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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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日后我待在谁的身边,与将军有何……将军你起来做什么?”

侯誉风没说半个字,脚下生风地离开了客房,侯苒起身欲追,却被那扇门“砰”得关在了里面,紧接着还听见门外落锁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听错,试着推门竟真的打不开了,正欲拍门问他,身后便传来脚步落地的声响——

这人从窗外跳进来,掀开锦被又躺了回去,动作快得她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侯誉风轻笑一声,说了句幼稚至极的话:“门锁了,你便走不了。”

侯苒:“……”这人喝的是假酒吗???

她没轻功跳不下二楼的窗,难道还不能叫人来?

侯誉风仿佛猜到她所想,继续道:“店家打烊了,留夜的小二晕了过去,无人帮你开门。”

侯苒:“……怎么晕的?”

侯誉风:“我打的。”

侯苒:“……”

第60章

翌日一早, 市集的店铺陆续开门做生意,清静无人的街道也渐渐热闹起来,客栈里的伙计提了木桶进出打扫, 准备迎客, 负责守夜的小二与人交了班,打着哈欠到后院找水洗脸的时候碰上正洗菜的厨娘, 忍不住便嗑叨了两句:“哎,昨儿不知怎的, 刚开始守夜就被人打晕了, 吓得我以为客栈遭了贼。但醒来之后又不见人影, 也没发现少了什么东西,怪得很。”

厨娘笑他:“你这是太困睡糊涂了吧,哪儿有这样的贼。”

“嗯, 大概吧。”小二摆摆手,又打了一个哈欠,“不过昨儿咱们客栈里可住了位贵客,大娘您猜是谁?”

“啧啧, 卖什么关子,快说。”

“说出来吓你一跳,是靖国公侯大将军!”

厨娘大吃一惊:“……侯大将军怎会到咱们这小客栈来歇脚?不对, 他如今便住在京城,用得着到外头打尖?你莫不是看错了吧。”

“当然没看错了,不信你自个儿去瞧,人还歇着未起来呢。”小二抹了把脸上的水, 有些八卦地压低声音,“而且啊,将军还带着一姑娘同来的,两人昨晚便住同一处呢。”

“哎哟,哪位姑娘?”

“不认得,但听那国公府的车夫称呼‘苒小姐’的,瞧着不像丫鬟,倒像是与将军极为亲近之人,后来我端水上楼,还看见将军躺在榻上,是她在亲自照顾……”

这话不知怎的就传了出去,闻者皆惊奇不已,纷纷猜测这位“苒小姐”究竟何人,唯有百香楼前卖糖画的老伯听后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有何稀奇的,那日侯将军带着她逛市集,还到我这儿买过糖画呢。”

此事一出,众人顿时更为确信了,毕竟侯大将军今年也二十有二了,莫说成亲,据说府里连个妾室通房都不曾有,着实让人担心,这下可算是有风声了,闲来无事就嘴碎的老百姓便传开了去,一传十十传百,用不着半日便能传遍整个晋阳城了。

而此时,睡在房里的二人却对外边的境况浑然不知,平日卯时起身的侯誉风尚且晚醒了两个时辰,何况是本就起不早的侯苒,这会儿仍合眼安睡,对缓缓睁眼看着她的某人毫无知觉。

……可发现自己跟她躺在同一床榻,身上盖着同一张被褥,甚至他的手还搂在小姑娘纤细的腰上……

侯誉风脸色一僵,立马淡定不了了。

这……他、他昨晚喝醉做什么了???

怎么就成这样了?!

活了两世的侯大将军,泰山崩于前尚能面不改色,这会儿对着似乎与自己同床共枕了一整宿的姑娘,心里竟难得地无法平静,昨夜发生的事也逐渐浮现在脑海中。

丢人,太丢人了。

人家见他酒醉好心照顾,他却得寸进尺,耍酒疯将人家强留下来,还迫她与自己同房歇觉……即便是怕她着凉才将睡着的人儿抱上榻的,也实在不该,堂堂一国大将军,做出此等无耻赖皮之事,简直丢人至极,侯将军羞愧得无地自容,懊恼不已,连有人敲门进来都未察觉。

“侯大人醒……额……”

本想问二位贵客可要用早饭的,上楼却发现门自外头锁上了,小二还以为是自己锁错了让里面的客人出不来,赶紧开了进房,不料看见的竟是二人同睡的场景,忙砰地关上门,生怕打扰了贵客的好事。

侯誉风:“……”

很好,这回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更要命的是,当他转回头时,旁边的姑娘也恰巧睁开了眼,四目相对间,一个刚醒过来还懵懵懂懂不清楚事态,一个仿佛被抓包的尴尬,不晓得说什么好,于是两人无言对视片刻,都没想到该如何开口。

反倒是侯苒感觉腰上沉沉的,往下看了眼,侯誉风立马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将搂在那儿的手臂抽回来,对她道:“……我并非有意。”

侯苒揉了揉眼,心道无意能搂一晚上吗,真当她好骗啊,还有他那心虚兮兮的眼神,一看便知真假,她先前是不确定才诸多顾忌,如今经过昨日的种种,她再不明白便白活两世了,懒得再听他解释,只笑笑道:“将军昨夜睡得可好?”

“……嗯。”他醉得厉害,将她留下便安心歇觉了,除去半夜醒过抱她上榻那一回,皆睡得很沉。

……否则也不至于将手搂她腰上而恍若不觉了。

“既然睡得好,醒了怎么不起身?”侯苒轻轻勾着唇,微眯的眸子里泛着一层迷蒙的水光,落他的眼里竟有几分撩人,“为何一直看着我?”

侯誉风一愣,登时别开视线翻身坐了起来,背对她道:“咳……只是刚醒。”

“哦。”侯苒姑且信了他的话,瞧外边天色已然大亮,约莫时辰也不早了,便坐起身要下床更衣。

她昨日出门前未想过会过夜,自然没带换洗衣裳,走到衣架前将挂着的外袍套上便好,顺道还将另一件拿了过来,递给某位傻坐着不动的大将军。

岂料侯誉风不接她的袍子,却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似是欲言又止,侯苒隐隐猜到他想问什么,于是也不挣扎,站在原地等他开口。

“昨、昨夜之事……我会负责的。”

她微微挑眉,面上淡定依旧:“将军打算如何负责?”

侯誉风猛然抬头,似是为表决心般,笃定道:“当然是娶……娶你为妻。”

他想得很单纯,不论自己做没做那事,到底是孤男寡女同榻而眠了一整宿,还叫外人瞧见了,若传出去必定会污了她的名声,倒不如他娶她为妻,让那些人说不得她半句闲话。

更何况,他心里也确实……

“好啊。”侯苒点点头,嘴角牵起淡淡的温柔笑意,轻声道,“我愿意嫁。”

“……?”虽不是想被拒绝,但这也应得太爽快了,侯大将军心口震动,听见自己像个愣头青似的傻傻问她,“你……就这样答应了?”

侯苒道:“嗯。”

侯誉风道:“……为何?”

侯苒抿着唇轻笑,不答反问:“那将军为何要娶我呢?”

他张了张口,半晌未能说出什么来,她却不轻易放过他,忽然前倾凑近他,双眸直直望着他认真道:“只为了负责吗?”

他道:“不是……”

她便继续问:“那还为了什么?”

“为了……”头一回说这种话,且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侯大将军也禁不住有些脸热了,垂首别开视线,似乎不大好意思让她瞧见,“为了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

“那便是了。”侯苒眸中的笑意更深,即便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亲耳听见的感觉仍不一样的,心头盛满了仿佛要溢出来的蜜浆,“我也喜欢将军,所以愿意嫁给将军,有何不对吗?”

侯誉风猛然抬头:“你也喜……欢我?”

侯苒点头:“不然昨夜我为何会留在将军这儿?”

“那是我硬要你留……”

她无奈地笑,直起身子,翻开另一只手袖中的东西给他看:“将军,你看这是什么?”

“银针?”

“是沾了毒的银针,防身用的。”侯苒将那根细长的银针收回袖中,目光落在他仍握着自己的手腕上,“被此针刺中之人,立时昏迷,得睡上一整日才能醒。”

她这些年跟在师父身边,毒术虽不及师父精湛,但对付侯誉风绰绰有余,言下之意,若非是她自己愿意,他再如何耍赖如何强迫,也不会留得住她,更不可能安安稳稳地与她同睡一榻至天明。

“所以将军相信了吗?”

侯誉风:“……”连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他哪还敢不信?

“穿上吧,收拾一下就回去了,不然祖母会担心的。”侯苒松手,外袍落在了他腿上,然后晃了晃被握着的手腕,“可以放开了吗?我去叫小二端水来给你洗漱。”

“……哦。”某人终于默默松开了爪子,仿佛被抓到把柄般,听话地照做。

侯苒再次抿起唇角,忍着笑走出了客房。

这个男人啊……

明明都活了两辈子了,被戳穿心事的模样还是与当年相同,不懂掩饰还竭力若无其事,有趣得很,难怪她那时跟这么个闷葫芦能相处下来,大概也觉得他外表冷漠深沉,实际上心思单纯直白,只是旁人大多被他的外表唬住了,不如她看得那般细致罢了。

……但也好。

他的好,只让她一人知晓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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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人把事儿谈妥了,靖国公府的二老可还不知情,听下人报外头都传疯了,说自家大孙子带着一姑娘花天酒地,竟还夜不归宿在客栈跟人家厮混了一夜,尤其……外人不晓得便罢,他们可清楚这姑娘是自家孙女儿啊,好好的姑娘日后被人这么说闲话,名声都败光了,简直胡闹至极,气得侯老爷子拎拐杖等大孙子回来就挥杆而上,侯老夫人拦也拦不住,让他给侯誉风狠狠下了几棍子。

“跪下!”

侯誉风挨了打,一声不吭跪下去了,老爷子年纪虽大,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几棍子结结实实抽得他背上生疼,心道幸好让侯苒先回房歇息了,否则让她瞧见自己被训的丢人模样,日后可抬不起头了……

“唔。”又挨了一棍子。

“哼,我说话你还走神啊?臭小子!当了大将军了不起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必听了是不是?”

侯誉风冤枉:“孙儿不敢。”

“不敢个屁!你当苒苒与你一样是大老爷儿们什么都不讲究吗?还让她与你同……同房?你听外边都传成什么样了,当小姑娘的名声不算事儿?”

“是啊,哎。”侯老夫人也不帮大孙子了,皱眉责怪道,“佑之,你一向做事有分有寸的,怎么这回却不靠谱了?苒苒不像你啊,老大不成家的,再过不久她就该谈亲事了,你整这么一出让她怎么寻好人家呢?”

“那侯家算是好人家吗?”他抬头道。

“……你说什么?”侯老爷子正在气头上,没反应过来,侯老夫人倒是隐隐听明白了,惊讶地瞪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祖父、祖母。”侯誉风神色认真,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孙儿喜欢她,想娶她为妻。”

“你……说什么浑话!酒还未醒?”

侯老爷子一听便作势要打,被侯老夫人匆匆下来拦住了,转头问大孙子:“佑之,你可考虑清楚了?怎会……怎会喜欢自己的妹妹?”

“她不是。我也从未将她当作妹妹。”

前世便已藏下的私心,今生才悄然落地生根,他只恨自己未能早早觉察,一拖再拖,不经意便过了许多年,直至今日才终于说出口。

再没有比这更明白的事了。

他想娶她为妻,一辈子宠她如宝。

不为报恩,也绝不是将就。

他是真的喜欢她,由始至终,只喜欢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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