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漂亮的小姑娘,你在找神树吗?跟着心走,心会告诉你神树在哪里的,出发吧,嘻嘻嘻。
除了她没有人能看见这本日记本。
部落的后面,是黑漆漆的,绵延不绝的母山。
“我需要对母山地势熟悉的人,并且要胆子大的人,现在、立刻,和我进山。”戚慈看着站在在外面的人,微微一笑,“有自告奋勇的吗?”
大巫南微微皱眉,现在这个时候进山,无异于是拿命去搏,这种事情太危险了,他不同意:“太危险了,不行,若是有非去不可的原因,也可等到明日天色大亮之后再说。”夜晚的山林是神秘的,也是恐怖的。
他已经看见了戚慈身上的价值,不愿意这个孩子出现任何意外。
戚慈转身看了一眼躺着的人,笑了:“若是我现在不去,那么……他们未必等得到明日,大巫,时间不等人。在生命上,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的价值高过谁。我是自愿去的,我也不会强迫谁。”她不强迫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她为自己之前的儿戏做出弥补,也希望有人能真的站出来。
“我,神女大人,带上阿溪。”阿溪站起身,灰头土脸的她咧嘴笑了,“我从小就和大兄在山林里跑,我很熟悉的。”
“也带上我吧,我知道怎么最大力度避开猛兽。”说哈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叫大山,是个很好的猎手。
“我……”
“我也去……”
大巫南没有再说话,也许她说得对,生命上,的确是人人平等的,不能因为躺着的人是脆弱的,是对部落没有那么有用的,就放弃他们。
“去吧,注意安全,我的孩子们。大巫在这里等着你们每一个人平安归来……”大巫的手在头上画着图案,然后依次在每一个人的额头上一点,这代表着母神的庇佑。
戚慈转身看了一眼狗子,她会找到金鸡纳树的,一定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5章 五 心(改错字)
最终进山的人,有十人。戚慈没有同意阿溪去,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这个时间进山不安全。
一行十人,除了戚慈,都是青壮年。
每一个人的手中都举着高高的火把,大山打头开路,戚慈走在大山的后面。他们走的是平日常走的进山的路,路是土路,可是因为常年被人踩踏,变得极为结实,没有过多的杂草,纵然是入了夜,在火把的照耀之下,也是不难走的。
走山路是寂寞的,走夜晚的山路又格外的寂寞。
就有人开口问道:“神女大人,我们连夜进山是要寻找什么重要东西啊?”说话的人个子不算太高,但是眉眼间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劲,他刚刚一问出口,就被后边的阿泉拉了一下衣裳的一角,阿泉轻声道:“猴子……”
阿泉的意思,猴子懂得,他是怕他的多话冒犯了神女大人。从前,出山去镇上卖山货的人,总有猴子,可是有一次不知猴子说了什么,竟是得罪了镇上的贵人,双方就在街上闹了起来。后来他们就被赶出了胡山镇,那个月部落都没有生活物品来源,后来大巫就不让猴子再出山区镇子上了。
可是猴子觉得,神女大人和那个故意找茬的所谓贵人不一样。他看得真真切切的,这个年纪不大的神女,是个内心非常温柔的人,尽管她板着脸的样子,还挺能唬人的。
其实猴子还真没有看错人,戚慈这个人,也许是因为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她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除了板着脸就是浅笑。但是她的内心住着一个强大坚韧却又格外温柔的灵魂。
“狗子他们病得太久,青蒿治不好他们的病。需要更好的药材,我开始错误估计了他们的病情,这件事是我之过错,连累了你们。”戚慈是个干脆的人,错了就是错了。她如果开始重视一下,放在心上一点,必然很快就能想到金鸡纳树这种“神物”,可是她没有放在心上,这件事,发展到这一步,她是有责任的。
尽管没有“女神的秘密”,她绝对不可能找到金鸡纳树,可是没有这个也许。
“神女不用过多自责,您已经是部落的大恩人了。”走在前方的大山说道,被青蒿汁救回来的人之中,就有一个是他的阿母,所以这一次上山,他责无旁贷。
“我算什么恩人,我只是做了一些,随口一说就能做到的事情。”戚慈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其实这个部落的人才是她的恩人吧,唤她作神女,尊敬她、爱戴她,而她只是用自己超过时代的知识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她的话刚落,阿泉开口反驳道:“您就是我们的恩人,大巫说,您的出现,会带着部落走上一条繁盛的道路。”阿泉从未有怀疑过大巫的话,在戚慈当真用那些绿乎乎的汁水救回了那么多人之后,他更是坚信不疑了。
神女会带领着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他们了。是的,就是欺负,山外边的人其实都在欺负他们,他们部落的人又不傻,还真当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吗?
同样的菌菇,分明是他们的菇成色更好,可是一斤人家只给他们十个大钱,却给别人二十个甚至更多。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是山民,住得偏远,胡山镇的人欺生罢了。这些道理,阿泉知道,猴子知道,大巫知道,整个部落,但凡和外边的人接触过的人全都知道。
久而久之,与外界人打交道,就成了丰部落的人最不想做的事情了,成了一个受罪的活计了。
阿泉是真的很想很想,让部落强大起来。
“神女大人,拜托您了,您是母神派来的使者,是一定一定会让部落变得更好的。”猴子笑嘻嘻说道,可是言语之中已经表明了一种信赖。
“是啊,是啊,神女大人……”猴子阿泉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附和,一时间,原本寂静的山林间倒是有些热闹。
戚慈觉得眼眶有点湿润,她的心沉甸甸的。她做了一件,在她自己看来微不足道、甚至还不够完善的事情,在别人的眼中,却是一件顶顶了不起的事情,并且对做这件事的人心存着善意和感激。
被人认可和信任的感觉,真的特别美好。
她感受到了信任,也感受到了压力。首先,当务之急的事情就是找到金鸡纳树,她很努力努力想要回想起金鸡纳树的外挂,可是除了能想起来这是一种乔木,通常三五米高之外,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好歹她还记得金鸡纳霜是怎么来的。
感谢历史书,详细写出了康熙大帝获得金鸡纳霜的过程。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一条分岔路了,往右边走,是通往母山山上的一口泉水的,而左边是往另一个小山头走的,那个山头上有种很好吃的浆果。
带头的大山转身问道:“神女大人,现在要往哪个方向走。”他不知道戚慈大晚上上山究竟要寻找什么东西,他只知道那个东西能救狗子他们的命就可以了。她说得对,生命是平等的,狗子他们也是他的族人,所以明明知道危险,他还是愿意来。
老祖宗说了,族人性命高于一切。
往哪边走?戚慈从未有来过这山林,也不认识金鸡纳树,日记本里面写着,让她跟着心走,可是她的心也是混乱的。
“这两条路,通往哪里?”戚慈知道,越是关键的时候,心越是不能乱。
“女神的秘密”说,跟着心走,一定能找到神树,那就代表着这座山上一定是有金鸡纳树存在的,只要有,就会留下痕迹,就会有迹可循。
“往右边是通往一口泉水的,我们叫那口泉为母神泉。左边是个小山头,有种好吃的浆果。神女您在天上肯定没有吃过,回去我叫阿妹给您拿些来。”猴子三两下走到戚慈身旁说道。
泉水,泉水……戚慈面无表情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显得神秘莫测,猴子偷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瞳孔特别的黑,他猛然将头转了过去,脸有些发红。
部落之中……不,整个胡山镇都没有比神女更好看的姑娘了。
戚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脸红的猴子。泉水……金鸡纳树……她想到了,金鸡纳树为何原产地在南美,就是因为它是一种喜欢有一定荫蔽湿润的雨林环境,需要靠近水源、土壤肥沃。而泉水,再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
她睁开眼睛,说道:“往右走。”
走到岔路,他们约莫花了一个时辰,而要走到泉水处,他们至少还需要花一个时辰。男人们都没有什么,唯一有关系的是戚慈,毕竟是十五岁的娇生惯养的身子,她的内心再强大,身体也是受不了的。
很快,她的腿就开始酸软了,隐隐也有了喘息声。
大山停下来问道:“是否需要先休息一下。”这里离母神泉,尚且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戚慈揉了揉腿,她发现如果她的身体还是这般娇弱的话,也许是不那么适合这里的生存环境的。
这个天下,早晚会乱。她是否可以带着这个部落独善其身,尚且未知。戚慈一咬牙,她一闭眼脑子里就是狗子他们的呻/吟声,声声入耳。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和阎王爷抢时间,他们还没有倒下,她怎么可以倒下。
戚慈用麻布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露出一个笑容来:“继续走。”她戚慈,不会这样倒下的。
观星台上,芒依旧穿着一身黑袍,这样的黑袍,他的府邸之中还有许多一样的。
“这颗星越发的亮了起来……”他伸出左手,闭眼掐算,天机絮乱,可是他依旧能从中窥得一二。巫芒将唇边溢出的鲜血默默擦去,血迹沁透在黑色的袖子之中,很快不见踪迹。
“公子啊……他会是你一生之中最强大的敌人……”这样的人,出现在了吴国,他巫芒岂能安心。
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主人,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巫芒看着天上光芒越盛的星,表情凝重。
而在宫殿之中的有风正翻阅着竹简,门外一小侍战战兢兢禀告道:“公子……方才栎阳宫传来消息,公子耘大安。”公子耘大安,这分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这小侍却弄得像人死了一般。
着实晦气。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风穿着玄色的衣袍,头发高高束起,就站在门前,没有说话,便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威严,小侍吓得更是瑟瑟发抖了。有风微微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往着栎阳宫的方向去了。
好半晌,小侍才回过神来,他竟是没有受到任何的苛责。喜悦过后,他才发现公子风早就走远了,连忙跟了上去。
有耘的疟疾大好,对有风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是对有的人来说却并不如此。
夜已经深了,高泉宫尚且还灯火通明着,听闻公子耘大好的消息,薄姬摔了她最爱的白玉杯。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六 大虫
薄姬是越国君极为宠爱的一个姬妾,和旁的姬妾不同 ,她非常知情识趣,懂得越国君心中所想,也明白他的软肋所在。
这样的一个女子,倘若不是因为她的出身实在太差了,当年的君后根本就牵制不住她,更谈不上顺利产下公子风了。薄姬出身究竟有多差,她曾经是茶院里面卖艺的舞姬,就单单这一个过往,就能成为她这辈子洗不干净的污点了。
茶院是什么地方,也就相当于后世的妓院,不过说法更文雅些,来往的也多是些贵人。
越国有五位公子,其中嫡长子是公子风,下面还有公子川、公子澜、公子祁以及公子耘。有风和有耘都是君后所处,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同样的,有川和有祁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过他们的生母,是薄姬。
至于有澜的生母,则是丽姬,一个不太受宠的姬妾,便不多说了。
现在的七国,尚且奉行的嫡长子继承制度,倘若没有嫡子,那就是长子继承。有风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可是越国君迟迟没有封他为世子,这让薄姬看见了希望。
偌大的越国宫中,只有薄姬知道,大王的内心深处不见得多喜欢公子风,不但不喜欢,甚至还有些许厌恶。
他不止一次无意对薄姬提起:“风太顽劣暴虐了。”而现在的越国,不需要一位暴虐的国君。
有耘尚且还不足六岁,身量也不算太高,瘦瘦小小的,就那么躺在床榻上,看着有点可怜。有风进去的时候,殿内伺候的人都低下头请安,有耘露出了一个笑容。
“大兄,你来看耘了。”有风跪坐在床榻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适宜,没有发热发冷,他的病的确已经好了。
“你的病好了,日后要注意身边人,那个妇人我已经帮你处理掉了。”有风的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细看能看出他眼中的关切。
“那个妇人?”有耘意思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才知道有风说的是打小照顾他的陈阿嬷,他年纪尚小,也明白大兄说的处理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从此以后,他再也见不到陈阿嬷了,这个世上也再没有陈阿嬷了。
有耘脸上的笑意褪去了。
“大兄,你可以责罚她,可……为何要如此……”小孩眨巴着眼睛的样子,的确有些可爱,可是这不足以动摇有风,有风的心啊,比城外的石山还要硬啊。
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说道:“她差点害死你,你觉得我为何要如此。耘,生活在这深宫之中,你得一万个小心,心软就是原罪。大兄不可能永远都能护住你。”你要自己强硬起来才是,上辈子,他就没有能护得住他。
为什么要杀掉那妇人,自然是因为她死了,有许多的好处。一是她之过错,百死不为过。二是连陈婆子这种伺候有耘多年的人都没有一点情分可讲,遑论其余人了,新换来的下侍们更不敢放肆了。三是,有风要让高泉宫的某人知道,他有风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不是君父说一句宽恕,他就会放过她。
杀鸡儆猴。
有风希望薄姬能懂事些。
有耘的眼中闪过迷茫,他呐呐喊道:“大兄……”大兄不会永远保护他吗?
他小小的脑子还不太懂成人复杂的世界,有风看着他澄净的双眼,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没有再说什么了。
夜越来越深了。
圆月高悬,今晚的月光挺柔和的。戚慈的身上都是汗,偶尔有山风吹来,她便冷得一哆嗦。这是她第一次进山,夜晚的山林,像个长着大口的漆黑巨兽。
突然,大山停下了脚步,他的表情很严峻,低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地面,然后转身叮嘱道:“先原地休息一下,不要乱走动,我去看看情况。”地面上浅薄的印子,看上去很像某种动物留下的。
大山不敢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立马仔细观察脚印和那动物不经意留下的粪便,待到确认之后,他的一颗心落入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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