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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面色灰白,眉宇间有着些许颓丧之意。

这时候,曲晚出现在了水镜里,她手里端着一碗药。

曲晚说:“云哥,我找医修给你熬了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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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缓缓睁开眼睛,他直直的看向曲晚,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他忍住了泪意说道:“真好,我还有你,你是不会背叛我的,是吗?”

曲晚很温柔的对凌云笑了笑,她的眼神里都带着笑意和满足,她说:“云哥,别想这些了,先喝药吧。”

见她这样,凌云也忍不住回给了曲晚一个笑,端起药碗来一饮而尽。

见他把药都喝下去了,曲晚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开始是小声的笑着,可慢慢地,越笑声音越大,到最后,都笑出了眼泪来。

凌云有些担心,他想给曲晚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想抬胳膊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

他慌道:“阿晚,我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曲晚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云哥,你喜欢我吗?和我在一起之后,你心里欢喜吗?”

凌云显见是更关心自己身体一些,他勉强先答道:“我当然喜欢你,和你在一起之后的日子,是我一生之中最欢喜的时候了。”

等他答完,似乎是自觉自己的答案能让曲晚满意,他赶忙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对我的药动了手脚?”

曲晚又是不答反问:“既然你喜欢我,和我在一起之后心里欢喜,那你又为什么要带着人去杀了我的爹娘兄弟呢?”

她问这话时,眼中还带着些疑问与迷惘,好似真的是在好奇,自己的情郎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亲人一般。

可凌云却被她问住了,他当时带人杀曲晚的父母兄弟的时候,当然是能对人说出千千万万个理由的,可现在曲晚这么问他,他心中想过的所有理由便成了借口,一个都说不出来了。

第28章

曲晚见他不答,又继续道:“清枫界有三大国,十二小国,我的爹爹就是三大国之一轩翰国的国主。他就娶了我母后一个人,是个难得专情的皇帝,我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我大哥比我大了整整十二岁,几乎是把我当女儿一样养大的,二哥三哥也自小把我放在手心,他们都比我大,大哥已经有了孩子,我还帮着嫂子照看过侄儿。“

“凌云,你后悔过吗?”曲晚坐在凌云的床边问道

凌云的眼神放空,他想回忆起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可这时他才发现,他连那些人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怎么会呢?曾经,曾经他可是连动物都没杀过的呀!

他不是一开始就是凌云的,只是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他就把自己当做了这个世界的主角,作为主角怎么能不杀人呢?小说里不是说,的吗?怎么自己杀了几个自己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曲晚就和自己翻脸了呢?她不是应该就像一直以来那样,不在乎自己做过什么,只想一心一意陪在自己身边的吗?

凌云没有回答,曲晚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又笑出了声,她说:“人都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凡是沾了我家人性命的,除了两个人都死了。”

凌云惊惧的看着她,原来,原来那些小弟下属的背叛和死亡都不是偶然吗?

曲晚把手蒙在了凌云的眼睛上,她的手洁白纤细,指甲修剪的圆润,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说:“别这样看着我了,你这样的眼神,总会提醒我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怎么样的一个蠢货。”

纵然是骂出了蠢货两个字,可她脸上的神情还是温柔浅笑的,她继续说:“不止是你的下属兄弟,还有你的几个女人,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快就都把你给踹了吗?因为我都帮她们找好了下家呀!”

“她们对你就算有些真心,可那点子真心也早就被你糟践没了,跟着你,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而在这偌大的修真界,你这个凡界的武尊又是个什么呢?”

“你什么都不是,她们又没和你有深仇大恨,当然不乐意跟着你,我搭了梯子,她们就上,唉,只可惜我给伍姐姐找的那个男修人品不好,要不然也算是我凑成了一段好姻缘。”

她把手拿开,看着凌云痛苦仇恨的眼神,嘻嘻笑了,她问凌云:“被背叛了,你难过吗?伤心吗?你肯定很难过吧?就像我当初知道了自己的爱人杀死了自己的亲人一样?不不不,这怎么能一样呢?皇宫里那么多人,你这小小的痛,有怎么能比得上我失去亲人的痛苦呢?”

她说着,竟缓缓解开了凌云的衣裳,露出了他精壮的上半身来。

曲晚拿着刀在凌云的身上比划道:“你知道皇宫里总共有多少人吗?加上我的家人,共有一千多个。其实我应该谢谢你的,你们出手那么利落,一点犹豫都没有,几乎每个人都是被一刀毙命,而现在的你,也应该谢谢当初的你了,谢谢你的出手利落,让我只想在你身上划上一千多刀。”

她想了想,先从凌云的手上割下了一小片肉来,刀上还带着血迹,她问凌云:“怎么样?杀了一个人,只需要被我割一块肉就好了,这笔买卖划算的很吧?”

凌云恨声道:“你这个贱人。”

曲晚又利落的割下一片肉来,听着耳边凌云的呼痛声和叫骂声,她说:“我也觉得自己当时挺贱的,你说我要是没有遇到你,而是按照我爹爹的意愿找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家公子做丈夫,还可会有今日?”

说着,她又割了一片肉下来,凌云的呼痛声和叫骂声依旧,可这回曲晚却是眉头皱了皱,她随手撕了一块布堵在了凌云嘴里说:“虽然我挺喜欢听你喊痛的,可是你若是招来了别人,我今天可就报不了仇了。”

她一刀一刀的割着凌云身上的肉,嘴里还一边数着数,等到一千刀割完,凌云身上已是没了一片好肉,最后,曲晚终于给了凌云的心脏狠狠一刀。

水镜慢慢变回了原本的留影石,在场众人一片寂静,虽说曲晚来自首了,但谁也想不到她能这么狠,一刀一刀的活剐了自己的情郎。

大家看着曲晚的眼神立刻就变了,这真是个狠人啊!

终于还是戚宴光开口了,他道:“曲师妹的留影石,确实是证据确凿。曲师妹可知道门规?”

曲晚道:“弟子入门之时,都要学习门规,区区几年过去,我自是不能忘的。”

戚宴光继续问:“既如此,在行刑之前,我可否先问师妹一个问题?”

曲晚点头道:“师兄请问。”

戚宴光道:“我想问师妹,既然你已报仇,你又为何还要前来自首?”

曲晚道:“还记得留影石里我说过的那句‘凡是沾了我家人性命的,除了两个人都死了吗?’这句话里说的另一个人就是我自己啊!如果没有我,宫里的供奉又怎么会因为迟疑而被凌云抢先杀死,只要三位供奉还在,他们又哪里敢动我的家人?说一千道一万,他们都是因为我,因为我选错了男人而死的,他们下不了手,怕我伤心,可凌云不怕我伤心啊,他又怎么会留手呢?”

本来还很是镇定的曲晚,说道自己的错处,竟激动的落下泪来。

曲晚道:“我的家人都是因我而死,我又怎么独留于世上苟活呢?我对我自己下不了手,但我相信宗门可以,所以我来自首了。”

一直旁观着的伍眉儿道:“阿晚,你这又是何苦,这并不都是你的过错啊!是你当年年纪小,识人不清,你又怎么能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呢?”

曲晚对伍眉儿道:“伍姐姐,你莫要再劝我了,有些事,不是说一句年纪小便都能推脱了的。那一千多口人的死去,多是因我而起,我是个不合格的公主,也是个不合格的女儿。错了便是错了,我认,凌云死了,我再找人杀了自己,我的仇便都报了。伍姐姐莫要拦了,让我走的安心些吧。”

仿佛是在等曲晚和伍眉儿告别完一样,等她俩话音一落,戚宴光抬手一挥道:“带走行刑吧!”

曲晚跟着两个执法堂的弟子走了,她脚步很稳,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生命的终结。

戚宴光依旧站在远处,等看不到曲晚三人的背影之后,他说道:“请念门规。”

执法堂众弟子一齐背诵起来:“入剑宗者,当持剑时,黄泉碧落,无人可当,夫虽勇武,仍需规束,今有门规,凡我弟子,皆须牢记:

人生一世,当有纲常,凡*常,去其修为。

天分明暗,物分正邪,凡勾结妖魔者,剔其根骨。

身有四肢,家有手足,凡残害同门者,杀无赦。

此为铁律,后世不可更改。

再有若干条规

既如宗门,当每日挥剑万下,既强筋骨,又……”

一时间,耳边只剩下执法堂弟子们背诵门规的声音,岳菱芝怔怔看向曲晚刚刚消失的方向,在那个方向,有一个鲜活的,美好的生命,逝去了。

第29章 本章 已替换正文

曲晚生命的消失,就像给本就不平静的水面投了一块小石子,并没有溅起什么涟漪,似岳菱芝这般与她并不熟识的人,最多是在嘴上,在心里为她叹一句:所托非人,红颜薄命。

这件事,倒是似对林楚楚她们的影响更大一些,总是会有些当日去观看了问刑的八卦修士将自己所闻所见传播出去,这些所谓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在过了几张嘴之后,又不知被曲解成了什么样子,等过几日她们再出门时,便能感觉到不少异样的眼光。

只是对于林楚楚她们来说,这些眼光有算得了什么呢?她们当初那个不是被人指指点点过,被人当面唾骂过?现在再看这些异样的眼光,倒是觉得这修真界的人在这方面格外的温和了。

就在林楚楚几人觉得事情已经过去,自己的未来会是平和幸福的时候,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个孩童缓缓睁开了眼,他先是惊诧,可在看到自己的小手之后,他的眼里,有着不符合年级的狠厉与阴霾。

岳菱芝已经收拾好了储物袋,阿圆也被她托给了小桃照顾,她预约了接下来一个月的试炼之地,今天就是要参与试炼的第一天,她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却还是开心不起来,她抱了抱来送自己的小桃,在心中默念:别了,我的床,别了,我的美食。

想想接下来一个月都只能吃辟谷丹,睡地板,真是伐开心/(tot)/~~

进入试炼之地的程序还和上一次一样,岳菱芝看着长长的队伍,默默的站到了队尾。

队排了有一阵,已经往前挪了十余人,这是岳菱芝忽的听见有人喊:“小妹妹,小妹妹。”岳菱芝听这声音虽觉耳熟,但想了想,自己认识的人没有叫自己‘小妹妹’的,便也不曾回头。

须臾之后,岳菱芝察觉有人靠近自己,回头一瞧,见是个身后背着柄剑的女修,她身量高,故而十分显眼,和周围的一些男修一比,便如鹤立鸡群一般。但她又是美丽的,她凤目修眉,眉眼间全是英气,眼睛里似是跳动这火焰,美的十分有侵略性,恍若下一刻就要把人灼伤。

岳菱芝在心里琢磨,自己是何时认识了这样的一个美人呢?

修真者一贯记性好,想起了什么,她试探的问:“可是谢芳荨,谢姐姐?”

谢芳荨一拱手,动作洒脱利落,她道:“没错,是我,当初忘了问你名姓,又怕你忘了我这人,便唤了你‘小妹妹’如今这称呼,倒是不合适了。”

修真者一向记性好,大多连多年前的一件小事都能记得,更何况是通过名姓,聊过几句的人?

谢芳荨这话里带刺,岳菱芝却只是笑道:“是小妹的错,入宗门之后,总想着与姐姐联系,可打听之后,不是我有事被岔了过去,就是听说姐姐又去了外围的丛林猎杀妖兽,一晃神,竟是三年未曾联系了。”

谢芳荨疑道:“你去找过我?”

岳菱芝道:“我托了外门的李焱师兄帮忙。”

谢芳荨这才释然道:“那怪不得了,你入宗门的头几个月没来找我,便去了丛林外围,我走时李焱那家伙还未闭关,等我回来时,听说那家伙已经闭关筑基了,我没多久也闭关筑基,这才岔开。”

岳菱芝叹了一声:“那咱俩可真是没缘分。”

谢芳荨道:“什么没缘分,咱们这不是又碰见了吗?”

岳菱芝听了直笑,她道:“是极,是极那不如我们重新认识一番?我姓岳,名菱芝,现住内门饮霄峰。”

她说罢,还学着刚刚谢芳荨的样子一拱手,只是这个动作她做起来,多了一份小女儿的姿态,没有刚刚谢芳荨做时来得洒脱不羁。

谢芳荨也被她这样子逗笑了起来,她道:“我姓谢,名芳荨,现住内门百岭峰。”

外门弟子一旦筑基,便会自动升为内门弟子。

岳菱芝道:“还没祝贺谢姐姐筑基,百岭峰我可是神往已久,听说那峰上横看有百岭,纵看有百岭,百岭时时不同,随光影变化,等我出了试炼之地,定要去找谢姐姐瞧瞧。”

谢芳荨道:“有什么好看的,横竖都是石头,倒是饮霄峰上,听说还有鲛人歌唱,这才是稀奇,近千年来,听说过的鲛人越来越少了,便是海上也不曾听说几只,待你在试炼之地呆过了,可要带我去开开眼呢!”

岳菱芝道:“也没什么好看的,鲛人长的与人相同,只是他们要更美艳些,下半身都是鱼尾,大多时候都只能生活在水里。只是鲛人们不知怎么了,我看过典籍,典籍上描述,万年之前,有一支鲛人被宗门中的老祖带回定居,为表谢意,他们日日欢歌。可现在,鲛人早已不再日日欢歌,只有特定的时间唱上一阵,便是歌唱,也大多都是哀歌。”

在岳菱芝身后,身上带着沉重锁链的一位老人正在拿着大扫帚扫地,听了她所说的话,这位老人的脸色由麻木转为悔恨,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有一下没一下起来。不过他一直习惯了低着头,他的变化,并不曾被人发现。

谢芳荨有些失望,她继续问道:“那泣珠呢?传说中的鲛人泣珠,可是真的?”

岳菱芝答道:“这倒是真的,可是对我们修真之人来说,那些珍珠,又有什么用呢?”

谢芳荨更失望了,她道:“唉,你就会打击人,不说这个了,你还记得我当初托你照顾了一回我侄子的生意吗?我这侄子争气,也进了内门。”

对那少年,岳菱芝也有印象,她问:“可是那位极喜欢剑的少年?”

谢芳荨道:“正是,正是,你俩年纪差不多,又同在内门,回头我介绍你俩认识认识,没准历练的时候能有个伴呢?!”

想到当初那少年摆摊时的高冷样子,岳菱芝觉得只怕到时候大家都会难堪,连忙推辞,谢芳荨见她真不想认识,只能无奈的叹气答应,唉,侄子的人缘真是让人担忧啊!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等到前面只剩五六人之时,岳菱芝才醒悟,问谢芳荨道:“谢姐姐是刚出了试炼之地吗?”她见谢芳荨并不着急排队,却又出现在这儿,故而如此猜测。

谢芳荨道:“没错,我刚在试炼之地呆了几日,只觉得受益匪浅。”

这时她也看到岳菱芝前方还排着的只剩四五个修士了,忙道:“快到你了,我就不拉着你说话了,等到你从试炼之地中出来,莫要忘了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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