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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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云又写一首,果真比先前的更好,连孟嫤妤也看一句赞一句,旁人少不得虚应了一回,气氛瞬时热闹非凡,湘云仿佛众星拱月一般,更加春风得意。

黛玉随众称颂,却看孟嫤妤身后的丫鬟皆露忿然,恐怕有横生枝节之患。忠靖侯夫人同样觉出不妥,即忙寻个由头叫湘云到亭外去了,想必另有提点敲打之语。

湘云走后,孟夫人张罗着各位女眷们在水榭品茗漫聊,年轻一辈的带着丫鬟自在池子边,也有抚花弄蕊的,也有弄水喂鱼的,游玩消遣了一回。

黛玉由紫鹃和春晓二人陪着,也赏玩了一会,忽而顶头看见史湘云的丫鬟翠缕匆匆来了。

翠缕一见到黛玉,也顾不得行礼,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问:“王妃娘娘,可有看到我家姑娘?”

黛玉听说,茫然的摇头:“你先稳住神,细细的讲,云姑娘在哪儿丢的?”

原来,湘云被她婶娘教训后十分郁闷,翠缕劝了两句,湘云赌气扭头就走。翠缕只当她去外头自便,谁知越等越没了影儿,这才急了眼,使人各处去找,那里找得着。

正纳闷,只见一个小丫头笑嘻嘻的往花圃里走,黛玉认出像是跟着孟嫤妤的丫鬟,又看她满面精乖的神气,便疑心有蹊跷。

黛玉一面让翠缕别声张,悄悄的支会忠靖侯夫人一声,一面带紫鹃和春晓两人朝花圃那里寻找。

三人寻了好多时,在一个山石僻处方找到湘云。她正醉卧于花圃中间,衣襟敞开半截,满头脸的红香散乱,被一群蝴蝶蜜蜂围着叮咬,露出的雪白膀子上已蛰出了两个小疔。

黛玉三步并两步上前,命紫鹃和春晓将人扶起,竟沉甸甸的一时扶不住又倒下去,春晓恨得咬牙:“还大家子的闺秀呢,在外头做客不知检点些,光顾着出风头,失了体统!”

黛玉摸了摸她烧得滚烫的脸,又推了两下,颦着眉道:“很不对劲。云丫头虽不胜酒力,也不至于睡得这般沉重,倒像是被下了药似的。”

紫鹃和春晓都觉有理,当下拿大荷叶取了池水,用鲛帕拧湿了浇在她面上,从头飒飒的凉水泼来,湘云总算清醒,只觉四肢绵软,缓缓睁开杏眼,见了黛玉,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林姐姐,我怎么在这儿?”

还没来得及答话,又听有众人往此处来,伴着唧唧喳喳的说话声:“夫人们快瞧,那忠靖侯的史大姑娘吃醉了,在花圃边上耍疯呢。”

说完,引得一阵嗤笑。黛玉一低头,便见湘云歪头丧气的,想必心中也自悔莽撞。脚步声渐渐近了,湘云越发的焦急,一手扯着黛玉的袖子,泪珠都在眼眶子里打转,将坠不坠的。

黛玉也犯难起来,目光不经意落在别处,见一堆半埋的洁白花瓣上,内心便有了主意,随口吟道:“东风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注释3】

又上来搂着她,顺手遮掩了微敞的襟口,笑道:“云丫头别捞嘴,这一句方抵得过你刚才的‘曾向无双亭下醉’了罢。”

说得湘云先是一愣,幸而她原也机敏,立刻喜得笑逐颜开,拍手接道:“我甘拜了,这一句只有琼花担得起,别人都不配。”

一语未完,正巧众人都上来看时,见她俩一个立在香圃间,风姿如玉,一个坐在石墩子上,娇憨天真,正吟诗作对的雅趣儿,对望一阵倒都无话了。

湘云暗暗感激黛玉,趁人不注意朝她睐着眼偷偷一笑,黛玉略握了下她的手心,算得回应。

最后还是孟嫤妤打了圆场,冷声责备着那丫头:“没瞧清楚,就胡乱嚷些什么,姑娘们的声名可是随意拿来玩笑的?还不去向史姑娘赔罪,再领了板子思过。”

话似对丫鬟说,她的眼睛却一径瞅着黛玉。黛玉自是感觉到了,但只管低着螓首,长睫半垂,盖住了所有的情绪。

刚才那弄鬼儿的小丫头还躲在后头,又是吃惊,又是恨恼,听自家小姐如此发落,也并无分辨之语,不情不愿的给史湘云赔了礼,就退下去领罚。

因着刚才这一出闹腾,众女多少扫了兴致,都有些意思倦懒的,胡乱应个景后,方一波的慢慢散了席。

轮到黛玉告辞时,孟嫤妤亲自送出来,面带得体的微笑,别有深意道:“王妃妹妹才情超逸,方才两句咏花辞令不过小试牛刀,可叹愚姐没史家姑娘有福。”

说着,身边的丫鬟捧出一个乌木刻丝的匣子,命递到黛玉跟前:“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笑纳。”

黛玉举目一看,里头却是一朵花大如盘,柔润莹泽的琼花。黛玉伸手将琼花擎在掌上把玩,纤秀的指尖衬着鲜嫩的芳花,莹白得竟不分轩轾,忽而低低的说道:“孟姐姐说笑了,即使我确有一片私心,也不只偏着史家妹子,单问问伏侍小姐的人便清楚了。”

孟嫤妤心里不知怎么的一动,由不得抬头看她一眼,似有所感,嘴角添了一抹更文雅的笑。

彼时黛玉回到王府,这里水澜正在庭内候着,见她有些闷闷不乐,自然问起原由。黛玉想了一想,也该听他的看法,便将前因后果说了,末了问:“本不管这档子闲事也不相干,但我瞧着史姑娘那样儿,昔时咱们一同玩耍过,怎好见死不救?”

水澜听见这话,不觉笑弯了眼:“既如此,夫人还作什么想头?”

黛玉手托着香腮,倒踟蹰起来:“是有个原故,假设史姑娘惹出了这等丑祸,难道辅国公府的颜面不会受损么?只不过她在宴上得罪了主人家,论理我知道换做别人都该避忌,偏管不住自个儿的性子,才自悔自怨呢。”

水澜虽然一笑置之,眉间似有些不以为然:“对与不对,心中自有一本账目,世上哪儿来的十全十美。有时越是瞻前顾后的,越是不能面面俱到,能做到无愧于心,我以为就好了。再者,孟小姐若为这一点子的琐事嗔恼于你们二人,还如何母仪天下?我瞧着应是不至于。”

一席话,说的黛玉顿时气顺意平,点头笑叹:“还是王爷见识更高,想来是庸人自扰之。不过我看这朵琼花绝丽,就不知能不能养得活呢?”

水澜盯着那朵琼花瞅了半天,认真道:“我倒认识两个懂花艺的先生们,赶明儿拿出去请教一番,在寒碧堂边上栽种上几株。待明年春末夏初的时节,咱们就能在琼花树下饮酒听风,赏花作诗,岂不和乐?”

黛玉本不过随口一提,现在听他描绘的写意景象,不由动了神往之心,先喜的说:“这话是极。只是我的一句话,惹的王爷又一阵劳动。”

正说着,忽见秋晚掀了帘子走上来,神情比不得往常,回禀道:“王爷,外头有贾府打发人来,说是他家老夫人突然醒了,想接王妃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摘自胡仲弓《琼花》;【注释2】摘自刘学箕《琼花》;【注释3】摘自刘敞《琼花》

这一章我思考了很久,圣母和善良的区别到底在哪里。遇到史湘云这样的情况,黛玉是不是应该当做没看见,不理不问?想到最后,黛玉和宝钗的区别又在哪里?但黛玉不是圣母,所以和男主才有后面的对话。这是作者君的一点纠结,如果宝宝们有别的看法,欢迎提出来(*^__^*)

第23章 第二十二回

黛玉听得,唬得一跳,忙问:“你说那个老夫人突然醒了?”

秋晚失笑道:“荣国府那里还有两位老夫人呢?就是王妃的外祖母史太君。前日以为人都不中用了,连装裹等都预备齐全,谁知倒自己清醒了,这也奇了。”

黛玉出了一回神,想起十余年来教养之情,不觉呆坐垂泪。

水澜先前听一个“接”字,心下已有大不悦,只是见黛玉如此,便拉着她的手,一面安慰道:“夫人也不劳感伤。要十分过不去,也不必今日过去,明个儿一早备车去亲眼瞧瞧,也就尽了养育之情。”

次日清早,黛玉带了两个丫鬟,登车至荣府门上,欲面谋之贾母。转过厅后走到正院,台阶上的丫头见黛玉来了,俱行礼迎奉,一边打起帘子,一边听得说:“王妃娘娘请快进来,老太太不停念呢。”

黛玉方进入,眼见两个人扶着一位雪鬓霜鬟的老母迎上来,颤巍巍的声气儿道:“见过王妃娘娘了!”黛玉观其欲行国礼,忙伸手搀住,贾母又心肝儿肉的放声大哭起来,当下侍立之人皆随着贾母气色行事,更无不下泪。

贾母哽噎了少焉,将黛玉携手揽欲怀内,含泪道:“我的玉儿,我可怜的儿,今一旦去了廉王府,不得见面,怎不伤心!”

说着又难过起来,一边不断的摩挲着她的手,一边用帕按眼角,因说:“当日你母亲先我而亡,你父亲将人托付于我,却被你那狠心的舅舅和舅母牵累,叫我如何对得起你九泉下的父母,即死了也不安生!”

这场景与十年前如出一辙,不过她的心境已不复当初,只管心酸目涩,眼泪却少了许多,再不像从前那般的哭个不休。

但提及亡故的双亲和王氏,黛玉少不得委婉回道:“父母早逝,论理婚事合该外祖母做主,只是当时境况非常,玉儿也束手无策,望老太太容谅。”

贾母见她如此说,气的浑身乱战,指着地下一圈婆子媳妇骂道:“我的好玉儿,都是那些没心肝儿的东西惹的祸!老婆子拿着他们当做个好人,病了才不过几日的功夫,将我的玉儿算计了打发出去,都是平时看着孝顺的黑心黑肚肠,暗地里盘算着好摆弄这一家子了!”

众人一声都不敢辨,赶忙的言语安慰,方略止住。黛玉也从旁多劝,致些欣喜之辞,忍悲强笑:“事已至此,外祖母又何苦哭伤了身子?且瞧我如今是百样称心,万件如意,父母亲若活着也能放心。”

贾母一回眼,见黛玉面色白里透红,比往日不知强上多少倍,且喜且悲道:“我知道玉儿受了委屈,你放心,绝不叫白受这气,我已然拿了你那两个混账舅舅,统统打发去祠堂跪祖宗,这两个数典忘祖的阿物儿!”

顿了顿,又寒着脸冷笑道:“你那舅母也有大过错,昨儿个让我赶到小佛堂里去思过了,十天半个月的好煞煞性子。说来也是吃斋念佛的人物,怎么背地里这样坏!”

黛玉连粉饰都免了,倒象是默认了一般,一味的不做声听完,方并不在意的笑了:“见老太太身体康健如昔,玉儿这心已经放下了,其他的事自然抛诸脑后了。”

贾母瞧她形容懒懒的,转念想起曾一力促成的两个玉儿,不免感伤的叹息:“小时候你与宝玉玩耍的模样还跟在昨日似的,一转眼都有婆婆家的大姑娘了。那廉王虽是皇亲国戚,到底不算知根知底的人,比不得自小一块的情分。”

细思这话中的意味,黛玉自觉腻歪得紧,更一言不发。如今想来,自父亲去世后她在府中每况愈下,任人诽谤,无所依靠下才会把宝玉当作所托,但现在她已嫁给水澜为妻,再说这些未免无礼无状。

贾母只当她触景生情,顺势拿着她的手摩挲好一番,亦叹亦怜说:“我的玉儿,样貌才情样样拔尖儿,唯独家私一宗吃些亏,外祖母本有为你筹谋之心,谁知……”

黛玉听说的越发不象,好容易忍下皱眉的意愿,勉强撑起一个笑:“玉儿叫老太太耽心了。不过王爷对我多有照拂,人又斯文和气,实在是玉儿的福分。”

“廉王好是好,就是似乎听说素来有些胡闹。”贾母迟疑了一下,满面若有难言之隐的神情,“小孩子还是年轻,都是个馋嘴猫儿,只要不失体统,都打这么过来。”

此言颇为藏藏掖掖,黛玉便心中大不悦,眼光凉了下来:“外祖母说得是呢。不过,王爷毕竟是外头行走的爷们儿,我一个女子也管不着,更不该管。他敬着我,我敬着他,能和和美美过一辈子就心满意足,别的不敢做他想。”

说着,忽而话锋一转,扬眉意有所指道:“倒是二哥哥的婚事,老太太该操心起来。二哥哥的性子温柔小意,但不好念书仕途,正要寻个知根知底的人当嫂子方好。”

贾母当然听出弦外之音,因她话里似嫌了宝玉,便把心有些许冷淡了,又东拉西扯一车子的闲话,方打发人送还回去。

黛玉也都不理论,将携带的礼物一分分打点妥当,俱是和水澜从姑苏带回的笔墨纸砚等玩器,再差人挨门送与众姐妹兄弟,厚薄均是一般,并不遗漏一处。

正要告辞之时,却见赵姨娘兴兴头头的拿东西走过来,屈膝一挥帕子,眉花眼笑的嚷:“还没贺过王妃娘娘大喜呢。娘娘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不比那小门商户的没见识,连我和环哥还有周姨娘的都想到了,这气派怎么不叫人敬奉。”

黛玉原不大理会她,只瞅了一眼,身旁的紫鹃忙伶俐的接嘴:“左右是王妃的一片心意,姨娘欢喜就收下罢,咱们正要去向老太太告辞,就不便耽搁了。”

赵姨娘碰了个软钉子,心中难免不忿,只得陪笑说道:“紫鹃姑娘说的是,王妃娘娘是贵人,忙碌了一天该歇歇。”

黛玉笑了笑,于是带着两名丫鬟出去。刚穿过游廊,顶头看到香菱往这儿来,笑嘻嘻的向她问安:“王妃娘娘可安好?”

不妨遇到她,黛玉倒十分高兴,遂拉到身边笑问:“你这个傻丫头,这会子大热天的打那里过来?”

香菱与黛玉素有个半师名分,如今见她与往日并无差别,越发亲热道:“我从我们姑娘那里过来。听说王妃来了,我想着许久不见到,上一回你归宁我也不好过去,总算逮着个机遇了。”

黛玉因她还念自己,心里跟着一暖,携着她的手欲向潇湘馆走,却见香菱摆摆手,欲言又止的拧眉:“王妃别过那里去,咱们到园子别的地方那里坐坐。”

香菱本不擅掩饰,黛玉又极敏感,陡然勾起疑心。一行走,看两边无人,一行问:“你别在我这弄鬼儿,老实说潇湘馆挪作了何用?你要不说,我自己去看!”故意转身就走。

那香菱急了,赶忙向前拦住道:“好姐姐,千万别去。要有心瞒你,把我想做了什么人?不过是不愿你看了徒增烦恼。”

黛玉听闻,还有如何不懂,却轻描淡写的一哂:“不过一外物,随它去,咱们在一处清净地说会子话。”

两人寻到一处池边的树荫下坐了,谈讲些这一个看了什么诗,那一个得了什么册子,又问下家务人情事。黛玉一句也没提宝钗与宝玉,香菱略有一丝诧异,耐不住问她:“你从前不是这样为人,现在一点都不在意,好似换了内囊。”

说的黛玉噗嗤一声笑出来,拿绢面扇拍她在膀子上,轻嗔道:“更胡说了。”停了一瞬,又道,“其实你也没错。我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做不来那些事情。从前许多事挣不脱,才会苦苦挣扎,现在跳离了圈子,真真明白了你说的‘江南山水,边塞风光’,天地既那么广袤,合乎人心这么狭窄?”

香菱垂着头思索了半日,方点头长舒一口气:“我懂了。”突然仰起脸,一双荔枝眼晶亮发光,痴痴的感慨:“所以说,我好生羡慕你,要是我也能脱出去,到外头走一走,便不枉费父母给的一条命。”

黛玉听了,心底似有感触,渐渐笑了起来:“好丫头,人要有美梦方可成真。你既打着主意,将来有我能添助力的,定义不相辞就是!”

两个姣好少女挨肩相视一笑,忽有一阵冷风微拂而过,激起波光潋滟,将两句碎语也偶然吹到了耳朵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的留言我都会认真的看,虽然怎么写都描绘不出曹公笔下灵性之万一, 不过比起穿越和重生,作者君更偏爱原装的黛玉。但写原装的黛玉又一直怕崩也怕写不好,担心玷污了神仙似的妹妹_(:3ゝ∠)_

第24章 第二十三回

原来,她们所在的树荫临近池边,那水上盖着一座滴翠亭,四面碉镂格子,便听恼人的女子嗓音从纸糊的窗里漏出来:“嘁,那林丫头当了个劳什子王妃,更正眼不把咱们瞧了。”

另一个轻声细气的抚恤:“嘘,姨娘别叫旁人听见。到底是个王爷,咱们得罪不起的人物,老爷再三再四的叮嘱过,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

说毕,又引来一阵狂浪的嘲讽,语气说不尽的恶意:“唉哟!我听周大娘讲,这廉王街知巷闻的好男风,荒唐糊涂的风流种子,还什么人物,保不齐林丫头在背地里哭呢,嘿嘿!”

香菱在外面听见这话,心中着实惊讶,忙转头看向黛玉。见她气色果然不好,便拉着她说:“小人贫舌谤主,咱们还是避一避,免得狗急跳墙,倒生了事端。”

谁知,黛玉面孔却沉下来,反向春晓使了个眼色。后者本是个不饶人的爆炭性格,一听有人败坏王爷,早一头的邪火没出使,猛地一脚踹进去,里面原是赵姨娘和彩霞。

亭内的两人均唬怔了,正讪讪的不知怎么好,春晓扬手一巴掌扇在赵姨娘脸上,打的她向后一栽,面皮顿时紫胀,指着赵姨娘喝斥:“狗仗人势的蹄子,也敢拿咱们王爷磨牙,今儿姑奶奶还不教会你做人!”

说着,又照脸扇了两个嘴巴,拔了簪子往身上乱戳。赵姨娘原还在挣扎,但春晓实是个练家子,手上劲道非普通女人可比,那赵姨娘一行躲一行叫嚷,但总没个回应,一时间衣发散乱,撒泼打滚,直弄得个狼狈不堪。

香菱和紫鹃也懵了,彩霞只管在黛玉跟前碰头,哭着求饶:“林姑娘行行好,饶了咱们这一遭吧,以后再不敢逞强,求林姑娘大发慈悲!”

黛玉一听,顿时撂下脸来,冷笑道:“林姑娘也是你叫的?我饶了你们这遭,后儿还有更恶毒的。干脆今天犯在我手里,只拿你们主仆算账,拖到老太太那里,倒要看看谁先哭!”

吓的彩霞越发哭天抹泪,讨饶央告,香菱在一边干着急,紫鹃也在从旁多劝,却听那赵姨娘还在强嘴:“你算是哪外三门的亲戚,在这里白吃白喝那么些年,泼出去的水还敢管起你姨娘来,我呸!”

黛玉不屑的瞟了她一眼,朝春晓把嘴唇一撇:“什么下流东西在发声,还不叫她闭上嘴。”

春晓飞快的答应着,一手劈在脖颈上,人立即没声儿了,彩霞一看,还以为死了,吓的魂飞魄散,也晕了过去。

香菱看得后怕不已,黛玉依然容色冷淡淡,吩咐道:“紫鹃你去,叫贾府的下人把人捆起来,送到外祖母那里,将事情原委明明白白的说清。倘或有人要和稀泥,你再多问一句,妄议尊上是何等罪名?”

转头对香菱歉疚的说:“好姐姐,今个闹得不欢,咱们只得下回再叙。我接你去府上,省了乌七八糟的事儿。”

香菱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吞吐道:“我,我不敢。被知道了还不定闹个怎样。”看四下无人,才伸了个指头往梨香院的屋子那儿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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