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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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蓉脑子宛如一团乱麻:“这事儿绝不简单,也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啊。”

沈幕道:“谁也知道这事不简单,关键是咱们家这境况,事情又过了这般久,就是有心查也无力查。”

她理了半天还是理不出个头绪来,只得心力交瘁地摆摆手:“算了,先不说这个,我去看看爹吧。”

她顿了下又问道:“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沈幕道:“你知道大锤吧?他竟然是烨王府外戚李家的嫡长子,李延之,就是他送我们回来的,不过爹不想和烨王府有牵扯,所以一进蜀中就带人避到这里来了。”

沈蓉:“...”

丫的!人品没有几两,马甲倒是披了不少。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沈瑜住的地方,他脸色蜡黄靠在一方迎枕上,神色萎靡,气色也不大好,掩嘴不住咳嗽着,沈蓉禁不住道:“爹。”

沈瑜抬头一见,神色也有些激动:“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有本事别回来啊!”

沈蓉:“...”

你听听这话说的,一下子把惊喜砍了一半,沈幕都无语了:“爹,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阿笑也不是故意想走失的。”他说完才后知后觉地问道:“对了阿笑,方才见到你惊喜过头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又是怎么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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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蓉犹豫了片刻才道:“我当时落水之后被冲到河岸上,被一位好心的夫人救下了,她救我之后又顺路带我回了蜀中,后来我为了谋生,在大户人家里找了份厨娘的差事,也是今天才打听到你们的下落。”

沈幕本想细问是哪户人家,但是正巧此时沈瑜一阵咳嗽,他忙过去帮沈瑜拍背,一打岔就把这话头给忘了。

她踌躇片刻,还是没把燕绥的真实身份和她被迫留在烨王府的事说出来,沈瑜如今尚在病中,沈幕脸色也不大好的样子,她真担心两人听了这个消息承受不住,而且书信那事儿确实疑云密布,简直如一张大网将沈家人密密地算计了进去,她现在对谁都不敢说实话,倒不是不信父兄俩,就怕他们不慎走漏了什么,引来杀身之祸。

沈瑜不悦道:“那也该趁早打听才是,不知道家里父兄惦记你吗?”

沈蓉对他的说话方式已经习以为常,放厚了脸皮,嬉皮笑脸地端起了药碗:“知道您心里惦记我呢,我这不紧赶慢赶地赶过来了吗,来来来,咱们先把药一吃,然后再训我。”

沈瑜给她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又气了一场,不过人却精神了很多,还有力气拍着床板骂人。

沈蓉见他这样,一点都不奇怪他为什么能跟人吵起来还把自己气了个半死,还是沈幕见沈瑜吼的累了,忙扶他躺下:“小妹和大伯大伯母也有几年不见了,我先带她去拜见大伯和大伯母,爹您先歇着吧。”

沈蓉出门之后揉了揉被吼的生疼的耳朵:“爹这脾气,难怪要跟人吵起来。”

沈幕笑了笑:“爹一见你就精神了。”他说完又道:“爹虽说脾气不好,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那族叔真是...”

他说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这位沈家的族叔家境不错,也算是寻常小官宦人家,本来不大乐意让沈瑾沈瑜两个犯官借住的,后来碍于情面才不得不答应下来,只是很没有好脸色就是了,但是后来无意中听说了沈家和‘李延之’有交情,登时激动的不行,变着法儿地蹿腾沈瑜沈幕去和李家攀交情,还想把自家儿子闺女介绍给‘李延之’,沈瑜一恼就和他吵了起来,这才给气病了的。

沈蓉听完十分无语,沈幕也颇为郁闷,感慨道:“不是我背后道人长短,当初沈四叔还有他的几个子侄到京城来咱们不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尽心尽力地帮衬着,他儿子要考功名咱们帮着引见师长,他侄子要经商咱们帮着通路子,可如今...有些事,真的不一样了。”

沈蓉想到这些日子在王府经历的事,也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真的不一样了。”

兄妹俩没走一步就到了西边的一处小院,就见一个威风堂堂的中年汉子正和一个文秀青年在院中练武,不过庭内逼仄,好些招数施展不开,青年没多久就落了下风,被中年汉子一脚踹翻在地上,汉子连连摇头:“你这身手怎么反倒退步了呢。”

青年不以为意地笑笑:“是爹您越发老当益壮了。”

沈蓉一看,正是自家大伯沈瑾和大堂兄沈蒙,她叫了几声正在过招的两人没听见,只得大声道:“大伯,堂兄!”

沈瑾这回终于听到了,转头看过来,先是一怔,随即惊喜道:“阿笑,你回来了!”

沈蓉正要跟他行礼,他匆匆走过来一把扶起:“不要多礼,你能回来就是好事,在外头吃住可好?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沈瑾虽说是沈蓉大伯,但多年之前沈瑜外放,她亲娘又早逝,一直不在京里,沈蓉当时又年纪小不敢跟他走,所以她小时候一直是大伯和大伯母照料的,比起总是对她横鼻子竖眼睛的沈瑜,会给她买各样好看的小衣服小鞋子,能让自己趴在他身上骑大马的沈瑾反而更像一个慈父。

虽说多年不见有些陌生,但沈蓉听这一连串的问题瞬间又把熟悉感找回来了,不觉眼眶一热:“大伯。”

沈瑾一派武人的豪迈作风,上下打量她几眼,满意点头:“阿笑小时候就漂亮,如今越发出众了。”又问道:“我原来教你的功夫还练着吗,有没有落下?”

大伯母余氏此时也匆匆走了出来,先说了沈瑾一句:“哪有你这样逮着人就问功夫好赖的。”

她一见着沈蓉也激动的不行,看着她话都说不大利索了,只知道伸手摸着她的鬓角,半晌才道:“好,好孩子,终于回来了,你这些日子在哪里啊?我们托人打听了那么久都没消息。”

沈蓉忙扶着她道:“伯母您慢着些,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先进去再说。”

沈蓉平安归来,一家人都都十分惊喜激动,少不了拉着她询问这些日子过的如何,这些她都顾不上回答,先问沈瑾道:“大伯,您知道那封书信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沈瑾看了眼沈幕,知道他把这些事都说了,面色沉凝地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它在路上被人动了手脚,但如今实在是没什么线索。”

沈蓉问道:“送信的几个管事下人您问过了吗?”

沈瑾道:“陈管事年纪大了,有些事都记不清了,我问了他也只说没有什么异常,底下的几个下人更是不知晓详细。“

沈蓉继续问道:“那封信我能瞧瞧吗?”

沈瑜做事谨慎,那封书信他还保管着,沈幕转身去取了来,不过经过那些天的颠簸,书信已经磨损了好几处,有些字迹看不清了,她翻来覆去地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问沈瑾:“您确定这是您的字迹?”

沈瑾连连苦笑:“这字迹真的不能再真了,我险些以为是自己写的。”

沈蓉想到燕绥的话,难道这书信真是沈瑾写的?可也全然没必要啊,一家子至亲他为什么要害自己亲弟和亲侄子侄女?而且他如果存了歹心,自己又干嘛跑到蜀中来?这些日子为什么不趁机把书信毁了,销毁证据?

她一头雾水,想了想才道:“那人既然仿照大伯的字迹仿照的这般像,而且能将书信掉包,怕是家里人做的吧?”沈瑾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沈蓉肃了神色问道:“书信的事儿暂且不说,大伯您明知道烨王...为什么还要来蜀中呢?”

第44章 第 44章

这话的意思已经问的很明白了,沈瑾大伯明知道烨王府和自己不对付, 为什么还特地跑蜀中来?那设局之人是何目的暂且不论, 但他想必是知道他要来, 所以也将沈家二房引过来。

沈瑾面皮子忽然紧了紧,屋里的气氛一时凝滞下来, 沈蓉屏息等着他的回答,就听他半晌才道:“我是为了当年的一些旧事, 跟你们无关, 你们知道了没准会有祸事。”

这话透着一股到此为止的意思,沈蓉本来还想追问, 沈瑾就起身不想多谈, 她本来对自家大伯没有任何怀疑的, 但见他这般回避,也难免生了几分疑虑。

余氏见气氛尴尬,忙出来转了话头道:“罢了,先不说这个了,反正依照咱们家这境况, 旁人也没什么好图谋的,倒是现在寄人篱下多有不便,咱们想法商议个生计出来。”

沈瑾这才道:“我和你爹把两家的家底盘了盘,加起来拢共还有一千多两银子,蜀中这边买一座三进宅子约是要三四百两, 咱们先置下一处宅子搬出去, 省的住在别人家里看人眼色, 剩下的钱全部购置田地。”

沈蓉建议道:“不如留下一些银钱租两间铺子做生意?这样来钱倒还能快些,田地虽然稳妥,但来钱终归太慢。”

沈瑾点头道:“也可。”他说完又道:“阿笑,听你大哥说你在豪富人家当厨娘,这差事赶紧辞了吧,咱们家虽说如今败落了,也断没有让女儿去听人使唤的道理。”

一提这个问题沈蓉就尴尬了,她就算想走,老王爷那边也未必会放人,她还知道了烨王府的一桩隐秘呢,万一老王爷对她的家人不利怎么办?

她只得含糊道:“我这桩差事薪俸十分丰厚呢,算下来一年得有三百多两银子呢,而且主家也宽厚,我觉着再干上几年也挺好。”

沈瑾狐疑道:“什么样的人家能给厨下的人三百多两薪俸?就算是豪富人家,这也有些太高了吧。”他脸色忽然一变:“阿笑,你别是被人哄着签了卖身契给人做了妾室偏房吧?”

他这话一出,余氏的脸色立刻白了,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的样子,沈幕也如同遭了晴天霹雳,沈蓉看家里人给吓成这样,忙道:“没有的事,我真是给人当厨子去了。”

她被迫说了实话:“我是去烨王府当差的,当初救我的夫人是李家夫人,我在路上无意中又救了她一回,正好烨王府在招厨娘,她就举荐我去试试,没想到真给聘上了。”

她顿了下又艰难道:“我...我和王府签了几年的活契,暂时脱身不得。”

沈瑾面色十分难看:“烨王府...”

他面色沉凝,大堂兄沈蒙忽在一边说了句:“爹不用太过担忧,都说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堂妹只是您晚辈,烨王府也不至于特地刁难她。若您实在不放心,我记得您当初不是在烨王府当差的时候认识了个结拜兄弟吗?不如让阿笑去见见他,或许还能帮衬上一二。”

沈瑾叹口气道:“他这些年混的也不大如意。”不过他还是取了块残损的玉佩递给沈蓉:“你见见他也未尝不可,王府里事多繁杂,有人帮衬总比独自支撑的好。”

沈蓉不好拂却他的好意,只得欠了欠身,伸手收下了:“多谢大伯。”

沈瑾看上去心情不大好,只点了点头就不言语了,余氏觉着沈蓉这些日子过的着实委屈,想要张罗着给她做顿好的,没想到那位沈族叔面上情做的倒还不错,直接命人抬了一桌酒席过来,说是庆贺侄女沈蓉归来,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气氛终于好些了。

沈蓉吃完饭还得去跟那位族叔道谢,沈四爷正在招待一位上司及其家里人,乍一见她不由得怔了怔,觉得这位侄女实在是生平仅见的貌美,玉肤晶莹,双眸湛然有神,乍一看极美,多看几眼更有风采,他不觉赞了句:“当年去京城的时候侄女还小,那时已见不凡,如今侄女出落的越发灵秀了。”

就连那位上司也跟着笑赞道:“阿沈这便是你不厚道了,家里有这样的侄女,竟还藏着掖着不愿让她见人?”那位上司的公子倒是个斯文俊秀的相貌,往沈蓉这里小心瞧了几眼,满目尽是惊艳,看的自己脸都红了。

沈蓉见来的不是时候,只得硬着头皮谦和了几句:“侄女没想到四叔有客要待,侄女先告退了,等四叔和四婶得空了我再来拜见。”

沈四爷觉着沈蓉这般人才相貌埋没了实在可惜,等招待完客人,转头跟沈幕打听起沈蓉的婚事来,沈幕瞧见这个族叔就很是不喜,客气又冷漠地道:“小妹的婚事,自有我爹操持,不劳四叔费心了。”

沈四爷深觉得沈家人没救了,放着这般貌美的闺女不好好利用,难怪如今过的这般潦倒,若是沈蓉能攀附上权贵,何愁沈家不起复?

......

燕绥送完沈蓉之后,没有直接回王府里,而是让车夫改道去了李家,李夫人见到燕绥当然很高兴,半喜半嗔道:“难为你还记得我是你姨母,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说来瞧瞧我。”

燕绥拱手行了一礼:“姨母勿怪,我离开这几个月出了不少事,如今初回蜀地事情太多,实在腾不出空来。”

李夫人听了这话只有心疼的,忙拉着他坐下:“我知道你事情多,不过一提罢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就成。”

燕绥抬手把礼物奉上:“给姨母赔罪的。”

李夫人一看,竟然有两件,她又嗔了一句:“你这么客气做什么,离开蜀地这几个月,倒是与我生分了?”

燕绥把两方匣子打开,当中一个木匣放着的是一尊玉佛,另一样是方帕子,绣了雍容大方的牡丹,虽不贵重,但却很实在,样子也异常精美:“这尊玉佛是我送的,另一方帕子可不是。”

这两样都颇合李夫人的心意,她听完这话一怔,捻起帕子细看:“好精致的绣工,是谁做的?”

燕绥眼睛都没眨一下:“姨母还记得上回你荐到我府上的厨娘吗?她惦记着你上回搭救她的恩情,特意绣了方帕子想要送给你,我上回无意中瞧见了,正好她最近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我就帮她带来孝敬姨母了。”

这帕子...其实真不是沈蓉绣的,她倒是给李夫人准备了些适口的酱菜酱牛肉什么的,帕子这等精细活计是真没功夫做,不过燕绥这般帮忙刷好感度肯定是有原因的。

李夫人听完果然高兴:“难为这孩子有心,这纹样是我最喜欢的,我上回不过提了一句,没想到她竟然记下了。”她说完又问道:“这孩子当差当的怎么样?没出什么岔子吧,她厨艺是真的好,我看她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姑娘,若是有个差错,还望你担待一二。”

燕绥刷起好感度来不遗余力,笑道;“她差事做的很好,为人也很勤恳本分,我吃了她的菜再吃别人的,总觉着不对胃口。”

李夫人更觉着找到了知音,轻轻一拍桌子:“可不是吗,倘不是看她不欲寄人篱下,你那兄长又是个不着调的,我也舍不得放她走呢,她走之后好几天,我吃自家府里厨子做的菜总觉着不适口,就是最近才缓过来。”

燕绥唇角扬的更高:“若是姨母想吃,过几日姨母寿宴,我让她来给姨母准备?”

李夫人笑着摇头:“那倒不用这般麻烦人家。”

燕绥跟李夫人随意闲聊着,看似不经意地查了几句关于沈蓉的话题,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她的满意,李夫人本就挺喜欢沈蓉的,跟他说完更是笑意满面,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涨。

燕绥见好感刷的差不多,再多说可能适得其反,于是边盘算着怎么循序渐进地帮他家小甜枣刷好感,边告辞回了王府里。

......

沈蓉当然没想那么多,虽然这些日子事情又多又繁,但是她总算能和家人团聚,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难得舒心躺在床上片刻就着,天蒙蒙亮的时候突然下起了一场秋雨,噼里啪啦拍打着窗户纸,空气清新湿润。

——不过沈蓉是被活活冻醒的,她裹着被子哆哆嗦嗦地在屋里走了一圈,才发现窗户处破了个洞,她这间屋子是那位沈四爷临时腾出来的,也就马马虎虎能住人,多精细就指望不上了。

沈蓉又翻箱倒柜找了一团抹布来准备堵破洞,没想到刚推开窗子,一张长眉俊眼的好看脸庞就倒挂着出现在她眼前,那张脸眉眼一弯。

“阿笑,早啊。”

本来这屋子就比较阴森,再好看的脸猛然倒着出现也就没了美感,沈蓉吓得鬼叫了声,一抬手把抹布糊了他一脸:“鬼啊!”

燕绥:“...”

他费了半天的劲才把脸从气味难闻的抹布中挣脱出来,又从屋檐上跳下,轻轻捂住沈蓉的嘴,幽幽道:“就算有鬼,用抹布也对付不了啊。”

沈蓉反应过来是他的声音:“你有毒啊,放着门不走翻墙!”她说完又狐疑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过来干嘛?”

燕绥微笑,帮媳妇刷完好感度,又得跑媳妇这里来刷存在感,他容易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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