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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心素横她一眼:“吆,这还没过门呢,这就护上了?她便是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沈家的嫡出姑娘,谁还敢慢待她不成?倒是你,给那兄妹俩做了一身又一身的衣裳,怎么也没见给我做过啊?”

闻言悠然有些哭笑不得的说:“我的郡主姑娘,你难道还缺衣裳穿不成?你们方家的绣娘针线活比我做的还精致许多,再有宫里赏下来的,还用我给你做衣服穿?”

方心素皱皱眉:“她们做的也不过是衣裳罢了,一股子匠气。还是你做的灵秀些。”

悠然闻言,抿嘴一笑:“好,既然你喜欢,等年下,我用心给你做一件好衣裳就是了。”

方心素这才高兴了起来:“你说话可得算数。”然后又说道:“我知道你如今不比从前了,家里也有诸多事务。你只给我做一件外衫便好,花纹绣的淡雅一些。其余的倒不劳你费心了。你放心好了,我定会好好看护你的小姑子的,不让下人欺负了她去。”

悠然点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好了,先不和你聒噪了,我先走了。”

她带着丫鬟走到后门的时候,沈泽已经在那等了一阵子了。悠然走到跟前见他的鼻子都冻的有些通红了,便不好意思的说道:“有事耽搁了一会子,累你久等了。”

沈泽见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羽缎对襟斗篷,更衬得肤如凝脂发黑如墨,心里早就软了下来,哪里还有怪罪之心。因此笑道:“也没有等很长时间,无碍的。天色不早了,咱们起程吧。”

说完,亲自扶着悠然上了马车。因着边上有许多丫鬟婆子看着呢,这次沈泽倒是很老实的样子,并没有做什么逾矩之事。

然后沈泽便骑上马,一路将悠然送至家里。既到了门口,便没有不进去向林母请安的道理。好在路上的时候,沈泽已经命端砚快马去买了一些点心并取了一些自家的卤味过来。

端砚骑马骑得飞快,来的倒比坐马车的悠然她们还快一些,她们过来时已经在胡同口等了一会子了。

林家的小厮见是姑爷将小姐送回来了,赶忙进去通报。沈泽下马后,又亲自到车旁将悠然扶了下来。正好安然最近两日在家里温习功课,听见姐夫来了,连忙迎了出来:“沈大哥,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怎么是你送姐姐回来了?我刚才还刚预备着套车去接姐姐呢。”

沈泽笑着说:“我今日去侯府请安,恰好碰到了你姐姐,便顺道将她送回来了。”

这时候,林母也听到消息出来了。看着沈泽说道:“哎呦,这去了金洲几个月,可真是瘦了不少,也黑了。正好,今晚上家里炖的野鸡汤,你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吃顿便饭。”

沈泽笑着回道:“上次的饭没有吃成就走了,小侄心里可一直记挂着呢,这次正是过来蹭饭的。”说完让端砚将点心和卤味放到桌上:“这卤味倒罢了,怕是还没有婶娘府上做的好些。倒是这点心是东城百味斋的,味道还不错,婶娘尝尝。”林母一边让丫鬟把卤味拿到后厨,一边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客气。这家的糕点我也听说了,这样的一个攒盒要十几两银子吧?这次就算了。咱们自家人,以后可不许这样客套。”

沈泽笑咪咪的应了。林母又问道:“不是说你妹妹也来京城了吗?怎么没见她过来?”

闻言,沈泽便将韩氏的打算说了。

林母点点头道:“沈夫人说得很是,虽然你是个细致人,但是女孩子还是有个正经的女性长辈教导比较好。如今你和悠姐儿还没有成亲,名不正言不顺的,若不然让她住到我家来倒是还近便些。不过,沈夫人是一品的诰命,见识手段自然是我们这些乡野妇人所不能比的,没看悠姐儿在她身边不过是当了几年丫鬟便大有裨益。想来,沈姑娘将来更是错不了的。”

沈泽微微一笑:“婶娘说的是,小侄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林母便起身说:“你们哥俩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去。一会子饭好了再着人叫你们。”两人俱都起身应了。

两人如今既是师兄弟又是郎舅,关系自然是愈发的亲密起来。于是乎,很是叙了一番离情。

因久不去书院,沈泽自然问起了书院的近况。安然因说道:“听师兄们说师傅的腿疼之症是多年的顽疾了,往年到了冬季便疼痛难忍行动不便。请了多少名医试了多少药房总没有特别灵验的。倒是上次沈大哥托人从金洲送来的药酒外敷内用之下,还颇有成效。那天,还带着我们去山里打猎来着,射中了好些野鸡、狍子的。今晚炖的野鸡汤便是那天得的。”

沈泽苦笑着摇摇头:“既是好不容易灵验些了,也该让师傅多多养着,这样的冷天还去打猎,回来腿疼再加重了可如何是好?诸位师兄们也不劝着些?”

安然摇摇头道:“我与师兄们也都是这样劝的,但是师傅那股子性子哪是听人劝的?他原也没打算带我们师兄弟,只是大家见拦不住他,都怕他一个人去再出些事故。因此,我们几个才跟着去的。要不然,那样冰天雪地的,谁耐烦去打猎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收礼

闻言,沈泽便说道:“既如此,我那里还有一些药酒,等明日我亲自给师傅送去。”

安然拍手笑道:“那敢情好,你去了南边这么长时间,师傅可是念叨了许久。”郎舅两个又聊了一些其他的闲话,沈泽在这里用过晚膳才告辞不提。

天气越来越冷,悠然便时常窝在家里,极少出门。正好又要到年下了,诸位长辈那边少不得要做几样针线活孝顺,活计也算不得轻松就是。有时候针线活做的累了,她便到自己的花房里去转转,当中有十来上品盆兰花刚刚长出花苞来,到年下正是赏花的时候,是悠然预备着年下送礼用的。另有几十盆玻璃海棠也长出了小花苞,这花虽然平凡了些,但是颜色艳丽花期又长,配上合适些的花盆,年节时候倒是点缀屋子的极好摆设。

原先林母还觉得悠然弄这个花房前前后后投进去百十两银子,只为了养几盆子花,实在是有些奢侈。但是中秋节并重阳节的时候,除了送出去的二三十盆上等的茶花与菊花,余下的一些品相极好的都被沈家一个专门做花卉生意的族人给收了去。统共不到二十盆花,一下子卖了一千六百两银子,将林母都给唬了一跳。单是其中一对颜色罕见的绿菊一下子就卖了五百两银子。因着这些都是用悠然的私房钱弄的,银子自然也进了她自己的荷包。当然,悠然私下里还是孝敬了母亲三百两银子不提。

悠然养的茶花名贵罕见不说,便是那些菊花除了最稀罕的绿菊,其余的墨菊、紫菊也都不是凡品。韩家与沈家收了悠然送的花,除了留下自己看的,其余的都送往亲朋处,自然是得到了一片称赞之声。她们自然不会直接给悠然银子,但是俱都拿出了上好的头面衣料给她。都是些工艺精湛的,可以直接做嫁妆的好东西,倒是比金银之物更值钱些。林母眼见着闺女自己都快把嫁妆给置办齐全了,心里都有股子说不清楚的郁闷,只好带着丫鬟们将陪嫁的铺盖等物做得更加精细些。

自那日后,沈泽一要走亲访友派些土仪二要管理铺子田庄,沈侯有时还会派些事务与他,闲暇里还要抽空温习功课,忙的是脚不沾地。便是林家这边也许久未来了,好在时常会让小厮送些东西过来聊表心意。

沈汐在侯府待的时间长了便愈发习惯了,沈泽时常带些小玩意来看她不说,便是众位姑娘,一下子多了这么个妹妹,也是多有疼宠。正好冬日里天冷,府里姑娘们的课业便停了下来。尤其是方心素因受了悠然的嘱托,对她更是颇为照应。偶然一次,方心素闲来无事便教了她几首诗词,没想到沈汐记性绝佳,不过是听了几次便背下来了。一下子激起了方心素为人师表的乐趣,自那以后方心素日日教导沈汐小半个时辰。以前蒋氏在的时候也教过女儿背诵一些《千字文》《百家姓》一类的启蒙文章,但是因为沈汐那时年岁还小,蒋氏怕她太早握笔会伤了手指,便一直没有教她练字。

如今,沈汐已经有六岁了,也到了该习字的时候,方心素便每日教她认十个大字,每个字写上十遍,也就认得差不多了。沈汐性子乖巧,方心素让她做什么她就乖乖的做,十分认真,于是方心素便愈加喜欢她了。再加上一个沈湘,因为也喜欢和沈汐一起玩,便也常来滴翠斋。这些东西原先她都学过一遍了,但是此时再听方心素讲的,又与夫子讲的有所不同。方心素讲的更加细致有趣些,来听了两回后,也天天过来报到。方心素虽然性子清高些,但也是极为喜爱小孩子的,这两个都是听话乖巧的,充分满足了她为人师表的乐趣。一时间,滴翠斋倒成了孩子的乐园。

正巧年前宫里来了旨意,沈湉和五皇子的婚事定在来年八月。毕竟是嫁入皇家,因此侯府现在最主要的便是筹备沈湉的婚事。韩氏忙的脚不沾地,沈英几个大些的倒无妨,原先还怕两个小的会受些委屈什么的,如今见方心素将两人揽在自己身前,暗地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悠然作为沈汐未来的嫂嫂,平日里自然也会经常过府看望她不说,少不了做些精致的络子香囊等物送她赏玩。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年下。一进腊月,林母便先派老刘头祖孙三人回到林家村去打扫一下祖宅,虽然他们现今在这里安家了。但还是要回老家去祭祖、过年才安心。

悠然一早就预备下了各色年礼,少不得亲自去韩、沈两家送礼请安。孟氏硬是留她在家里住了几天。恰好,年下里各处庄子铺子的管事前来交账送年货。听闻孟氏今年刚认了一个义女,又见孟氏亲自将这个义女带在身边迎来送往的,便知道这是个得宠的。孟氏没有亲女,既是正经的义女,那身份便比韩府的其余庶女还要高些。这些管事们都是猴精一样的人物,知道这事后,少不得另备一份厚厚的礼物专送与悠然。

另一方面,悠然的义父可是堂堂的吏部尚书,肥差中的肥差。年下往府里送礼的官员更是络绎不绝。各家内眷见到悠然,少不得都奉上一份价值不菲的见面礼,其中不乏珍稀之物。

悠然见自己在韩府的院子里摆满了各色东西,心里还有些忐忑,生怕自己收了不该收的东西。少不得说与孟氏,孟氏笑道:“礼单我都看过了,没什么出格的。这都是规矩,你只管安心收着。若是你不收,他们心里才会不踏实呢。”悠然笑着说:“若不是沾了母亲的光,她们哪认得我是谁啊?这些东西我若是都收了,实在是觉得心里不安,不若母亲都将他们收到库房去吧。”

孟氏见她不贪不吝,心下暗赏。知道她定是没经历过这些心里不安,因此柔声说道:“既是指明给你的东西,你便只管安心收着。咱们府里还能缺你这点子东西不成?你不要也是便宜了别人,要论私心,还不如都给了你呢。给你你就拿着,等你回家的时候,我派人好生的给你送回去。”

于是乎,悠然来的时候不过是带了一车东西,回去的时候足足带了两车东西回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年礼

到家后,林母见了这许多东西也是吃了一惊:“你义母怎的给了你这么多东西?”悠然将事情说了一遍。

除了得的见面礼,孟氏还按照府里嫡女的份例给了她一份东西。其中有赤金镶翡翠头面一套、赤金点翠头面一套、珍珠头面一套、玛瑙头面一套,衣服四套、斗篷两件、金银锞子若干。孟氏知道她喜欢书画,另送了当代名家画作两幅、上等端砚两方、新书四部、笔墨若干。

林母看着悠然挑出来送与她的一套喜鹊登梅的赤金首饰咂舌道:“以往只听说过公侯之家的富贵气派非比寻常,如今总算是见识到了。你也不过是韩家的一个义女,就得了这许多节礼,真不知道沈家大小姐出阁的时候嫁妆要摆出多远去?”眼见闺女的私房是愈加丰厚,对于女儿的孝敬林母也就能淡然接受了。

悠然微微一笑:“公侯之家的嫡女出嫁那个不是十里红妆的?大姑娘这次是嫁到皇家,嫁妆只有更多的。到时候,那府里定会给我们家下帖子的,到时候母亲与我同去观礼不就晓得了?”

林母点点头:“若真有机会前去一饱眼福,这辈子也算值得了。”

而此时正在被谈论的沈湉,坐在月华院的内室里,看着母亲递过来的嫁妆单子,也是吃了一惊:“母亲,怎的有这么多的东西?会不会太过了些?”

韩氏摇头道:“放心吧,母亲心里有数。当初太子妃的嫁妆是一百二十台,大皇子妃是一百零八台,三皇子妃家境艰难些也有九十八抬。明年成亲的四皇子妃家里预备的也是一百零八台的嫁妆。咱们家预备着就给你凑够一百零八台,若有剩余的就等你回门的时候再带回去。”

沈湉看了一下,先不提田产铺子,光单子上的家具就很惊人了。打头的是一件黄花梨木雕牡丹纹的苏工拔步床一张和紫檀木带门围六柱架子床一张。黄花梨木的罗汉床一张、紫檀木的美人榻一张。另外琴桌、书桌、各色几案、桌椅、箱柜俱都是黄花梨木和紫檀木各一整套。另有金丝楠木的书柜和多宝阁各一件,此外还有些红酸枝的小件和樟木箱子等。如今上好的黄花梨与紫檀木均十分难得,便是大皇子妃当初的嫁妆里也不过只有一张黄花梨的拔步床,其余的也不过是些小件家具。单论价值,光这两套家具,就胜过三皇子妃的全部嫁妆了。更别提那长长的一串首饰单子了,上面的珍珠、宝石等物都是按盒记的。

“如此丰厚,会不会太招摇了些?当初三皇子妃成亲时,可比这些差得远了。”沈湉有些犹豫的问。韩氏摇头道:“三皇子妃在娘家时受继母慢待不说,他家的家底原也不厚。若不是嫁到皇室,有皇家的聘礼和家族的鼎力支撑,三皇子妃的嫁妆只有更寒碜的。咱们家可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不说,便是你爹在南边待了多年,所得的金银财宝也不是少数。娘亲当初的嫁妆比这个也少不了几成。世家的底蕴岂是余家那样的新晋家族所能攀比的?再说了,咱们这是往皇家送银子呢,你的嫁妆将来还不是便宜了皇室子孙?皇帝只有高兴的。”

听了母亲的回答,沈湉心里才安心一些。自从定了婚期,内务府便另派了嬷嬷前来教导大婚时的各色礼仪规矩以及皇家宗室复杂的人际关系等各色事务。好在沈湉是板上钉钉说完皇子妃,便是五皇子在诸皇子中不怎么显眼,看在沈湉的家世上。这些嬷嬷也不敢放肆。一个个的对沈湉颇为恭敬,做事都十分上心。而沈湉并不拿大,对这些人都十分客气笼络,从这些人口中获知了不少皇室秘辛。

到了腊月初十,明和书院便给众学子们放了年假。这些日子,沈泽被师傅拘在书院练了一个月的书法,美其名曰“修身养性,去去浮躁之气”。这次书院放假才放他回家。

第二日,沈泽便带了一堆年货前来送礼。林家的下人们连忙帮着卸了车,将东西都抬到后面去,单子最终交到了悠然的手上。悠然展开单子,只见上面写着:野鹿一只、狍子五只、家猪两只、羊两只、活鸡鸭鹅各六只、风鸡鸭鹅各六只、野鸡、兔子各四对,海参十斤、鲍鱼十斤、对虾六十只、鲤鱼十二条、海米若干。各色酱菜共八坛、卤味若干。另有上等点心四盒、糖果四盒、绸缎六匹、茶叶四盒。

看了单子,林母笑着对闺女说:“女婿是个实诚的,他那庄子一共多大?给咱们家这么些东西,也不知自家还剩下多少。只是他既然送来了,咱们不收也不好。就把咱们自家存下的蔬果多给他一些,你存起来的果子个大味甜的,待客送人都使得。还有那些子人参灵芝的,给他一些,让他年下送人好用。”

听了这话,悠然笑道:“人家都说女儿家都是胳膊肘往外拐,如今我看母亲的胳膊肘才尽向着那人呢!”

林母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你这妮子,还编排起我来了,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

沈泽自然是留在林家用了午膳才走。林母不是那等子死板的,待他走之前,特意找了个由头让女儿出来送他一送。悠然将自家备的年礼一一指给他看,别的到也罢了,其中有几筐新鲜的瓜果蔬菜倒很是扎眼。见了这些,沈泽微微一笑:“这样的好东西,留着往外送礼便是了。咱们两家这样的关系,还用得着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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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嗔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话?好东西自然是自家人先享用了。”

沈泽呵呵一笑:“这话很是,这么说我也是自家人了?”悠然一时嘴误,待说出来时已经有些懊悔了。闻言也不答话,又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的还没将汐姐儿接回来?”

沈泽说道:“年下里太忙了些,等过两天我就去接她。”悠然又指着桌子上的一个包袱道:“这里面有我给她做的一身衣裳和一双鞋子,还有几张她上次说的小兔子样式的剪纸。回头,你给她带回去。”

她一边说,沈泽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正好要过年的时候,文发到这里,不能不说是缘分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当归

“我前些日子去看汐儿的时候,她说你给她送了一回衣裳了。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又做了新的?和你说了多少回了,少做一些针线,多歇歇才好。”沈泽见她的右手食指上都磨出了茧子,不由有些心疼的说道。

见他说的诚恳,悠然心里一热,微笑着说:“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汐姐儿才多大一点就没了母亲,总是忍不住想着多疼她几分罢了。再就是年节下的,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孝敬义父义母她们,无非也只有这点子针线活能拿的出手。若不然,白得了那么多东西,总觉得心里亏欠的慌。”

丫鬟们早就知机的躲了出去,见周围没人,沈泽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说:“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愿意亏欠别人的人情。夫贵妻荣,我定然会加倍努力,总有一天会让你站在高处,不必仰人鼻息!”

这样深沉的誓言就那样轻飘飘的从沈泽的嘴里说了出来,低沉平缓,没有高声大语,但是却让悠然觉得异常的安心。她笑着点点头:“我信你。”

午后,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撒到两个人的身上,温暖了这对未婚夫妻的心房。

既然给沈汐都做了衣服,便没有不给沈泽做的道理。最终,沈泽拎着一包袱未婚妻给做的新衣服鞋袜,笑呵呵的告辞而去。

腊月十四这天,留下了三四个下人在这里看家,母子三人带着其余的下人和两车东西回到了林家村。老刘头几个一早就将老宅内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家里的土炕也都烧得热热乎乎的。

这次跟来的人多,东西厢房并堂屋里面都住得满满的。一听说安然一家子回来了,周围许多乡绅富商的都往林家来送些年礼。林母和悠然少不得一一安排下人送回礼过去。大伯和族人间自要走访一下,还有安然原先的夫子和几个相熟的同窗那里,少不得都要一一拜访。

白山县的县令也是个知机的,听闻安然做了明和书院山长的入室弟子,悠然也拜了吏部尚书为义父。亲自带人送了一份年礼过来,并在林家用了午膳才走。林母少不得去请林大伯和族长等几个德高望重的人物过来相陪。

若说那些侯府郡主啥的,虽然在老百姓眼里是高高再上的存在,但正是因着太高了,所以大家并没有太真实的概念。县令虽然官职不大,但却是一方父母官,村里人见县令都对悠然家另眼相看,虽然眼馋林家母子几个穿金戴银的气派,但是这回却没人敢嚼什么舌根了。

刚回来正好碰上了玉莲出嫁,悠然自然是与林母一起过去添妆了。考虑到对方的家境,母女两人并没有过分大方。林母给了两块红色尺头和一支金簪,悠然给了自己绣的一个荷包,荷包里放着一对赤金并蒂莲纹的耳坠。金子倒罢了,不过几钱重。只那工艺是出自老工匠之手,手艺比金子还值钱些。

添妆的时候,自然少不了遇到婷然堂姐。只是婷然的态度却有些奇怪似乎是在躲着她似的,让悠然心里有些纳闷。

过后又听说婷然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定的是姑姑婆家的一个侄子,家境算不得大富,但也是小康。家里有五十多亩地,本人也有着童生的功名,婷然的对象是家里的老二,婆家说了等她们成亲了便分家让他们单过。那边已经备下了一座有着三间青砖大瓦房的院子。

听见堂姐的亲事定的不错,悠然心里也很为堂姐开心。婷然比悠然还要大上两岁,婚事既然定下了,便不准备再拖了。那家的孩子比婷然还大着一岁,今年考秀才又没考中,家里人见他年纪实在不小了,便催着他成亲。年前已经将流程走得差不多了,定下了正月初八这天放大定,正月二十便成亲。

悠然再没想到,不过是两三个月未见,自家堂姐竟然马上就要出嫁了。林母说道:“上次你放文定那会,你伯母便说过这事,当时两家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只是没有合八字,因此你大伯母便没有声张只悄悄地和我说了。”

“那放文定的时候,怎么没告诉咱们家里,我们好来观礼啊。”悠然奇怪的问。林母顿了一下说:“其实那会子你大伯母给家里去过信,只不过当时你正好跟着你义母去她的庄子上了,便没有喊你。”

其实事实是悠然放定的时候,沈泽给的放定礼闪了婷然的眼。只是以林大伯家的家境,她自然是找不到这样的夫家,因此自定亲后也是闷闷不乐的。大伯母焉能不知女儿的心事?便是真能找到沈泽那样家世的夫家,他们家也没那么些嫁妆陪送啊!文定那会子,婷然说什么也不让告诉悠然一家。她说看到堂妹心里便不舒坦。大伯母怕她出什么幺蛾子。便给弟媳妇写了封书信告知了前因后果。因此那天林母便没有回来,只让人带回些许礼物。

过了文定之后,大伯母深怕女儿再这样钻牛角尖下去,到头来会害了自己,狠下心来将婷然拘在屋里整整五个月,整日里耳提面命的,总算是将她的性子磨平了一些。

当然这些林母都没有告诉女儿,她心里怕女儿年纪轻气性大,知道真相后再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来。殊不知悠然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她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毕竟她不是原主,对于这些族人,不过是存着能交好便交好的态度。若实在没有姐妹缘分,她也不会强求。

二月里便是春闱了,过了正月十五,安然便早早的回到了书院,一是给师傅请安拜年,二则那些师兄们随口指点几句便比他在家苦读数月管用的多。

而二十日便是婷然出嫁的日子,便是私下里再有矛盾,这样的日子悠然一家也必须要出面的。更何况,两家也没那么些龌龊。说老说去也不过是女孩子们的一些小心思罢了,影响不到家族关系。来来回回的也挺麻烦的,于是悠然母女继续在林家村待了下来,自然少不得派人去韩沈两家说明情况。孟氏派人回道:“既然老家有事,便只管多呆几天,自家娘们,便是过了正月再聚也没什么妨碍的。”韩氏的话也差不多这个意思。只沈泽没说什么,只让林家的下人带回了一些补品。悠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总觉得混在一大些补品里的那包当归分外显眼些。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军情

过了除夕,大半个月很快便在走亲访友吃吃喝喝中渡过了,转眼便到了十八这天,正是添妆的日子。

一大早,林母便和悠然过去,一应事务均有几个婆子和丫鬟帮衬着办理。不出一个时辰,便色色齐全了。刘嫂已经做上了最拿手的红焖肉和酱烧排骨,其余的都已洗干净切好,单等着客人来齐后再开火。

许是闻到了香气,不过巳时初,人就已经挤满了堂屋。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族长家的老太太便张罗着开始添妆。寻常关系的人家,也不过是一块尺头或一件首饰罢了,并没有太出彩的。倒是婷然的姑姑给添了一只金镯和一对银簪。私下里,林母已经拿过来两匹上等的丝绸和两匹细布并五十两银子过来。这会子添妆,林母又添了一对镶着红玛瑙的赤金簪子。等闲村妇,能戴的起一支金簪便已了不得了。如今,林母一出手便是镶了红玛瑙的簪子,虽比不上镶宝石的贵重,但在这里也是罕见了。相比之下,悠然放进箱子的一对荷包便显得不那么打眼了。众人只是不住口的夸赞上面的花样子绣的好看,均都以为便是荷包里放了东西也不会有多贵重,要不然怎的不拿出来亮亮呢?

待晚上人群散去之后,婷然打开荷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才有些吃惊。只见一个荷包里放了一对镶着莲子大小红宝石的赤金葫芦状耳坠和一枚同样质地的戒指。另一个荷包里则放着一对刻着吉祥如意纹样的金锞子。这一个金锞子就有两钱重,小小的两枚金锞子便值四十余两银子。看着东西,婷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只是她出嫁在即,一直都没有机会与堂妹再说些心里话。待她三日回门之后,悠然母女便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回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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