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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善便笑了笑:“皇上尽管放宽心,今日尚书大人过来,不也称赞了殿下像皇上当年一样,处理事情果断利落……太子殿下这几日代理朝政,大人们都是一致好评的。”

听了这话,皇上脸色和缓了许多,外头宫人撩起帘子进来通传:“皇上,宁王爷过来了,说是求见皇上……”

“快请进来。”帝王将茶杯递给王善,掀开被褥就要下龙榻,王善忙拦住了:“皇上身子骨还未好,太医们和道长都说了需静养,三五日才可行走……”

“如澜比我伤的重,他都急忙过来了,朕连下榻都不行吗?”帝王冷眼打断了他,王善垂了垂头,不敢再说,只得候在一旁。

宋如澜这时进来了,看着他双脚快贴在地上,忙道:“皇兄快歇着,您刚无碍,得注意着龙体安康。”

皇上抬头看他,笑了笑:“你倒是保重身子,竟不好生歇息,先赶忙来看望朕了。”

王善搁下茶杯,拿了杌子放在床榻旁,宋如澜走过来坐下,这才道:“皇兄乃一国之君,心系天下苍生,臣弟哪能同皇兄相提并论。”

“你这话朕倒是不爱听。”皇上却还是收起双腿,坐回榻上,重新倚在床头。

宋如澜替他往上拢了拢被褥,又说:“皇兄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自然好多了。”说起这事,皇上心里不免歉疚,“母后心急,竟叫你从江西连夜赶了回来……”

“皇兄哪里的话。”宋如澜笑了笑,“皇兄重病,臣弟怎可不候在您身旁,这便是不仁不义了。”

帝王就笑:“你小时候也惯爱跟在朕的身边,那时朕还是太子,经常带着你读书习字………你可还记得这些事?”

“承蒙皇兄多年来照顾,臣弟当然记在心里,感激不尽。”宋如澜说,“臣弟记得,臣弟的字,便还是皇兄当年取的。”

“伯言?”皇上笑起来,喘地咳嗽了几声,王善忙上前轻拍了拍他背顺气,皇上摆了摆手,“无碍。”

又说:“取这字,你可明白朕的寓意?”

宋如澜抬眸,温然道:“您希望臣弟对您直言不讳。”

皇上点了点头,让王善退下,才说:“朕觉着你最好学又心善,朕周围巧言令色的人多,只知道事事顺从地讨好朕,哄朕开心,你却是难得的一个。”

宋如澜拱了拱手:“皇上固然亲和,可帝王之威,身份尊贵,众人自然都被震慑住,哪还敢说什么忤逆之言。”

他摆了摆手:“不过是愚人罢了……算了,不提这些。”

宋如澜点点头,很快同他说起其他来:“这道长,在江西很有些名气,臣弟素来同他交好,知道他懂些奇门异术,这才带了他回京……”

“……那日他正好同友人有了约,刚上船,就叫臣弟拦了下来。”

皇上笑了笑:“等朕身子好了,便要亲自去拜访道长。”

“那倒也不必。”他道,“道长乃随性之人,能救了皇兄,又有母后亲自吩咐宫人好生伺候着,还赏了许多的金银,心里已是荣幸之至了。”

“不可如此草率作罢。”皇上收了笑意,突然严肃起来,“道长风尘仆仆而来,又是救了朕的性命,无论如何都该好生招待……”

“……你也是。母后今日跟朕说了,此番你便多在京城待些时日,不必急着回去。正好,朕好些年未曾见你,也同你叙叙旧。”

宋如澜忙道:“皇兄好意臣弟心领,留在京城却是万万不可,朝中大臣定会议论纷纷,给皇兄添了麻烦,倒要叫臣弟过意不去了。”

“你这是哪里的话!”他板起脸,帝王之态显露,“你我二人是兄弟,朕叫你留下便留下,再不济也不能急着回去,多待些时日也是好的……此事朕意已决,不必再提,你也无需管他人之口舌!”

宋如澜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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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年回了东宫,只见月嬷嬷一人站在屋子里,桌上堆了一桌子的菜,五颜六色。他便问:“太子妃呢?”

“娘娘在里头沐浴。”嬷嬷答道。

沐浴?

看到他不解,月嬷嬷便说:“今日天气炎热,娘娘从外头回来,出了些汗,便想着沐浴了再用膳。”

宋景年点了点头,她爱干净,这点他知道。

月嬷嬷便又说:“殿下暂且等等,娘娘进去有些时候了,估摸着该出来了。”

宋景年“嗯”了一声,在香几上坐下来,抬眸问:“娘娘今日去哪里了?”

“娘娘去了内膳房。”月嬷嬷福了福身。

内膳房?

宋景年倏地想起昨夜他同她说过的话,不禁有些好笑,她约莫是心里也有些紧张了。

苏皎月已沐浴完了,正换上碧纹长裙,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就问:“是不是殿下回来了?”

珊瑚闻言隔着帘子看了一眼,答道:“正是殿下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写着写着,突然反省了下自己。

明明是甜宠文,我为什么弄这么些费脑子的,感觉在写十万个为什么……

抱歉仙女们,有些东西交代清楚了,今后一定宠宠宠~

第39章

苏皎月点点头, 换好了衣服,沐浴过后, 身上果然清凉了,觉得脑袋似乎都清醒了些。

珊瑚替她掀开了帘子,宋景年坐在桌前,状似在等她一同用膳。夏季食物不易冷, 她从内室出来就闻到香气了。

某人亦是如此。

他坐在桌前,佳肴点心没什么味道,倒是一股子淡淡清香飘忽, 幽幽绕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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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的气味其实很让人挑剔,他刚从乾清宫回来, 途径园子里馥郁的花香, 蝉鸣聒噪, 冬季闻着还好,现在这日头便叫人心生愁绪。

方才他实在觉着烦躁。

此刻外头蝉鸣虽还断续着,宋景年却已然气定神闲了。

苏皎月缓缓走过来坐下, 月嬷嬷又端了香兰凉茶上来, 这次是给宋景年的。

他一手扣着杯子,凑到鼻尖嗅了嗅,闻得香味淡淡, 这才啜了几口。

苏皎月看他穿着常服,他身量高大,衣袍罩在身上更显的他高,此时两人都坐着, 宋景年都比她高一个头。

她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看上去,鼻梁挺直,格外坚毅。苏皎月抿了抿唇,吩咐宫人先退下,而后就主动坦白:“我早上去了躺内膳房。”

宋景年放下了杯子看她,其实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会故意问。不过说了也好,她对他坦诚,是相信他。

宋景年便接着道:“嗯,做点心?”语气很是云淡风轻。

她却摇了摇头:“……问了下绿釉坛子的事。”

苏皎月说完就停住了,看了眼他脸色,并未有她想象中的垂眸皱眉,微微松了口气。

宋景年给她夹了块鱼肉,说:“问出什么来了?”

“坛子的事是有些怪,内膳房的人似乎都不知道这血迹从何而来。”见他没有生气,她压低了声音,往他跟前凑了凑,“我屋子里几个贴身的宫人,行为举止也有了变化。”

他抬起头,见她碗里已被他夹了许多的菜,下面是香米,整个碗里已高高堆起,她却还握着银筷,瞪着大眼睛看他,像是要与他谈天说地一般。

可她凑得越近,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就越是一个劲的往他鼻子里钻。

这天气确实很热了,宋景年终于放下筷子,说:“先吃饭。”

苏皎月稍稍坐正了些,没吃了几口,还是忍不住:“今日我去内膳房的时候,借口看食盒,叫人打开了以前放绿釉坛子的那个柜子,里头原先放坛子的地方,仔细来看,有一小块干涸的血迹。”

“颜色与柜子颜色很贴近,我估摸着是原先坛子还在时就有了,只一直被它挡住了,颜色又淡,才没人注意。”

宋景年顿了顿,倒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若是下手之人够谨慎,照理不会留下丁点痕迹。

苏皎月便又说:“那个掌厨,还有几个膳房里的宫人,似乎都对绿釉坛子格外上心,甚至有个宫人还想将其偷出宫去……那绿釉坛子,果真如此值钱?”

“若说值钱倒也未必。”宋景年眯了眯眼,“不过是模样好看了些。”

……

也对,好看的东西能当饭吃。

就像同一品种的植物花卉,包装费能比实物贵,偏生众人都抢着要装饰一番。

买花时费劲口舌杀的价,到了包装的时候就尽数还回去了。

果然什么都得看脸。

苏皎月说完话后,低着头乖乖吃起饭来,碗里堆着的东西很多,像战场上抵御敌人的堡垒,被攻下了又继续填起来。

她也注意到了,桌上膳食应有尽有,但宋景年给她夹的,集中于鱼肉和青菜。

鱼肉给她放小碟子里,青菜则堆在米饭上。

……其实她挺想吃那头放着的豆沙卷。

宋景年淡淡看了她一眼,将银耳汤和豆沙卷调了个位置,离她更远了些,才说:“鱼肉蛋白质高,青菜维生素好,用过青菜后再吃鱼肉,对身子有益。”

她在这里甜食点心已经吃了许多了,平日私下当小食打发无事,正餐的时候就不能随心所欲,若是这些点心代替了正经的膳食,百害而无一利。

想着想着,宋景年就吩咐了外头月嬷嬷进来,沉声命令着:“今后糕点不许在用膳时端上来,娘娘每日也只许吃一小碟,多出来的赏给下面的宫人。”

月嬷嬷应诺,看了桌上一眼,心领神会,走上前端起豆沙卷才退下去了。

苏皎月一口青菜刚刚喂进嘴里,还没回过神来,抬眼就愣住了。宋景年却已将视线从门上收回来,放下筷子,转头撞进她深黑色的眼眸中,她眼睛很大,瞳孔里能映出他半个身影。

他微微有些失神。

她以前眼睛也很大,特别是每次被他惹急了,就会吹胡子瞪眼,早没了刚认识时那股子淑女劲,也有可能是在几年婚姻光阴中被磨练掉了。不过她生气时不会哭闹,就只是单纯跟他置气。

而且特别好哄。

宋景年笑了笑,空下来的一只手忽然抚了抚她脸,预料之中的柔软,他指尖微有些发烫,苏皎月不由自主将头往后缩了缩,就听到他说。

“有人送了直隶的果品来,我叫人挑了些做点心,晚上的时候带回来给你。”

目色温柔,他说完才收回手,柔软的触感还黏在指尖。

苏皎月顿了顿,她最近甜食吃的是多了些,但她一直觉得是受了原身的影响,可方才见他吩咐嬷嬷把豆沙卷撤走了,失落几乎是油然而生。

至于宋景年说什么蛋白质维生素……

她现在基本笃定,他过去分明是医生无疑。

因为宋燃也是医生,每到了吃饭的时候就会唠叨几句,她觉着这是医生的通病。

宋景年用完膳了,没急着走,还坐在桌前,以手撑颚,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吃,时不时帮她夹些菜,荤素营养的搭配格外细致。

仿佛又回到很久之前,只是那时候他忙,吃饭还不到一会就被医院叫去,留她一个人在家,不知守了多久的残羹冷炙。

现在他可以静下心陪她吃完每一顿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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