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1 / 1)
一边说着话,恭顺媳妇上手就要去拉姚太医,却是被刑修炜给拦住了路道:“这是主子给王妃请的。”
恭顺媳妇一瞬面色大变,老夫人原本微霁的脸也气得涨红。
“混账不孝子!”
“老夫人……”二奶奶扶住老夫人,替她揉着胸口道:“怕是宗儿还不知您身子欠安。”
刑修炜朝着老夫人拱手,领着姚太医就要去,却是被孙玉宁一把扯住了药箱。
“什么狐媚妖精,让表哥连姑母都不顾了!简直就是个害人精,祸根子!你随我去给姑母看诊,就让那祸根子病死算了!”
孙玉宁野蛮的扯着姚太医的药箱,可怜姚太医一把年纪,左边被孙玉宁扯着,右边被刑修炜拉着,站在中间左右为难。
“表姑娘,还请放手。”刑修炜躬身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奴才还敢与我这般说话?”孙玉宁早就看不惯这刑修炜了,因为每次只要她去找陆朝宗,这个死太监总是拦着她,并用各种理由推脱。如若不是这死太监,表哥早与她在一处了,哪里还轮得到那个狐媚妖精!
“一个狗奴才,还真当自己能翻天了!我就是不放,你能拿我如何?”孙玉宁仰头,尖利的声音穿透寂静暗色,格外聒噪。
回廊内宫灯轻晃,刑修炜垂着眉眼,看不清脸上神色,他沉静片刻后道:“既如此,那就别怪奴才失礼了。”刑修炜话罢,猛地朝着孙玉宁伸出一掌。
刑修炜虽是个太监,但是却身怀武艺,孙玉宁一个弱女子哪里打得过他,随随便便一掌便摔在了地上,磕的脑门涨疼。
“啊……”捂着自己的脑门,孙玉宁躺在地上大叫,一旁的女婢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来,却在看到孙玉宁脸上的血渍时吓得面色煞白。
这刑修炜也是太大胆了一些,一个奴才,连表姑娘也敢伤。
刑修炜面色柔和的收回手,转头朝着姚太医笑道:“姚太医,随奴才来。”
“是,是。”姚太医颤颤巍巍应了一声,赶紧随刑修炜去了。
平梅久候在南阳殿门口,一眼瞧见刑修炜,赶紧迎了上去。“怎么这么慢?都等了许久。”平梅心疼苏阮,听着里头止不住的呕吐声,心焦的很。
刑修炜笑着低头认错,盯着平梅的脸上显出几分笑意。“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些时辰。”
“唔。”平梅偏头,含糊应了一声,然后面色微红的领着姚太医入殿。
殿内,苏阮趴在美人榻上神色难看,显然是吐得厉害了。陆朝宗站在一旁,一手托着漱口的茶盏,一手拿着绣帕正在给苏阮擦嘴,地上摆置着痰盂。
☆、第173 章
姚太医上前, 先是瞧了一眼陆朝宗的脸色,然后才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伸手替苏阮把脉。
苏阮躺在美人榻上, 身上换了一件素净的豆青色裙衫, 更显面色苍白。
姚太医隔着一层绣帕,细细诊脉过后面色一惊, 然后赶紧朝陆朝宗叩首大呼道:“恭喜摄政王, 贺喜摄政王,王妃这是喜脉啊。”
陆朝宗的面色依旧不是大好, 他端着手里的茶盏,眉目轻皱道:“人没事?”
“无碍无碍, 只是身子虚了些, 待老臣开些补胎的药方子吃上几日就好了。”一边说着话, 姚太医一边跪在地上开药方,不着痕迹的吐出一口气。
这世上最难的怕就是给这摄政王妃看诊了,一不小心他的脑袋瓜都得掉。
苏阮侧着身子躺在榻上, 纤细手指轻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眸色微惊, 心口涨涨的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这是……喜脉?”憋着一口气,苏阮的声音轻细异常,似乎是怕吓到肚子里头的孩子。
“喜脉。”陆朝宗点头颔首, 覆上苏阮的手,面色沉静。
苏阮眨了眨眼,鸦青色的睫毛轻颤,眼尾带上了几分湿润气。她勾住陆朝宗的指尖, 纤细的身子微微发颤。懵懂惊慌过后,巨大的喜悦充斥在苏阮脑中,她抬眸瞧向陆朝宗,双眸含泪。
“这是我们的孩子。”细软的声音带着哽咽,苏阮按住陆朝宗的手,指尖深深的嵌进他的皮肉里,是激动,也是欢喜。
“对,是我们的孩子。”陆朝宗俯身,将苏阮搂进怀里。巨大的蟒袖宽长顺直,遮住苏阮纤瘦的背脊,修长手指抵在腰肢处,绕着漆黑长发,牢牢将人锁在身上。
苏阮埋首在陆朝宗怀中,温热的泪珠子汹涌而出,沾湿了那花衣蟒袍。
情绪来的太快,苏阮有些抑制不住,她抽噎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刑修炜领着姚太医去抓药,平梅端着漆盘小心翼翼的进到殿内,换过一壶新茶。夜色极静,陆朝宗伸手替苏阮抹去眼角处的泪珠子,声音微哑道:“喜脉是好事,哭什么?”
“这叫喜极而泣。”苏阮哽咽着声音,换了个姿势仰面躺倒在陆朝宗怀中,穿着罗袜的小脚蜷缩在裙裾内,只露出一点素白袜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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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梅走到琉璃灯旁取下上头的罩子,剪掉一段灯芯。琉璃灯微亮,氤氲灯色笼罩下来,将相拥在榻上的两人渡上了一层浅黄晕色。
“你高不高兴?”苏阮仰着脑袋看向陆朝宗,唇角高高翘起,显然欢喜至极。
“高兴,又不高兴。”绕着苏阮的发尾,陆朝宗挑眉。
“为什么高兴又不高兴?”苏阮奇怪偏头,面颊微鼓,“你刚不是还说,喜脉是好事吗?”
“我怕阿阮有了娃娃,忘了夫君。”陆朝宗伸手勾了勾苏阮的鼻尖,低叹一声道:“我的阿阮一向是个忘性大的。”
“谁忘性大了,你这日日在我眼前晃悠的,我哪里会忘了你。”苏阮说罢,突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与那绮窗外的一轮皎月般,干净美好。“你这人,连我肚子里头娃娃的醋都要吃。”
“只要是阿阮的醋,我都吃。”陆朝宗俯身,轻亲了一口苏阮的面颊,细腻香软。
苏阮伸手抵住陆朝宗的脸,面颊微红道:“刚才姚太医说了,我体虚要进补,房事止步。”
咬重那最后四个字,苏阮小心翼翼的捂着肚子从美人榻上起身,然后将一旁的软枕塞给陆朝宗道:“喏,你睡罗汉榻,我睡拔步床,省的你晚上不安分,压着我了。”
陆朝宗拎着手里的软枕,修长挺拔的身形靠在罗汉榻上,长腿微屈,深深吐出一口气道:“阿阮记性,真是极好。”
“反正你这几日不能碰我,省的伤了咱们腹中的孩子。”说完,苏阮突然转念,一本正经的指着陆朝宗道:“不,是这十月怀胎再加上月子,你都不能碰我。”
陆朝宗挑眉,并未接话。
瞧见陆朝宗的表情,苏阮叉腰道:“你别妄想我会给你纳小妾,若是你敢染指别的女人,不是你亡,就是你亡!”
“那我还真是没有活路了。”陆朝宗低笑着放下手里的软枕,一抬手就将苏阮给搂到了怀里。
苏阮笑着搂住陆朝宗的脖颈,然后突然起身凑到他的唇上轻亲了一口。“陆朝宗,我真的很欢喜。”
含情的柳媚眼中印着陆朝宗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苏阮掂了掂身子,把脑袋靠在他的怀里,鼻息间是清冷的檀香味。
若是没有这个人,现在的她怕是还缩在苏府内被人指指点点的连房门都不敢出。
夜色渐沉,陆朝宗搂着怀中的苏阮垂下眉眼,脸上神色不明。
翌日,天大晴,陆朝宗去宋宫上早朝,苏阮懒在榻上不起身,平梅端着安胎药进殿,小心翼翼的吹凉了之后递给苏阮。
苏阮忍着涩苦味,将这安胎药硬生生的憋进肚子里面之后赶紧吃了一个蜜饯压下喉咙里面犯出来的恶心感。
“王妃,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苏府和将军夫人了。”平梅伸手接过苏阮手里的药碗道。
苏阮轻点了点头,眉目温柔的抚着自己的肚子。
平梅站在一旁,踌躇片刻后又道:“昨晚摄政王为王妃去老夫人面前讨公道,将老夫人气病了。王妃,咱们要不要去瞧瞧人?”
苏阮抚着自己肚子的手一顿,“还是别去了吧,省的老夫人以为我是特意去气她的。若是病的更重了,那我可是洗不脱的。”
“是。”平梅应声,端着药碗去了。
苏阮靠在榻上小憩,突然听到一阵珠帘轻动声,她微微偏头,就看到刑修炜毕恭毕敬的进来,朝着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给王妃贺喜了。”
“刑大人怎么现在过来了?可是你主子爷有事?”苏阮撑着身子起身,笑盈盈的看向面前的刑修炜。
刑修炜撩袍跪地,朝着苏阮叩首道:“奴才有一事相求,还望王妃恩准。”
听到刑修炜的话,苏阮笑道:“看来不是你主子爷有事,是你有事了?说来听听吧,我倒是没想到我有什么事是能让刑大人来求的。”
刑修炜又朝着苏阮一叩首,然后字正腔圆的道:“奴才想娶平梅姑娘为妻,还望王妃恩准。”
“平梅?”苏阮面露惊讶神色,“这事我可做不得主,刑大人要寻平梅自个儿说。”先前苏阮虽已看出一些端倪,但没曾想这事还真就要这么成了。
“平梅姑娘已允。”刑修炜的额头贴在光洁的白玉砖上,声音平和。
“既然平梅都允了,那我有什么不能允的呢。”苏阮笑着开口道:“平梅是自由身,她若是允了,那我便是要恭喜刑大人了。”
“多谢王妃成全。”刑修炜朝着苏阮深深叩首。
珠帘处,平梅端着手里的早膳,面颊臊红。
苏阮抬眸瞧见平梅,朝着她招了招手。
平梅低着脑袋进来,将手里的漆盘放到圆桌上,一双眼颤颤的连看都不敢看刑修炜一眼。
苏阮笑着让刑修炜退了下去,然后伸手握住平梅的手道:“平梅,你是真心要与刑大人在一处的吗?”
不是苏阮对刑修炜有偏见,实在是陆朝宗身旁哪里有什么良善人。苏阮生恐刑修炜对平梅威逼利诱,所以定然是要问清楚此事的。
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红着脸点头。
“真的?没骗我?”苏阮再次确认道。
平梅咬着唇角点头,声音清晰,“奴婢是真心欢喜刑大人的。”
“既如此,那再好不过。”苏阮欣慰点头,“什么事都比不过一段好姻缘。只要你好,我也就高兴。”
平梅红了一双眼,握着苏阮的手喉咙哽咽。
“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又不是要出嫁了。”苏阮用绣帕给平梅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轻声细语的哄着人。
其实往常苏阮的事都是平梅在帮忙处理,可自从跟了陆朝宗之后,苏阮渐渐独当一面,说话做事也硬气了起来。
“奴婢,舍不得王妃。”平梅隐忍着眸中眼泪,突然跪倒在苏阮面前,“若是要离开王妃,那奴婢还是不嫁了。”
“傻平梅。”苏阮伸手把人从地上扶起,“谁说你嫁了人便要离开我的?刑大人日日随在陆朝宗身边,你嫁了他,更可日日随在我身边呀。只不过是晚间多了个回去的地儿。”
平梅轻摇头,心内依旧不舍。
苏阮无奈叹息,伸手环住平梅纤瘦的身子道:“平梅,我知晓你担忧我,但是只有你过的好了,我才能开心,我不愿你因为我处处迁就,我的心里头会难受的。”
“奴婢不愿王妃难受。”平梅伏在苏阮的肩膀上,双眸含泪,难得情绪外露。
“所以呀,只要你好了,我就好了。”苏阮摆正平梅的身子,一本正经的道:“我要看着平梅出嫁,高高兴兴的穿上凤冠霞帔,坐上八抬大轿。”
“奴婢一个女婢,哪里能坐上什么八抬大轿。”平梅破涕为笑。
“哪里不能了?你出嫁的时候我要为你准备十里红妆,让刑大人风风光光的娶你,让整个宋陵城的人都知道。”苏阮郑重许下诺言。
平梅伸手抹了一把脸,眼眶又隐隐见红。
苏阮帮她擦着眼泪珠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道:“不对呀,这刑修炜是个太监啊!”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也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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