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1 / 1)
十二月底的时候,高一高二的学妹们开始过圣诞节,窗花卡片礼物苹果,一教二教节日气氛热烈。
三教却是古井无波,圣诞也好元旦也好,对他们来说都只是此刻到高考前可以用来复习的一天而已。
晚自习结束,林软如常去操场跑步。
冬日夜风夹杂着生冷,刮在脸侧有些凛冽。
操场的探照灯明晃晃,抬头与之对视一秒,就会不自觉地眯起眼睛,移开之后,还会眼花。
林软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看到周漾反方向跑步,从对面过来,她有那么几秒钟的思维短路。
即便是眼花,她也忍不住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
很巧的是,周漾也在擦肩而过之后缓了步子,而后回头,慢慢摘下了耳机。
有多久没见到周漾了呢。
林软只略一思索就能给出准确的回答,107天。
她有整整107天,没有见到过周漾了。
一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同在一栋楼,可她不上去,他不下来,就很难有机会碰面。
蒋小宇很忙,林软没再去打扰过他。
倒是顾双双,她还在寝室楼的楼梯间里碰到过两次。
她从没主动提起过周漾,顾双双却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有周漾的动态,总是随口就能提起。
所以林软也知道了,竞赛结果公布后没多久,周漾就再一次请假,后来短促的来过几天学校,很快又因为信息竞赛的事情去了帝都。
此时两人视线相接,却沉默无言。
令林软感到欣慰的是,他看上去恢复了很多,眉目清朗,一如往昔。
***
两人一路走到操场边的看台阶梯上,林软坐下,环抱住膝盖。
跑步会出汗,林软每次都把外套脱在了教室,这会儿走了小半圈又坐下,运动长袖完全挡不住凛冽的夜风。
见她不自觉地缩了缩,周漾脱下冬季校服外套,给她披上,而后坐到一边。
身后拢来一阵暖意,林软片刻愣怔,却没有拒绝,只默默的把周漾的大外套穿好。
她以为开场白要用一些常说的好久不见,却没想到周漾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林软转头看他,下意识问:“对不起什么?”
周漾一时没有下文。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话题问道:“最近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
周漾又是沉默。
意识到自己这种接话的方式很可能把天给聊死,林软想了想,主动开口:“听说你前段时间去帝都了?”
周漾点了点头:“嗯,竞赛组里有一些事要处理。”
提到帝都,周漾终于想起件事:“对了,我去帝都给你带了礼物,刚回来没两天,我还没找到机会送给你。明天带给你吧。”
林软有点意外:“礼物?”
“嗯。”周漾又点了点头,略微停顿片刻,他似乎是在为这份礼物找理由,“竞赛拿了金牌,还要多亏你的千纸鹤帮我加油。”
林软垂下眼,轻声问:“那……千纸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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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漾没有多想:“你放心,没扔。”
林软挽了下头发:“没关系,占地方的话,扔掉也没关系。”
两人坐在台阶坐了很久,直到周漾忍不住打了喷嚏,林软才起身,提议回教学楼。
在五班门口,林软把他的外套还给了周漾。
周漾很沉默地接过。
林软不看他,转身走之前,她终于问了一句:“周漾,你…已经好了吗?”
周漾先是安静,后又“嗯”了一声,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林软也不再问:“那我先回寝室了,洗完澡还要去自习室看书。”
周漾倚在门边应声:“好。”
林软进了教室,周漾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她回头看教室门口的一片空荡,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
很晚很晚的时候,林软收到了一条周漾发来的短信,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对不起,以后我会告诉你的。晚安。”
林软将手机压在枕头下面,没有回信。
来回辗转,又拿出手机,回了“晚安”两个字。
算了算了。
她知道,自己对周漾,永远也硬不起心肠。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对自己被周漾排出在秘密之外这件事感到很受伤,觉得周漾根本没把自己当做朋友,她都不敢奢求更多,只希望当他的朋友,在他受伤的时候能在一旁安慰。
就连这样,也要被剔除在外。
后来她想,等周漾自己恢复了,愿意主动说了,她也不要理周漾了。
可事实是,周漾说了一句对不起,她就愿意无条件无原则的接受。
他愿意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甚至这辈子不说也都算了,只要他身体还健康,也不再颓唐,还愿意和她说话,那就当这克制又压抑的107天不存在好了。
第52章 page 52
林软心里装着事, 睡不着, 第二天起得很早。
灰蒙多日的天空难得放晴,湛蓝剔透, 像沁凉的薄荷糖, 云雾是糖里分布不均的纹理。
有人比她更早的到了教室,倚在窗边背书。
林软不想打扰, 放轻落座的动作。
她的打算是写完昨天剩下的数学题, 再到教室外面背英语作文模板,可手伸至抽屉里摸书,最先触及的却是纸袋边缘。
她一顿, 下意识低头去看。
纸袋里是一顶粉色的帽子,很少女的烟粉色, 指尖触及, 也是柔柔软软。
很自然地,她就想起了昨夜里周漾说的礼物。
事实上,今天起床, 她还在想昨天与周漾的碰面到底是真是假,那些是不是自己魔怔后臆想出来的场景。
日子过久了好像总有点浑噩,梦境与现实交错,在清晨醒来的混沌间难以辨别。
指腹在帽子上来回摩挲, 绒毛被她顺往一边,很快又随着指节乖顺的倒向另一边。
林软看了眼教室门口,又看了眼在窗边背书的同学,将手机立在酸奶前, 小心翼翼地戴上了帽子,左右来回照了照。
帽子很适合她,大小颜色都刚刚好。
林软掖好边角,想拍照,又碍于怕被老师撞见的尴尬选择放弃。
趁着没人,林软给周漾发了一条微信,短短一句话来回删改,最终发送出去的版本是:“谢谢你的帽子,我很喜欢。”
发完,她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分客气,于是补了张笑眯眼的樱桃小丸子表情包。
周漾没回信,中午却来了一楼,找她一起吃饭。
十二月底到一月初是各大高校保送生考试进行的集中时间段,拿了奖的竞赛生都在估算自己的实力,挑选一所稳妥的学校,
周漾却无需参加,帝都大学一纸合约,他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某种意义上就已经与高中作别。
他呆在学校一般就是帮老师做事,改作业改试卷又或是跑腿。
上课时他就坐在角落安静看书,看的倒也不是杂书,都是大学课程里要用到的课本。
老师没对他做什么要求,不来上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一个大前提:不能影响同学。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他没上,在办公室里和老师研究试题,快下课时他提前离开,在五班外面等候林软下课。
五班同学陆陆续续往外走,见到他少不得都要瞥上两眼。有认识他的,也要和他说上一两句话,或是恭喜,又或是揶揄。
周漾对拿了金牌一事至始至终都没表现出热烈的欢欣,别人恭喜,他的态度也一直淡淡。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拿奖理所当然,还是因为对竞赛不那么在意。
林软见到他愣怔了下,倒没多说什么,两人一起往外走。
高三生聊天的话题总脱离不了成绩、考试。两人彼此小心翼翼地试探几个来回,好像是在确认能不能回到从前的状态。
事实上,状态确实是在慢慢恢复。
两人有空就一起吃饭,有时候林软复习,周漾坐在她对面看书,偶尔还能帮她解答解答数学问题。
只是林软不再敢和周漾开玩笑。
有两次玩笑说出口,周漾只是微微一顿,还未说话,她就生怕触及到周漾敏感的神经,道歉的话脱口而出,气氛很快就冷却下来。
一次两次,林软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好像自己已经变得比他更为敏感。可她也是真真实实的害怕碰触某些未知的禁忌,所以此后选择字斟句酌。
渐渐的,话也少了许多。
通常话题由周漾牵起,她再顺着往下聊,时间长了,两人都会觉得有些累。
不过高三见面的时间本就不多,林软要备战高考,周漾也并不是无事一身轻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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