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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以精密的仪器联通能量场,以高精神阈值的人类去激发能量场,从中获取庞大的精纯能量,在十个人当中就有一个能够通过特殊仪器从能量场中抽取能量,但在上千个人当中才能有一个可以做到激发。

当执行者进入休眠仓之后,他的精神就跟能量场联通,没人知道他们是以何种方式去进行激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沟通方式,有人会将能量场具象化成一个巨大的跑步机,通过在上面奔跑来使得能量态势改变;有人则会在其中进行疯狂的复杂运算,形成能量波动,激发能量场。

楚云非的能量场具象化方式是什么,哪怕是负责了他无数场测试的工作人员也不能窥见,只是不管他的方式是什么,这一次他都失败了。

“很可惜啊。”远处的工作人员中有人小声道,隔得这么远,并不怕楚云非听见,“这次发现的能量场蕴藏的能量如果可以激发出来,据预测可以给十七个基地供能长达三十年。”

“是啊,而且我听高层传来的消息,如果他能够激发这一次的能量场,不光是能够转正,而且还能直接提个能源局的副科……那跟基地的执行者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楚云非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二者之间的区别,他当然再清楚不过。

如果不是为了剑走偏锋,直接进入能源局,他何必来这第三基地做能量场激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听到身旁的分析员语带关切地问自己:“云非,你还好吧?”

“没什么。”他系好了腰带,收拢浴袍,“一次实验而已,人总会有失败的时候,辛苦各位了。”

这群工作人员站在原地,摇头表示没什么,看着青年从这里离开,背影消失在门后。

第3章

叮的一声,打火机里窜出火苗。

青年的眼中倒映出火苗的影子,蓝色的光焰似乎也无法将他漆黑的瞳孔照亮。

他手腕一抖,合上了打火机的盖子,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点燃。

这里是第三能源基地一截走廊,对面的墙上挂着的除了七名将军的画像,还有一个禁止抽烟的牌子。

说来奇怪,人类文明都灭亡过一次了,他指间的烟草还在倔强地生长。

楚云非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背对着开了窗户的这面墙坐着,长腿屈起,薄凉的眼望着那七个带领人类走向新纪元的伟人。

可见,人再厉害都好,最终都逃不过一个死。

有人在他身旁坐下,从他口袋里夹出了他的烟,从他胸前划过的手指完美修长,简直像是上帝的艺术品。

“据说大灾难前的作物种类比现在要多得多。”

来人漫不经心地开口,声音低沉又带着最最吸引人的那种磁性,光是听都可以描绘出一个不安定的样子:“大灾难之后,好些没有抢救回来,好些又适应不了变异的土壤,只有烟草——”

又是叮的一声,楚云非为他点了火。

这个穿着皱巴巴的西服外套的俊美男人吸了一口点燃的香烟,又目光迷离地把烟雾吐出去,才说完了后半截:“不知被谁带进来了,种得好好的。”

楚云非问:“七处什么时候来的。”

这位能源局的七处处长,跟他在第三基地的走廊里一起抽烟,无视了头顶的烟雾警报器跟摄像头。

“你任务失败的时候。”

七处长的面孔俊美,俊美到像灾难前荧幕上的电影明星一样,让人过目不忘。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气质吊儿郎当,再贵的高定牌子货在他身上也能被穿成低仿。

这样的人怎么能混进能源局里,实在让人费解。

“你来得巧了,毕竟我之前从没失过手。”楚云非对他笑一笑,收了打火机。

要怀疑他是别人的事,他不会怀疑这个男人。

毕竟别人不需要靠这个男人吃饭,他靠,怀疑自己的上司可不是件明智的事。

旁人不知他是怎么进的第三基地,怎么得到那个“完成这次任务就直接在能源局提副科”的许诺,楚云非知道。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七处长一句话的事,他的地位超然,在没有一把手实职的能源局里,他就是那个能一锤定音的人。

“从前人类生活在一整颗星球上,到处都有人类的足印,现在人类只能生活在最后的大陆上,生活在十几个罩子里,看天都得隔着一层罩子。”

楚云非安静地听着,不时地嗯一声。

七处长不像个年轻人,起码不像他这张脸这样年轻,他有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才有的毛病,比如看这不惯,看那不惯,抽根烟也能啰嗦个没完。

楚云非有时候会怀疑他是不是就想找个人毫不反抗地听他罗里吧嗦,才拉了自己这一把。

他的思绪在烟雾缭绕里发散得有些乱,直到他听到身旁的男人让自己发表意见,才开口:“我从出生就生活在罩子里,这层罩子可以调节气温,可以隔绝辐射,还可以阻挡野兽,是人类文明的结晶,我觉得它没你讲的这么可恶,它挺可爱的。”

维持这些可爱的罩子的,就是从能量场里抽取出来的那些能量。

一旦断了能量来源,脆弱的人类暴露在大宇宙的恶意下,就又要玩完了。

激活能量场,关键在于激活它的核心。楚云非想起自己这次失败的任务,这个能量场的核心,就是那个世界里眼看着他要死了都没有丝毫愧疚之心的家伙。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惰性能量场核心。

在学校所灌输的知识里,将能量场核心拟态是所有人都被教育的第一件事。

只是把能量场核心拟人,却是很少执行者会选择的模式——不是不想选,而是做不到。

否则把激活能量场跟刺激一个人等同,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把人给气死简直是全人类的天赋技能,把这个任务交下去,没有哪个人会说自己做不到。

既能把能量场核心拟人,又能把整个能量场拟态成一整个世界来配合刺激它的,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了。

楚云非弹了弹烟灰,他就是这种疯子,一不小心能把命都赔上去。整个意识就这样分散游离在能量场的世界里,被分子化,同化,然后就剩下一具没有意识的躯壳在休眠仓里,再也不用醒了。

“你行的是险着,用的却是谨慎。”

七处长一语道破他这次失败的原因,薄薄的两片嘴唇中间叼着烧了一半的烟,没有责备,却像是很满意他的谨慎小心:“能源局要的不是可以维持基地运转三十年的一个能量场,而是一个可以稳住局面三百年的后继者,你很好。”

楚云非从前从没听过他说这样的话,眼前的男人分明给他许下了更远大的前程,然而他却在这样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祥。

“你没说过你是在给自己找继任者。”楚云非在一片烟雾中看这个男人,这种香烟的烟雾很大,烟草到底是产生了变异,要不是他控制住了烟雾报警器跟摄像头,现在他们早成落汤鸡了。

他就在这烟雾中,看着这个男人年轻却透着沧桑的眼睛,感到喉咙一阵干渴。

“人总难逃一死。”七处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开点。我有我的考量,你也有你自己的想法,可总体来说,我们的目标都可以算作是一致的。”

他掐灭了手上的香烟,站了起来,拿着烟头左转右转想找垃圾桶,结果发现没有,于是把烟头装进了口袋里,甚至不费心用纸包一包。

楚云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男人出现在学院里,站在围墙下,也是穿着这样皱巴巴的衣服,却挡不住他的俊美逼人。

他做着不伦不类的自我介绍:“我们局里一共有七个处,我负责七处,大家一般叫我七处长,我想招你进来。”

这个男人那时的声音跟他现在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楚云非听他说道:“我的时间不多,我希望你能尽快通过考验,然后进局里来。”

楚云非跟着站起了身,皱着眉想他这个时间不多是指还有多长时间留给自己,说道:“我保证尽快完成任务。”

如果不是非要完美级完成能量场激活,只是要通过考核,那么不取愧疚值也可以——

“不,任务完成度一定达到要完美级。”七处长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只有完美级的答卷,我才能破格提拔你。”

他随手抛出一样东西,楚云非条件反射地接住了,发现是一个手环。

“戴上,这是四处研发的东西,比你现在用的那个机灵得多。”七处长转身走出几步,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想要成功,就要开拓思路,一次攻不破能量场核心,难道就不能想办法多攻它几次?”

楚云非一言不发地握住那个手环,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走廊里,然后转身回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跟他同组的工作人员还没有离开,见他推门进来,都疑惑地对视一眼,迎上前来问道:“怎么了,组长?”

楚云非扣上手环,拉下了衣服拉链,露出底下紧实的胸膛,说道:“马上开始二次激活实验,马上!”

第4章

大齐边境,镇北王府。

京城来使坐在下方。一路上,他听了很多关于镇北王的传闻,脑海中已经形成了对这个戍守北疆近百年,两朝天子驾崩都未曾返回京都的王爷的大致印象。

可怎么也没想到,在上首坐着的会是这样一个人。

镇北王是先皇一母同胞的亲弟,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自他十七岁晋级天境之后,便带领十万军队戍守边疆,如今应当已有一百一十三岁。

只是他看着坐在上首生得跟当今圣上有七分相似的男子,除却那一头束在玉冠之中的银发外,俊美面容竟看不出丝毫风霜与岁月的痕迹。

他依旧如同当年那个率领十万兵马远赴边疆的少年郎,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不过身形高大了许多,也多了属于成熟男子的魅力。

这次回得京都,怕是要搅乱一池春水,让一众待嫁贵女的心都为这神秘俊美的镇北王所牵动。

来使这样想着,目光落在镇北王身上,只见他在这生着火炉的室内都还穿着绣有银龙纹样,边缘装饰着纯黑灵兽皮毛的黑色披风,手上戴着冰蚕丝手套,除了一张脸以外,其余部分的肌肤竟是一分都不露在空气中,仿佛畏冷至极,连那低垂的睫毛都要怕冷地染上北地的风霜。

这让人不禁想道,这样怕冷的一个人,如何在这北地戍守近百载?

此时,有侍女斟上茶来,来使抬手摸了摸温热的茶杯,露出笑容。

他当然喝得出这镇北王府招待自己的茶是上等的金骏眉,香气霸道,与寻常金骏眉又有所不同。

想到这里,来使抬起头来,对坐在上首的人说道:“想不到在边关也能喝到这等好茶,王爷真是懂得享受。”

镇北王眸光深邃地看向他,京城来使不解其意,却倏然而惊。

光是这一眼,他就在这位王爷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天家气息,霸道又凌厉,比起京都里坐着的那位又添了几分边关的肃杀,让人如同被一杆寒枪指着眉心,不敢稍动。

来使背上滑下几滴冷汗,听得坐在上首的人开了口。

镇北王的声音低沉,仿佛夹着这塞北的风霜,语气里透着淡淡嘲讽:“本王镇守边关近百载,才在这土地上种活了这最劣等的梅占。”

边关土地贫瘠,气候寒冷,便是这茶树也不容易种活。

哪里像得关中,山河锦绣,物产丰饶,应有尽有?

来使讪讪闭嘴。

正在这时,有身着银铠,眉目俊朗的少年将领从门外进来,带着一身风雪肃杀。

他一进门,看也不看京城来使,径自走到上首的人面前单膝跪下,沉声道:“报告主帅,胡人大军已至城门,末将自请出战。”

镇北王戴着手套的手刚刚端起茶杯,茶还没沾口,淡然道:“不必你去。”

他抬眼看向京城来使,说了一句稍等,然后放下茶杯,抬手—解披风,身影便从厅中掠出,转瞬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怎么?镇北王这是要亲自出战?

京城来使心里一阵激动,连忙放下茶杯追了出去,就看到这驻守边关的战神已经掠至城墙之上,迎着阳光凌空而立。凭他的目力,能够看清镇北王脸上平静神色,却看不见城外是怎样的情形。

那少年将领走到他身旁:“想看?”

京城来使对他露出局促笑容,并不敢怠慢,这少年将军并不只是镇北王麾下爱将,更是他在塞北收下的义子,是上了宗谱的。

少年将军见他点头,于是伸手抓着他的臂膀,将人一起带上了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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