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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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忘了,再宽限我半个时辰好不好?”她歉意地说。

鹂黄点点头,对她身体上的伤痕还是很好奇,关心地问:“林姊姊,疼吗?”

“不疼……”说得心虚,笑得更心虚。

鹂黄再傻也看得出来,担心道:“不会是颜少爷弄的吧?”

林琅怜爱她,不想破坏颜沉在这她心中的形象,摇头说:“真不疼,过半天就能好。”

鹂黄放心不下,叽叽喳喳地去给她找药膏。趁着鹂黄走,林琅颤巍巍地起了床,披上外衣想去打水,走到客堂发现已经备好两桶,一桶凉的一桶热的。

“这种小恩小惠我才不会领情。”林琅怒火攻心,把颜沉翻来覆去诅咒个数遍。

她匆匆洗过身子,等鹂黄拿着药膏回来时,已经梳妆打理好了。鹂黄埋怨林琅不爱惜自己,非要她脱掉衣服把药抹上再出门。

林琅可不想在小姑娘面前再出一次丑,好言好语收下药膏,随口便问:“良缘小姐是不是已经来了?”

“哎呀!”鹂黄终于想起正事,慌慌张张地牵着林琅往外走,“缘姊姊早就到了,只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良缘是个大美人,生来粉面秀目,身材婀娜。她拜访赵宅已有一段时日,起先是良缘父亲带她来,之后不久就她自己来,不出两日便把赵家人认了全。

她是商人之女,从小就舌灿莲花会讲中听话,所以赵家没人对她有恶感,久而久之就像个经常串门的远房亲戚。

良缘的父亲很有钱,据说樊楼有一大半都是他的,还有那占了半条街的闾市,也有传言已归于他的名下。除这两处较明显的,城内一些大大小小的工坊商铺都与良缘父亲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于是这位外来巨贾在搬入垣城的两年内,财富就仅屈于大地主赵家了。这两年里,良缘也出脱得美丽动人,她父亲自然要为她择一名门嫁入,纵观整个垣城,除了赵家再没第二人选。

一个月前良缘的父亲带着女儿初次登门,其意图就分外明显,但大家都没挑明,至今也是心照不宣。

“小黄鹂,你们来啦。”

良缘站在趣伊堂外左等右等,终于把赵鹂黄和她说的那个新姊姊盼了来。

林琅被鹂黄牵着走去,老远就看到这个“缘姊姊”。她年岁应该比自己小一点,眼神妩媚笑容清纯,第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聪明姑娘。

“缘姊姊。”鹂黄边喊边加快步子,林琅也被拖着小跑起来。

“缘姊姊,这个就是我昨天在信上说的林琅姑娘。”

良缘也从老远就在观察林琅,等她到跟前的这段功夫已经大致看了透彻,是个跟自己非常相似的美人儿。她热情地迎上去,把林琅和鹂黄一手一牵,亲姊妹似的一边说笑一边领着进了趣伊堂。

趣伊堂是女眷堂,占地不大,但曲槛回廊交错纵横,连着数间香室画房,景观也是小巧精致,随停随走,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谐趣小园。

三个姑娘挑中了临池而建的曲流间。曲流间是间琴室,单檐双方亭构造,八面均垂挂轻软的香竹帘,风一拂过,会像蝶翅一样翩然翻卷,飘香四溢。

曲流间内放有两张古琴,一张名曰“浮瑶”,一张名曰“逐鹿”,均用料考究做工精细,在江湖上都小有名头。

“缘姊姊,今日继续教我演琴吧。”鹂黄拉着良缘,一蹦一跳地在浮瑶前坐下。

良缘从小学琴,天赋极高,师从五云先生,六岁就将“高山流水”演绎得淋漓尽致。对此才艺她非常谦逊,人不问就不提,前次在赵夜白老爷生辰宴上,被自己父亲要求才小露一手,从此一鸣惊人。

“缘姊姊,先弹一曲流水吧。”鹂黄眼巴巴地乞求,没忘把林琅拉到身边坐下。

良缘也极喜欢这个单纯透明的小姑娘,立刻颔首答应,微笑着抬起纤纤素手,扶琴一拨,古琴特有的深幽内敛之音色迸溅而出。

良缘秀丽的指尖舞动起来,空灵的旋律在宽广音域内跳跃变换,虚实交替,泉水般的叮咚声时隐时现,飘忽不定,把听者带入一片高山云雾之中。

流水如歌,跌宕起伏,温顺的水流逐渐汇集出奔腾怒吼之象,听众全部屏息凝神,无不身临其境,宛如坐在山峡边,观赏着万壑争流的澎湃之势……

曲尽弦止,余音绕梁,好一会儿无人作声,直到鹂黄感叹一声“妙!”才把人拉回现实。

“良缘小姐真是琴技无双!”林琅忍不住夸赞道,她两眼神采奕奕,苍白的脸颊也因美妙的音乐焕发容光。

良缘有些羞涩,把这个美人儿多看了几眼,忽然发出邀请:“林姑娘会吗?”

鹂黄将将还沉醉在余音之中,这会儿扭头也朝林琅看去,想到昨日初见她时的惊叹,抢着答道:“林姊姊气质不凡,肯定会!”

林琅微垂秀目,寻思片刻,实在按捺不住技痒之心,抬起下巴腼腆一笑,谦虚道:“献丑了。”

良缘要起身让位,林琅连忙制止,指着另一边的“逐鹿”说:“我刚将两张名琴略略看过,发现逐鹿更适合我。”

良缘眼中流露出小小惊讶,没来得及问,林琅就走了过去,在逐鹿前端身坐正,十指一悬,触上琴弦,迷幻之音便钻入耳中。

听者眼前又出现幻境,仿佛站在山崖顶上,听着远处奔流不息的海浪。

海浪朝崖壁冲来,不停撞击,扬起数丈高的浪沫,磅礴激荡。

被山崖撞回头的海浪知难而退,缩回深海,可是仍有无数勇者前仆后继地涌来。

这时有清风袭来,带着泥土花草之香。

张目远眺,海中浮起一座神妙之山……

“真是绝色之音!”

忽然传来一男子的拍手叫好声。

林琅正巧奏完,按住颤抖的琴弦侧头看去,原来是赵混章。

赵混章不知何时来的,喜不自禁地走进曲流间,嘴里赞叹不止。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颜沉。

颜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坐在逐鹿前的林琅,脸上的震惊多过欢喜。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琅会弹奏古琴,而且技法如此出神入化,加之在沃城时得知她能读能写,如此种种根本不像流离失所的逃难流民。

颜沉万分不解,猛然间,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冰冷之感沿着脊骨慢慢爬上——

林琅,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27章 昼戏

“想不到林姑娘琴技如此高明,真是人美音亦美。赵某实在羡慕颜兄,能买到这般才貌双全的侍妾。”赵混章心情澎湃,脸上的笑容难得充满朝气。

良缘听到这话很是惊讶,又把端庄娴雅的林琅细细端详了,不敢相信地问:“林姑娘当真是颜少爷买下的侍妾?”

赵混章冲颜沉努努嘴,“他就是这样说的。但现在看来,其中该不会有些隐瞒吧?”他胡乱揣测着,又露出邪性的笑。

林琅听着他们一言一语,更加不敢抬头,左思右想觉得无从解释,于是轻轻起身,对在座的少爷小姐们说:“奴婢该死,扰了各位主子的雅致,奴婢这就告退。”说罢不管他们作何反应,疾步出了曲流间。

回廊漫长曲折,林琅越走越快,等看不见曲流间了,忍不住小跑起来。她的心砰砰直跳,责怪自己经不住诱惑惹来麻烦,若是有人认真问起,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先离开这里,静下心来好好思索,应该能找到办法躲过这劫。

趣伊堂的大门就在前面了,可是林琅没来及迎接胜利,脑后忽然生风,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巴,连人一道抱进旁边的阁子里。

林琅大惊失色,但嗅到了颜沉身上的味道,顿时冷静下来,心里却又急又气,想他肯定是追上来问事情的。

颜沉见怀里的人没有挣扎,便松了手。林琅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身,大义凛然地看着他,先发制人道:“少主难道想吓死我?叫一声不行吗,干嘛这样粗鲁?”

“你跑得那么快,我怕喊你一声跑得更快。”颜沉对林琅的性格越来越了解了。

林琅知道已经逃不掉,便将心中紧张藏得严严实实,后退一步默默等待颜沉发问。

颜沉看出她已认命,但不想咄咄逼人,小心翼翼地问:“身子还好吗?”

你还敢问!女子杏眼一瞪,粗声粗气地说:“少主从来都不在乎我的身子,何必多此一举的关心呢。”

颜沉自知理亏,但还是想为自己辩解,走近一步说:“昨夜我有收敛,如果你不挣扎得那么凶,肯定不会疼的。”

林琅登时气得胸闷,握紧拳头忍了又忍,才较为平静地讽刺道:“少主的意思是我自作自受?”

“不能全怪你,还是我错得多。”颜沉点点头,耿直地说。

这回真气上了头顶,林琅眼前一花,踉踉跄跄地站不稳了。颜沉连忙把她搀住,可是力气大了点,二人胸口贴到一起,林琅温热的体香从领口飘出。

颜沉嗅到女体气息,瞬间回忆起夜里的辗转沉溺,不知不觉伸出两条手臂把人抱住。

“颜沉,你要干什么?”林琅感觉到男人手臂的力道和慢慢热起来的身体,紧张地问。

颜沉没说话,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呼吸着体香。他刚才没有说谎,昨夜里的确有克制,所以没有尽兴,现在她就在怀里,刹那间又想了。

“颜沉你不许胡来!”

林琅越来越觉得不妙,使劲推他,不但纹丝不动还搂得更紧。

颜沉还是不说话,嘴唇在女子光洁的脖颈上细细厮磨,一抬头含住了她的耳珠。

林琅全身猛地一颤,娇吟控制不住地从喉咙里挤出,身子跟着软了下来。颜沉感觉到林琅无力地贴着自己,一下子大了胆子,摸索到腰上要解开腰带。

林琅猛然清醒过去,一拳拳打在男人胸膛,惶恐不安地说:“这里是外面,会有人过来的。”

“不会的。”颜沉彻底被欲望迷了心智,呼吸粗重起来,奋力解着腰带。

“不要……”林琅吓惨了脸,扭头对着门外大声嚷嚷:“来人啊!救——”喊到一半,嘴唇被颜沉吻住,滚烫的腥舌霸道侵入,腰带也在这时松垮下来,男人的大手毫不犹豫地伸进衣裙……

“颜沉!”

赵混章突然冲了进来,抓住颜沉的手臂用力扯开,林琅终于得了空隙从他怀里逃出,抱着散乱的衣裳躲到赵混章身后。

“颜沉你疯了,怎么做出这种事!”赵混章把颜沉狠狠一推。

颜沉醒了,顿时为刚才的冲动懊恼,直接无视自己的友人想找林琅认错。

赵混章母鸡护小鸡似的把林琅挡在身后,继续责骂道:“难怪林姑娘总是气色晦暗,要应付你这个不分昼夜发情的人论谁都会累死。”

林琅眼里早就浸出两汪泪水,咬住嘴唇不哭出来,她趁着这个当口把衣服重新整好,一句话没说就跑出阁子。

颜沉想追上去,被赵混章一把拽住,嘲讽道:“你现在追上去只会让林姑娘更讨厌你。”

颜沉心有不甘,但还是听了赵混章的话,不安地问:“现在该怎么办?”

赵混章同情这个徘徊在欢场门外的傻小子,有心拉他一把。可是刚要说话,门外吹来一阵冷风,赵混章立刻撒开手,对颜沉冷冷说:“你出去吧,赵老爷来找你了。”

赵夜白果真来了,领着两队手持器具的小厮,当看到颜沉后立刻疾步走来。两抱着蒲团的小厮飞扑到二位主子脚下摆好,颜沉脸色一僵,看来又要在临时搭起的对谈室里说话了。

走廊上,颜沉和赵夜白坐在四面围起的竹帘里,二人中间放着煮茶的火炉,这回颜沉长了教训,抢先给赵老爷和自己斟好了茶。

赵夜白接过茶杯轻抿一口,问:“贤侄,立嫡一事考虑得如何?”

“此事重大,晚辈才来一二日,对赵家三位贵子只略略了解了,还不能断语。”

“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家,与那三个不孝子比我还熟哩。”

“前些次的拜访和今次的目的不相同,所以该了解的也会不相同。”

赵夜白摆摆手,换种问法:“你跟混章关系从来都是好的,你觉得他如何?”

“不好。”

颜沉没想到与他的私仇如此强烈,毫不犹豫就蹦了出来。他立刻敛住下颌,解释说:“赵混章为人——”

“那孔鸟呢?”赵夜白表示不想听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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