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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清晨说不上冷,却也有丝丝凉意。冷世欢在摘星楼前哭了多久,秦岳便在一旁看了多久,心中那股酸涩不能言喻的情绪,也就持续了多久。

冷世欢不知道秦岳在那儿看着她,所以哭得肆意而委屈。

秦岳不知道她哭什么,所以心底痛的莫名而可笑。

直至冷世欢转身进了院子,秦岳方才才怅然若失的恍惚走到了学堂,那是秦岳入冷府以来第一次上学去迟了。对此。卫清平还不忘打趣一番:“我们的无双公子怎么这般没生气?还破天荒来迟了,途上遇见了妖精被迷住了忘了自己最是喜爱的学堂了罢?”

第32章 女婿

对于他的打趣,秦岳着实再笑不出来,只一手翻开书本,坐在书案前温书起来。偶尔出神看向身侧,一旁空空如也的,是冷世欢的书桌。

对于大清早秦岳便心神不宁好几次的事儿,卫清平倒是难得的酸了秦岳一句:

“乱花渐欲迷人眼,就不知你这是被花迷了眼,还是被谁勾了魂?难怪你每次文章都甚得老师夸赞却也不去应考,可是被狐狸精迷的神魂颠倒忘了肚子里的墨水了去?”

对此周围听见的师兄弟都哄堂大笑起来,连带着冷扶宴,也不正经道:

“成啊秦岳,难怪你连半夏那等姿色的丫鬟都不要,可是嫌不够,想找出一个洛神赋里的天仙儿?今日的魂不守舍,莫不是昨夜在梦里会了瑶池仙女?”

说罢,陆月白也凑了上来,与秦岳道:

“你这就不够义气了,谁没经历过你这时候?说出来也没什么打紧,快说说,是谁能收了我们这才华横溢的公子?是哪个小丫鬟还是外面的狐狸精?”

对于他们的起哄,秦岳仍旧面不改色,且执着纠正道:“不是狐狸精,不是天仙,也不是小丫鬟,是艳阳。”

秦岳觉着,大抵这一生,都没法叫任何人知晓自己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份心思了罢?

他可以告诉任何人,他心底住了一轮太阳。却不能告诉任何人,那轮遥不可及的艳阳,便是冷世欢。

这个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知晓,包括他最尊敬的恩师,最信任的冷扶宴,陆月白与卫清平。还有,他藏在心里的那个冷世欢。

这日下学后,秦岳一如既往去了藏书楼。冷家的藏书楼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只有在这里,他才能一个人静静看书之时,也能默默陪着窗外习舞的冷世欢。

如今的冷世欢再不会从梅花桩上掉下来了,梅花桩也越升越高,舞姿也越来越有灵气。秦岳却觉着,她之于自己,也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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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盯着书出看了一会儿,复抬头看向窗外之时,已然全然不见冷世欢的影子。今日,她竟是那么早便回去了么?

正暗自怅然之时,头顶传来她好听的声音:“我让你抽空教我作画,你对着窗外什么神?”

望着站在书桌前对着自己发号施令的冷世欢,秦岳想了想,只冲她温和一笑,道:“好。”

对于秦岳这么爽朗便应下后,冷世欢还存了些疑虑。因着她向来便不喜揣测,是以直截了当问道:

“你就不问问,我为何要学画么?你也不问问,那么多人,我又为何非要跟着你学么?”

秦岳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书,一面起身,不去看冷世欢探究的目光,若无其事般:“我只要知道,你是大小姐便好。”

只因她是冷世欢,所以秦岳从来都不舍得拒绝她的请求,也不愿去猜她的意图。哪怕是被利用,也甘之如饴。

对于秦岳这样的回应,冷世欢半天没有答上话,转身便要离开。却在出门之后,又折了回来桌前:

“我怕我时常见着姨母,终有一日会忘了阿娘本来的模样。秦岳,你还记得阿娘是什么模样吗?冷府里,大抵没几人能记得了。”

说罢提起裙摆出藏书楼,却在到了门口出又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明日,我便来跟着你学。我会尽量抽你闲暇之时来找你,不耽搁你功课。”

说罢,方迈步离开了藏书楼,留抱着两本书现在桌前沉思的秦岳。

此时已是盛夏,冷世欢身着一身轻柔白裳,浑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仙气,却又因着年幼,多了几分稚气。

冷燕启的画也是不错的,冷世欢却不肯跟着他学。一如,便是会说话了,也只叫他老爷而不肯叫一声父亲。

不得不说,冷世欢的画着实是一塌糊涂。所只是如此也还罢了,偏生冷世欢好似不大喜欢作画,秦岳在一旁指点的面面俱到,仍是毫无进展,还弄得一身的墨。

秦岳没了法子,很是无奈叹道:“大小姐,你这样子,是学不会的。”

对此,冷世欢是拒不承认,非得拉着秦岳学画。对着秦岳说话的神情,很是认真:

“秦岳,你就手把手的教我,你若教我,我定是能学好的。阿娘生前最希望的便是我能陪她画上一副丹青,那时我没能让阿娘如愿的事情,现在我想填不上那份缺憾。”

秦岳想告诉她,不是所有的遗憾都能填补上的,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闭口不言,站在她身旁,强行忍住想要颤抖的冲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细腻而软绵的手,叫秦岳不舍得放开,握着那只手在纸上游离行走。

此时偌大藏书楼只剩他二人并肩而立站在窗前,秦岳贴近冷世欢握着她手在纸上游走之时,便能清楚闻到冷世欢身上好闻的女儿香。

清新淡了淡淡的香味随着夏日清风拂过,包裹了秦岳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越是忍不住想要多闻一些那好闻的香,便越是不舍得放开那只手。

低头,便见着冷世欢光洁而纤长的脖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顺势往下的,是白色衣裳包裹着的微微隆起的小山丘。

至此,终是有些心猿意马。秦岳只觉呼吸越发困难起来,连带着那握着的手,都烫的他想要立即抽回手。

强忍着心底莫名的悸动,把着手教冷世欢花了一朵琼花之后送开那只手,秦岳只觉自己如同打了一场仗一般疲倦。

相反的,冷世欢却是很欢喜,看着那朵花:“秦岳,果真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你看,连带着那些先生不怎么教的作画,你都能画的这般好。”

对此,秦岳只想苦笑一声。先生与恩师是不曾对作画走过要求,这作画的水准却非一下子便会了的。

有谁知晓自师娘去后,他画过多少画?花草树木,飞鸟游鱼,画过一遍又一遍。

起先为的,不过是想将那脑里深处的琼花满园画出来罢了。后来,便是想将梦中的她描绘出来。一颦一笑,或喜或悲。

可饶是如此,秦岳还是觉着,自己画出来的她,仍旧少了些什么。究竟少了什么,却又弄不清楚,只好不停的练习作画。

秦岳还未想好怎么回冷世欢话之时,冷嫣堇过来了。看着秦岳与冷世欢并肩而立,眼眶有些酸涩,却也扬起温和笑意:

“姐姐,娘说府里请来裁衣裳的绣娘到了,让你同岳哥哥先去量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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