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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城靠过来,扫了眼顾长安手里的袋子,“就知道吃。”

“能吃是福,我是有大福之人。”顾长安把牛肉干放进推车里面,又拿一个袋子装开心果,现在接外快了,可以敞开肚皮吃。

“这个开心果不行。”陆城用手去抓一把看了看,挑剔的皱眉,“个头不够饱满,光泽不好,有不少干瘪的,还有空壳。”

顾长安耸肩:“那就慢慢挑呗。”

见陆城又要开口,他不耐的用手肘撞了下:“让开点,到一边站着去。”

陆城上半身趴在推车的扶手上面:“讲点道理啊,这里人这么多,你让我到哪儿去?”

顾长安眼皮不抬的说:“随你的便,爱去哪儿去哪儿,只要别在我眼前晃。”

耳边响起一声叹息,顾长安抓开心果的动作猛地一顿,操,中计了!

果不其然,周围的人都用一种指责的目光看着顾长安,太过分了吧?你的同伴又没有做错什么,简直无理取闹。

而一旁的陆城抿了抿唇,一副无奈的模样,俨然像个带着自家熊孩子出来的大家长。

顾长安的太阳穴跳了跳,我去,一不留神就掉进了这人丢的陷阱里面。

一离开那个区域,陆城面上的无奈就消失不见了。

顾长安脚步不停的穿梭货架,边走边找火锅底料:“你来这边干什么?有事就赶紧去办,别跟着我。”

陆城好似没听出他的烦躁:“办完了。”

顾长安找到火锅底料,买了两种,他掉头去买龙眼,不乐意陆城跟着,一身贵族的气息,走哪儿都引人注目。

“你没有自己想买的东西?”

陆城说:“没有。”

顾长安偏过头欲要说话,就听到陆城喊了句小心,紧跟着他被陆城拽过去,一个小孩踩着推车哇哇大叫着撞上了他原来站的位置,停在那里的推车被撞出去老远。

小孩的爸妈惊惶的跑来,场面挺乱。

顾长安的眼镜掉了,鼻梁微红,他捡起眼镜用衣角擦擦:“你不拽我,我也不会有什么事。”

陆城冷冷的勾唇:“是我多管闲事。”

“你看你,误会了吧。”顾长安老好人的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越是进展混乱的时候,就越要冷静,要做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我靠,镜片竟然划了道细痕。”

陆城的额角一抽。

顾长安的眼皮上忽然有冰冰凉凉的触感,像是被抹了什么东西,他敏捷的钳制住男人的手腕,阴着脸问:“你干什么?”

陆城淡定自若道:“有根头发,我帮你弄掉了。”

顾长安翻过他的手掌看:“头发呢?”

“丢地上了。”陆城睨他一眼,“难不成我还收集起来?”

话落,陆城将手从青年的钳制中轻松拿开:“我想起来还有个事要去处理,晚点回去,你们不用等我吃晚饭。”

说完就走。

顾长安将眼镜戴上又拿下来,食指的指腹摸摸被碰过的眼皮,加重力道擦了擦,他吐口气,快速结账离开超市。

回去的路上,顾长安等绿灯的时候,目光随意瞥动,发现老奶奶的儿子就住在附近,他将车头一拐,寻思去那边看看。

季青把老奶奶儿子女儿的信息都打印一份给了顾长安,他翻过,脑子里有印象,应该不会搞错地址。

儿子早就结了婚,儿媳是他同学,两人是普通的公司白领,从事设计工作,贷款买的二手房,没有孩子。

至于女儿,她是做药材销售的,谈过几个对象,都没有后续,现在还是个单身,一个人住在公寓里面。

十几分钟后,顾长安找到地儿,看到那对中年夫妻在自己家门口烧纸,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还听到碎碎叨叨的声音,夹杂着哭声。

看来这是在给老奶奶烧纸。

顾长安把摩托车停在一边,手插着防寒衣的口袋,逆着风向那边走去,他正准备找个理由搭话,就看见了摆放在旁边的遗照。

顾长安如同被一盆凉水浇透,瞬间从头凉到底,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口袋里的手指尖发凉。

遗照上不是老奶奶,是蹲在火盆边的中年人。

中年人还蹲在那里,面对着火盆,整个人一动不动。

刚才顾长安是从后面看的,只看到个背影,这会儿才发现他的脸上跟脖子上都扎了很多玻璃碎片,额头有个碗大的血口,看起来极为恐怖。

为什么我能看见鬼魂?顾长安心里揣满了疑惑,一定跟陆城有关。

中年女人从篮子里拿了些纸钱一张张的放进火盆里面,哽咽着说:“老何,你跟妈都走了,我一个人怎么过啊……”

顾长安动动手指,季青没通知他中年人遇害的消息,说明事发突然,警方还不知情,他咳了声。

中年女人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哑着声音问:“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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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住在这附近的,之前我们还见过。”顾长安关心的询问,“怎么了这是?你先生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们只是去朋友家吃个饭,没想到会在回家的途中遭遇车祸,车被撞到山下去了,他当场就……就……”

中年女人不疑有他,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痛苦难受。

顾长安默了默说:“节哀。”

中年女人边哭边烧纸钱,肩膀不停的颤动。

后面突然传来脚步声,顾长安回头,看到老奶奶的女儿晓梅站在他身后,手里提了个袋子,他尚未开口,就听到对方说:“你是谁,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第31章

一个人?

顾长安的余光落在火盆边的中年女人身上, 喉结艰涩的上下滚动,与此同时,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篮子里的纸钱不知何时全丢进了火盆里面,突有一阵阴风刮过,火苗窜的老高。

晓梅抖着手把被风刮到身上的纸钱弄掉,她瞪着面前的陌生青年,脸一阵青一阵白:“纸钱是你烧的?”

顾长安的脸色也很不好, 以为那个男的是鬼魂,没想到女的也不是人,他还跟对方聊了几句。

想到这里, 顾长安再去看中年女人,发现她依旧跟丈夫一起蹲在火盆边,嘴里翻来覆去的念叨着“老何, 你跟妈都走了, 我一个人怎么过啊……”

那声音幽怨痛苦,听在人的耳朵里, 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顾长安又打冷战,苍白的脸有些泛青。

火盆里的灰烬被吹起来, 刮的到处都是,晓梅拽住青年的胳膊, 染着粉色指甲油的指甲死死掐进去:“我在问你话,是不是你?!”

顾长安一脸无辜:“不是。”

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女士,我经过这里的时候, 纸钱就已经烧起来了。”

“不可能!”晓梅一口咬定,她急促的喘息,身子发颤的尖叫:“这里就只有你,不是你是谁?”

顾长安镜片后的双眼眯了眯,这女人跟老奶奶长的挺像,尤其是眉眼,眉间也有一颗痣,位置差不多。

只不过她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头发挑染了一缕粉红色,身上穿的皮衣,紧身短裤,黑色长靴,耳朵上打着两排耳钉,鼻子上也有,看起来充满了叛逆自我的气息,没有老奶奶的慈祥友善。

而且……

这女的疑神疑鬼,情绪波动异于常人,满脸都是痘痘,密集恐惧症看了可能会忍不住拿镊子去夹,脸上有很多油,可以刮下来炒菜了,身上还弥漫着一种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

顾长安耸耸肩:“我跟这家人并不相识,没必要撒谎。”

晓梅刨根问底:“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顾长安态度友好的说:“碰巧路过,看到火盆里有纸钱在烧,四周没人,担心发生火灾,就过来看看。”

就在这时,蹲着的中年夫妻突然站了起来,转过身眼神空洞的看着顾长安,他倒吸一口凉气。

晓梅却没反应。

顾长安咽了咽唾沫,翻出上下的几个口袋给她看:“我身上没有带打火机,点不了那些纸钱,我想应该是路人的恶作剧。”

晓梅半响才垂下眼皮,将微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口气硬邦邦的说:“不好意思。”

“没关系。”顾长安理解的说,“亲人过世,情绪失控在所难免,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晓梅欲要说话,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变,一句话没说的按掉了电话。

“这位先生,你可以走了吗?”

顾长安配合的抬脚往停车的方向走,火盆跟纸钱应该是这个女人准备的,忘了什么东西才暂时离开。

走了几步,顾长安回头,看到年轻女人把手里的黑色袋子放到地上,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是个遗照。

原来她是回去拿嫂子的遗照。

两个遗照并列摆在一起,遗照上的两个人就在旁边站着,这一幕诡异惊悚。

顾长安的头皮有点发麻,他戴上口罩,快速离开了这里。

到家的时候,顾长安接到季青的电话,得知那对中年夫妻在二十多分钟前发生车祸,警方刚刚才赶过去,现场那边传来消息,男的当场死亡,女的被发现时还有呼吸。

也就是说,顾长安看到的是那个中年女人的魂。

车祸才发生不久,晓梅是怎么知道的?还这么积极的过来烧纸,迫不及待的送哥哥嫂子去投胎,以至于都没有检查仔细,不知道嫂子没死。

晓梅除了心虚,惊慌,恐惧,还有别的情绪,像是自责。

顾长安把摩托车给吴大病,让他推进屋里:“季队,人能抢救过来吗?”

“不好说。”季青的语气凝重,“看她的运气。”

顾长安两只脚蹭了蹭,将一只鞋蹭掉,又去蹭另一只:“连夜提审晓梅。”

季青说:“审过了。”

“再审一次。”顾长安说,“你审之前买条金鱼,就用那种小玻璃鱼缸装着,放在审讯室里面。”

季青怀疑自己听错,不确定的问:“鱼缸?”

顾长安蹭掉另一只鞋,趿拉着棉拖往自己的房间走,他没给出回答:“季队,你照我说的做,要是想案子快点有进展,就尽快审完了把鱼缸送给我,这样我才好给你线索。

医院里的季青接完电话就叫来队员,吩咐了两件事,一,提审死者的女儿晓梅,二,买金鱼。

王明明买了金鱼回局里,实在是憋不住了:“季队,买这玩意儿的用意是什么?太奇怪了,我很,不是,是小刘很费解。”

旁边的实习生刘悦:“……”

季队拿走鱼缸:“让你买就买,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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