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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端对表妹们夹夹右眼皮,毫不掩饰地将‘顽劣’和‘调皮’在娴丽如玉的面容上呈现呈现;可瞬间又消弭无踪,让看到的人彻底疑惑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

窦贵女不负君望,沦入‘自我怀疑’的状态。

阿娇的手捂了嘴,忍住笑,半真半假横了胶西王表兄一眼。

☆、第19章 丁丑胶西胶东·下

长信宫宫女们今天的表现,格外优异;

隔了才没多大点功夫,新一轮饮料和点心又奉上来了!

这次,胶西王严肃端庄,不拘言笑。

可即便如此,宫娥们还是一个接一个不争气地涨红了脸,频频以汉宫礼仪允许的最大限度偷窥俊美尊贵的大汉亲王。

窦表姐与陈表妹互相看看,对这情形是又好笑又苦笑——每回胶西王来,长信宫中总要不太平一阵子;具体日数是两三天还是七八天,视当时的季节而定。

琉璃盏中的冰镇饮料是给胶西王喝的,两只玉杯中的热饮则归两位贵女。馆陶翁主执起绿玉杯,瞟瞟表兄琉璃杯外表面一层寒气,再瞅瞅自己杯中不断冒出的热气,凤眼半眯,红彤彤的小嘴嘟了老高……

胶西王嘴边挂上笑,眼睛也在笑。

才想要调侃表妹几句,刘端忽见鲁女官抱了兔子进来报告:‘长公主回来了。’

嫡亲姑母回宫,刘端就不能像上回那样安坐不动了。胶西王振衣起身,和两位表妹出门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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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左右侍女的搀扶下,馆陶长公主拖着略带沉重的步子慢慢走近……

看到两个女孩边上的胶西王侄子,皇帝姐姐先是一怔,随即给出个微笑:“阿端呀……汝入京矣!汝母……可安宜?”

“家母万安,姑母……”刘端一面感谢姑姑对母亲程夫人的关心,一面悄悄端详馆陶姑姑的神色——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虽然华衣与美饰整整齐齐,发髻上的金簪和步摇纹丝不乱,脸上米分妆俨然;可……

窦贵女还是和平常一样的行礼问候。

阿娇仅一眼就加快了脚步,冲上前抱住长公主的胳膊,担忧地望着母亲。

‘果然……有异。’刘端暗暗点头,心里边嘀嘀咕咕:‘到底是亲母女……连心!’

“阿娇,无忧……”捏捏爱女的小脸,馆陶长公主温言道:“阿母无恙,无恙……”

听了母亲的话,阿娇反而更担心了,掉头急急向门边侍立的医女招手。

皇帝姐姐连忙挥手,示意医妇不必过来,转头安慰女儿:“阿娇,无妨,诚无妨。天热,日晒,阿母乏矣……”

窦贵女到此时才察觉到问题,亡羊补牢:“长公主,可否召太医?”

胶西王刘端沉思地看着姑姑微微泛红的眼圈,态度谨慎地问‘是不是还有别的不舒服’?

馆陶长公主含笑摇头,摸摸女儿的鬓发,再度强调仅仅是出去一圈累了,歇息歇息自然就好了。

阿娇立即扶了长公主腰背,要陪伴母亲去休息。

“阿娇阿娇,何止……如此?”长公主笑着推开女儿,指指刘端让女儿好好招待表兄;至于自己,顶多睡半个时辰就好。

再三再四确认,见母亲除了有些疲惫外并无其它不妥,阿娇这才松开手,乖乖听话。

三个小辈恭送……

皇帝姐姐走到半路,停住,回头问胶西王:“阿端,夕食?”

“禀姑姑,既入长信宫,岂有不用‘美食’之理?”刘端立即摆出副馋涎欲滴的馋鬼相,坦诚到几乎没皮没脸的程度——其实早在上次出京当日,胶西王车的车轮还未完全驰离长安城门,他就开始惦记长信宫的美食啦!

“哈!”长公主不意听到这种回答,展眉抒怀而笑,叮嘱内官们好好准备今晚的宫宴,才带侍女们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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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殿的气氛,与原先同样融洽,

只除了——娇娇翁主变得有点儿心不在焉。

‘哎呀,差点把来的主题忘了……’

胶西王刘端自嘲地一笑,起身走到馆陶表妹前坐下,自左袖中取出一物,递出:“愿……博阿娇一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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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馆陶翁主接到掌心,入手沉甸甸的。

细看之下,见是只小巧玲珑的白玉圆盒。盒盖被雕成芍药花的形状,刀法简约而精湛;花朵含苞待放,栩栩如生。

‘里面……装了啥?’阿娇好奇地打量玉盒子外侧的凤穿祥云花纹。

“白米分!” 伸出手,胶西王修长的手指在盒盖机关处轻轻一拨;盖子打开,露出里面朱红绒锦的内衬,和满满一盒子雪白的米分末。

这样陈娇就更奇怪了,侧过头,满含疑问地看向皇家表兄。

“大王,此米分何……如?”窦贵女探出手指,捻一些米分在指尖搓搓,又放到鼻下闻闻,也是大为狐疑:‘这米分……看上去和我们平时用的宫米分没什么两样啊?嗯,闻上去也没什么两样……胶西王送阿娇一盒普通脂米分做什么?’

见两位表妹不识货,大汉的胶西王抬抬眉头,直接送上功效说明:‘这米分可不同一般!其它不论,最主要的优点就是绝不会引发麻烦,比如起疹子发红肿之类。 ’

‘上帝?我对米分过敏……都传去封国啦?’摸摸耳后,娇娇翁主大感不好意思。

“大王,此米分……当真?”窦绾贵女倒是满腔惊喜。

宫廷的规矩是必须化妆,可阿娇偏偏老是‘米分过敏’。这些年来为了这些脂脂米分米分的,长信宫天知道折腾了多少事?

“然,然也。”胶西王挺起胸,傲然声明:“因……此乃……‘珠’米分!”

馆陶翁主诧异地瞪圆眼。

“珠……米分?”窦贵女一时没反应过来。

‘聪明!’对馆陶表妹赞许地点点头,胶西王若无其事地缓缓念:“此……‘南’珠之米分也!”

“南、南珠?”窦表姐第一个惊叫起来。

其余宫中诸人,包括门外的廊下的还有室内屋角伺候的宫女宦官,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南珠,竟然是南珠啊!

仿佛嫌惊吓表妹惊吓得不够,胶西王不厌其烦地提供‘珠米分制作步骤详解’:“……取南珠中色白、圆润大珠者,先以玉杵捣之;水浸久,研磨之……”

“色白?圆润??大珠???”看大汉胶西王刘端面不改色侃侃而谈,窦贵女瞠目结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怪不得保证一定不会引起过敏,原来是南珠!上帝,怎么舍得?南珠是珍珠中的稀有上品啊!做首饰都小心翼翼,唯恐浪费;竟然、竟然敲碎了用来磨米分?!’

相比章武侯孙女,馆陶娇翁主就平静多了。将芍药玉盒合上放到膝前,阿娇右手覆左手,向胶西王表兄深深揖礼,以示感谢。

刘端正坐不动,施施然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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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蹬!蹬蹬蹬蹬……”

“嘎!嘎嘎……”

“阿娇,阿娇……”

“呱,呱……”

“咕咕……”

乱七八糟的动静此起彼伏,如溃了堤的洪水般闹哄哄涌入东殿。

在宫人们一连串“大王!大王!”的惊呼中,刘彻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中:意气风发的胶东王背后背着他的长弓,左腰悬两柄长剑,右腰挂皮革箭囊。

两只手满满,

左手两只鸡,锦鸡;右手一只鸭,野鸭。

野鸡们的表现南辕北辙;其一鸡爪狂踢,乱动乱叫,另一只蔫头耷拉脖,生死不明。

三只禽类就属鸭子的精神状态最正常,东张张西望望,高兴起来还不忘叫唤两声,活像是来游览参观的。

“阿娇阿娇,此禽……”因锦鸡挣扎得太厉害,刘彻先手忙脚乱镇压完反抗鸡,才抬头和殿中人说话。

可怜的窦贵女如坠十里迷雾,目瞪口呆:“大王……汝?汝?”

阿娇瞧瞧野鸭,瞅瞅锦鸡,再看看满头大汗的胶东王表兄;抿抿嘴角,静待。

“弟君……”胶西王低沉磁性的声线盖过章武侯贵女结结巴巴的话语,横空而出:“弟君,何来?”

刘彻显然没料到会在此时此地遇上刘端,站直了,挑挑眉反问一句:“阿兄……何来?”

“为兄……拜谒大母。”胶西王笑眯眯答道。

‘那为啥坐这儿?祖母太后又不在东殿?’刘彻腹诽不止,口中却依旧客客气气:“彻亦然,亦然……呃?”

“嘎……嘎……嘎嘎嘎!”

饱览宫廷风光的鸭子精神上享受够了,想要顺便解决下生理问题,一抬脚蹼,于东殿光亮可鉴的地板上留下泡‘到此一游’标记。

阿娇见了,脸顿时一白,情不自禁往后缩缩。

“大王!”窦贵女想吐不敢吐,都快晕过去了。

“孽畜!”刘彻恼火地咆哮,先把鸡事不知的那只放地上,腾出手来收拾一鸡一鸭两造反派。

三下五除二,搞定!

两只倒霉鸡鸭被反扭了翅膀,和昏迷鸡仍在一起。几个宦官小跑着捧着墩布奔来,神速抹去地上的污渍。

胶东王整整头上有些歪斜的弁冠,抖抖武弁服的袍袖,笑容可掬:“高苑至帝乡,其趋也速,其来也急,兄长王胶西,诚不辞劳苦也!”

‘哦?这是在嘲笑我在其位……却不谋其政?死小子!’

刘端打怀中摸出把水晶扇骨的绸扇,‘啪’地一声展开,悠哉悠哉摇着道:“忠乎?孝乎?大母父母建在,为人子人孙……当承欢膝下,以尽孝道。”

‘好一个拿孝道做借口!’

刘彻心有不甘,一时却想不到反驳的说辞。

扯动表姐的衣袖,阿娇下巴向两个表兄点点:‘看看,看看,又对上了。’

章武侯贵女手撑太阳穴,头痛。

折扇‘唰’地合拢!

刘端拿扇头点着手心,满脸关切地问道:“弟君,胶东王,不知即墨城墙之高曰几何?”

一听这话,阿娇举手抬袖,在广袖后翻个大大的白眼。

‘一针见血呀!胶东王至今连京城都未出过半步,到哪里去知道胶东都城的城墙细节?’窦表姐则几乎□出声:‘这下……不得善了啦!’

刘彻立起眼睛,嘴角冷冷一扯,正要说些什么反驳;冷不丁的,脚边从进门起就一直昏迷的那只锦鸡突然醒了。

大概是被眼前那么多人类吓到了,野鸡不停地“咕咕”“呱呱”大叫,扑棱起两只带伤的翅膀在宫室内连跳带飞,鸡毛乱飘,激起一片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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