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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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褚风惊骇地看向主子,只是才说出来,他先否认了自己,“没有理由啊,长公主帮太后,她有什么好处?”一个公主,连孩子都没有,不论谁当皇上都影响不到她的荣华富贵,有什么必要瞎搀和?

宋钦盯着沈寂。

沈寂在发现胭脂毒时便开始思量此事了,主子示意他说,他垂眸道:“王爷,属下仔细回想了去年到今年的事。去年七夕,长公主进宫与太后叙旧,月底三公主突然染病,太医苦无对策,期间长公主也曾进宫探望。

中秋当晚,王爷偶遇唐姑娘,九月邀请唐姑娘来王府替三公主庆生。今年三月,唐姑娘与卫昭出游,王爷曾经露面。三月底长公主再次进宫,当天唐姑娘也随卫国公夫人探望太后,太后提议五月在宫中为唐姑娘办及笄礼,随后请王爷允三公主过去热闹。唐姑娘及笄当日,她与三公主、皇上同时落水,王爷先救了唐姑娘。

其后,六月唐姑娘去安国寺斋戒,为母礼佛,王爷登山当晚,唐家别院走水,王爷亲自救人。月底景宁侯出事,唐姑娘夜访王府,求王爷救父。王爷,属下今日才想起来,长公主的驸马韩诚韩将军,此次也领兵出征匈奴了。

故属下有两层怀疑。其一,三公主无意撞见了长公主与太后的秘密,无辜招惹杀身之祸。其二,太后察觉王爷有意唐姑娘,及笄礼上既想害三公主,又试探了一番王爷对唐姑娘的心意,觉得不够,六月放火再诱王爷出手。笃定美人计可行,秘密指使韩诚谋害景宁侯,也就是说,长公主与驸马不合从一开始就是装出来的,一装就是十九年。”

寿安长公主大婚时王爷才八岁,当时长公主便与驸马闹僵了,十九年不曾往来,王爷又怎会无故怀疑一个沉迷男色、纵情享乐的皇姐?现在想来,宫女们传来的消息,什么长公主又带不入流的东西进宫戏弄太后,分明是趁机密谋大业。而无论长公主是真心辅佐太后还是为自己夺位准备,都得先除掉王爷。

万幸王爷行事谨慎,不然真宠幸了后院那位美人,三日后奇毒发作骤然暴毙,他医术再高也无法起死回生。

褚风听他说完,有理有据,身上出了一层冷汗。最毒妇人心,寿安长公主、太后、唐瑜,好三个歹毒的妇人!

“王爷,唐姑娘不能留了。”单膝跪下,褚风冷声谏言,唐瑜貌美过人,他也曾起过怜香惜玉之心,就连刚刚得知胭脂有毒也在心底试图替她开脱,然而证据确凿,那样心机深沉的蛇蝎美人,早死他早安心。

沈寂看向主子。

宋钦不知何时转向了窗外。他想到了初遇时唐瑜对他的敬畏疏离,想到了桃林被他撞破奸情时唐瑜惨白的脸,想到了湖水里唐瑜百般挣扎,想到了大火里她神志不清地喊他爹爹,也想到了晌午她……吐他。

她到底知不知情?不知道,手里为什么又会有解药?

今天没在脸上抹毒,是想徐徐图之?怕一来就动手露出马脚?

“下去吧,安排人盯着长公主府与韩家。”转过头,宋钦先嘱咐朝廷大事。

褚风皱眉,“那唐姑娘……”

“本王自有计较。”宋钦长腿一跨,突然下了地,径直朝外面走去。

褚风急了,起身欲追:“王爷……”

沈寂一手拦住他,朝他摇摇头,“王爷做事,何时没有分寸?”

褚风恼火,低声提醒他,“你忘了王爷闯进火海救人的事了?那叫有分寸?”

沈寂无言以对,却还是拦着他,“先等等,也许王爷过去是……”

褚风心中一动,是啊,他都恨不得唐瑜死了,没准王爷现在就是去亲手解决那个狐狸精的。

~

后院,唐瑜仰面躺着,睡不着。

不怕好死,也不怕赖活,就怕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结果。

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动静,好像有人进了门,唐瑜猛地攥紧衣襟,听着内室门确实被人推开了,她心怦怦地跳,鼓足勇气坐起来,挑开一侧纱帐。

房间昏暗,夜色朦胧,她看着那道渐渐靠近的高大身影,又喜又怕。

高兴自己有机会挽回,却也怕他再不给她机会。

她一动不动地,呆呆地看着他来到面前,居高临下。

唐瑜仰起头,可这边更暗,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感受到了他身上刺骨的寒意。唐瑜害怕,她怕这个男人,怕自己与父亲真的活不成了。她自己没有办法,不懂如何讨好男人,明溪劝她撒娇,撒娇真的管用吗?

漫长的沉默,唐瑜怕得发抖。

如果说出言讽刺、调戏她的宋钦是个小人,这样不发一言的宋钦,便是传说中的杀神。

她想活着。

“王爷,您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跪起来,紧紧抱住那窄腰,“我只是不习惯,王爷给我点时间,下次绝不会了……”

宋钦手指动了动。

她太小,跪着脑袋也只是埋在他腰那儿,哭哭啼啼的,像个孩子。

大多时候,他都把她当孩子逗弄,可是她心里,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这样,也是个孩子吗?

他想着他的事情,唐瑜哭了求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抱着他的动作变成了深深的讽刺。

如果没有用,她何必再自取其辱?

刚要松开胳膊,男人忽然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她脑顶,“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唐瑜听了,短暂的怔忪后,赶紧又抱紧他。

头顶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第33章

“好了,去洗洗脸吧,还想再毁本王一件衣物不成?”捏捏怀里小姑娘的耳朵,宋钦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无奈。

唐瑜尴尬地抬起头。

宋钦挂好纱帐,大刀阔斧地坐在床上,喊丫鬟们进来服侍。明溪进来点灯,明湖很快端了一盆清水来,唐瑜看看宋钦,走到洗脸台前,故意背对着男人擦拭。小姑娘只穿着一身中衣,粉缎的,背影纤细婀娜,宋钦盯着她,黑眸沉沉。

洗了脸,唐瑜坐到梳妆台前,余光里男人脱了靴子,命明溪去端洗脚水,显然晚上是要歇在这边了。唐瑜握紧手,视线落到了柜面那方粉青釉的胭脂盒上。柳嬷嬷说这东西要涂在胸口,但今晚她没机会那样做,既然涂在胸口的目的是为了确保让宋钦……吃到,涂在脸上也没关系吧?毕竟宋钦也很喜欢亲她的脸。

只是碰到他舌就难受了……更多的亲密……

唐瑜希望时间短一点。

“我晚上习惯用无香的。”唐瑜捡起柳嬷嬷交给她的胭脂盒,轻声吩咐道。

明湖眸色微变,低头掩饰了,用手指挖了一团分别点在唐瑜脸上,轻轻抹匀。这会儿美人闭着眼睛,明湖透过镜子看不远处的主子,就见王爷阴沉沉地盯着这边。只一眼明湖便浑身发冷,再看看近在眼前的花容月貌,心里一阵惋惜。

也许今天晚上,她与明溪就可以会别院继续当暗卫了。

两人都收拾好了,明湖明溪退了下去,按照宋钦的吩咐,留了一盏灯。

唐瑜低着脑袋坐在床头这边,看自己搭在腿上的手。

“睡吧。”宋钦也在看她的手,沉默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说话了,“你睡里面。”

唐瑜点点头,小脚动了动,轻易地从绣鞋里挣脱出来,因为刚刚宋钦来的突然,她已经脱了袜子,察觉男人的视线几乎马上投了过来,唐瑜迅速抬起腿转到了床里侧,本想朝里侧躺的,想起中午刚狠狠得罪了宋钦,她主动平躺了下去,也没有试图拉被子,只顺势把小脚藏到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宋钦在她旁边躺下,面朝她躺着,看她的侧脸,“怕不怕?”

唐瑜有心讨好他,消了他的怒气,便摇摇头。

耳边却传来又一声嗤笑,“说实话。”

唐瑜抿抿唇,低低地嗯了声,他既然强调要听实话,肯定是认定她撒谎了。

旁边又没了声音,唐瑜心中忐忑,微微睁开眼睛,观察男人是不是生气了,一侧头,对上男人复杂的目光,唐瑜看不懂也不敢多看,慌忙别开眼,小声替自己辩解,“王爷,我,我说到做到,心甘情愿陪您,只是我,第一次……这样,我真的怕。”

“嗯,是本王太急了。”宋钦突然伸手,搂住她腰往自己怀里送,唐瑜紧张地全身紧绷,宋钦笑了笑,左手插到她脖子下面,右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她脑顶,“不用怕,被你吐了一回,本王才明白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这样,本王多给你几天时间,等你熟悉本王了,咱们再继续?”

唐瑜诧异地看着他胸口,他竟然,愿意少碰她几天?

正震惊,男人食指忽然抵住了她下巴,沈黛被迫抬起头,直面他清冷的脸庞。

她眸中灯光浮动,是宋钦见过的最美的眼睛,他目光柔和下来,凝视着她道:“唐瑜,本王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晓,你自己送上门来,本王完全可以那晚就要了你,可以随时随地要你,但本王没有,本王愿意等。你若聪明,就该尽快忘了你表哥,尽快喜欢上本王,否则本王耐心总有耗尽那日,那时候,受罪的还是你。”

唐瑜茫然地看着他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现在还怕吗?”宋钦笑了下,手指戏谑地挠了挠她下巴。

唐瑜哪里都怕痒,忍不住往后退了下,男人的手没有追上来,唐瑜慌忙看过去,见宋钦依然面带愉色,她心情复杂地道谢:“谢王爷体谅,我会努力做到王爷所说。”

不管怎么样,宋钦都比她想象地要好一些,明明唾手可得,却愿意给她时间适应。

“本王如此待你,可否容许本王临睡前一亲芳泽?”宋钦握住她手,轻轻地道:“只亲一下脸。”

唐瑜嘴都被他亲过了,给他亲下脸算什么?

她点点头,闭着眼睛等着。察觉他在慢慢靠近,想到他刚刚的那番在小人当中还算君子的话,唐瑜心中的抵触感竟然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也或许是因为早就被他亲过了?

她分神胡思乱想,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模样,宋钦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细密的眼睫紧张地颤动,原本发白的脸蛋渐渐红了,怎么看都是害羞了,绝非等着仇人来服毒时该有的神色。有了疑惑,宋钦悄悄用食指中指蜻蜓点水般碰了下,她眼睫抖得更厉害,还抿了抿小嘴儿。

宋钦喉头滚动,半是故意半是真心地询问道:“本王还想,亲下嘴,就一下。”

唐瑜脸更红了,急得,恼得,总觉得自己轻信了,他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糊弄人的。她睁开眼睛,见他唇角上扬,又变成了那个专喜调戏人的色王爷,她胆子跟着大了起来,小声地抱怨,“王爷既然想……方才何必骗我?”

“本王怎么骗你了?”宋钦笑着问,凤眼贪婪地欣赏她难得露出来的娇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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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成那样,分明明知故问,唐瑜确定自己上了当,仰面躺好,木着脸道:“王爷自便。”

她真是蠢,竟然信了他的话。

宋钦瞧着她,以前她板着脸,是真的厌恶他不待见他,但现在这张小脸,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赌气,像赌气的孩子,明明很想吃饭,因为跟娘亲怄气,故意说自己不饿,不在乎。而唐瑜,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担心他将毒送进她口中的痕迹。一个人,就算她有解药,让她吃下毒药,她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特别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至于唐瑜,怎么看都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

宋钦几乎可以笃定,唐瑜可能根本不知道她脸上涂的是致命毒药。

可是这样,那瓶解药如何解释?

疑窦重重,宋钦拉起被子替她盖好,她震惊地看过来,宋钦捏了捏她脸,“本王说到做到,刚刚不过是秀色可餐勾了馋虫,再随便质疑本王,本王罚你一炷香时间的挠脚心。”

唐瑜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脚。

被子动了,宋钦看过去,忽然抬起大脚,去勾她的小脚。

唐瑜迅速转身,腿弓了起来,躲开他。

宋钦挺想扑过去好好揉一揉捏一捏的,可惜刚把大话放出去,现在自己拆了自己台,以后还拿什么取信于她?

“睡吧。”拍拍她肩膀,宋钦下地吹灯,回到床上,真的没有再碰唐瑜。

唐瑜打着精神提防了不知多久,最后实在困了,悄悄地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旁边有动静,唐瑜刚要转身看,男人按住她肩膀,“你继续睡,本王去上朝。”

唐瑜彻底醒了,可是等她看过去,男人已经出了纱帐,身影模糊。

他离开地快,外面很快传来开门声,唐瑜慢慢坐了起来,看看一侧的枕头,再看看身上完好如初的中衣,回想昨晚的对话,总觉得像一场梦。宋钦,他到底图什么?就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给他?

唐瑜想不明白。

~

临近晌午,宋钦又回来了。

“上午都做了什么?”规规矩矩地坐在外间临窗的长榻上,宋钦端着茶碗,问站在跟前的小姑娘。她今天穿了条天水碧绣莲花的褙子,面颊较前几天红润,亭亭玉立似朵刚冒出水面的花骨朵,赏心悦目。

“看书了。”唐瑜视线落在他衣摆上,暂且不必提防他,却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只好他问什么她就读什么。

宋钦皱眉,放下茶碗,“除了看书,没出去逛逛?看不上本王府中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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