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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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嘴角微微勾起,心底的焦躁不安全被抚平了,他甚至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满心只有快活,他吻她轻颤的眼睫,泪水仿佛也是甜的,娇软的身体在他怀里发抖。

他搂紧她,闻到她发间清淡的茉莉花香,真想让她一点点在自己身下慢慢敞开,毫无保留,听她用娇娇软软的声音哭着呢喃他的名字,整个人都属于他。

可惜他身上带着伤。

他惋惜地叹口气。

裴英娘从这一声叹息中听出他激荡的情欲,打了个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

掉扇子的回忆在第65章左右

第173章

最后当然什么都没做, 伤口裂开不是闹着玩的。

裴英娘翻过身, 不想理李旦,他笑得太古怪了。

李旦还在笑,眼里似掺了细碎的月光, 亮晶晶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 把她翻过来, 让她对着自己睡。

第二天奉御上门为李旦诊脉,欣慰道:“大王气色好了不少。”

心里暗暗纳罕,昨天相王还脸色苍白,今天就气血充足, 面色红润, 像吃了仙丹一样, 难道自己的医术又精进了?

李旦斜倚床栏,微微一笑。

午后,其他听到消息的人家纷纷登门探望, 知道李旦受伤不便见客, 来的大多是女眷,特意来陪伴安慰裴英娘, 送医送药,还有推荐祖传伤药的,她少不得出面应酬。

回到房里,直长刚刚为李旦换好药,他衣襟半敞, 长腿弓着,以手支颐,含笑问她:“扇坠在哪儿?”

裴英娘呆了一下,明白过来时,脸上火烧一样,多少年前的事了,她哪里记得扇子收到哪只箱笼去了?说不定留在道观里,没带进王府。

李旦继续追问。

她借口记不清了,等明天再找。

李旦等不及,催她立刻把扇子找出来。

她顾左右而言其他,出去让半夏煮茶,准备茶食,她肚子饿了。

吃醍醐饼的时候,李旦静静地凝视着她,嘴角始终勾起,黑白分明的眸子满蕴动人深情。

她无奈,推开刻花碟子,领着忍冬去库房翻箱笼。

忍冬记得她的所有首饰物件,很快找到摔裂的貔貅扇坠,虽然摔坏了,却没舍得扔,用锦帕仔细包着,收在红漆匣子里。

“呐,给你。”裴英娘把扇坠摔到李旦怀里,脸上涨得通红,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种窘迫的感觉。

李旦拾起扇坠,貔貅中间有道裂纹,翠绿色的玉石,摔出瑕疵就不能用了。他挑眉一笑,珍而重之收起扇坠,“给我打只绦子,要丹朱色的。”

他要随身佩戴这只玉坠?

裴英娘皱眉说,“这只扇坠摔坏了……阿兄你喜欢,我再给你寻一个好的。”

她的宝贝多着呢,可以一天戴一个不重样。

李旦揉揉她的发顶,柔声说:“不,我就喜欢这一只。”顿了顿,强调一句,“很喜欢。”

他固执起来的时候听不进劝,裴英娘苦恼地叹口气,好吧,看看能不能让忍冬把络子打得精巧些,好遮掩貔貅玉石的瑕疵。

几天之后,忍冬按着她说的样式打好络子,云鹤松鹿纹,绞金银线,串珍珠、玛瑙,大方雅致。

李旦要求裴英娘当着他的面,亲手把玉坠络好,再亲手给他系上。

他身上带伤,不能出门,每天穿宽袍大袖,隔几个时辰要解开衣衫换药,哪里需要束革带,缀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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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英娘不肯,被李旦强压着揉搓一番,娇喘微微,不住求饶,不肯也得肯。他的腰腹上有刀伤,暂时动不了她,其他地方可没受伤!

一晃过了七八天,石榴花彤红似火,碧绿的荷叶间蹿出一枝枝荷苞,再过不久就能吃上莲蓬。

这天秦岩忽然登门求见,李贤要走了,他想见李旦一面。

武皇后冷酷理智,不论外界有什么传闻,接连颁下数道敕书,惩治李贤和他亲近的文武官员,诛杀大批同情李贤的朝臣。

等事情平息,朝中已经没有多少人敢公开反对武皇后。

在李治的有意袒护下,李贤没有受太多罪。武皇后倒也没有想过非要逼死李贤,最后帝后各退一步,下旨将李贤流放至巴州,女眷同行,他的儿女们年纪还小,接入宫中,由宫廷女官们代为抚养。

甲士们押解李贤南下前,武皇后命人把儿子带去蓬莱殿,据宫人们说母子俩没有争吵,李贤被送出正殿时脸色灰败。

裴英娘问李旦去不去,他的伤还没好,连下地走动都要人搀扶,骑马是肯定不行的,乘车又太颠簸。

李旦没有犹豫,“去。”

裴英娘吩咐下人预备厚厚的棉被褥子,往卷棚车厢里铺了一层又一层,出发时她想陪他一起出城,他不答应,“乖,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李贤已经被废,没了顾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不想让她去李贤跟前白白受气。

裴英娘没有坚持,她和李贤还真没什么好说的,想一起去只是担心李旦的身体罢了,“我叫杨知恩跟着你去,别逞强,下车的时候让他搀着你。”

李旦听她一句句叮嘱,笑了一下,捏捏她圆润的脸颊,爱操心的小十七,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好。”

裴英娘一直送到外院门口,眼看着车队转过街角,正要转身回去,长街另一头马蹄哒哒,宫里内侍上门送节礼来了。

马上就是端午佳节,宫中送来黍粽、雄黄酒、艾虎、蒲龙、符篆彩幡、竹柄绢扇,并各种时鲜果点,其中当属从岭南千里迢迢运回长安的新鲜荔枝最珍贵。

近侍拱手见礼,笑嘻嘻道:“王妃前几日送进宫的折扇,二圣瞧过了都说喜欢。”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裴英娘夜里帮李旦打扇时,忽然灵机一动,命书坊做了一批折扇,扇面有洒金笺、泥金笺、浑金笺、瓷青纸笺、绢面和素纸的,命人送去宫里。

李治见了折扇,新奇不已,拣了两把随身携带,上朝时带了一柄大片金湘竹折扇,当着几位阁老的面,哗啦啦一打开,阁老们的眼睛都快被晃花了。

下朝之后,阁老们派人四处打听李治手上的折扇是从哪里来的。

裴英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笑着道:“府里又制了一批新花样,正好托公公带回去。”

近侍含笑道:“不如王妃随奴一道入宫,皇后殿下命奴传话,召英王妃和王妃进宫商量过节的事。”

裴英娘脸色微沉。

这一天竟来得这么快。

李贤还没离开长安,武皇后已经迫不及待试探李显和李旦。

李贤肯定不止想见李旦一个人,李显应该也去送行了,刚好趁着两位亲王出城,把她们召进宫,武皇后的意图,昭然若晓。

她和赵观音,一个是相王妃,一个是英王妃,此次奉命进宫,谁把性命留在宫里,谁的丈夫就是下一个太子。

裴英娘在嫁给李旦的时候便准备好了逃生的法子,并不慌张,抬手掠掠发鬓,淡笑道:“容我进屋换几枝鲜亮钗子,装扮一番,母亲爱看我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近侍心下大为诧异,他刚从英王府过来,英王妃听说武皇后要见她,吓得汗流浃背,一张芙蓉面,霎时惨白,相王妃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相王和英王都被人绊住了,料想王妃耍不出新花样,近侍恭敬道:“王妃请便,奴在外头等着。”

裴英娘进屋换了身窄袖胡服,宝蓝地小花瑞锦翻领长袍,踏皂靴,梳简单的圆髻,戴罗帽,一串串取下腕上的镶金翡翠镯子、金臂钏、珠串,叮嘱长史,“等郎君回来,劝他不要冲动。”

长史叹息道:“娘子不怕么?”

裴英娘淡淡一笑,这一天总是要来的,早点来也好。

她叫来阿禄,说了折扇的事,“精致的有几百柄就够了,多预备些素纸扇面的折扇,请书坊的人把流传最广的诗作画在扇面上。”

时下士人喜欢追捧文人才子,不出几天应该就能卖光。

阿禄应喏。

主仆两个商量了其他琐事,外边近侍开始催促。

“我走了。”裴英娘起身出去,炽热的光线洒在她身上,锦袍上的花纹闪闪发亮。

只有长史明白她此刻进宫意味着什么。其他婢女、仆从懵里懵懂,半夏和忍冬有点委屈,因为裴英娘这一次不让她们随身伺候。

裴英娘坐进宫里派出的卷棚车里,车轮转动,沉缓的轱辘声响中,相王府越来越远。

到宫门前时,牛车嘎吱一声停下,换上人力牵挽。

顺着纵街一路往北走,半个时辰后,近侍的声音响起,“王妃,到了。”

梳高髻的彩衣宫婢迎上前,搀扶裴英娘下车。

她抬头看一眼巍峨庄严的蓬莱殿,余光看到赵观音也正仰头注目皇后的寝殿。

赵观音特意装扮过,穿翟衣礼服,戴花钗,贴花钿,饰面靥,粉光脂艳,雍容华贵。

“十七娘也来了。”

裴英娘向她颔首致意,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裴英娘笑得平静,赵观音笑得淡漠。

嘎吱嘎吱,身后传来车轮轧过石板的声音,还有人?

裴英娘扭头去看,一个簪金钗、梳倭堕髻、面容秀丽的妇人怀抱杏黄地宝相花纹襁褓,在众人的簇拥中欢欢喜喜踩着脚凳下车。

是韦沉香。

裴英娘扬眉,韦沉香不会以为武皇后召她入宫,是为了封赏她吧?不然她怎么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李贤被废,只剩下李显和李旦两位皇子,长幼有序,二圣肯定会册立年长的李显为太子。韦沉香想想就觉得激动万分,这些天睡觉都睡得不安稳——高兴的,李显成了太子,她的女儿岂不就是郡主了?等李显即位,裹儿就是长公主,她说不定能当上贵妃!

韦沉香被即将到来的显耀荣华迷花了眼,看到裴英娘,不像之前那么热情客气。亲王的王妃虽然尊贵,怎么比得贵妃呢?她可是要成为贵妃的!再进一步,说不定成为一国之母,大唐皇后!

裴英娘没理会满面红光的韦沉香,这会儿她有多高兴,待会儿就有多失望。

事实证明,韦沉香不仅仅只是失望那么简单,她当场涕泪齐下,哭得梨花带雨。

武皇后没有见她们,直接命人把他们关押起来了。

内廷的私狱,全部由武皇后的心腹把守。

她们被关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房中铺设簟席,没有任何家具陈设,连放茶盏的小几都没有,可能是怕关起来的人利用器具击伤看守的人。

韦沉香抽抽噎噎,哭个不停。刚才她离开英王府时,满心以为天后要册立太子,所以先接见赏赐她们这些女眷,那些宫人一个个甜言蜜语,态度温顺恭敬,为什么一进宫,什么都变了?

见母亲哭泣,李裹儿嘴巴一瘪,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韦沉香伤心难过,没心情安抚女儿,任她哭泣。

赵观音皱眉,想想自己的处境,没有多管。

裴英娘最为自在,端坐着吃茶。

“十七娘不怕茶中有毒?”赵观音不想听韦沉香的哭声,起身挨着裴英娘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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