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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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初初识时的那一丝好感,后来蔻儿去了寺庙中上香时,也曾经想要去找他,只是寺庙中并不允许她轻易前往后头,她只有作罢,把这份感激藏在了心里。

只是等她稍大了一些,眼中能够分别美丑的时候,耳中听到了不少关于清惰寺绝色和尚的传言,她也蠢蠢欲动,想要去找这个绝色的和尚画进画中。

只是她想方设法偷溜进去那个所谓的绝色和尚的禅房时,眼前见到的低眉垂眸的僧人微微抬起眼眸,眉眼之间流露着一股她初初懂得的绝色。蔻儿却有些惊讶,眼中的僧人与记忆中模糊的那一幕几乎重叠,只是僧人的形象不再是之前停留在记忆中那个和蔼又沉稳的长辈,而变成了一个完全可以入画的美人。

那个时候起,蔻儿就动了小心思,完全忘了当初七岁时初见的模样,而竭力制造与苍梧见面的机会,使尽了手段也要把不同状态下的僧人看上一眼好入画。

这就导致了她被苍梧记了下来。一个经常跑来和小沙弥躲迷藏,爬上爬下到了他面前只为了看一眼的小丫头,让这个僧人都无奈了。

说起来,苍梧对她会有些松动,默认般准许了她在他附近转来转去,难道是和他会看面相有关?

蔻儿到底涉世不深,有什么怀疑,眼中脸上多少就能带出来一些,宣瑾昱看得出来,苍梧也看得出来。

灰白僧袍的僧人看见了蔻儿的表情,淡淡道:“方施主,贫僧是人不是妖,见一面是不能推算人的命格的。方施主的面相在贫僧眼中清晰可见的时候,是贫僧给方施主赠言的时候。”

蔻儿有些尴尬:“这样哦……”

原来面相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啊,那当初在京郊的时候,蒲心道长的师父为何就看了她一眼就给蒲心说她有缘。

蔻儿不懂道家佛家的,她也不在意这种事情,只是又被苍梧提醒了,想起了当初苍梧说的话,含着笑道:“大师当初说不要去求签算命的,也是因为这个?”

“自然,”苍梧颔首,“此等面相命格,多少会在求签算命中流露一二。难保不会遇上别有居心的人,对此加以利用。而且也能保证方施主以及施主家人的平常心,不至于被一道卦象蒙蔽了眼睛,做出什么有孛的事情来。”

蔻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苍梧话头一转,回到了刚刚的话题上:“所以方施主介绍这位是您的夫君的时候,贫僧就知道了这位的身份。”

然后他又说道:“其实就算施主不介绍,贫僧也能窥得一二,毕竟人间天子到底与旁人诸多不同。”

蔻儿道:“难怪如此!”

她这样就放下了心来。

宣瑾昱静静听了许多,这会儿才带着一抹笑道:“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对面相都研究通彻,年纪轻轻能有此成就,着实不凡。”

却不料苍梧顿了顿,一脸坦然道:“施主过誉了,小僧并非年纪轻轻。”

听到这话,蔻儿也连忙对宣瑾昱说道:“苍梧大师年纪很大了!我小的时候他就这样没有变过……啊,我表姐们小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说着说着蔻儿也有些不肯定了,这话是她从表姐们闲谈中得知的,时间长了也怕自己记错了,忍不住扭头看僧人,有些不确定道:“对么?”

“对。”苍梧颔首,“风家的诸多施主,贫僧都曾见过他们幼时。”

蔻儿感慨:“大师,您真的是长生不老么,这么多年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苍梧莞尔:“并非长生不老,不过是长得慢了些罢了。”

“可是这样一来,大师岂不是能够看见许多人的从小到大?”蔻儿想起什么似的笑吟吟对苍梧道,“我家的几个表姐表哥,小的时候似乎也曾经来扒过大师的窗子。”

提起这个,苍梧一脸淡定:“的确有过。”

说起喜好美色这一点,蔻儿大约是被自己家的表哥表姐妹培养出来的,特别是她那个年纪,又是模仿能力最强的时候,自然而然学会了表哥表姐们的那一套,对美人心存喜爱。

她许多施展在苍梧大师院子里的耍赖手段,有一半几乎都是从表哥表姐们那里学来的。苍梧自然早就熟知了这些手段,眼中就算能看见参天银杏树上挂着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也能面不改色坐在蒲团上诵经。

蔻儿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宣瑾昱看着她,她就笑着说:“如今回忆下,真的觉着大师脾气真好,那么多人常常去扒窗子,也亏得大师不生气。”

宣瑾昱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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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顿了顿,道:“施主们年幼好奇心重,并无什么。”

“可是大师的脾气也太好了些,毕竟那会子我们年幼不懂事,做了许多让大师您为难的事情吧。”蔻儿想起了当初做的蠢事,有些尴尬道,“我还记得当初与薰儿一起翻您窗子,翻进去的时候正巧踩在了您肩膀上……”

说着,蔻儿自己都有些害羞了,她捂着脸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苦主。

偷偷溜进寺庙也就罢了,还翻人家窗子,翻窗子也就罢了,正巧落在了主人家面前,脚还踩在了坐在窗根下打坐的苍梧肩膀上。

当时蔻儿脚踩上去后,整个人都傻眼了,和苍梧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干笑着收回了脚,一把拽着薰儿手脚并用爬了回窗台,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在蔻儿的提醒下,苍梧似乎也想起来了这些陈旧的过往,嘴角眼梢都带了一丝柔软,他温声道:“贫僧还记得方施主跑的太急,出去就跌了一跤。”

蔻儿捂着脸:“那是因为太害羞了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苍梧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听着这话,苍梧也不禁被蔻儿勾起了过往的记忆,他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方施主曾经还钻过狗洞。”

蔻儿感觉自己耳朵都要羞红了,她哀嚎般道:“……还被卡住了。”

那会儿她换了一身男装就和小伙伴们出来胡闹,被卡狗洞这种丢人的事情,在当时她看来毫无问题,被僧人救出来后还嘻嘻哈哈,互相挤眉弄眼。

她那会儿对清惰寺太熟悉了,哪个树上有鸟窝,那个狗洞什么时候被堵上的,一清二楚,都是源于一次次的实践。

如今想来,她那个时候还真是胆子大。

蔻儿脸颊有些发烫,如今的她都快十六了,是个大姑娘了,还要在熟人面前回忆这种少不更事时候做过的傻事,太令人害羞了。

这样的她与平常不太一样,落在宣瑾昱眼中,却不是那么的美好。

而苍梧则被蔻儿带起了一些回忆,难得主动提起了当初发生的一些琐碎的事情。蔻儿惊讶的发现,苍梧居然许多小事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比她的印象都还要深。

蔻儿忍不住道:“大师记性也真的很好,我都记不太清了。”

明明两个人中,她才是年轻的那一个,这种记忆的事情本该是她更要有优势才是,结果她的记忆多少都有些模糊,反而是苍梧记得比她清楚。

苍梧淡淡道:“不过是因为那时候方施主年幼,忘性比记性大罢了。”

“也是。”蔻儿很快就接受了苍梧的这个说话,笑眯眯道,“难怪了我会记不太清。”

毕竟是旧人,这会儿又聊了起来,蔻儿与苍梧很快把话题放到了过往的小事上去,两个人一个说一个提醒,气氛融洽,蔻儿的欢笑不断,说的眉舞色飞,完全忘了身边还坐着一个人。

宣瑾昱捧着茶杯静静侧眸看着眉开眼笑的蔻儿,又看了眼对面面容温柔的灰袍和尚,默不作声,安静在一旁等着。

等到蔻儿说累了,苍梧起身去给他们添茶水的时候,宣瑾昱摩挲着茶杯,眼睛看着一脸笑容的蔻儿,口中却对着苍梧道:“大师前来金瀚光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还只是挂单?”

苍梧提来了滚水的壶,小心翼翼给三人的杯中添上了水后,放下水壶坐了回来,对着宣瑾昱微微颔首:“小僧只是挂单。”

蔻儿正疑惑宣瑾昱为何有此一问,就听见宣瑾昱很和气的继续说道:“哦,既然只是挂单,那想必大师在金瀚光寺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吧?”

苍梧看着他,点了点头:“是。”

宣瑾昱微微勾了勾嘴角,很是温和道:“既然如此,那不知道大师是否有兴趣,与某一同折返襄城呢?”

“咦?!”蔻儿一愣,她连忙道,“夫君,为何……”

怎么这么突然邀请苍梧大师同行?

宣瑾昱垂着的手牵着蔻儿的,稍微捏了捏,却并没有说话,只笑着看苍梧,好声好气道:“某甚为希望能够和大师在途中交流一二,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苍梧也有些吃惊,面上浮起了一丝困顿,却不知为何,没有推辞,干脆利落道:“自然可以。”

从苍梧大师那儿离开的时候,蔻儿沉默了半天,等前头给她指路的小沙弥把他们送到了前往正殿附近的位置离开后,她才忍不住拽了拽宣瑾昱的袖子,轻声道:“夫君,怎么突然想到要邀请大师同行?”

刚刚在苍梧大师的禅房内,一个邀请的快,一个答应的也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定下了时间。

今儿是走不了了,他们在金瀚光寺是要休息一夜,苍梧大师也安排了小沙弥去准备,等到明儿一早,苍梧也会收拾行李,和他们共同返回襄城。

这会儿外头的香客稍微少了一些,吵杂依旧,但是比起之前好上了许多。蔻儿与宣瑾昱走到了正道上,来来回回撞到了不少精细打扮的少女,眸中带着期盼,四处张望着。

宣瑾昱漫不经心打量了一眼这些少女,对蔻儿道:“这样对大师来说也许是好事一件。这里的女子,大多都是冲着他来的吧?”

蔻儿颔首:“大约吧。”

毕竟是个连年纪小小的女孩儿都能吸引的脸,苍梧在金瀚光寺露面之后,吸引到这些花期少女们也极为自然。

“那就是为夫做了件好事,替苍梧大师解决了个难题。”宣瑾昱笑吟吟看着蔻儿,“毕竟大师脾气再好,也怕再遇上夫人这样死缠烂打的女子啊。”

蔻儿微微一赧,嘴硬道:“什么死缠烂打,夫君胡说什么呢。”

“是不是胡说夫人心知肚明,”宣瑾昱像是极为感慨,“为夫还是第一次知道,夫人为了美色,还能做得出翻窗爬树跳围墙这种事情来。”

蔻儿干笑着:“那都是幼时不懂事的旧事了。”

她就知道,让宣瑾昱遇上了苍梧,多少会漏些底出来。

宣瑾昱不置可否,淡淡看了蔻儿一眼,还是那句话:“没事,不急,有的是清算的时候。”

蔻儿心里一个咯噔。

金瀚光寺很大,蔻儿与宣瑾昱在从苍梧那里出来后,又顺着人群去许愿池附近扔了两枚银钱,蔻儿不知道宣瑾昱在不在许愿,或者在许什么愿,她是双手合十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保佑夫君赶紧忘了,保佑夫君赶紧忘了,保佑夫君赶紧忘了……”

蔻儿闭着眼十分虔诚,宣瑾昱却在一旁忍着笑看着她,好不容易等蔻儿觉着足够诚心实意了,两个人从许愿池旁离开的时候,宣瑾昱慢悠悠说:“夫人与其祈求佛主保佑,不若来祈求为夫来的直接些。”

蔻儿左顾右盼:“咦,我没有什么要祈求的啊。”

就算做了,在宣瑾昱的面前也要撑住了,不然就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宣瑾昱看着蔻儿但笑不语,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眸中都是好笑。

下午的时候,蔻儿转了许久,脚也有些累了,她与宣瑾昱早早带着几个侍女暗卫前往了苍梧安排给他们的院子,侍女们准备着素菜晚膳,蔻儿则在宣瑾昱打了一盆出来的冰凉井水里泡脚。

她的脚很小,在水中依稀能看见劳累之后的红色,宣瑾昱站在旁边看着她的脚在水中扑腾,感觉她应该不是很累,上前把人从杌子上直接抱起来放到另一个蒲团上去擦脚,说道:“太凉的水不可以泡的时间长了。”

蔻儿脚趾头蜷缩着,虽然留恋冰冰的井水,但是到底知道宣瑾昱是为了她好,乖巧的点头应了。

用过全素的晚膳后,蔻儿与宣瑾昱坐在院子里的竹排旁吹了会儿风,因为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路,不敢睡的太晚,都起身进了屋去洗漱。

这里是寺庙的厢房,布置简单,带着一股子檀香气息,没有多少别的东西,干干净净几乎只有席垫上的被褥。

蔻儿很少直接睡这样的席垫,在上头翻了两圈,然后宣瑾昱又派人去拿来了一床被褥铺了,隔了隔地板的冰冷。

“夫君,这是我第一次住在寺庙里呢,你呢?”蔻儿侧过身笑眯眯对躺在她身侧的宣瑾昱道。

宣瑾昱正面睡着,手垫在后脑勺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听见了蔻儿的话,微微笑道:“为夫之前也在寺庙住过些日子。”

“那寺庙里住着是怎么样的感觉?”蔻儿靠在宣瑾昱身侧好奇问道。

宣瑾昱眼中满满是笑意:“哦,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让我想想,大概与这里不一样的就是没有一个相貌俊美的和尚吧。”

蔻儿大窘:“夫君!”

宣瑾昱单手摸了摸蔻儿披散的长发,笑吟吟道:“说起来之前在夫人的画卷中见过这位大师,如今看到了本人,才知道为何夫人会念念不舍多年,苍梧大师果真好皮囊。”

蔻儿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夫君你听我说,才没有念念不舍!只是因为大师是我之前相熟的,又因为的确相貌俊美好入画,所以才会比起别人来稍微偏好两分!”

“这么说,夫人是承认自己对大师有所偏好了?”宣瑾昱微微挑眉。

蔻儿哑然,片刻后,她悻悻道:“……夫君这样做太狡猾了!”

故意挖个坑在这里等着她,如此行径,实在是太可恶了!

宣瑾昱慢条斯理道:“不知道夫人是否觉着自己有失偏颇了?”

“偏颇……”蔻儿忍不住解释,“真的只是因为与大师之前就相识,才会稍微稍微偏移些罢了。”

“为夫说的可不是他与别人,”宣瑾昱伸手抬起蔻儿的下巴,手指在她下巴上摩挲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夫人是不是忘了,你幼时相熟的可不止大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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