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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应苔皱着眉,抬头看崇善的眼有些冷。

他举起右手,晃了晃,只听得铁链触碰的叮铃声,他问:“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钥匙呢?”邢应苔伸手去摸崇善的口袋。

崇善大大方方让他摸,同时说:“没有钥匙。”

“我又不是狗,”邢应苔愤怒道,“你为什么锁着我?”

“我只是怕你走而已,”崇善摸摸他的头发,心中爱怜,又去亲邢应苔的额头,“应苔乖,你不走,我永远听你的话。”

邢应苔避开了,他用力扯手腕上的铁环,从床上跳下来后,愤怒地跳来跳去,似乎想用这种方式甩开身上的禁锢。

这是毫无作用的,崇善平静地看着邢应苔在房间里发泄,等他停下动作后,依旧问:“——应苔,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邢应苔憋屈地拖着两条铁链走进客厅。

那条链子不重,但很长,能让邢应苔自由行走在家里的每个角落。

端着茶杯,喝下滚烫浓香的红茶,邢应苔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特别担心。

毕竟自己长时间不和家里人联系,父母一定会担心,过不了几天就会找到崇善这里的。

邢应苔看着做工精良的铁链,又摸到铁环里贴合的橡胶圈,心想怪不得刚刚那样用力的拽都不觉得痛。这铁链崇善做好了多长时间?

恐怕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忍着没给自己带。要不是昨天邢应苔再次提及要出门的事情,说不定也不会铁链加身。

崇善看邢应苔一直在晃手上的链,安慰道:“你别怕,我会经常给你松开的。这东西不能带太长时间。”

邢应苔叹了口气,没说话。

崇善说到做到,在他认定安全的情况,会长时间松开邢应苔手上的环。

邢应苔觉得这些都可以忍受,他本来就不是特别强势的人,只有最开始被套住和崇善发了几天脾气后。

而邢应苔发脾气,崇善就耐心的听,时不时安慰几句,对邢应苔更是百依百顺。时间长了,邢应苔自己反而不好再揪这件事再说什么。

直到有一天,崇善提出要和邢应苔做爱,才打破了邢应苔随遇而安的梦。

邢应苔大惊,一口否决。

崇善也不生气,但凑上去亲邢应苔的脸。

邢应苔抬手要挡,被崇善抓住手臂,推到床上。

邢应苔体力和身高都比崇善要强,但没有崇善那样坚决,一时间落入下风。

崇善的舌头是那样的滑,顺着邢应苔的脖子,一路向下,他用手握住邢应苔的腰,呼吸急促,无法遏制地脱邢应苔的上衣。

邢应苔说:“停,停,小叔,我们谈谈。”

崇善说:“别那样叫我。”

“……崇善!”

邢应苔忍不住,终于用力,推了崇善肩膀一下。

崇善任他推,仍旧紧紧抓着邢应苔的衣角。

“你放手。”邢应苔说,“我真的生气了,你快放手。”

崇善深吸一口气,果真松开了。

邢应苔说:“把这条链子也解开。”

“……不要。”

“崇善,”邢应苔的心脏跳得很快,他怒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这话说得既难过又愤怒,他抬手擦自己脖子上的湿痕,一时间手足无措,又伤心至极。

崇善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痛楚,他说:“总有一天要的。”

邢应苔看着他的眼,看了很长时间。

他发现崇善是一点都不怕的。他的眼里甚至没有欲望,只是觉得两人应该做爱,应该用这个方式好好敲打一下邢应苔,经过深思熟虑,才开始行动的。

发现这点的邢应苔有些绝望。

与世隔绝的别墅,有人提前打扫干净的房间,制作精良的铁链。

原来邢应苔是一只被诱骗过来的野物,一点点走近陷阱,当网撒下来时,就逃不出去了。

邢应苔点点头,突然说:“崇善,听没听过一句话?death.”

崇善点点头,道:“独立战争,帕特里克亨利的演讲词。”

“是,”邢应苔说,“所以你放开我,我要走了。你跟我回家,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崇善表情淡淡的,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第43章

“应苔。”崇善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坚毅而固执,他轻声道,“如果你有一天离开我,你就会知道,这世界上最伤心的人流下的眼泪,都比不上我内心煎熬的万分之一。”

邢应苔抿了抿唇,说:“我不离开你,我让你和我一起回去。”

“不,不。”崇善说,“现在这样就很好……应苔,我的神经有点脆弱,你别惹我,那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话比空头支票更加不靠谱,邢应苔说:“那你干脆给我一刀好了。”

崇善本来就坐在邢应苔的身边,闻言跨坐在他腰上,一双苍白的手骨骼嶙峋地凑上来,眼看要握住邢应苔的脖子。

邢应苔向后一躲,躲开了。

崇善说:“你看,你害怕,而且我也舍不得。”

“……”

“天道不仁,人如蝼蚁……即使是蝼蚁,也想拼尽一切去爱一个人。应苔,当时我给你讲这个故事,一点也没想到,我自己,连一只蚂蚁都不如。”崇善静静地说,“我是一条躺在你脚底下的蚯蚓,你想踩,我会凑上去让你踩烂。”

邢应苔皱着眉,表情凝重。

崇善抬手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继续说:“可是你看,蚯蚓身上就是有讨人厌的粘液,它黏在你身上,会让你不舒服。你就当可怜可怜它,别把它像甩鼻涕一样甩走,好不好?”

邢应苔来云南时没带几件衣服,但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崇善给他买了许多。

邢应苔还在读高中,只能穿校服时,为了讨好自己的小侄子,崇善就经常给他买各种各样款式的衣服,把邢应苔打扮得干净得体。

后来他发现邢应苔这样太惹姑娘眼球,勉强克制一番。等邢应苔上了大学,那种给他‘买买买’的欲望就如同破土的小芽,春风一吹,一发不可收拾。那时邢应苔都没和家里要过生活费,成天和崇善鬼混。

邢应苔衣服的型号崇善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买起来也得心应手。早晨叫邢应苔起床时,崇善会把自己挑好的衣服放在邢应苔床边,然后靠在一旁看他穿衣服的模样。

转眼间,邢应苔在崇善家待了半个月。

因为邢应苔喜欢看推理小说,崇善还给他买了一整套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推理小说。一日,邢应苔低头看书时,额前的发遮住了眼睛。

崇善看了看,若有所思,说:

“你该剪头发了。”

邢应苔‘嗯’了一声。

“我替你剪怎么样?”

邢应苔问:“你会吗?”

“不会,”崇善找到剪刀,“但应该挺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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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智商高不一定就能做好简单劳动。一代大师钱钟书说自己‘笨手笨脚’,经史子集信手拈来,但总是系不好鞋带。

崇善剪了两下,邢应苔就让他住手,然后拿了剪子,对着镜子自己剪。

剪得效果不太好,尤其是崇善开始那两下,让邢应苔耳边看起来缺了一块。

邢应苔自己本人还没怎么样,崇善先忍不了,他靠在墙上,眼睛很红。

他喃喃自语:“原来我对你不好。”

邢应苔张张口,没有说话。

崇善手指僵硬地说:“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放不开你了。”

邢应苔对崇善和善友好,因为两人之前关系密切。

就算崇善把他用锁链锁起来,禁锢他的自由,邢应苔也很难说‘恨’他。

但真正让邢应苔情绪失控是二月底的一天。邢应苔费尽口舌和崇善说自己一定要回去,否则就赶不上开学报道。

崇善说:“也不是非要读大学的。你想学的东西,我都能教给你。”

“可是其他人都能上学读书,”邢应苔说,“我不想太与众不同。”

“他们有那么重要?”

“……我总得拿个学位证。”

“你想要多少我就能给你多少。”

邢应苔愤怒道:“我的努力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堪,你这样厉害,我又算什么?”

崇善一下子愣了,他慌忙站起身,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当然比我好,我只不过是因为年龄大……”

“好了,”邢应苔闭了闭眼睛,强忍着说,“我要回去。”

“……”

崇善扭过身,看着窗外,淡淡道:“不行。”

邢应苔焦急得浑身刺痛,他想大喊,想让崇善也感受到自己的迫切心情。

这么多天过去,他没有见到一个外人,也没听到其他的声音。邢应苔连春节都没和父母过,父母一定知道他在崇善这里,可是为什么没人来呢?

邢应苔是不是真的要一辈子在这里陪着崇善了?

他还这样年轻,世界还没有在他稚嫩狭窄的眼界展开,这样早给他画地为牢,刻木为吏,怎么能服气?

邢应苔握住崇善的肩膀,把他扭过来,然后攥住崇善平整干净的领子。

邢应苔说:“崇善,我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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