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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娘扶额,这个七娘,次次看小报,只关注这等恶俗之事。

九娘细细想了想,这夏乾帝年初才弑母,现在又诛灭皇后母族,心性残暴,手段毒辣,实在可怕。这样的人如果在位,恐怕大赵的边境堪忧。她从七娘手中抢过小报,三张叠好了收在书袋里,笑着说:“七姐最爱看这宫闱秘闻,难道你想进宫不成?”

说到进宫,七娘叹了口气,手撑起下巴:“我自然是想进宫见识见识,婆婆这么厉害,不就是因为在宫里待了十多年的缘故?只是我们甲班,现在张蕊珠排在第一,六姐第二,阿妧你第三,我和秦娘子,还要争一争第四,明年就是大比之年,那选入宫的公主侍读,不是张蕊珠就是六姐,唉——”

她忽地笑着说:“六姐!阿妧,要不你们明年弃考两门如何?反正你们又不想进宫。”

六娘正色道:“你又异想天开了!这可等同欺君大罪!”

七娘垂下脑袋:“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九娘奇道:“传说鲁王吴王都心仪张蕊珠,她又是一心要进宫的,我倒不奇怪,可是七姐你怎么也心心念总想着进宫?”

六娘心一颤,赶紧岔开话题:“别说这个了,中元节看戏的事,婆婆还没答应呢,说我们七夕节刚看过杂剧,哪有一个月往外跑几次的道理。怎么办?阿妧,四主主给你下帖子了吗?”

九娘摇摇头:“没有。”她惦念着阿予和赵栩在宫中现在如何了,看了小报,大概知道她们都安然无恙。太后听政,苏瞻起复,看起来除了房十三造反,还都算好消息。

待四位小娘子回到府里,才知道,那位与众不同的表叔母,太尉家的娘子魏氏,给杜氏、吕氏、程氏还有她们四个下了帖子,请她们中元节夜里去州西瓦子,看《目连救母》。

四娘慌乱不已,青玉堂早就知会了翠微堂,中元节夜里,老太爷要带着三房的九郎十郎和四娘,去州西瓦子看杂剧,也是《目连救母》!可,青玉堂订的,和陈家的包间,万一相距甚远,那她岂不是会错过陈太初!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福田院:宋朝的养老院,有官办的也有私人办的。六十岁开始领铜钱和柴米。八十岁有衣服。九十岁以上,钱就更多了。嗯嗯。咱们魔都七十岁才能领老人证呢。哈哈哈。

2、慈幼局:宋朝为了杜绝弃婴死亡,设立了慈幼局,抚养这些婴幼儿。

3、沉速香、月麟香,都是安息香的一种。安息,是国家名,以前在波斯的旁边,信拜火教。现在位于伊朗的东北部。香炉,到了明朝宣德帝期间,很被发扬光大成为随处可见的地摊青花、五彩斗彩香炉。到清代,还用薄玉。在宋代,以青铜香炉为多。汝窑的香炉也有。

4、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出自李白《秋风词》。

5、都进奏院:宋朝的新闻管理机构,属于门下省,每天要负责颁发皇榜,五天要发一次邸报,邸报必须从门下省交到枢密院盖章,因为要审核有无军事情报。皇榜贴出来,不是像电视上那样大家都去看,互相交头接耳,官方会有统一的“新闻发言人”负责读榜和解释皇榜。两宋不会报喜不报忧。靖康时期,皇榜每天告诉百姓金兵打到哪里了……好憨的朝廷啊,想哭。

6、进奏院:相当于驻京办。开封有200多个州进奏院,邸报的传送都由他们负责,统一雕版印刷或者活字印刷。邸报上都会有皇帝的日常起居、言行、国家政策、旨意、人员调动、军事行动等等。所以九娘靠邸报和小报能掌握信息和情报。所以什么皇帝的行踪要保密,也都是明清以后的事了。宋朝百姓心里有数着呢,今天皇帝去清风观了,几点到几点走,大家都知道。夜里徽宗去瓦子听戏了,和师师姑娘约会了,小报也都会有。百姓不以言论而获罪,基本是共识。当然,苏大神的“乌台诗案”又不一样,属于新旧党残酷党争的牺牲品,

7、小报:宋朝的新闻审核相当放松,人人可以手抄新闻或印刷新闻,叫做“小报”。有来自皇榜的消息,还有民间八卦。先进不?到了南宋,新闻自由度没那么宽了。

老夫人的团扇,照片我贴在微博上了。有兴趣的可以看看。微博名:小麦麦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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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会宁阁,赵浅予嘟着嘴问赵栩:“六哥,爹爹都这样子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去看戏?万一娘娘知道了怎么办?还有舅舅怎么也要去?还有看戏的事,为什么要舅母下帖子给孟家!难道我的脸面没有舅母大吗?”

赵栩用软布擦拭着两柄仿照汉代铸造的雌雄短剑,长的约十五寸,短的只有十寸五分,都已经开了刃,方口洪首,灯下闪着精光。他抬眼看了妹妹一眼:“问那么多做什么?那么多还有。还有,你有过脸吗?”

赵浅予气得不行,要上来捶哥哥。赵栩一伸手,剑光一闪,她吓得一缩。却是那短剑,却只断了她一根青丝。

赵栩拿着那半根头发细细看了:“徐晟不愧是徐夫人的传人,当今天下,只有他才能铸出这吹发断毛削铁如泥的神器。”

赵浅予气得要命,又好奇:“这世上还有女子做铸剑师的?”

赵栩摇摇头:“徐夫人,姓徐,名夫人,是个男人。堂堂战国铸剑名家,被你说成了徐娘子。不学无术,阿予你最大。”他将那两柄剑收回青铜剑鞘中:“赔你半根头发,今夜我陪你去侍疾。”

赵浅予赶紧摇头:“不要不要,半根头发而已,我每天梳头掉七八根呢。六哥你已经连续两夜守在爹爹身边了,我去陪着爹爹就好,那些事我都会的。哼,五哥最不是好东西,白天躲在开宝寺,夜里娘娘还心疼他免他侍疾,连圣人都知道他那点小算盘。”

赵栩刮了她的翘鼻子一下:“傻,你以为娘娘不比圣人看得清楚?他的小算盘要想打得响,自然有娘娘的允许才行。”

赵浅予啊了一声。赵栩已经拍了她脑袋一巴掌:“笨,别想了,走吧。去福宁殿。”

这几日,宫中的氛围略松弛了下来,但夜间的禁卫巡查,还是比平时更频繁了。福宁殿前也增加了一倍的人手,入内内侍省的几位都知副都知也轮班守着。

福宁殿后寝殿中,香料都撤了,弥漫着药味。外间的长条案边,御药和翰林医官院的几位主理大方脉的御医官,还在斟酌着方子。罗汉榻前,小方脉、针科的医官在向高太后禀报明日如何用针的事。

赵栩二人上前行过里,进了寝殿里间。

屏风后,向皇后双目微肿,坐在龙床前,握着官家的手兀自出神。见赵栩兄妹来了,摆手让他们平身,又看着官家发愣。

赵栩带着赵浅予静立在屏风边上。少顷,漏刻显示亥时到了,福宁殿的四位尚寝和司衣女史上前来,请皇后移座,将床前的帷帐放了下来。

里头窸窸窣窣,开始给官家脱衣裳擦身,待她们退出来,换了两位口齿咽喉科和疮肿科的医官进去,替官家检查口腔咽喉和体表,再按摩了一刻钟方退出来,在各自的脉案上记录。尚寝女史再入内给官家换上亵衣亵裤。这才拉开帷帐。

向皇后看着她们忙忙碌碌,心里稍稍安宁了一些,转头问赵栩:“六郎怎么来了?今夜是阿予侍疾吧。”

赵栩恭身答道:“阿予向来胆小,臣请娘娘准臣陪着她,侍候爹爹。”

向皇后叹了口气:“六郎你已经守了两夜了——”

赵栩垂首:“臣不累。”

这是太后身边的司言女史进来,低声请向皇后去外间议事。向皇后拭了泪,点点头去了外间。

赵栩和赵浅予走近龙床。宫女们赶紧搬了两个绣墩,放在床前。

床上的官家,脸色潮红,呼吸极细微。赵浅予接过宫女手中的湿帕子,跪在床前的脚踏上,轻轻用帕子润着父亲的唇角。昏迷已经四天的官家,嘴唇边燎了一圈水泡,刚刚被医官上了微黄的药膏,似乎感受到帕子上的水意,嘴唇微微翕动着。赵浅予的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她头一回侍疾,看到爹爹这样,高兴得大喊爹爹醒了爹爹醒了。后来医官告诉她不过是人在昏迷中自然而然的反应,她躲到偏殿大哭了一场。

她出生的时候,陈青已回京在枢密院站稳了脚,升迁极快。她不像六哥吃过那么多苦,因她雪玉可爱,一出生就适逢西夏大捷,大理归顺。司天监的官员说四公主昌盛国运,因此她很得官家和圣人的喜爱。虽然也招来赵璎珞三番五次的随手一害,却也真的命大福大,安然无恙地长大了。

从她记事起,赵浅予就记得爹爹时常来雪香阁,抱她逗她,赐给她许多好玩的好吃的。即便她被六哥怂恿着闹腾撒娇,做皇帝的爹爹,也从来都笑着纵容她。金明池落水一事后,她身边侍候的女史侍女内侍,全被官家发落去掖庭。她虽然什么也没说,可赵璎珞至今也没有封号,宫里宫外人人心中有数,三公主被官家厌弃了。连着这些年,御前捶丸也再没举办过。

虽然这两年,爹爹变得怪怪的,可是还是会经常摸着她的头说:“天下再没有比我的阿予好看的女子,以后爹爹要给阿予找个好驸马,总要像陈青家的二郎那样的才配得上我的主主。”说完就哈哈大笑等着看赵浅予脸红。

可是,现在的爹爹,躺在这里,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着,都不像活人了。若是没有了爹爹——这几日,赵浅予想都不敢想下去。

一只温暖的手搁在她肩上拍了拍。赵浅予回过头,赵栩低声说:“让六哥来吧。”

御药院的的勾当官捧着参汤进来,赵栩一伸手接了银盏,吩咐道:“把前日我做的那小银挑子拿过来。”宫女赶紧出去取了一把细细长长的纯银小勺,只比那挖耳勺大上一些,柄却更长。却是赵栩看着瓷勺喂不进汤药,让文思院上界连夜打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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