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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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嫣含笑道:“我会慎重考虑的。”

陈致说:“你考虑的这几天不会反复发作了吧?”

崔嫣说:“应该不会。”

陈致松了口气,转眼就看到崔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眼波流转处,满满温柔,突然心头一悸,开始怀疑自己答应留下来的举动是对是错。

崔嫣因为妖丹的事,闭关多时,朝中堆积了许多急需处理的事务,与陈致说了几句便匆匆赶往议政殿。

陈致回头找姜移,发现他已经不在那个草丛里,招来黑甲兵旁敲侧击了一番,才知道他被人发现,以为是越狱,直接送去了刑部大牢。

黑甲兵说:“陛下放心,我们上了镣铐,一定将人看住了。”

“……”陈致道,“辛苦了。”

等崔嫣半夜从议政殿出来,陈致急忙告诉他姜移的消息。

崔嫣的表情有些微妙,不像是恼怒,倒有些期待:“哦?那他找到东西了吗?”

陈致说:“他刚离开京城就遇到了流寇,别说找东西了,自己的东西都被张权搜刮走了。”

崔嫣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放他出去继续寻找吧。”

……

这等于是流放了吧?

陈致说:“你是不是不想再见到他?”

崔嫣原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听他如此紧张,才动了几分认真:“你舍不得再也见不到他?”

陈致说:“我只是觉得……放他出去太不安全。”一会儿给崔姣送药,一会儿给张权送药,就算是身不由己,细算下来,这投敌的次数也高得离谱。

崔嫣无所谓地耸肩:“那就杀了吧。”

陈致说:“人才难得。他好歹还能炼丹……”

“你到底想怎么样?”崔嫣无奈地问。

陈致说:“我是想,你取妖丹的时候,身边总要留几个人帮忙。姜移知道得多,留下来总有好处的。”

崔嫣看着他,笑了笑道:“还是阿痴考虑得周到。”

姜移被放出来之后,给了个正式的官职——钦天监的监副,然后被“恩准”在外居住。换句话说,被赶出来了,再也不能享受包吃包住的待遇。

他自知理亏,也不敢争辩,乖乖地让陈致向阴山公借了点钱,租了个房子住下。

入住第一天,陈致特意跑去庆贺他的乔迁之喜。

姜移与他一起喝酒吃花生,畅谈人生。吃到半夜,陈致懒得挪地方,准备和姜移挤一挤。这被子都掀开了,崔嫣突然带着黑甲兵杀到。

那杀气腾腾的架势,仿佛头顶绿云的捉奸小分队。

姜移喝得有些飘,摆头道:“不行不行,天师不能来!三个人……睡睡睡不下的。”

崔嫣笑眯眯地问陈致:“你要和他一起睡?”

陈致说:“本来我觉得我们一起睡没什么问题,可是被你用这种口气一问,我就觉得很是问题了。”

“当然是问题。”看他回答得坦荡,崔嫣没有过多追究,叫人安顿姜移,自己拉着陈致往外走,“我嫌姜移碍眼才让他搬出来,你倒好,还出宫和他黏在一起。”

陈致觉得他们这种模模糊糊、暧暧昧昧的关系继续下去不是个事儿,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趁着月黑风高,气氛萧瑟,将话说明白,一抬头就对上崔嫣温柔的眼神。明明黑灯瞎火,硬是给他那双眼看出了花前月下的气氛,一下子泄了谈话的勇气。

之后,陈致有意无意地想要躲开崔嫣。

一两日倒罢了,若三五日不见,崔嫣便会亲自抓人。时间久了,他干脆将窗纸捅破:“你追我赶的游戏,我当是情趣了。只是,这游戏玩玩倒罢了,可别真的较真起来。”虽然没有对陈致做什么,但那些“收容”他的人家,这些日子都被崔嫣整得够呛。

阴山公他们嘴上没说,可陈致看在眼里,也不好意思再去连累人家。

好在禅位、登基大典转眼便至,一切私人的爱恨情仇都暂且搁在一边。

那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陈致穿着崔嫣从当铺里搜出来的罪证——龙袍,庄严肃穆地坐在龙椅上,宣布自己禅位给崔嫣的决定。

早知结局的诸臣平静地接受了这道旨意,而后,崔嫣即位,改国号为“燕”。

这是登基之前就说好的。按传统,国号应当叫“崔”,可是崔国崔国,听起来着实悲催了些,不太吉利,崔嫣便提议用与他名字同音的“燕”。

既然不叫“陈”朝,那崔国、燕国都没什么区别,众臣也没有异议。

改完国号,就是令人激动的论功行赏环节。

虽然崔嫣事前向打算重用的亲信与陈朝旧臣透露了一部分想法,但结果怎么样,还要看最后的宣读。所以,当圣旨展开,下面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封陈朝前国主陈致为陈留王,留住皇宫……”

“封陈朝前阴山公为燕朝阴山公,赐还祖宅……”

“……”

听到名字的人喜上眉梢,听不到名字的人面如死灰,犹如会试放榜,几家欢喜几家忧。

大典结束后,陈致换下龙袍,穿起赶制的新衣裳,心情十分畅快,连带参加晚宴时,亦是笑容满面,刺痛了不少官场失意的人的眼睛。

至酒酣耳热,有些人便开始言语失控。

起初还遮遮掩掩,到后来就管不住嘴巴,赤裸裸地讽刺:“昔日龙阳君以剑术闻名天下,游说四方,辅佐魏王。如今,我们的陈留王,却靠着阿谀奉承,兴国安邦……真是今非昔比啊。”

“传说龙阳君风姿卓绝,令无数美人黯然失色。我们的陛下……哦,应该是陈留王,靠的又是什么呢?该不会是与众不同的房中术吧。”

宴会一角传出一连串心照不宣的恶毒笑声。

阴山公听得火气上涌,正要喝止,被年父一把拉住。年父示意他看另一边——崔嫣和陈致正站在树荫下偷听,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那里站着两个人。

阴山公暗骂他贼眼溜溜。

与面色铁青的崔嫣相比,陈致表现得很淡定:“他们不知道,其实我的定身术也很厉害的。”

原本在生气的崔嫣突然面露古怪:“‘也’?”

“嗯?”

“你用了‘也’。”

“‘也’怎么了?”陈致一脸莫名其妙。

崔嫣说:“说明你承认自己的房中术很厉害。”

陈致干咳一声说:“这个嘛,不是我骄傲……”

“你和谁试过?”

准备好好吹嘘一番的陈致觉得这个走向不太对:“……啊?”

崔嫣盯着他的眼睛,不容有一丝一毫的回避:“谁能证明你的房中术厉害?”

陈致说:“天赋异禀,但不为人知。”

见他表现尚算诚恳,崔嫣的语气才轻松起来:“可是,根据我‘一手掌握’的资料,似乎与你的自我认知有所出入。”

是男人就不认忍!

……

但他是男神。

陈致脑海闪过一长串“他不服气,崔嫣立刻打蛇随棍上地要求现场勘测”等情节,明智地选择了不予交锋:“总有一日,历史会证明我的威武。”

崔嫣笑道:“何需历史,我们现在……”

“啊呀,肚子疼。”

陈致扭头要跑,被崔嫣一把拉住,搂在怀中:“阿痴,陈留王之上还有一个位置。”

陈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声道:“我刚刚才禅让了那个位置……”

崔嫣笑道:“那个位置的旁边还有位置。”

陈致说:“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若是两个公的,那就是公公了,不好,不好。”

崔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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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气氛,就此终结。

第28章 前世之债(八)

心情不太美妙的崔嫣像猛虎一样冲进了躲在角落里说坏话的失意小团体, 并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 刚才失意并不算什么,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失意。

喝得醉醺醺的大臣们成群结队地走出宫门,还没来得及道别,就被黑甲兵一哄而上, 请到大牢里续摊。

冷水一泼,脑子顿时清醒过来,看着阴森森的牢房, 血淋淋的刑具, 大臣们的小心肝顿时颤得根风中残烛似的,一个个哭天喊娘地讨饶。

刚被封为刑部尚书的军师摇着扇子, 笑眯眯地走出来:“诸位大臣今晚吃得可好啊?”

一顿鸿门宴,谁吃谁知道。

大臣们低头不吭声。

军师说:“诸位对陈留王很不满嘛。”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 不敢接口。

军师说:“没关系,新朝初立, 百废待兴,正需要诸位这般仗义执言之士。我奉陛下命,与诸位畅谈, 大家尽可以畅所欲言, 不必顾忌。”

这些大臣都经历过杨仲举独霸朝纲的年代,吃过的套路多了,哪会轻易上当,纷纷说自己酒后胡言,不能算数。

军师拉下脸来:“大人们踌躇不语, 莫非怕因言获罪?你们以为陛下是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之人吗?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请诸位细细思量了。”说着,就着人上刑。

才挨了几下鞭子,大臣们就吃不住,纷纷表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掏心窝子。

军师将他们所言都记录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将回答整理完毕后,道:“陛下也有几句话要对你们交代。”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将这些人罪状一一宣读。

“这些是陈朝旧事,陛下本不想追究,但诸位嫉恶如仇,陛下也只能成全。”

军师笑眯眯地说完,丢下鬼哭狼嚎的众人,连夜将口供整理成册,送入宫中。

崔嫣一起床,就收到了送来的册子,陈致在里面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事?”

“处理了一些贪官,正送口供进来。”他翻开册子,将那些人的口供大致浏览了一遍,通篇都是数落陈应恪碌碌无为,并没有杨仲举虐待皇帝的线索,不禁皱眉。

陈致披着衣裳,边穿边往外走:“是说我坏话的那群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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