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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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的气愤相比,穆流芳却是镇定许多,淡然地拂去他的手,沉声道:“不过是教导她少与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罢了。”

不三不四?

季少将军为人光明磊落,哪和这四个字沾得上边?

云琅眸光闪烁不定,近日好友变得太奇怪了,让人捉摸不透。他细想这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倒像是,把云樱视为己物一般......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人不由惊住。

怎么可能......

又,怎么不可能......

以前云樱就爱跟在穆流芳屁股后面跑,比对他这个正牌哥哥还殷切,那时她还小,他就没多想,如今看来,难不成是郎有情妾有意?

太过惊愕,以至于说话都开始结巴:“你、你们,难道......”

穆流芳:“两情相悦。”

云樱:“乱想些什么!”

并肩而立的两人,一个落落大方,一个面红耳赤,云琅当下便默认了自己的猜想,尴尬地握拳到唇边,眼神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即便如此,舍妹清白姑娘,还是注意点分寸。”

自己妹妹的话不信,倒信外人的胡言乱语?

云樱气得瞪了云琅一眼,再次申明:“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天地为鉴!”

穆流芳眸里掠过一丝幽光,广袖下的手暗暗收紧,他看向云琅,对方只当云樱女儿家脸皮薄害羞了,摆摆手笑道:“哥哥不是迂腐之人,只是礼不可废,今日这种事,以后莫要叫我再撞见!”

顿了顿,收敛笑意,神色变得有些严峻,再次开口,却是说给穆流芳听:“我就这一个妹妹,你若是真对她有意,便不要委屈了她,穆家的事……”

“我自有分寸。”

作者有话要说:  薄御:(咬手帕)作者,我是不是你最爱的人?

作者:(冷漠脸)不是。

第39章

云琅走后, 凉亭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云樱往一旁挪了几步, 距离穆流芳稍远一些才敢开口:“哥哥那里劳烦穆公子再解释解释,我与你毫无瓜葛, 何来两情相悦一说?”

身侧的人眉轻挑,见她一脸防备地躲去一边, 气得笑一声:“毫无瓜葛?”

记忆中的少女面颊绯红地将绣了诗的丝帕给他,当时暮色向晚, 她的眼眸却灿若琉璃,即便心里毫无波澜,却也禁不住为此动容。

还在同他置气吧……

气他当时的拒绝, 气他过往的冷淡, 气他前些日子的管教。

不知从何时起, 他们便总这样争锋相对、不甘示弱,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他烦躁、迷茫、焦虑, 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曾几何时, 他心怀天下, 满腹经纶为苍生。儿女情长于他不过浮华, 他不屑一顾,却因她步步深陷其中。如今, 早已无法全身而退。

静默半晌,他到底还是让了步:“先前拒绝你、疏远你、当众给你难堪, 都是我不好,你若想撒气……”

他两三步逼近,执意抓过她的手, 放在胸口,正色道,“尽管打我便是。”

高傲如他,此时却向她俯首,心底的答案撩开薄纱,呼之欲出。

云樱惊得缩了缩手,却被他攥紧,按在心脏的位置。温热的胸口,心跳强烈,惊得她指尖都要烧起来。

她慌乱地错开眼,讷讷道:“我没跟你置气。”

“如此甚好。”穆流芳闻言,舒眉一笑,唇瓣泛着月华般淡淡的光泽,他灼灼的目光,仿佛一张猝不及防撒下来的网,将她捕捉,缠绵又深情。

云樱不自在地别过头,语气颇为无奈:“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对我存了那份心思……”

明明是试探的问话,却直接戳中身旁人的心。

穆流芳身形一僵,如玉容颜爬上赧然之色,他别过脸,鸦羽睫毛遮掩下的眼波剧烈摇晃起来。

广袖被他攥出褶皱,良久之后,他唇轻动,低缓一句:“有何不可?”

亭外枯叶落地,静默无声,衬得人心跳声越发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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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他殿试时在圣上面前都能泰然自若、不卑不亢地作答,却因她的一句问话而心跳如鼓。

到底是动了心,怎么都不似曾经面对她时那般游刃有余。

与他相反的是云樱死水般毫无波澜的心。

她就站在凉亭边,枯叶在眼前簌簌落下,凉风自袖间缱绻而过,遥远记忆里的那份悸动也随之悄然远去。

她虽拥有原身的记忆,却没有她那份感情,好似看了一部冗长的电影,即便是第一视角,也终究不过旁观者。

这话,他若是早些说,原身不会赌气去郊外赏花,也不会落得坠崖而亡的下场。云樱替原身可惜,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般捉弄,谁都无力抗拒。

“以前是我少不更事,不懂何为情爱,错把崇拜当爱慕,我赠你的诗,还是忘了吧……”

“忘了?你倒是潇洒……”

握在手心里的那份温暖挣扎着脱离他,穆流芳只觉心口一阵刺痛,像是预感到这份刚萌芽的感情即将被残忍扼杀一般,他呼吸一滞,指尖挽留而过,却终究抓不住秋风中的那抹逝去的余温,堪堪让她逃开。

“大丈夫志在四方,何必拘泥于小情小爱,穆公子可是当朝状元,这点道理总不会不懂。”

像是想要极力和他撇清关系一般,云樱眉眼冷淡,抓不出丝毫还留恋他的破绽。

穆流芳只觉眼眶生疼,定定看着她,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谁又不懂这般道理?不过是动了情,乱了心,才会变得这般难以克制。

凉亭窒息的沉默中,云樱微微低了头,规规矩矩地行礼,发间的珠玉轻轻摇晃,色泽白得刺眼。他曾训斥她忘了大家闺秀应有的礼数,如今她的这份乖顺之下,却是他不愿见到的疏离。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穆公子,告辞了。”

没有去看身后人是何等的表情,云樱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凉亭。

仿佛完成了一件无可避免的任务,压在心上的沉重感消散,走出云府大门,云樱紧绷的肩膀立刻放松下来。

话说得如此明显,骄傲如他,应该不会做出有失身份纠缠不清的事,此事就算告一段落。

经穆流芳这么一折腾,她倒是险些忘了皇上这个隐患。

云樱停下脚步,秋季的河面染了一抹凄然,粼粼波光尽显冷意,却莫名地让人感到安心。

竟然又来到这里……

白桜河畔,盛夏之夜,初秋晚霞。

大概是因为,在此有过美好的回忆,所以惶然不安时、茫然无措时,潜意识里便想来这里寻求一丝慰藉吧。

又或者,是在期待着再次遇见谁。

她在河边坐下,捡了石子儿打水漂。

水花轻溅的细小声响中,头顶传来谁的温和的话语:“有力气玩,说明没事,那我便安心了。”

身旁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含笑看着他,逆光中,他的面庞被烘出柔和的白光,让人一瞬间就卸下防备。

云樱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望回河川,又投了好几块石子儿,这才开口,尾音绵长似叹息:“若是没事,我也不会在这里投石子儿撒气了。皇上那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我炸个粉身碎骨。退一万步说,我这个小人物不劳他惦记,很快把我给忘了,可宋芸煕呢?季鸿呢?他们俩若是有事,我也难以安心。”

叶淮风朝她递过手,掌心如玉,虽只带一枚翡翠扳指,却也教人看出与生俱来的贵气。

“给我一颗。”他温声道,音似和煦的风,暖得不成样子。

“想不到男神也这玩这种幼稚东西。”云樱打趣着摊开攥满石子儿的手,仰头望向他。

他俯身拾起一颗:“看好了!”

灰色的石子在水上连连激起五道水花,最后才不甘地沉入水底。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云樱眼眸晶亮,旋即垂下脑袋,闷闷道,“男神就是男神,开了挂的人生,连打个水漂都比我厉害。”

见她失落,叶淮风抿了抿唇,提议道:“这个不难,我教你。”他犹豫一瞬,还是走到她身后,轻道,“你起来,我告诉你诀窍。”

同窗三年,却是头一回和她离得这般近。叶淮风微微低头便能嗅到她发间淡淡的香,嗯,今日熏的是桂花香。

忍不住失神片刻,惹来云樱诧异的回眸:“要怎么做?”

他忙回神,指点她动作,温热的呼吸缭绕在她耳畔,远远望去,就像是从后面拥住她一般。

“那不是叶淮风吗?”一辆马车驶过,撩开的窗帘后面,是严浩不动声色的脸,他打量一眼蒋雪的表情,见她立刻起身至窗边,妒火顷刻间烧起来。

他故意道:“那不是云樱吗?两人看上去好像很亲密,该不会是在一起了吧?”他说得煞有介事,还举出一些看似合理的依据,“刚来那会儿就经常看到他们几个一起玩,日久生情很正常。再说云樱和叶淮风身份相当,虽说一士一商,但夜央重经济,倒也不是轻贱商人的朝代,加之皇商嫡孙的身份,娶云樱绰绰有余。”

像是怕蒋雪受的刺激不够似的,他又补了一句:“叶淮风明年及弱冠,应该很快就能喝到他们俩的喜酒了。”

“别胡说!”蒋雪打断他,“云樱跟叶淮风不算熟,两人是因为沈炎才玩到一起,交流甚少,估计只是一道商量宋芸煕的事吧。”

“商量事情也不至于搂搂抱抱吧?”严浩眼神阴翳地盯着叶淮风的背影。

他倒是好运气,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生了这么副招女子喜欢的皮囊。不过区区皇商,和他内阁首辅相比,当真是云泥之别。如今的叶淮风,还有什么能力护住孤苦无依的蒋雪?

严浩不屑地拉上窗帘,挡住蒋雪的视线:“风大,别看了。”

马车渐渐远去,蒋雪的心却还留在河畔,心绪复杂。

与她同样百感交集的,还有一个人。

河畔不远处的马车上,一双凤目闪烁不定,玄色锦衣衬得眸色越发幽暗。

他绷着脸看了许久,同车的向燕忍不住顺势望,在瞧见云樱的身影后,对她的同情又加深几分。被世子爷给盯上了,跟别的公子打个水漂后背都能被盯穿。

哗啦。

缟色锦缎帘布被硬生生扯下来。

向燕腹诽:这么生气,你倒是上啊!

下一秒,那双寒光微闪的凤目看过来,惊得他心头一跳,主子该不会有读心术吧?不然为何,会在他腹诽后立马就说有事要办,然后风风火火下了车,直奔河畔?

向燕叫车夫启程回府,离开前不经意地往那边瞥一眼,顿时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离河畔不远处的树上,他家主子正猥琐地猫在那里,这架势,近距离释放眼刀?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向燕恨铁不成钢地望着那抹渐渐缩小成黑点的身影,叹道:主子,您这样是追不到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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