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节(1 / 1)
“她是故意想要我儿的命!”蒋昊面上怒气汹涌,“这个毒妇,我定要她为我儿偿命!”
蒋灵儿和罗氏相视一眼,还真是方子的问题,濬王妃和进儿无冤无仇难道是为了帮迁儿?
宋勉疑惑道:“敢问蒋大人这方子是何人所开?”毒妇?难不成是个女大夫?
蒋昊心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脑中充斥着疯狂的报仇念头,根本就没听到宋勉的话。宋勉只能询问地看向罗氏和蒋灵儿,希望能从他们口中知道些什么。
蒋灵儿哽咽道:“回宋御医的话,这方子是、是濬王妃开的,她是天灵老人的徒弟我和娘好不容易才将她请来,没想到……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们将她请来,大哥他也就不会、不会死了……”她趴在罗氏的肩头自责痛哭,罗氏也抱着她,哭着道:“不是你的错都是娘的错,都是我害了进儿啊……”
她们母女这一痛哭满屋子的下人都跟着呜呜咽咽起来,哭声传到院子里,院子里跪着的下人也都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整座院子都笼罩上一层浓浓的悲伤,就连鸟鸣和树叶的声音都仿佛带着伤感。
宋勉又检查了药罐里的药渣也确实有甘草和甘遂。
在蒋昊和蒋家人眼里事情便已经真相大白了,蒋进是峻王妃景绣害死的。
宋勉见大家都忙着悲伤也没有要人独自走出了房间,一边往院门走一边探究地看着唯一站着也唯一没有悲伤之色的少年,方子是濬王妃开的,眼前的少年是濬王府的人,濬王府要针对蒋家?
他觉得蒋进的死有蹊跷,他曾经亲眼见识过濬王妃的医术,她如果想害死一个人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用这么浅显而又容易被识破的法子,实在是有些奇怪,除去最后一味的甘遂,方子绝对是良方,甘遂就像是画蛇添足刻意加上去的一样。
事情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不过也不是他该管的事情。摇摇头,将脑中的胡思乱想都挥去,看到院门口不远处的大树,想到刚才看到一块白色衣角他四处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才抬脚走了过去。
不远处的一处院墙上,两道娇小的身影看着他提着笨重的药箱仰着头围着树转的样子不禁失笑。
景绣笑问道:“这个宋勉似乎并不是个普通的御医?”
青霜点头,“他是宋侍郎的小儿子,母亲是皇后娘娘的表妹。”
景绣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世家子弟,身上挡不住的贵气便说的通了。年纪轻轻便成御医很难得,更难得的是他这样的身份愿意吃苦学医,他本可以接受家里的安排在朝堂上施展才干,步步高升享受权利带给他的快感,御医说好听点儿是个官,不好听点儿只不过是个伺候人的职务,他选择了这一行应该是真的喜爱吧。
蒋进的丧事一过蒋昊便一纸状书直接将景绣告到了刑部,短短时间内消息不胫而走,濬王妃毒害蒋进的消息经过口口相传,宫里宫外、高门大户到平头百姓人人皆知,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人谈论这件事。
皇宫御书房,司马明朗听了李德庸的话,漫不经心的笑道:“蒋进本就是将死之人,他的命不值钱,最多也就能坏坏景绣的名声,不过这样也不错了,人言可畏,当人人都知道濬王妃是个毒死人的庸医,心狠手辣残忍恶毒的时候,朕就不信景绣能不在乎?”
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才十六岁,因为惊天的美貌、天灵的徒弟、西临的公主以及濬王妃这几重身份她收到的目光一直都是艳羡的尊敬的,现在忽然被所有人憎恶讨厌,肯定会受不了的。
李德庸与他想的一样,点头道:“皇上说的是,依奴才对濬王妃的了解,她心气高,并不是个能忍气吞声沉得住气的人,人一旦沉不住气便容易冲动,脾气也会变得暴躁,时间久了身边的人自然也受影响。”
“但愿吧……”司马明朗叹了口气,对他后面的话并不抱乐观态度。濬儿面上看着冷,但是一旦爱上一个人便是个死心眼的,不管对方变成什么样他只怕都不会改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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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其实他喜欢谁朕并不关心,景绣聪慧貌美,他喜欢也无可厚非,娶回来也没什么,朕也希望他身边有他自己喜欢的女子。只是……景绣不能是他的正妃更不能是他唯一的女人,朕不允许朕的孙子身上流着其他国家人的血液!”
李德庸静静地听着,眉头微微皱着,听皇上这话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要景绣的命……
他小心翼翼的道:“奴才在西临的时候听说濬王妃曾在西临的百花宴上拔得了头筹成为当年的‘百花仙子’……”
司马明朗抬眼看着他,知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件事,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李德庸继续道:“按照往年的惯例拔得头筹的人可以向崇明帝提一个要求,濬王妃便向崇明帝索要了圣颜果。”
司马明朗疑惑地反问道:“圣颜果?”
李德庸知道已经成功挑起了他的兴趣,便不敢再卖关子,说道:“这圣颜果能让女子容颜焕发重返年轻,更对容颜有损的人有奇效,濬王妃得了这果子便进了濬王府。”
“你是说她很有可能治好了濬儿的脸?”司马明朗目光忽的锐利。
李德庸扯着嘴角笑道:“奴才也只是猜测。”
司马明朗沉默了半晌,问道:“她会不会不仅治好濬儿的脸还恢复了濬儿的记忆?”濬儿不是个随便对女子动心的男子,现在想想有没有可能其实早在西临的时候濬儿就已经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当年祥云寺中的一切所以才会轻易对景绣动心?
李德庸垂首道:“奴才不敢妄言!”
司马明朗挥挥手让他出去了,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着。
李德庸刚出御书房就看到瑞安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碟精致的点心还有一杯茶水,正安安静静地站着,看着真是端庄优雅。
看到他出来,瑞安端着托盘上前笑道:“李公公,我来给皇上送些吃的,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李德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自从她被封为婕妤以来还是第一次亲自来见皇上,他听说她这些日子不好过,天天要到皇后那里立规矩,上到嫔妃下到宫女太监人人对她冷言冷语,作为西临曾经高高在上的郡主她能忍受如今这一切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她和皇上被设计的那天他刚好不在,不然她现在恐怕已经是濬王侧妃了,当初他在西临的时候便对景绣承诺过等她来了东旗一定送她一份新婚礼物,这份礼物便是让瑞安成为她的好姐妹,可惜啊,竟然没送出去。
这么说来他到现在都欠着景绣呢,这种欠别人东西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呢!
“李公公?”见他盯着自己看,瑞安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轻声的唤道。
李德庸回过神来,笑问道:“安婕妤在宫里住的可还习惯?”
瑞安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时间久了自然会习惯的,多谢李公公关心了!”
李德庸不以为然的笑道:“难道安婕妤打算一直这么逆来顺受下去?”
“公公以为我有反抗的能力吗?”瑞安嘴角的笑容越发苦涩。
这话听着似乎十分的认命,虽然不满现状却是十分清楚自己无力去改变,语气里充满无奈和心酸。
李德庸忽然靠近她,压低声音,语带深意的说道:“在这宫里想要改变命运说难也难,可说容易也容易,一切都是看皇上的意思而已。”在瑞安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对着御书房的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瑞安的心“砰砰”地跳动着,耳朵也不由自主的红了,她是个聪明人,李德庸的话她自然明白,其实不用他说她也明白如今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只是……她有她的自尊和骄傲,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要她低下头卑微的用身体去讨好一个年龄比她父王还大的男子,并且还是她爱的男子的伯父,她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
可是……难道她真的要一直过着这种被人欺凌的日子吗?
不,不要!
她是皇室中人她自小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皇伯伯不是个重欲的人临幸的妃子不过那么几个,大部分嫔妃都在独守空闺,常年等不来皇伯伯连打扮的心思都没有了,就那么容颜老去如一个活死人一样生活着,她才不要过那要的日子!
她的目光渐渐坚定下来,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第26章:印章已毁
皇后宫。
孙后端详着手上的护甲,已经五十的人一双手却葱白柔嫩的像是少女般,显然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她的下首两边分别坐着司马峻嵘和朝阳,一个脸上洋溢着挡不住的笑意为自己成功了一半的计划而自鸣得意,一个脸上布满忧愁坐立难安。
“儿臣知道这么一点小事根本不能把景绣怎么样,不过就是让她尝尝人言唾弃的滋味而已,给她添添堵,她不好受三弟也会跟着不好受。”司马峻嵘笑道。
孙后点头,“这件事太子做的很好,你父皇应该也很满意,不过千万不能让濬王和濬王妃抓住把柄。”
“母后放心!”司马峻嵘点头,十分自信的道:“办事的人手脚很干净,绝不会留下任何破绽的,蒋进就是景绣害死的,证据确凿景绣无从辩驳。”
孙后点头,不置可否,心里却不以为然,她对景绣了解不多,只是觉得按照司马濬的性格不可能让景绣吃这个亏。
朝阳看着司马峻嵘冷笑道:“那可不一定,皇兄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你和三哥斗了这么多年每次都是得意洋洋自以为赢了三哥可到最后呢?”还不是输的一塌糊涂!
“你!”提起过往,司马峻嵘一阵面红耳赤,也有些气急败坏,意识到皇后在场又不敢和朝阳对着干,便只能压抑着怒火,眼珠一转,意味不明的笑道:“朝阳,皇兄知道你心疼景绣,可她和你不一样,她已经和三弟成亲了是名副其实的濬王妃了,你再怎么想着她,她的心里可半点也没有你,你这是何苦呢?”
他话里的深意朝阳怎么会不明白,她一边因为被他戳到痛处而难过,一边又担心他的话会引起孙后的怀疑,小心翼翼的看向孙后,恰好碰上孙后看过来的视线,眼神是她看不懂的幽深和复杂,心里一跳,她一直都不能确定孙后是否知道她喜欢女子,她深知孙后是一个十分注重礼教十分看重规矩一个十分循规蹈矩的人,一定不会容忍自己是个喜欢女子的怪物。
此刻看着孙后如此幽深复杂的眼神,她觉得母后可能早就已经怀疑了,司马峻嵘这番似是而非的话更加深了母后的怀疑……
她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消孙后的怀疑,但紧张的同时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女子她便一直受着煎熬,一方面不希望被人发现这一点一边又希望让所有人都知道,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很可耻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无可指摘……在这样种种矛盾的心理之下她已经快疯了。
她最怕最敬最爱的人便是母后,所以她也最在乎母后的看法。
她一直不说话,孙后也一直目光复杂的注视着她。司马峻嵘目光在她们母女脸上转了一圈便起身找了个借口退出去了,到了皇后宫外才轻蔑的一笑。
思绪飘远,大概是两年前吧,他来皇后宫请安,皇后正在午睡,他就打算离开走到御花园的时候无意中听到朝阳和她贴身宫女的谈话,而谈话的内容让他震惊的直接愣在当场,朝阳竟然如一个男子般对那宫女表白,情话绵绵言辞恳切,那宫女当时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得磕头。
他花了好多天才消化这个发现,后来他又见过那个宫女两三次,最后一次见是在皇后宫,她给皇后倒茶时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皇后的身上被皇后当场吩咐人杖毙了,朝阳跪在地上痛哭求情都没用,眼看着那个宫女在面前活生生的被打死了。从此以后她的性情便也变了很多,比从前清冷寡言了许多。
现在想想,司马峻嵘觉得或许皇后早就知道朝阳喜欢女子,当年应该是故意设法处置那个宫女的也不一定。
他又转头往里看了一眼,便抬脚大步出宫。
耳边反复回响着刚才朝阳说的话,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朝阳说的是事实,这么多年他的确一次都没有赢过司马濬。他要赶快出宫看看司马濬和景绣有什么动静,这次和以往不同,如果不能教训到景绣,不仅皇后就连父皇也会对自己失望的。
云山金矿迟迟不能开采,手里没银子,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经过圆空的筹谋暗中支持他的官员不少,如今只是缺少财力而已。有了雄厚的财力很多事情他才能放开手脚去做。等他登基那天,他才是彻底的赢了司马濬!
*
司马濬今天下了朝之后就直接回来了,没有去九城兵马司,外面阳光炽烈,蝉声阵阵,屋内放了好几桶冰块可还是收效甚微,暑热难耐,夫妇二人直接穿着薄薄的中衣分别睡在两张躺椅上看书,景绣始终无法静下心来,不时扭头去看他,只见他似乎看得很专心。
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听青铜说司马峻嵘最近一直在找你,不对,是一直在找‘修司’,云山金矿你是如何打算的?”
司马峻嵘这些日子可谓十分的忙碌,一边忙着给她下绊子,一边四处打听“修司”“修堇”兄弟二人的下落,看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云山的财富了,他从刚回到东旗开始就派人去了云山,没有“修司”出面,他根本没有办法擅自开采金矿,这些日子他为了找“修司”不知道派出去多少人力。
“修司”本是个不存在的人,如何找得到?
司马峻嵘此刻估计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司马濬却仿佛已经忘了自己是云山金矿的所有人,所以她很想知道他是如何打算的。
司马濬见她终于开口,失笑的摇摇头,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到桌子前倒了北冰镇的酸梅汤给她,才再次在刚才的躺椅上坐下。
“暂时没有打算。”司马峻嵘从来就不需要他花心思去应付,反正没有他亲自去云山,没有人可以动的了金矿,“修司”又是个不存在的人,司马峻嵘不管怎么找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他暂时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你最近很忙。”景绣握着杯子,感受着杯身上的清凉,问道:“跟玄一有关?”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东旗她就觉得司马濬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一样,这种感觉她不喜欢,但是他不说她也不会逼他说,她相信他有不说的理由,只是心里还是避免不了闷闷的。
司马濬端过她手中的杯子放下,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来,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我在查母妃对我下毒的原因,十多年前我就怀疑一些事情了,只是还没来的及调查便失去记忆了。”
景绣问道:“不能告诉我吗?”
司马濬沉默不语,看着她渐渐黯淡下来的眼神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和心疼,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担心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和危险。
“对不起!”一只手固定着她的腰,一只手抚摸着她光滑细腻的脸,“我……”
景绣捂住他的嘴,摇头,“没关系,我知道你有不说的原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不过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答应你!”司马濬拉下她的手紧紧的握住,问道:“想知道玄一为什么会在宫里吗?”
景绣摇头,眼中带着好奇。
本来也不打算告诉她的,此刻主动说起便是带了一点补偿的意思也是为了让自己心中对她的愧疚能减轻一点。
“司马峻嵘的母妃并不是普通的宫女,而是玄一的女儿,她的死也不简单,表面上是病死的,其实是皇后害死的。”
景绣十分惊讶,“皇后是为了想将司马峻嵘过继到自己名下?”
就像当初的贤妃一样,自己生不出皇子就想将别人生的皇子过继到自己名下抚养,所以去母夺子。
“不错。”司马濬赞许的点头,她总是一点就通,“玄一原本也是世家子弟,可是后来家族没落了,他又一心修道便彻底离家出走,那个时候他的妻子便已经怀了身孕生下了司马峻嵘的母妃陈玉瑶,因为生计艰难,陈母也病死了,陈玉瑶便进宫了……玄一是几年前才偶然得知自己有一个女儿的,并且也查到司马峻嵘是他的外孙。”
景绣想到之前在南疆的时候他为了让玄一答应救自己醒来用扳倒皇后作为条件,当时还不明白玄一和孙后有什么仇恨,现在倒是完全清楚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司马濬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她的神情,等她消化了自己的话他才会接着开口,他说:“这件事皇后和司马峻嵘都不知道,我将玄一送到皇后身边,玄一也在皇后面前展现了他的过人之处,皇后便将他留下了,希望他能够助司马峻嵘坐稳太子之位,殊不知,等司马峻嵘的位子稳固之后她便没有价值了。”到时候玄一就会为陈玉瑶报仇了。
“可是,”景绣有些担心,“你放了玄一,他肯定会帮着皇后和司马峻嵘对付你的。”
司马濬不以为意地笑道:“皇后现在还不敢用他,也没告诉司马峻嵘和圆空玄一在她手里,玄一暂时不足为惧。”孙后是个十分谨慎的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重用玄一的。玄一和圆空不同,他只会些歪门左道,寻常事情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景绣还想再说什么,门忽然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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