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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管委会必须要得到禁果,否则他们不知道内部藏了多少‘鬼’,不知道多少人曾经被禁果修改过数据。而陆信必须死,因为一个没有心怀不轨的人,是不会私自把持‘禁果系统’的,他既然留下了‘禁果’,即使还没有犯罪,未来也会犯罪。”

“他们捏造罪名、伪造证据,这一系列事件真相都在管委会里留有记录,从叶里夫那里泄露出来的资料看,他们把这项行动叫做‘猎鬼’,但不同于普通政治斗争,在那一次‘猎鬼’行动里,管委会突破了自由宣言和法律的底线,他们精确地设定了一个方案,从流言蜚语、莫须有的举报,到一个接一个的证据亮出的每一个节点上,通过伊甸园,给每个听到、看到这个消息的民众一个即时的微刺激,只要这个人当时没有屏蔽伊甸园,他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伊甸园放大怀疑、愤怒、嫉妒和恶意。”

安克鲁一言不发地点点头,心想,怪不得。

怪不得陆信分明没有做过那些事,却要在公审前夜仓皇出逃。

因为联盟中央高级官员在接受审判,用的是“全民陪审”制度,每个非公职公民都可以自愿加入陪审系统,在网上实时旁听庭审记录后投票。

“告诉远在各星系的列位同仁和战友,”安克鲁沉声说,“我与兄弟们同在——撤!”

叶里夫是不是联盟内奸,林静恒是不是勾结了海盗,都没有意义了,各地中央军既然群情激奋,应该已经确认过了这些文件的真实性。

这些本该在管委会压箱底的绝密文件,从它们泄露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所有追随过陆信,并以此身份拉帮结伙、立足于世的人,就都必须立场清晰地自觉戴上“叛逆”的帽子。

一开始,安克鲁以为叶里夫被自杀是海盗搞的鬼,为了把林静恒摘出去,手段低劣且蹩脚。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件事比他想象得预谋深远得多。幕后的人竟能拿到管委会的绝密文件,在这么一个人人都在试图浑水摸鱼的节骨眼上,彻底搅混了水,把自由宣言高高吊起来,再踩进泥里给所有人看。

联盟……不,整个新星历纪元文明的基石被打碎了,从此以后,荣耀与自由宣言都成了谎言、笑话。

那么八个星系、浩瀚的星辰之海,剩下的,就只有赤裸裸的挣扎求存与弱肉强食了。

“将军,第七星系中央军突然走了!”

林静恒:“运载星舰全速撤离。”

“对方给您发了一条留言。”

林静恒意外地抬起头。

“第七星系中央军司令安克鲁问候林上将:我还记得三十多年前,陪同陆信将军参加您的入学典礼,时局纷乱,各自保重。”

“啊,走了,远程加密还没破解完呢!”陆必行听了一耳朵,莫名其妙地问,“他意思是说,他举着导弹劫道劫了一半,突然想起自己还参加过你的开学典礼,心一软,叙个旧,不打了?”

林静恒没顾上回答他,图兰已经被反乌会逼到了死角,一个武器库已经灰飞烟灭,伤痕累累的机甲上,防护罩已经彻底崩溃,她感觉自己已经差不多可以冲到敌阵里自爆了。

逼近跃迁点不到两万公里。

他们一步也不能再退了。

图兰一咬牙:“整队!把遗言都发出去。”

“诸位,”这一套词,图兰入伍至今,已经听过很多遍,还是头一次自己亲口说出来,觉得有点为难她,因为说出来太羞耻了,可是也没办法,传统就是传统,“假如在宇宙中粉身碎骨,残骸将漂泊于永夜,有朝一日在碰撞中湮灭,成为星星的一部分,而灵魂将重回故里,回到你出发的地方、你誓死守卫的地方——自由宣言万……”

“卫队长,紧急跃迁,撤!”

图兰“岁”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通讯频道里指挥部传来的命令打断了。

图兰无言以对,只好微笑:“王八蛋,非得等我表演完再说吗!”

下一刻,他们这支被追得屁滚尿流的自卫军集体紧急跃迁,反乌会穷追不舍,紧跟着追过跃迁点,迎头碰上林静恒和一部分从护卫队里分出来的增援,还没来得及从跃迁点出来,就被人守株待兔似的打了个满头包。

“是陷阱,快撤!”

海盗们他们仓皇整队,正要战略性后退,突然遭到身后重火力打击——方才堵着民用航道的第七星系中央军不知什么时候绕路到反乌会身后,浑水摸鱼地下了把黑手,把反乌会威风凛凛的超时空重甲军团炸了个人仰马翻。

反乌会的海盗们溃败逃窜,七星系中央军远远停留了片刻,将朝着八星系自卫军的炮口降下来,随即机身上亮出七星系中央军的军旗,离开了。

就在他们莫名脱困之时,此时的联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叶里夫的秘密档案曝光之后不到三个小时,伊甸园试验基地遭到了不明武装的袭击,整个基地灰飞烟灭,而伊甸园的代言人林静姝不知所踪。

伊甸园试验基地被炸毁被认为是明目张胆的报复,随后,联盟各大军事要塞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星际海盗也跟着趁火打劫。

二十四小时后,联盟中央发表声明,承诺严查陆信将军一案中所有涉案人员,将尽快确定各种信息来源的真实性,请大家在这个内忧外患的节骨眼上保持冷静克制,不要被人利用。

但是这声明如此声气微弱,而且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联盟中央试图灭火的时候,联盟一个名叫“阿拉斯加”的军事要塞遭到不明武装袭击,由于反应不太及时,该军事要塞的防护罩被炸开了一个口,落下的导弹正好炸毁了军事要塞上的“非军事区”——就是安置随军家属和非军事服务人员的地方,死难者包括要塞司令一对未成年的子女。阿拉斯加要塞的司令员悲愤交加,临阵抗命,带人一直打到了附近一支中央军的驻地。

这一次,没有伊甸园给人施加微刺激,而联盟与各地中央军的矛盾却仿佛被人在烈火上浇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联盟、原属于联盟麾下的各地中央军、星际海盗打成了一团,将本就被黑暗笼罩的联盟又撕开了无数条裂口。

一队幽灵一样的机甲离开天使城要塞附近,穿过茫茫宇宙,开往神秘的自由军团秘密基地,本该和伊甸园试验基地一起灰飞烟灭的林静姝,和她手下一众行尸走肉似的研究员们毫发无损,都已经换下了愚蠢的白大褂。

林静姝快速穿过重甲里一道玻璃栈道,走进底层的实验室,防护玻璃后面正在进行实验,十六个不同年龄段、不同性别的人站成一排,全都一丝不挂,瑟瑟发抖,一个面带狂热神色的男子穿着橙色的醒目马甲,站在他们面前。

实验员用话筒对里面的橙马甲说:“让单数人出列,上前一步,排成两排。”

橙马甲按着耳机,冲监控一点头,只见他既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做任何手势,仿佛只是靠脑电波,就让眼前的十六个人自发听命站成了两排。

实验员瞄了一眼耗时,记录下数据,随后,实验室房顶上降下一排锋利的斧子,正好落在两排“实验品”中间。

实验员说:“命令后排的人拿起斧子,用最快的速度杀死他们前面的人,被杀的人保持立正姿势,直到死亡。”

橙马甲冲监控比了个“ok”的手势,下一刻,他眼前的十六个“实验品”好像提线木偶一样,完美地完成了砍杀和“一动不动被杀”两个动作。

实验室里一个老人站了起来:“静姝来了,坐吧。”

“鸦片‘二代’看来很成功啊,”林静姝愉快地说,“二代压制一代,将来我们会造出三代芯片,压制二代,鼓励大家不断地往上爬,阶级分明,效率也高,这样的社会才是理想社会,蠢货们就应该有蠢货的活法,对不对?不要让他们举着自由宣言瞎捣乱了。”

老人沉默了片刻:“你妈妈当初做这个芯片的初衷不是这样。”

“可是我们没有得到完整的技术啊,”林静姝笑了起来,“只能自由发挥了,对不对,哈登博士?”

那老人居然是白塔第一任负责人,早该自杀在监狱里的哈登博士!

哈登沉默了一会:“你把战局搅成这样,不怕白银十卫被堵在路上,林静恒在第八星系等不到人用吗?”

林静姝一耸肩:“白银十卫难道还会主动搀和进这种烂摊子里吗?再说,他之前被困第八星系,不就是因为缺少武装吗?现在敌人们的目标都转移了,他手里有兵又有武装,还在第八星系耗什么?哈登爷爷,林静恒没有那么傻的。”

第111章

伊甸园试验基地被炸毁, 离它很近的天使城要塞草木皆兵。

联盟议会紧急做出决定, 将伊甸园管委会所有成员——除了失踪的林静姝以外,全部控制起来。

王艾伦低头看了一眼个人终端, 小声对伍尔夫说:“议会请求和您通话。”

伍尔夫像个行将就木的老龟, 好像转一转眼珠都能累着他, 目光钉在一个地方,参禅似的半天不动, 好一会才说:“告诉他们我心脏不太舒服, 在医疗舱里躺着,让他们等。”

王艾伦一低头, 业务熟练地替老元帅组织出一篇“虽年老体衰、病痛缠身, 仍然忧国忧民”的说辞回了过去。

伍尔夫转身敲了敲墙壁, 墙上跳出一个立体的视频屏幕,随后跳出画面,播的正是告发陆信有“禁果”的那段录像,一个男人声音颤抖地说:“劳拉格登出逃之前, 曾经去见过陆信一面, 林蔚将军当时没睡, 站在窗户后面,眼睁睁看着她走的,那天正好是我值班……他……林将军不让我声张,林将军说,有一样很要紧的东西,格登博士不信任他, 现在只好把它交给别人……”

“这个人出身于第四星系,有个弟弟是空脑症,曾经是林蔚将军亲卫团里的一个护卫,静恒被陆信领走的时候还小,怕他不适应,所以从林家挑了个人跟他走。这个护卫本人也很愿意跟过去,毕竟跟着陆信,往上爬的机会很多。后来陆信把他安排进了自己的亲卫团,拿他当一个知根知底的人。”王艾伦说,“管委会白塔里有空脑症专区,养了一群空脑症患者,日常工作就是配合脑电波扫描,拿研究员待遇。您知道,在伊甸园的世界里,除了白塔这种‘研究员’,没有空脑症的容身之处。那年他弟弟二十岁,刚成年,以他们家的背景,本来只有流落第八星系一条路,为了家人,他决定出卖陆信,和管委会做成了这笔交易。但他在管委会偷听到了‘猎鬼’的只言片语,得知全民陪审的结果是既定的,事到临头又后悔,把这件事告诉了陆信,首鼠两端,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因为这个两面派的举报人,又因为陆信死后,他们怎么也查不到‘禁果’在哪,所以管委会渐渐相信,‘禁果’可能真的不在陆信手上,随着劳拉格登的自爆而消失了。”

王艾伦点头:“对,他们唯一动不了的就是湛卢,湛卢的备用权限在静恒那,那孩子因为这个被监视了很多年。但据说他的各项数据都很正常,太正常了——适当的愤世嫉俗,适当的尖酸刻薄,适当的抵触伊甸园和联盟中央,偶尔偏激起来,甚至越过上‘潜在’名单的安全线,但整个人基本又是‘安全’的,这种数据如果也是伪造,那就太可怕了,他那时候毕竟才十几岁。”

“这么多年,禁果系统始终默默地运行在湛卢上,兢兢业业地伪造着一连串的数据,看来陆信从来没有告诉过林静恒,‘禁果’的深层运行逻辑,他可能一直以为禁果只是个屏蔽器。”伍尔夫叹了口气,“为了保护那孩子,陆信什么都没说,包括他与伊甸园管委会间的种种……也包括他曾经在‘禁果’的名单上见过我。”

伍尔夫说着,扶着桌子,缓缓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实木的桌面泛起厚重的光泽,他摸索着拉开抽屉,露出里面一个旧相框——让人难以相信,新星历时代,竟然还有人在用这种古董。

相框里是一张三个少年的合影,特殊的照片工艺,让两百多年的光阴丝毫无损画质,好像是这一天早晨才刚拍的。

“中间的是我,”伍尔夫喃喃地说,“看得出来吗?我都没有样子了。”

王艾伦微微一笑:“哪里,轮廓和五官都没怎么变,另外两位是哈登博士和林格尔元帅吧。”

“我们仨,从小在一起,现在他们都没了,”伍尔夫呓语似的,轻轻地说,“都没了啊……格尔这辈子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们替他看着这个世界,看到当年自由宣言里想象的图景都实现,在下去讲给他听,他说他看不见恒星的光扫过沃托了,也看不见小蔚出生,他离黎明只有一秒。”

王艾伦知道老元帅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因此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尽忠职守地当一个有耳无口的木雕。

“‘禁果’的想法是管委会提出来的,管委会用伊甸园监视所有人,却不希望自己也被监视,他们想给自己人做一套特权的屏蔽系统,没想到哈登私自把它升级成了一把能捅穿伊甸园的利刃。那时候他找到我,告诉我他打算利用禁果,偷偷在域外培植一支‘反乌会’,以免伊甸园无法控制。我听完却傻乎乎地勃然大怒,我想伊甸园管委会固然是太贪心了,但他哈登博士怎么能和域外的海盗勾勾搭搭,这不是叛国吗?可那是我过命的兄弟,我不可能举报他、害他,只好从此和他断绝来往。”

“哈登当时没跟我吵,只是说他会记录下我当时的想法和信仰,录入‘禁果’,假使有一天我变了,我这个人在伊甸园里,也依然是那么一副刚正不阿的模范样——他说他希望我永远也不会用到。”伍尔夫轻轻地说,“他这是讽刺我,但他是对的,如果不是他,我活不到今天。”

他的朋友,他毕生放不下的人,亲手带大的孩子,寄予厚望的学生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他,推着联盟这架巨大的蒸汽车驶向与初始背道而驰的方向。

他追悔莫及的时候,已经年老体衰,要靠人工智能存储的记忆,才能想起那些很久以前的理想与信念。

有那么一瞬间,一个画面死灰复燃似的划过伍尔夫的大脑,他依稀记得仿佛有个少年,形容落魄,半带玩笑似的对他说:“我啊,活两百岁就行,差不多就得了,不然万一不小心活到三百岁,耳聋眼花、固执狭隘,以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想法也都变了,那不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了吗,还是我吗?我才不要。”

伍尔夫和王艾伦两个人一站一坐,久久相对无语,王艾伦的目光扫过抽屉里的老照片,想起陆信。

王艾伦想,陆信临时决定从沃托仓皇出逃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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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忠诚于联盟,为联盟出生入死,却发现他的老师、朋友、前辈们,都在鼓励别人使用伊甸园的时候,想方设法地屏蔽保护自己。

他毕生为每个公民追求自由平等,而这些人决定在全民陪审的时候判他有罪。

时间仓促,他不知道怎么把这些事和还是个孩子的林静恒说明白……甚至他自己恐怕也没有时间想明白,他只好选择加密湛卢,缄口不言。

陆信飞出沃托的那天夜里,他真的还相信那些他为之拼过命、流过血的东西吗?

“还没完,”伍尔夫声音有些含糊地说,“趁虚而入的光荣团还在沃托,反乌会里的垃圾也没清理干净,我答应过格尔和哈登的新世界还差得远。联盟这点苟延残喘的力量,我暂时还不能放弃……”

王艾伦明白了什么:“您说……静恒。”

“他还不知道‘禁果’是什么,但这样沸沸扬扬,第八星系再闭塞,他也总有机会知道,总有机会看见那份名单,像陆信一样信仰崩塌,”伍尔夫说,“太可怜了,我不希望这样。我希望他能活得像个英雄,也死得像个英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王艾伦心领神会,冲伍尔夫略微一欠身,问他:“那静姝呢?”

伍尔夫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再怎么机关算尽,也不如从小潜入伊甸园管委会高明,我们这些老东西都小看她了。管委会真是有毒的土,长不出正常的花。要尽快找到她,不能让她不明不白地失踪——你尽快联系人发一份声明,宣布联盟内部全面清剿‘鸦片’,告诉民众这是管委会在伊甸园后的阴谋,发布林静姝的通缉令。”

有毒的花——林静姝在哈登博士面前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盯着玻璃实验室里痛不欲生的杀人者们,略微踮起脚,凑上去,鼻尖蹭在冰冷的单向玻璃上。

“如果这个世界亏待你,伤害你,每个自以为无辜的蠢货都在你的心上吸过血,你还要原谅,还要以德报怨,还要做所谓……那叫什么?‘正确的事’。那你也是有罪的。”她说,“因为你让死去的好人含冤,你让活着的愚人依然心安理得于自己的‘无辜’,你让历史落入可耻可鄙的蝼蚁总有悲情英雄们来拯救的俗套。你咬牙和血咽下的仇怨,让这个故事变得虚伪又丑陋。”

哈登博士老态龙钟地站在阴影里,轻轻地问:“孩子,在你心里,就没有公义和人性吗?”

“我就是人性,”林静姝说,“什么是人性?人性就是饿了要吃,渴了要喝,别人对你好,记住他,回报他,别人践踏你,不惜一切也要报复回去——这是天然的人性。所谓‘公义’,哈,那是一种自我陶醉的变态,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说完,轻轻亲吻了一下防护玻璃,落下个殷红的唇印。

“让人恶心。”她说,然后转身走了。

八大星系都在她这一转身里血流成河。

托马斯杨和泊松杨本打算在二星系边缘整合白银第三卫,第二星系边缘有个星际大型的星际中转站,私人星舰买卖、民用商用星舰补给维修都是在这里,久而久之,各种补给站和星舰服务机构扎堆在这边。白银第三卫都是技术人员,正好混迹于这地方,本来一道召集令就可以启程,谁知在迎面撞上大批的私人星舰团来中转站寻求避难。

“我们从第二星系来的,我第二理工大学的老师,我们学校在一个人造空间站里,离自然行星比较远,学生们都是住校,”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帮迷茫的青少年,摆手谢绝了托马斯杨递过来的烟,“谢谢兄弟,不抽这个,学生里还有几个未成年呢——那天突然来了一伙人,开着机甲占领了学校所在的空间站,强逼我们注射一种生物芯片,据说是伊甸园的替代品。校长说伊甸园有替代品是好事,可体内注射需要严格手续啊,再说学校也不能擅自同意,还得组织未成年的学生家长签字……他们居然不由分说地开枪打死了校长!我和我的同事们一看这阵势,赶紧带着学生们分头外逃,大部分都被击落了,我们是幸运的,我想把这些孩子们送回家,可是第二星系的航道已经被封锁了,有人在那打起来了,实在没办法,只能先在这躲一躲。”

他话音没落,一个学生突然尖叫起来:“老师!”

看见几个学生不知怎么鼓捣着接上了地下网络,一段画面剧烈晃动的视频传了上来,看样子是一个人造空间站——第二星系自然条件一般,主要是金融运输业发达,接近一半的人口都住在大型人造空间站上——下一刻,视频画面里闪起不祥的警报,一个路人突然狂奔起来,大叫“导弹”,话音没落,白光湮没了整个画面,一切戛然而止。

“这是二星系首都星附近的肯尼空间站。”

“首都星附近的空间站群现在全线失联。”

人们惊慌失措,有亲人朋友仍在首都星附近的,开始焦急地试图建立联系,片刻后,联系不上的人们开始崩溃大哭,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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