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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开心啊。”

齐景焕失笑;“那你跟朕说,你现在是醒着的还是醉着的。”

沈幼安摇摇头,闷闷地说道;“大约是醉了的,头有些重。”

齐景焕有些无语,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喝醉了还能这么镇定的坐在那里说自己醉了,喝酒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自己再喝几杯就醉了,本来想着同她好好说说话的,结果她上来就不住的喝酒,这一桌酒菜还未动筷,好在之前在宫外也吃了点东西。”

他端起面前的碗舀了一勺汤,用小汤匙舀了一匙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沈幼安面前;“幼安,来喝点汤。”

沈幼安坐在那里,除了两颊比平时红了点,一点都看不出是喝醉了的样子,只是齐景焕知道,她这是醉的差不多了。

沈幼安张嘴喝了一口汤,齐景焕又舀了一匙递到她唇边,她却是不张嘴了,皱着眉头道;“怎么不是甜的,我想喝甜的。”

齐景焕哄道;“乖,这是解酒的,你醉了。”

“对,我醉了。”

沈幼安揉了揉头,张嘴又喝了一口,大约因为知道自己醉了,齐景焕喂一口她就喝一口,当齐景焕将那一碗汤都喂完了的时候,看着坐在那里支着下巴的沈幼安,颇为自豪的想,看我媳妇多乖啊,喝醉了酒也不闹。

他正想着,沈幼安突然将脖子伸过来,眼睛往他脸上瞄了好久,才道;“你是陛下。”

齐景焕心想,这醉的还真不轻,平日里她哪能这样呢?不躲着他就万幸了,更不要妄想她这般认真的看着自己了。

沈幼安忽然摇摇头,道;“我怎么觉得你那么眼熟呢?”

齐景焕深吸一口气,起身想将她抱起来,突然又听她喃喃道;“你是李佑。”

齐景焕一怔,心里一阵酸涩,李佑,她叫自己李佑啊,多久没听到了,加上前世,他也记不清有多少年了,他是启化十五年驾崩的,前世加上今生,那就是大约十九年了。

“李佑。”

“嗯,我在。”

她忽然又不说话了,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齐景焕也不知道她睡没睡着,小声问;“幼安,李佑是谁啊。”

半晌也没听见她说话,他以为她睡着了,便将她抱起来,准备回去,她突然睁眼嘟囔了声;“混蛋。”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句;“什么?”

“混蛋啊,李佑是个小混蛋。”

李佑是个小混蛋,这话是余奶娘以前常说的,他以前总是喜欢在沈幼安面前献殷勤,偏又什么都做不好,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常把余奶娘气的跳脚,指着他骂他小混蛋。

她从前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那时候他总是故意躲着余奶娘的鸡毛掸子一边拿眼瞟她,看她笑没笑,她似乎不太爱笑,偶尔笑了也只是抿抿唇,有时候他使劲浑身解数终于能够博美人开怀一笑的时候,他就特别的自豪,现在他更自豪了。

“对,李佑是个混蛋,难受吗?我抱你回去。”

她点了点头,后又摇头道;“我不要你抱着,这样我胃里不舒服,想吐,会吐到你身上的。”

“没事,我不嫌弃你。”

沈幼安还是摇头,指着他的后背道;“我想趴在上面,这样我就不会吐到你身上了。”

齐景焕想了一下,心道,如果真要吐的话,在他怀里的时候顶多就只是吐到他身上,这若是将她背在背上,岂不是都要吐到他头上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她放下来,转身蹲到地上,道;“上来吧。”

沈幼安满意的上前贴着他的背,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背上,道;“这样好多了,走吧。”

齐景焕背着沈幼安从揽月阁一路走回圣宁宫,两个小太监在前面执灯,高和在后面跟着,一路上的宫人全都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心中惊讶,陛下的背上居然背着个女人,也不知是哪个娘娘,那么有福气,他们也不敢看沈幼安长什么样子,都想着明日要打听打听这是哪宫的娘娘。

采萱远远的就看齐景焕背着沈幼安进了圣宁宫,忙带着一众宫人过来行礼,瞥见齐景焕背上的沈幼安双颊泛红,忙道;“陛下,幼安这是病了吗?要不要请太医。”

齐景焕摇头道;“无事,她只是醉了,去备水。”

齐景焕将沈幼安背进暖阁里,将她放在床上,她揪着自己的衣领子喊热,碧彤站在一旁拿着湿帕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幼安红着脸揪衣服喊热的模样她一个姑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又瞥了眼陛下,陛下一直想捉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还一般说着什么不要着凉之类的话,她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给幼安擦脸啊,陛下这样子也不像是要给她腾出地儿的样子啊。

她斟酌了好久,方才小心说道;“陛下,帕子。”

齐景焕看了她一眼,接过帕子,给沈幼安擦脸,帕子沾的水是温的,沈幼安本就热得慌,这下子不愿意了,摇着头不让他擦,齐景焕轻声说了句;“别动,擦了就不热了。”

沈幼安一听擦了就不热了,果然不动了,只是擦了两下她就不愿意了,一把握住齐景焕的手,不满的嘟囔;“还是热。”

说完便揪着自己的领子要脱衣裳,这若是她清醒的时候愿意对自己这样,齐景焕便是睡着了也要笑醒的,只是她现在醉着,他若是趁此占了她的身子,只怕她明日醒了要怨他了。

齐景焕让人拿了把小扇子过来,在她一旁轻轻地摇着,高和见陛下没有要让别人替他的意思,便冲屋子里的宫人摆手,示意让她们都下去,他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刚退到门口,便听沈幼安叫了句父王,他顿了顿脚步,便听沈幼安道,你来了啊,他顿时背上阴森森的,安平王不是死了吗?怎么沈幼安就像是见着了他呢,他转头便见沈幼安握着陛下的手不松,心道,我的乖乖,这是把陛下认成了安平王了。

齐景焕的手突然被她握住,也愣了一下,她的手柔若无骨,也不似她的脸那么热,冰凉冰凉的,他回握住她的手,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便见她睁开眼睛望着自己,他以为她这是醒了,有些心虚道;“还难受吗?”

她没说话,就那么盯着齐景焕,齐景焕在她醒着的时候亲亲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在她醉了的时候亲她总觉得做了什么亏心事,更遑论她现在迷茫的看着自己,让他总有种诱骗无知少女的感觉,抿着唇,将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

沈幼安以为她要走,慌忙拉住他的胳膊,道;“父王,我是九宝啊。”

齐景焕一乐,感情她这是还没醒,还在醉着呢,竟把自己认作她父王了,他才发现她的眼睛不似平日里那般清明,带着些许彷徨,就像找不着家的孩子一般,急切的拉住他的胳膊,他有些心疼,又听她低喃;“父王,你别走,我是九宝,我是九宝啊。”

九宝,这是安平王私下里对她的称呼,她行九,下人们叫她郡主,外面的百姓叫她幼安郡主,兄长,姐姐们叫她幼安,唯有安平王叫她九宝,安平王待她真的是如珠似宝,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他记得她说过,无论什么时候,她开心的不开心的,听见那句九宝,就觉得特别的安心。

幼安啊幼安,你要我怎么跟你说,你的父王,他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他也没有你看的那么淡泊名利,你知不知道,你的父王,他与林家勾结,他参与谋反,你知不知道,我的皇兄,其实是你父王害死的,而追杀我的人,也是你的父王,你一定觉得很可笑,他要杀我,而我却躲在了他的家中,幼安啊,你父王,他不甘久居人下啊,他也想趁乱夺了我大煜的江山啊。

幼安啊,他就是再不好,可他对你却是真心实意的,幼安,他若不是你父王,就凭他杀了我皇兄这一点,我就要将他挫骨扬灰,可是他却是你的父王,你尊他,敬他,你知不知道,每次听你提起他,我有多煎熬,你若不是他的女儿该有多好,我可以向世人昭告他的罪行,可以替皇兄报仇,可他却是你的父王,我不仅不能昭告他的罪行,还要让他继续享受着安平王的尊荣,每次听朝臣提起安平王在世时的功绩,我就想不管不顾的揭开他的罪行,虚伪的人,他骗了所有人,世人都被他伪善的嘴脸欺骗了,连父皇都被他骗了,他死时居然让朝臣为他哀悼,那时候,我多想去拆穿他,可是不能啊,他犯的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你是他的女儿,他的罪行若是昭开了,你怎么办啊。

他上前拥住她,攥住她的手,轻叹了口气,幼安,他忽而觉得老天对他如此厚待,还是余奶娘会看人啊,他就是个混蛋,他就是个混蛋啊。

“李佑,我没有瞧不起你,没有,我欢喜你呢,欢喜呢。”

他一怔,她刚刚说什么了,她说她欢喜他,他听见了,他激动的问;“幼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好不好。”

他几近祈求的说着,却听她道;“父王,我是九宝啊,他就是个护卫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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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出,齐景焕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间停了一下,他就是护卫我也认了,是不是说,她从未嫌弃过自己,那当年,她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说,到底是为什么。

☆、第39章 罪孽

翌日一早,沈幼安睁开眼,入眼的便是头顶绣着五爪金龙图案的床幔,她揉了揉有些发重的头,微微闭上眼睛,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五爪,金龙,这里是......龙床,她一下子惊醒,睁开眼,坐起身看了眼周围,然后确定这里就是龙床,天哪,她双手掩面埋在膝盖上,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她知道自己喝醉了,因为她没醉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喝醉,可是喝醉了之后呢,她怎么会在龙床上呢?

她正在想着,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碧彤姐姐,幼安姐姐醒了。”

她抬起脸,便见碧彤带着几个小宫人排成一排端着梳洗用品进来了,碧彤走到她跟前将红漆木托盘放到小几上,笑着说道;“醒了,你昨天是怎么了,喝醉了抱着陛下也不撒手。”

“什么,是我抱着陛下不撒手。”

沈幼安指着自己,一脸的不敢置信,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不然你以为呢?”

碧彤反问道,沈幼安苦丧着脸道;“我不,我不知道啊,我喝醉了。”

“你还知道你喝醉了啊,昨天是陛下将你给背回来的,可把我给吓坏了,以为你受伤了呢,结果一问才知道,你居然在陛下面前喝多了,还让陛下将你背回来,行了,快穿衣服,起床了。”

碧彤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的衣裳拿过来,要替她穿衣服,沈幼安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哎哟,祖宗哎,你这还是让我们来吧,陛下走时特地吩咐让我们伺候好你,你可别让我们不好做。”

碧彤将她扶起来,拿着她的衣服就给她穿在了身上,沈幼安脑袋有些发蒙,也就随她了,她梳洗过后,碧彤又命人给她准备了饭菜,这个点,连午饭都赶不上了,看着碧彤揶揄的目光,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她也不知道陛下会亲自背她回来啊,也不知道自己会睡那么久啊。

沈幼安吃完饭后就坐在值房的窗户旁,支着下巴努力的回想着昨天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惜,她一丁点都记不起来,她这边还在纠结着自己昨日喝醉之后有没有冒犯了陛下,却不知外面关于陛下昨日临幸她的谣言已经传的满天飞了,昨日陛下背着个女人一路从揽月阁走到圣宁宫有不少宫人都见到了,虽说沈幼安的脸趴在齐景焕的背上看不见脸,可总有些宫人对陛下身边的女官非常熟悉,光看背影就能看出来是沈幼安的,更何况这宫中本就没什么秘密,这圣宁宫的宫人嘴巴再严实,齐景焕的威严再大,那也管不了外面的猜测啊,更何况,这次,齐景焕也压根就没打算要堵着她们的嘴,他敢这么做,就不怕别人说,幼安那里,自然有他保护着,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沈幼安是他的人,谁都别想欺负她。

外面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宫人们都在猜测陛下临幸了沈幼安后会给她一个什么样的位分,有的甚至还私下里压了赌注,都在兴冲冲的等着陛下的封妃圣旨,却不料这都快一天过去了,这封妃的圣旨连个影都没有,这下子大家对沈幼安的目光从羡慕就变成了同情了,好歹伺候了陛下一场,怎么连个位分都没有,还以女官的身份伺候陛下呢?

“陛下,昭德娘娘突发疾病,已经没了。”

齐景焕正在批阅奏折,外面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通报,他顿了一下,随后轻轻地嗯了一声,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昭德娘娘,常氏静蕾,他皇兄的原配发妻,前太子妃,皇兄走后,谥号昭德,后来他做了太子,众人觉得再称呼她太子妃容易引起误会,便改口称她昭德娘娘。

她一直住在他皇兄从前的别院里,她曾经为他皇兄生了两子一女,只可惜,在那场争斗中,没有一个活了下来,皇兄长他数岁,他十岁时皇嫂便嫁给了皇兄,这些年来待他一直都很好,皇兄死后,他有义务要照顾好她,照顾好她的家族,这是他欠皇兄的,也是欠她的,他登基之后待她一直都很好,她不愿住在皇宫,便让她一直住在别院里,她没有孩子,他便保她一世荣华,可是他没有想过,正是他一心厚待的皇嫂,害了她最心爱的女人,是他傻,竟从未想过,安平王害死了她的夫君孩子,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他的女儿。

在这世上,知道安平王参与谋反的人除了他便只有皇嫂了,前世,他刚拿到安平王参与谋反的证据时,皇嫂便说过,要将证据呈给父皇,可是他怎么敢,若是让父皇知道了,安平王府没一个人能活下来,他那时虽恨幼安的无情,可也舍不得看着她去死啊,他跟皇嫂说,人死了有什么意思,要让她们活着,然后让她们活在自己的阴影下,整日里惶恐不安,许是对安平王的怨恨,向来温婉大度的皇嫂同意了,就这样,他保住了幼安,同样,也保住了他的仇人,他明知安平王的真实面目,明知皇兄是因安平王而死,却不告诉任何人,于国,是不忠,于家,是不孝,是不义。

他安排人尽心的伺候皇嫂,何尝又不是有监督的意思在,父皇在时,他日日都担心皇嫂一个冲动便冲到父皇面前揭露安平王的罪行,为了安抚皇嫂,他在朝中开始大肆打压安平王府,可他没想到,安平王居然死了,安平王死了,皇嫂不满他死了还能享受王爷的殊荣,便提出要自己将安平王的罪行昭告天下,诛灭九族,他再一次骗了皇嫂,他说安平王最宠爱的便是沈幼安这个女儿,若是见到沈幼安受苦,那他必定在地下也不得安宁,只是这样的借口又能维持多久。

他以为他是皇帝了,即便是皇嫂对当初的做法有什么不满,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折腾了那么多年,他心中有恨,恨她的无情,恨她的自私,可也抵不过他爱她,所以他想算了吧,他后悔了,他后悔对她不好,他想同她好好的,他同皇嫂说,他要封沈幼安为后,他看见皇嫂一脸震惊的模样,她质问他,为什么要放弃皇兄的仇恨,为什么要对皇兄仇人的女儿好,为什么明明喜欢沈幼安,却要敷衍她,她质问他,就是这么对待寡嫂的吗?

他无言以对,都说长嫂如母,他虽生在皇族,可同皇兄感情好,皇嫂嫁给皇兄这么多年,也算是看着自己长大,她的夫君,她的儿子女儿都因安平王而死,她想报仇,他理解,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即便那是他皇兄的妻子,是他的皇嫂,他也不允许她去伤害幼安。

皇嫂答应他了,放弃仇恨,不去找沈幼安的麻烦,他相信了,是他太自负,以为皇嫂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杀了皇兄的是安平王,与幼安无关啊,可他没想到,皇嫂竟会那样狠,她以为自己贪恋皇位,贪恋皇权,自心底里对皇兄的死就不敢到悲伤,甚至打心底是高兴的,因为若是皇兄不死,自己做不了这个皇帝,是的,皇兄若是还在,他做不了皇帝,可是他从未想过要做这个皇位,更从未想过要跟皇兄争。

他至今记得前世皇嫂说过,男人永远都没有女人更懂女人,他没想过皇嫂为了报复自己,居然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幼安,她跟幼安说,她的父王,阴险狡诈,妄图谋朝篡位,那是她的最敬重的父王啊,她允许别人侮辱她,伤害她,却不许任何人侮辱她的父王,他不知道皇嫂具体跟幼安说了些什么,大概跟他也有关系吧,他只知道,他去时,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幼安亲手杀了皇嫂,当最后一丝信念崩塌,她什么都不怕了,她用她的发簪杀了皇嫂,他能理解,她那么敬重她的父王,皇嫂不仅仅侮辱了她的父王,甚至还杀了她的父王,她怎么可能不为她的父王报仇,只是安平王的死与他终究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他打压安平王,凭皇嫂,凭常家,又怎么能杀的了安平王,只是她杀了皇嫂,却没有想过要杀了自己,她将那把带血的簪子插向了自己的脖子,她后来才知道皇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多么可笑,曾经他对皇嫂说,杀了一个人怎么能让他活着更痛苦呢?他同皇嫂说,要想报复安平王,就让他在地底下看看,看看他最爱的女儿受折磨。

幼安想报复自己,报复自己害死了她的父王,她没有杀了自己,她杀了她自己,杀了他最爱的女人,让自己痛苦一辈子,他们果然是天生一对,连想到的报复一个人的方法都那么的相似,如今皇嫂死了,一切都不会发生了,皇兄啊,你的皇弟是个自私的人,他为了自己,放弃了你的仇恨,害死了你的妻子,你若是要怪,便怪我一个人吧,一切都与幼安无关,她前世受的苦,你都看见了,你那么善良,一定不舍得伤害无辜的人,所有的孽都是你疼爱的皇弟造的,我把皇嫂送去陪你了,你见着了她,你若是有什么不满,要发火,全都冲着我来吧,全冲着我一个人来吧。

想到这里,他提笔,在那染了墨的奏折上轻轻的划了一道。

诸余罪中,杀业最重。

☆、第40章 不解

启化二年,太子妃常氏殁,谥号“昭德皇太子妃”与昭德太子合葬东陵。

用了午膳之后,齐景焕带着一行人前往永寿宫,齐景焕到时,太后正和衣歪在榻上小憩,齐景焕看了一眼,示意宫人不许出声,便悄悄地退到了外间。

林司设上前奉茶,齐景焕接过茶盏,浅啜一口问道;“太后今日午膳用了多少?”

“回陛下,太后午时用了两口米,一口花菇鸭掌,一块合意饼,两颗蜜饯桂圆。”

“早膳呢?”

“早膳用了小半碗红豆膳粥。”

齐景焕微微皱眉,道;“太后用的少,你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也不知道劝劝。”

林司设慌忙带着一众宫人跪下,道;“陛下恕罪。”

齐景焕摆手道;“罢了,都起来,去命人将午膳再做一份。”

“是。”

沈幼安站在齐景焕身侧,这是她第一次陪同陛下一起到这永寿宫,以往,陛下从未叫自己一起来过,只是这次来她可算是背负重任啊,听说太后自昭德太子妃逝世后心情一直不好,用膳也没什么食欲,陛下身为儿子自然忧心自己的母亲,永寿宫的御厨换了一波又一波也没能让太后多用一口饭,偶尔陛下过来陪着倒是多用两口,再劝时,连一口也不愿多用了,陛下为了太后能够多用点饭,真是什么招都用尽了,也不能让太后从昭德太子妃逝世的悲伤中走出来。

昭德太子妃嫁入皇室十多年,一直尽心服侍太后,婆媳两人关系十分要好,太后没有女儿,便是拿这个儿媳当做女儿来疼,昭德太子逝世那会,林氏一族还未除去,加之还有齐景焕这个小儿子生死未卜,太后即便是伤心,也还勉强撑着,这次昭德太子妃逝世,太后悲痛万分,一来,是她本身就同昭德太子妃关系好,二来,何尝又不是有愧疚的成分在里面呢?昭德太子走了,如今连昭德太子妃也走了,整个太子府除了那些姬妾外,竟是一个正经的主子都没有了,昭德太子妃在时,她还能找昭德太子妃一起说说话,寄托寄托思念儿子的心情,昭德太子妃走了,她还能找谁呢?

今日沈幼安听到陛下让自己过来伺候太后用膳时愣了一下,太后食欲不佳是整个后宫都知道的事情,贤妃云妃她们也试图过来开解太后,可全都被太后撵了回去,对于陛下寄予自己伺候太后用膳的厚望,沈幼安实在是有些惶恐。

“待会太后醒了,你就去劝她多用点膳,记住,不要害怕,太后为人慈善,不会为难你,你有什么话,就大胆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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