟是为何呢?为何总是如此在意?

陈伯衍细细想着,许是想得太过入神,便没有注意到忽然开始上下飞舞的金甲虫。待他察觉,孟七七已出现在东北角那处宅院的转角处。

两人四目相对,孟七七却并未认出他来。盖因陈伯衍从来不是个疏忽大意之人,黑衣黑面,遮得严严实实。

孟七七也不是。

甫一照面,他抬手便是数道飞剑射出,紧接着提剑追出,遮在白纱之下的脸庞上满是肃杀。

陈伯衍飞退,用的不是孤山剑阁的功法,而是陈家的。陈家有藏书楼,其内功法万千,孟七七不可能认得出来。

两人一进一退,弹指间便掠过好几条街。

孟七七足尖于柳树上轻点,一个前空翻跃过高高的牌坊,与此同时秀剑挽出一个剑花,在还未落地时,便朝陈伯衍爆射而去。

陈伯衍不得不回身阻挡,不能用剑暴露身份,那该如何?他随手抄起一户人家置于二楼走廊拐角处的一把油布伞,伞面张开的刹那,攻击如约而至。

油纸伞在陈伯衍手中快速旋转着,散发着淡淡微光的元力布满伞面,而孟七七的攻击就像雨水落在伞面上,被不断旋转着的伞四两拨千斤一般拨开。

一击过后,陈伯衍收伞,但孟七七的第二道攻击已至。

千钧一发之际,陈伯衍飞身上瓦,孟七七紧随其后。一浓一淡两道身影如飞梭之箭,辗转腾挪间又如飘渺之云,间或伴随着几道金石之声,弹指间又已远去。

两人从安静的民舍聚集之地,打到热闹的坊市,引得雀鸟惊飞。仍旧是那条街市上,徒有穷连战三场疲累不已,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叹气。

一口气哈出去,咦?怎么天上飞过去一个小师叔?

“等等!”徒有穷拍地而起,正要上场比试的戴小山被他吓了一跳,忙回头道:“前小师弟你又怎么了?”

徒有穷激动指天,“小师叔、小师叔飞过去了!”

“啊?”戴小山抬头看,无数人一同抬头看,其中不乏一开始便发现了孟七七踪影的,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两位正主却已远去了,孟七七越追,心中疑虑越重。他走上修炼一道之后便苦练身法,论速度,恐怕这金陵城内只寥寥几人能与他并肩。

可这人……

不行,今日必把他拿下不可!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前方忽然飞出一道人影挡住孟七七去路。那人似是被打出来的,惊叫着直直朝孟七七砸来。

孟七七拂袖后退,那人便砰的一声砸在他脚边,砸碎了屋顶瓦片。孟七七半眯起眼,目光顺着他来时的方向扫去,只见乌泱泱一群人聚集在一栋精致的二层小酒楼前,而四周屋顶上、树梢上也站了不少人。

酒楼名为狮子楼。

有道是,金陵城,狮子街。狮子街上狮子楼,佳客云集,酒肉飘香,最美不过狮子头。

此时立于狮子楼二楼的那位独享众人目光的剑修又是谁呢?正是函谷关上与金满一战的惊波剑陆云亭。

孟七七眸光微沉,这可不妙。

第25章 惊波剑

陆云亭来得太快了,昨日金满才刚现身,今日他就出现在狮子楼。以他与金满不死不休的态度,对孟七七和金满接下去的行动会很不利。刚才那个被打飞的,从穿着来看,正是五侯府的门生。

此时陆云亭已经看见了孟七七,孟七七当然不能假装没有看见他,飘然落到狮子楼上,拱手道:“陆兄,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陆云亭颔首,一如既往的冷淡,“金满呢?我记得你在函谷关与他见过面。”

“那已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我昨儿倒是又瞧见了他,不过在场诸位修士都瞧见了,不如陆兄去别人那儿打听打听?”

陆云亭蹙眉,眸光扫过狮子楼里里外外,却不可能一个个去问。人人都知道惊波剑陆云亭是一位独侠,冷傲如霜,孟秀能让他开一下尊口,其余人就没这资格了。

孟七七偏头看向一旁眼中喷火却说不出半句话的姚关,笑道:“陆兄这是把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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